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凱伊淡淡的看了一眼台下的觀眾，看似無意的微閉那雙橙色眼眸，眼中是那種隱晦的勾引。台下的男人開始吸氣。

　　那些蜂擁上台準備樂器的樂師並沒有吸引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注了那個淡淡的外衣下充滿誘惑的女鮫人。這也包括了蘇墨，但是他看她的眼神裡沒有像那個男人所想那那些，只是單純的為這種生物感動……如果說心裡的那份悸動也叫感動的話。

　　末世，因為鮫人的美貌，大部分鮫人都淪為了人類的階下囚，奴隸，大部分的暖床工具。很少有鮫人可以這樣站在台上為別人表演的，看著凱伊對一位衝上來拉住她的手不放的客人，她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低語的說了什麼，那客人笑的很是猥瑣和滿意乖乖的下了台。

　　蘇墨猜測，凱伊並不單純只是歌手，她……一個美麗的女鮫人，還是逃不出被人玩弄的命運。不過，可能她的情況會比其他的鮫人要好一些。

　　「爸爸，你是說她的歌聲嗎？」蘇逸先是吃驚的聽著凱伊唱歌，沉醉後看著他的爸爸，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鮫人歌唱，怎麼說呢……好像有種不停懸浮，不停懸浮……直達雲端的感覺。

　　蘇逸發現蘇墨的表情和自己的不一樣，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蘇墨聽著那女鮫人遙遠絕美的聲音，死板的調子也因為聲音的優質而顯得好聽起來，只是那個歌唱者的靈魂飛到哪裡去了？是越過了山脈，飛躍了大海……還是根本就是埋藏在地下，陰冷而又潮濕的空洞？

　　腦袋裡的歌聲並不是這位當紅的女鮫人的，那個聲音相比較……更加的純淨……清脆，舒服……就像是那海邊的微笑撫在臉上，歌聲親吻你的嘴角一樣美妙……

　　想著想著，腦海裡的聲音更加的大了起來，蘇墨皺起眉頭仔細的聽，發現聲音是從這間酒樓的後面發出的，蘇墨站起來，還沒和蘇逸說什麼，身體像是自己會動一樣的帶著他慢慢的下了樓，越過許許多多的聽客，不顧大家被打斷的懊惱模樣，蘇墨憑著不受他控制的感覺慢慢的進入了酒樓的後院……大概是生意太好，老闆顧不過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凱伊那裡，也沒有注意一個陌生人闖進了酒樓的內室。注意到的，有跟著進去的蘇逸，和站在台上掛著虛偽笑容的凱伊。

　　蘇墨憑著聲音找到了一個破舊的校園，只有一間小房子，看外景應該是什麼雜貨堆倉庫什麼的。

　　聲音就像是隔著一扇門，蘇墨從未如此清晰的聽到這種聲音……一種直直就闖進心臟的聲音。

　　蘇墨手抵著門板，發現裡面的人可能是聽見了什麼，歌聲也停止了。

　　「爸……」蘇逸追了過來，就看見蘇墨鬼使神差的用力推開了一扇門……陽光下，那些細小的灰塵在折射下顯現，物體的摩擦聲響起，伴隨著門「吱——」的一聲，蘇墨以為，自己看見了蔚藍的大海……

　　一雙帶著幽藍海水的眼睛，一張帶著海風味道的小小臉蛋，蒼白的臉頰因為受不了陽光的照射，幾近透明。長長的藍色睫毛止住不動，在光芒下露出比星辰還要耀眼的光碎……

　　她看著自己，沉默著。

　　就像沉默了千年。

　　……

　　蘇逸上前看著兩個人看著對方不動的樣子，故意咳了咳才找回了兩個人的魂。

　　對方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水藍色的長髮，水藍色的眼睛，給人感覺就是一下子掉進了蔚藍的純淨大海，那透明的天藍女孩正朝著你微笑的樣子……

　　蘇逸沒有意料到，蘇墨也沒有意料到。

　　那女孩在看到蘇墨以後，維持呆滯的表情過去後，竟然開始哭泣起來！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卻像是珍珠落地一樣……蘇墨保證自己腦袋裡聽到的歌聲就是這個女孩發出來的。

　　「剛才是你在唱歌嗎？」蘇墨的手接觸到了女孩過腰的長髮，手感果然和水一樣的潤滑，只是太瘦了，臉色也不太好的樣子。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落淚起來。蘇逸在旁邊吃乾醋，但是也沒有辦法，因為對方是女孩子，爸爸說，什麼事情都要讓著女生，因為她們需要保護。當然，緋阿姨不是女生，她是女人，所以不能相提並論。

　　「公……小藍！！」蘇墨回頭就看見了凱伊一副趕過來的樣子，眼神像是要噴火似的看著蘇墨抱著比他小一號的女孩。

　　小藍？名字真夠好記的。

　　「你們是誰！快放開她！！」凱伊上前一把推開蘇墨，蘇墨沒想到還有女人力氣這麼大，被推開後就跌進了蘇逸的懷裡，不，是說撞在他胸口更合適些。

　　那小藍看著蘇墨就要跌倒，竟然也很是著急的上去拉住了蘇墨的衣角，因為眼中的淚水還沒幹，凱伊看見了，火氣更盛！「你們！你們對小藍做了什麼？！快說！！」

　　沒想到剛才還在台上一臉淡然的凱伊，下了台是這麼的……額，火爆？？

　　小藍回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凱伊，一直到凱伊有了明顯的冷靜後，再回頭看看蘇墨是不是哪裡撞到了。

　　凱伊不太明白，小藍的訊息是說這兩個人並沒有欺負她，讓自己不要那麼生氣。

　　這是第一次小藍這麼花心思的表達自己的意思……自從那次未遂之後，她就完全的封閉了自己，本來就內向的她，根本就沒有再講過話了。情緒也是那種波瀾不驚，不時唱唱家鄉的歌，凱伊才相信這孩子還有自己的意識。

　　「你們……到底是誰？來這裡幹什麼？」凱伊還是不放心小藍就這麼輕易的相信兩個人類！一個黑髮黑瞳，一個被自己輕輕就可以推開的無能男子，但是人心最是複雜，根本就不能小看！

　　「我……」蘇墨看著自己的衣角被抓住，那女孩也沒有打算放手的意思，加上這女孩實在是害羞和可愛，蘇墨也就隨她去了。可是，總不能解釋說自己聽見那女孩的歌聲就找來了吧？更荒謬的是，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聽見了！它就像是自己跑進了耳朵裡，別人都聽不到。

　　「掌櫃的。」

　　不遠處有人向著這裡靠近，大家的精神都是被嚇了一跳，那個抓著蘇墨衣角的女孩身體突然發起抖來，好像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一樣……

　　那兩個男人就要往這裡來了！凱伊也是著急的不知道怎麼辦，臉色蒼白，但是表情陰冷。小藍的身體越發的抖動起來……

　　蘇墨看了蘇逸一眼，蘇逸聳聳肩，表示沒意見，然後用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小圈，嘴裡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小圈就開始變大……那流動的透明物質附在上面，慢慢的抱住了包括凱伊和小藍在內的四個人。

　　大家躲在一邊，蘇墨用嘴型說，這是隱身的法術，大家不要出聲。

　　凱伊很是吃驚一個黑髮的男孩會用這麼厲害的法術了！而且他應該不是一個人類，難道是巫師？？

　　小藍發抖的樣子實在是可憐，蘇墨不忍心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的可怕了。他一把抱起了小藍，將她的小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順著她的頭髮開始從上往下撫摸理順……有時拍拍背部，不讓她太緊張。

　　自己做這些照顧小孩的事情真是得心應手了……額，這沒什麼好說的。

　　「張爺，你也知道，那女孩是凱伊的妹妹，凱伊要是還在這裡，那女孩是不能碰的。」那老闆跟在後來，一副為難加諂媚的樣子。蘇墨厭惡的看了他們一眼，發現他們停下腳步剛好站在這隱藏起來的四個人的正前方，很近。

　　「凱伊又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怪物罷了！鮫人又不是人！那女孩我是要定了，掌櫃的要做生意，我賠給你錢就好了，說吧，多少錢！」那什麼張爺的很是興奮的在往裡面看，想要看到他心中的小美人魚。

　　「她是在裡面吧？」

　　「在的在的，昨天晚上就關在這裡了。只不過……凱伊那邊……」

　　「別什麼凱伊了！我拿我家裡的那些鮫人跟你換，保證漂亮的可以幫老闆做做生意，而且他們的「功夫」也是一級棒的，我送幾隻來給你嘗嘗？」

　　「呵呵，張爺這說的是什麼話！……反正凱伊和她妹妹的契約還在我這裡，想來也沒有什麼抵抗可言，要不，讓我收拾一間上好的房間……」

　　「哈哈，好好！快去辦！上次的好事被那個凱伊打斷了，那小美人現在還等著我呢！你快去快回！」

　　「……」

　　……蘇墨有些用力的抱住了小藍，他知道那個變態的口中說的小美人就是小藍，這孩子還這麼小！身體恐怕還沒發育完全！這種事情簡直是禽獸不如！

　　感到了蘇墨的怒氣，蘇逸又何嘗不是。就在那個男人打開門，準備撲下他的小美人時，蘇逸飛起一腳！直中紅心，那男子猛猛的摔倒在地，吃了一個狗吃屎。

　　「讓你丫的變態！」蘇墨趁機上去狠狠的踢了那男人的屁股一腳，男人的慘叫聲頓起，蘇墨還抱了懷裡的小藍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凱伊先帶他們來到了最普通的廚房，如果老闆發現，一定是先去找凱伊的房間，所以才找了這麼一個地方說話。

　　「剛才……謝謝你們了。」凱伊低頭，給蘇逸和蘇墨行了禮以表答謝。

　　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的兩人，和不知惹了什麼麻煩的父子一起窩在這個黑烏烏的廚房裡面，隨時有出現小強哥出場的鏡頭。

　　「你……不要害怕了，告訴哥哥，你……是不是不會說話？」蘇墨低頭問道，不理凱伊不贊同的警告，她看來是疼死了這個妹妹了吧。

　　說不定那些違心的動作和唱歌都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小藍聽懂了蘇墨的話，她愣愣後竟然用手摸著自己的脖子，感覺聲音留下來的顫動感……但是試了很久，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小藍羞愧的低下頭，耳朵也紅紅的，真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

　　凱伊很是吃驚今天小藍的表現，和之前的她也完全不一樣。但是感覺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這兩個少年，不知會給小藍帶來什麼……

　　「蘇逸。」蘇墨抬頭看著蘇逸，這是他第一次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問看起來不再是小嬰兒的蘇逸。「怎麼？」

　　「我們……可不可以帶人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