10、
楊默書以為許晚河很快就會找自己。
理由是倆人前兩回做的好像也挺好的。
想完了,楊默書就覺得這個藉口實在太單薄,便接著使勁想其他的理由。
只是很可惜,除此之外,楊默書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他再來找自己的理由。
紙袋裡的小籠包都有點涼了,楊默書站在窗戶前朝外頭望,眼看著醫院裡的人陸陸續續的多起來,喧囂聒噪。
楊默書把小籠包丟在辦公桌上,坐下來開始翻檯曆。
有同事從旁邊路過,見狀笑了一聲,
「小楊,我怎麼好幾次都看見你在這看檯曆啊,什麼特別的日子你這麼個盼法?」
楊默書拿了碳素筆,默默的在昨天的日期上打了個叉,
「沒有什麼特別的日子,只是我看我明天可以放假。」
「哦,還真是,明天你休班。」
楊默書放下檯曆,心裡想的確實另一回事。
已經整整半個月沒聯繫了,不過沒關係,到時候再跟一起老傢伙算帳。
***
飯局安排在新野一家五星級酒店,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裡面的人許晚河沒一個瞅著順眼的,包括唐梓言。
但也不好直接撂下臉走,只得在那邊有一搭沒一搭跟這些個名流寒暄,一邊說話一邊瞄對面沙發裡坐著的人。
唐梓言正跟旁邊的一個地產大亨笑,不經意轉過頭,剛好跟許晚河看了個四目相對。
許晚河不動聲色,「看什麼看,我只是覺得你襯衫顏色不錯。」
唐梓言放下手裡的酒杯,雖然才喝了兩口,臉上也不免浮出些紅暈來,
「你喜歡,回頭我送你一件就是。」
許晚河冷眼望著他,「我用你送?我自己買不起?」
旁邊有人接話,「小唐跟小許關係真是好啊,我記得你倆以前很客套來著,怎麼現在越看越像是一家人了。」
唐梓言笑了兩聲,低頭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許晚河心裡一陣失落,便也起身出去上洗手間。
出了包間的時候,許晚河看也沒看一邊打電話的男人,只豎著耳朵,捕捉了那麼一兩句零碎言語。
「..你說想不想…」
許晚河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進了洗手間,腦子裡卻一直在想著倆人說什麼呢,
是我想你,還是想幹你?
真他媽夠噁心的,吃個飯也打電話,婆婆媽媽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兩個死娘炮。
許晚河一肚子火,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抬眼照鏡子的時候,又盯著自己殘缺的那片耳朵恍神半天。
想自己這三十多年受的傷不計其數,還真沒幾回想那次這麼疼的。
唐梓言這小子下手太狠了,說開槍就開槍。
等許晚河在從洗手間出去的時候,唐梓言電話也打完電話了。
一頓飯吃了三四個小時,最後終於在一團和氣的閒扯中宣佈完事,給各自的跟班引著出了酒店。
許晚河早就呆煩了,就第一個下了樓,朝旋轉玻璃門走去。
***
想打聽許晚河的歷史其實並不難,楊默書趁著放假,拿份報紙隨便找個看電動車的花臂小哥聊天,就打聽的差不多。
說是這個人厲害啊。
十幾歲就出來混,腦瓜開瓢好幾回,腿打折兩回,還有一次給個傻逼拿一管大板撬挫掉半片頭髮,三月才長出來,總之年輕的時候整天領著一幫人在大街上跟人幹仗,人稱鞠金輝縫針小霸王,因為縫針的次數之多,在那整個一帶都稱王。
總之混到今天的位置,說起來真是活生生的血淚史。
不過後來那個外號就沒什麼人叫了,一是小許已經混成了許哥,外號實在不怎麼好聽也沒人敢叫,再有就是,許哥已經很久不進醫院縫針了。
不過聽說許哥最風光的時候給小唐哥陷害了,堵牆角捅了十幾刀,人都捅成半殘,在醫院恢復好幾年這才又重出江湖,只是聽說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楊默書聽的臉色蠟黃,垂眼看了一眼時間,覺得自己白白浪費了兩個小時在這人身上。
但許晚河是個名氣大的黑社會這點倒是真的,鞠金輝跟新野好多娛樂餐飲都是他名下的資產,這在本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楊默書憑著記憶摸回了第一次見許晚河那個地方。
雖然明知這號人物不會整日呆在一個地方,可楊默書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的打了個小賭。
要真這麼有緣的話,也不枉費自己一心撲在他身上不是。
楊默書特意來到對面的五星級酒店等著,
畢竟跟蹤人總得離著遠點,蹲在門口等人實在太傻,離得遠點也好見機行事。
酒店外頭的紅毯上踩過許多隻皮鞋,緊接著好幾輛豪車開過來,停在上頭,門口穿制服的迎賓小哥趕忙上去開車門,微微屈了身體,眼神諂媚。
楊默書稍一抬頭,想著看看誰這麼裝逼,結果抬頭就在一大群裡見到了裝逼的許晚河。
但他不是自己,旁邊還走了個男人,俊美溫潤,衣著光鮮。
正是自己之前在醫院見過的那個,只不過上次離的遠,沒太看清,這次雖然離的也不近,但好卻看的清楚。
倆人說話說的正專心,那個男人笑起來很軟,眼睛稍彎,有點孩子氣。
許晚河粗脖子紅臉,滿嘴鄙夷,眼睛裡卻是楊默書從沒見過的…..
濃情蜜意?
似露非露,遮掩不住。
看這倆地位超然的男人走在一起,楊默書忽然覺得他們那麼般配,那個老大又好看又多金,自己長的也不好看,也沒有錢。
太不妙了。
楊默書趕忙躲起來,找個背人的地方順了順心口,想著自己沒什麼好傷心的。
反正人家肯定看不上許晚河,旁觀者清,那老大一看就是習慣性的客套,不像那傻子那麼真心真意。
雖然這麼安慰自己,楊默書還是沒由來的一股火氣。
像是在心口上墜了一塊石頭似的,鬱悶的很。
唐梓言微笑著看著許晚河,「行,就這樣。」
許晚河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我在對面有個辦公室,不上去坐回兒?」
唐梓言沒接話,只沉聲告別,就給斐七護送著進了車。
許晚河挑了挑眉,給手底下的幾個小弟簇擁著朝對面過去。
似乎沒人注意到街道中間急速奔跑的身影。
楊默書從旁邊水果攤底下收集了好幾個香蕉皮,將這些垃圾分佈在許晚河上樓的必經之路上,然後就躲的遠了些等著香蕉皮給自己解氣。
許晚河到了地方,緊蹙了眉,邊走邊躲地上的雜物,
「地上怎麼這麼多香蕉皮?」
身後小弟聞言開口,「許哥,是那小子,我剛才見他在這擺來著..」
許晚河抬眼順著小弟的手指望去,見楊默書一臉驚恐的站在路邊的報攤後,怒從心生。
正想上前將人拽過來問話,結果身體一個不穩,踩著香蕉皮就摔了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