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軍校的暑假不長，文科如菊花那類還好，天天都在渣遊戲，武科如硯這類機甲系的尖子就實在比上課還要忙，幾乎每天泡在訓練室，各種高強度練習，每天回來吃過飯就得睡覺。

　　飯盒以家屬關係跟硯回去旁觀，見到吳希望倒沒見著龍聞，據說龍家給驕子請了私人教練，還不屑軍校那點資源呢，至於吳希望那個司馬昭之心是赤裸裸的。飯盒瞧著訓練很正常，也就不再跟去，自個兒在家裡鼓搗遊戲倉。

　　至於撬牆腳那破事，菊花曾經拿來揶揄他，結果只換來小包子高深莫測的一掀嘴角。

　　飯盒還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以硯那個惡趣味，除非吳希望逆生長，返回正太期，不然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無希望。何況，他們雖然是未婚夫夫關係，但畢竟那只是一時權宜之計，如果硯真能被撬跑，他也不會阻止啦。

　　作為一隻遊戲菜鳥，飯盒還是用自己的三歲小孩賬號進入中等頻道，一邊熟悉現代機甲，一邊讓大哥哥大姐姐們調戲著玩兒，十天下來有輸有贏，倒迅速融入大環境。大家都知道小飯盒玩機甲遊戲挺行，現在飯盒的積分已經在菊花之上，屬於中遊玩家，這讓菊花咬破小手絹，揚言再也不跟這小傢伙玩了。

　　與一眾大哥哥大姐姐玩下來，飯盒呈直線上升的不只有操作機甲的熟練程度，賣萌功力也突飛猛進。就像現在，前一刻他還在摳鼻，眨眼間就拿撲閃撲閃的純真大眼無辜地瞧著菊花，清脆的童音化成小李家的飛刀，例無虛發，刀刀見血：「那真好，我不用再煩惱怎樣贏才不那麼傷菊花哥哥自尊心啦。」

　　菊花淚奔，一眾哥哥姐姐邊同情菊花邊感慨這飯盒裡頭裝的絕對是黑米飯。

　　自從摸清楚機甲操作模式以後，飯盒開始縮減上線時間，更多地鼓搗虛擬角色，要知道老是隱藏實力跟這些小孩兒玩，是不會有進步的，他需要真正能打敗自己的對手，磨練自己。

　　今早，飯盒目送硯出門，接著就爬進遊戲倉，在登錄之後，將修改好的數據啟動。

　　眼前虛擬的空間瞬間化做數據，一個個不知有何意義的符號不斷流動，飯盒給晃花掉眼睛。

　　新的隱藏角色並沒有產生，貼子並沒有詳細寫修改失敗會有什麼結果，但飯盒卻很冷靜，他先嘗試打開遊戲倉，卻無法斷開連接，遊戲倉已經失控，自行離開肯定不可能。他默默看著流動的數據，心知至少要等硯回家才有可能出去，便開始考慮這段時間該幹什麼。

　　眼睜睜看著這些高速流動的數據實在太累人，飯盒乾脆閉上眼睛，思維開始發散。

　　突然，他的意識穿透遊戲倉，伸向外頭，屋子的輪廓在意識中形成，熟悉的一切，是他和硯居住了幾個月的宿舍，甚至連之前擱在遊戲倉外的那隻杯子，他都能夠清晰感受到，包括鐘錶上跳動著的秒數。

　　這是什麼情況呢？靈魂出竅？可是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些流動的數據，他的靈魂還在原地，只是能夠感應到外頭的事物。

　　飯盒很肯定在N+年前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那是因為復活的後遺症還是因為這個殼子本身的特殊功能呢？他不能確定，但是心裡有一個模糊的想法，他不禁開始回憶死亡前的感受。

　　飯盒再次閉上眼睛，意識中時光開始倒流，穿過大氣層，穿過各大小星球，離開銀河系，回到魔鬼地帶。所有隕石、垃圾都以極快的速度流動改變，所有事物都循逆生長，由破滅開始，由新生結束，最終它們回歸初始，時空停在大爆炸之前。飯盒再次聽見寂靜宇宙中的哀鳴，不是來自他，也不是虛構，是真實感受到的，屬於宇宙的聲音。

　　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熱力滲透四肢百骸，每一顆細胞都因為無法承受那股強大的力量而炸裂，他的肉體崩分離析，化做塵埃，而那股力量並沒有因此而止息，它強橫地摧毀所能企及的所有一切。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彷彿發生在今天，現在，這個時刻，飯盒呼吸一窒，發散的思維瞬間聚焦，他意識到這並不僅僅是回憶，他的身體在發燙，雖然沒有記憶中的劇痛，卻足夠挑起他的恐懼，他迅速收斂心神，與自己抗衡的結果是，意識瞬間陷入黑暗中。

　　當飯盒的意識再次恢復，他感覺到溫暖，安全，猶如浮游羊水中，被母體所保護般。一切都很奇妙，他似乎能夠感受到每一顆細胞的活躍，它們因不明原因而歡騰，他感受到自己棕色卷捲髮的情緒，彷彿第一天真正支配它們，互相傳遞著信息，他能夠知道它們的擔憂，它們的放心，一念一想都無法逃離他的意識。

　　而下一刻，意識被無形的力量撞碎，不規則飛射，飯盒感受到一些更奇妙的事物，物種間無形卻真實存在的鎖鏈，基因的排列，原生生物，史前動物，智慧，結合，繁衍，戰爭，喜怒哀樂，愛恨情愁，悲歡離合，一切一切，亂中有序，豐富而且絢爛，是世界的樂章。

　　他的意識就像一塊巨大而且沒有底限的海綿，貪婪地吸收這一切，而這股未知力量融入他的身體，完美結合。

　　「飯盒？」

　　不知過去多久，屬於少年低沉而隱含擔憂的嗓音竟然穿過那些它們，成功吸引飯盒的意識，他幾乎立即就選擇抓住嗓音，睜開眼睛。

　　碧綠色眼睛在睜開的一瞬間看進藍金異色的雙瞳裡，很奇妙，代表冷靜睿智的湛藍，代表溫暖熱情的燦金，同在一張臉上，卻意外地和諧。

　　飯盒立即就想起這是硯，收養他的未婚夫，而他的未婚夫那頭瀑布樣又黑又長又直的發絲這時候卻像潛入水中，被浮力所影響般，在虛空中飄揚，當然，在飄的不只是頭髮，是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飯盒默默地轉眸，看向另一邊嗷嗷直叫，做著蛙式動作企圖接近壁燈的菊花，和一屋子餐具、杯具、家具……其中包括他自己。

　　「家裡遭水淹啦？」飯盒很驚奇。

　　「……」菊花一個花式轉身，動作優雅如舞者，表情卻十分猙獰，他高聲咆哮：「快別逗了，你哪兒看到水呀？！」

　　「不，是你。」硯的眉頭深鎖，似乎心事重重，但明顯不是考慮其它事情的時候，他始終牽住小孩的手，並沒有飄遠，這時候他輕輕使力，在失重的情況下順利挨近小孩：「快想想你是怎麼做到的，把我們放下來。」

　　「小惡魔，你快收回魔力吧，嗷，哥哥快游不動了。」

　　雖然飯盒無法否認這是他的問題，可是他不知道怎麼樣開始的，同樣不知道怎麼樣結束，所以他攤手：「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現在試試吧。」

　　沒有閉上眼睛，他只是盯住硯，心想：讓他們下來吧。

　　嗖一聲，原本悠遊飄浮著的物件全部落地，砰砰鏘鏘亂響，硯抱住小孩著陸，動作乾脆利落而且帥氣，他們身後傳來噯喲一聲，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沉響，文科生醫療長菊花哥哥摔了個狗吃屎，滿腦袋星鬥在轉。

　　環顧一室狼籍，飯盒本能地做出無辜委屈的嫩包子表情，而硯也不準備追究那些被摔壞的還有那些需要收拾的東西，他把小孩放到摔翻的沙發上，凝望著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飯盒大概意識到跟N+年前的事情有關，但這還真不好解釋，只能隨便找理由搪塞：「大概因為我是外星人。」

　　「屁！」菊花揉著下巴爬起來，表情忿忿：「就我所知，能做到意念控物的外星人，一是聯邦那群沒形態的精神體，一就是BT星系的幽靈狀生物，根本沒有人形！在咱們銀河系，要數貴族精神力最強，但是也不能外放做到意念控物，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飯盒再摳鼻：「你是醫療長都不知道，跑來問我這個三歲小孩，還真好意思呢。」

　　「惡魔！你一定是惡魔！我要拿聖水化掉你！」菊花被小孩嗆得直跳腳。

　　「無論如何，這不能外傳。」硯在兩個完全不著調的人中間，說出一句靠譜的話來，成功拉回二人偏離甚遠的思維：「不管你是如何做到的，都不可以暴露。」

　　不然，等待他們的絕對不是好事。

　　三人都知道其中利害關係，作為當事人的飯盒當然明白，而硯自然是為小未婚夫著想，接著二人盯緊菊花。

　　菊花被一沉靜一詭異的目光盯住，本能地後退。

　　「那麼這個呢？滅口麼？」飯盒用天真的童音說出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話。

　　「不行，他是朋友。」硯說。

　　菊花差點給小飯盒跪了，這會聽到好友的話，熱淚盈眶：「好朋友，我發誓會保守這個秘密，半句都不會洩漏，如果我違背誓言，就讓我改不了名字，泡不著妹紙，直接從魔法師進階到大賢者最後跳過法皇變成神。」

　　硯：「？」

　　飯盒秒懂，他深沉地看著立下此毒誓的菊花，點頭：「你的決心我感受到了，努力吧少年，不要讓自己真的變成神。」

　　菊花抹淚：「為了性福，我不會的。」

　　硯：「？」

　　二人交涉完畢，注意到硯的疑問，默契地避開話題，不想污染這正直的年輕人。

　　「話說，我這是怎麼回事？」飯盒問。

　　菊花說：「不知道哦，我跟硯過來是要蹭飯的，結果發現你沒有從遊戲倉出來，但遊戲倉並沒有正常運作，所以我們就打開它，想看看你是怎麼了，結果你就飛了起來，這屋子裡的東西都飛了起來，呃，包括我們。我們叫了你很久，你才醒來，接著的你自己知道。你倒說說，你是怎麼回事？」

　　「……」飯盒看看明顯在等待他解答的硯，低嘆：「之前我玩完遊戲想要出來，但是突然就睡著了，做了一些奇怪的夢，接著我聽到硯在叫我，所以醒來了。」

　　「就這樣？」

　　「就這樣。」

　　「我想，我聽說過類似的情況。」菊花摸著下巴，努力回憶：「以前有一堂課是關於異人和貴族的，它們的精神力比半人強悍很多，可以透過特殊自身肉體或者一種來自外星的特殊黑礦石，轉化成一些實用的東西。然而他們的精神力並不是出生就有的，需要後天激發，強弱不一。你猜，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玩機甲遊戲，刺激到你的大腦，導致你的精神力覺醒了呢？不過這覺醒也太變態了吧？你現在試試看，能不能把我們升起來？」

　　硯聽罷，也覺得這分析有道理，於是問小孩：「你能再試試？」

　　飯盒靜靜地盯住他們，半晌後，他搖頭：「不能。」

　　菊花明顯失望，硯還是那號表情。

　　「不過。」飯盒讓地上的一隻茶杯飛到自己手上：「小東西可以。」

　　「……」菊花扶額：「小惡魔，我總覺得你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你絕對是另一個次元來的惡魔系生物對不對？」

　　飯盒表情麻木：「玩去。」

　　菊花捂臉蹲牆角去，硯上前撫摸小孩的捲髮，捲髮依舊熱情地纏繞他的手指。

　　「記得隱藏它。」頓了頓，硯又說：「不然，我沒有能力保護你。」

　　這說的是實話，硯只是小小一個軍校生，龍家甚至不是他的後盾，如此，他又如何能保護一個可能引起眾人爭奪的孩子呢？

　　「我懂。」飯盒承諾：「在我長到兩米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之前，都不會暴露。」

　　聽到這個承諾，再看看不足一米的小孩，硯和菊花都十分地放心。

　　這一天，原本來蹭飯的菊共蹭了一頓活兒干，好不容易收拾完屋子，菊花吸著原味營養劑淚汪汪地走了，硯抱起飯盒回去洗澡。

　　一大一小泡在浴缸裡，飯盒邊玩兒泡泡，邊看著硯的好身材YY……等他長到兩米，要比硯這身材再壯實一點，爺們一點，多一點狙獷，少一點秀氣，嗯，真不錯。

　　硯並沒有注意小孩的想法，他只是覺得小孩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就和好友見到漂亮妹子差不多，他摸摸小孩的發絲：「飯盒，你的精神力覺醒後說不定會出現失控的情況，你要在開學前控制好，知道嗎？」

　　「嗯。」飯盒感受到硯的關心，活了一把年紀，硯是他生命中最溫柔的親人，連他老媽都往死裡抽他，只有硯的關懷最溫和，他是真心喜歡這個收養人，最近越發地聽話：「我曉得，你放心。」

　　硯對小孩也是很放心，他知道小孩雖然調皮但也很聰明，他不需要太操心。

　　「你很特別，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哦。」飯盒拿頭頂蹭蹭硯的手掌，好好萌一萌這哥哥。

　　此動作果斷讓面癱泛起笑容，冷竣的表情徹底瓦解：「乖。」

　　你妹！

　　硯是真的信任飯盒，翌日又回去訓練，留下小孩在家時當留守兒童。

　　飯盒瞧著硯離開，拿剛才用過的盤子練了練手，隔空取物神馬的，弄得滿手油膩，又玩隔空洗碗，碎掉幾隻餐具，然後又躺在椅子上隔空削蘋果，削剩一顆果核，眼睛幾次朝X1111上頭瞟，最後終於忍不住，翻進遊戲倉，登錄遊戲。

　　這次他沒有直接進入飯盒的階面，而是進到一個奇怪的選擇階面，眼前有兩種選項，一個是飯盒，另一個是——？

　　飯盒心想這就是昨天鼓搗出來的成果，只是不知道打開以後會有什麼，但他沒有遲疑就進去了。

　　進入以後，就如同第一次進入飯盒的界面一樣，出現詳細的數據，只是這些數據只有項目清晰，所有數據的詳細結果都是？？？

　　飯盒猜想，這是成功了，這是黑貼所說的幽靈人物的創建界面。

　　他興奮地看著名字一項，打下兩米二字。

　　[系統]此名稱已被使用，無法建立。

　　「……」飯盒默默地將『兩』改變『二』。

　　得了，沒有衝突，接著是年齡，他想了想，按下29歲，這是他死亡的年齡。

　　嗖一聲，眼前跳出一個人物，長長的棕色曲發，碧綠色眼珠，銳利顯凌厲的眼線，霸氣的入鬢劍眉，頎長健美的身材，顯剛毅且薄情的唇，整一個王霸之氣外露的帝王級人物。

　　飯盒感嘆，吳希望算什麼帝王？這才是真正的帝王相嘛，霸氣側漏呀，有沒有？

　　仔細看身高一項，竟然有222CM，太棒了。

　　慢！好像有哪裡不對？

　　二？二你妹呀！飯盒差不多掀桌，立即要修改身高。

　　[系統]鎖定項，無法修改。

　　「……」飯盒對系統無力了：「好吧，反正有兩米了，算啦。」

　　接著看細化到身體機能類的項止，此項目也可以自己填寫，但是項目後面都有友情提醒——此項目一旦確定，只可提高無法降低，自身能力如無法達到填寫數據的要求，則不但無法提高自身能力，還將面臨不能解決的狀況，請慎填。

　　下面有一個醒目的紅色項目——人性化代填。

　　飯盒手賤地選擇那個項目，咻一聲，所有項目填滿。

　　體能：SSS；精神力：SSSSS；智力：SSS……以後所有項目都堆滿S，滿目的S讓飯盒制不住唇角兇猛地抽搐，他看著這變態的數據，果斷修改，最多只能填A，其實他覺得以如今的實力，填B比較安全。

　　[系統]此項目已鎖定，無法更改。

　　「…………………………………………………………坑爹呀！！！！」

　　在飯盒的慘叫聲中，系統果斷繼續運作。

　　[系統]由於玩家條件突破銀河界限，開啟星際模式，立即與星際網連線。

　　飯盒被強行拖進模式選擇界面，原本初等，中等，高等，超等四項全部消失，原本沒有的星際一項，是唯一可以選擇的。

　　「強盜系統麼？」他翻了記白眼，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進入星際模式。

　　此時，位於方舟，蛇系貴族丹青的研究所，也是X1111的總部。

　　「什麼？！又有人開啟星際模式？能定位嗎？」

　　「不，似乎通過特殊代碼進入遊戲，無法確認位置及遊戲倉編碼。」

　　「……又是幽靈玩家，不過能進入星際模式，想要隱藏位置當然不難。」

　　「那現在？」

　　「收集數據。」

　　「相信X1111很快就能投入軍校使用了，半人那批實戰虛擬倉實在早該淘汰了，就那個東西訓練出來的士兵，當咱們貴族的盟友也沒有太大幫助。」

　　「哼，別跟我說這種廢話，我只要做出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