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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任家二少》第52章
  第五十七章:除夕之夜

  弁京的除夕之夜,任刃一點也不陌生。

  記憶中的除夕,總是空寂的蕭瑟。他守在那個小小的宮殿之中,被炭火烤的溫暖到乾燥的房間中,冬日的寒風總會湧入,帶走那好不容易聚攏的暖意。因為他總是倚在窗口,從那開啟的木窗眺望無邊的夜空。

  偶爾的,會有炫目的煙花綻放,映的夜空美麗到虛幻。任刃總是想著,他是不是與妃子們一起看著這樣的美景呢?是不是一起說著吉祥話,其樂融融呢?當曲終人散,他會記得到這裡來看看嗎?

  年復一年的,總是懷著期待,然後不知何時起,就再沒了期待。

  如同前世一樣的,任刃的臂肘正趴在窗欞之上,任憑冷風吹的臉龐都有些凍的發疼了,也不肯躲進屋裡去取暖。只是這一次,他的視線沒有投向過那人來的路途之上,只遠遠地望向漆黑無光的夜空,惦記著另一個人。

  已經月餘,不知他傷好了沒有,那樣穿透的重傷,怕是沒那麼好救治的吧?任刃突然想到,也許他真的愛上林澤生了。有人說過,忘掉一段愛情的最好途徑,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愛情。

  如今想到蕭天弘,只覺得過去那卑賤到了塵埃之下的愛情,只是一場笑話,好像別人的故事,他甚至可以拿出來與人談笑,大聲諷刺,卻無關痛癢了。取而代之的,是林澤生的一切。

  仔細回憶起來,任刃發現自重生以來,他的思緒漸漸被這個人填滿,不知不覺的靠近、依賴,直到越來越深的眷戀。

  也許,是真的愛上他了?

  紛亂的思緒突然被夜空升騰的焰火打斷,不知不覺竟到了這個時候了?這正是夜宴開始的信號,在這皇宮之中的某個地方,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群身體殘缺的宮人,都在圍繞著那個帝座之上的人阿諛奉承、諂媚討好。與這裡的冷清寂靜,真是鮮明的對比呢。

  真的是心態的不同了,他竟可以不再去艷羨那邊的燈紅酒綠,而獨自再次享受著斷崖獨坐的寂寥。

  輕笑了一聲,目光有些悠遠的望著那色彩斑斕的夜空,任刃仰起頭,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窗欞就那麼碰到了袖口中的一個凸起。

  任刃目光一動,只是不動聲色的長長吐了口氣,視線不明顯的掃過周圍,思緒飄回到了昨日娉婷的話語。

  「這是我偷偷製出來的迷藥。明日是除夕之夜,宮中會舉辦盛大的宴會,陛下以及後宮的女子都會出席,自然也會有大量的侍衛負責保護。這樣一來,養心殿的守衛就會相對薄弱些,你用這些迷藥足夠安全躲開他們,離開皇宮。」衣著華麗的少女,將一個小小的紙包放到了他的手上。

  任刃面色平靜的看著她,緩緩地將手指收攏,握住,什麼也沒有說。

  他也知道,這是一個機會。這段日子以來,他每日趴在窗旁,便是暗中觀察著養心殿侍衛的輪崗情況。如今加上時機特殊,還有這一包迷藥,任刃相信離開養心殿,甚至離開皇宮都不是太難。

  但是,他不打算走。

  任刃喜歡的,是謀定而後動,是萬無一失。但現在太多情況還不清楚,計劃完全不夠嚴密周詳。一來,他不能全心的信任娉婷,現在的他和娉婷因為蕭天弘,已經出現了根本的衝突,他不能肯定娉婷的用意,不知道這是否是個陷阱;二來,他即便逃出宮去,也還是身在弁京。沒有人接應的情況下,他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躲避開蕭天弘的軍隊的大肆搜查。

  所以,這是的確一個機會,但不是最好的。他不會進行這樣的冒險,惹怒了蕭天弘的後果,他不想嘗試。

  但是,現在的情勢同樣不容樂觀。雖然蕭天弘還未對他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但他相信帝王的耐心並沒有很多,他必須在蕭天弘耐心耗盡之前想到對策。

  突然,肩上一重,身體跟著暖了起來。

  回頭,竟然是蕭天弘。

  任刃霍得站起身,驚訝的看著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夜宴剛剛開始不久,他身為帝王怎麼能輕易離席?

  「很驚訝看到朕?」蕭天弘輕笑著,將任刃肩上的毛裘扣上,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手中,不悅的皺眉:「這些人都是怎麼伺候的?手居然凍的這麼冰了!」

  任刃這才反應過來,試圖將手抽回,卻被蕭天弘用力握住。彷彿沒注意到他的不情願一樣,蕭天弘一邊用雙手揉搓著他冰涼的手掌,一邊將人帶到了床邊坐下,隔著毛裘將他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緊緊的。

  任刃也不再掙扎,任由他抱著,閉目養神。

  如往常一樣,蕭天弘也不惱怒,自己開了口,輕聲說著:「朕不想與那些人虛與委蛇,只想與你一起守歲,可好?」

  任刃默不作聲。

  蕭天弘只是笑笑,攬著他的腰,站起身向外走去。任刃也不反抗,與他一同乘上了龍輦。在佈置豪華舒適的龍輦之內,努力忽視著環在腰間散發著熱意的手臂,任刃看著滿目的明黃,覺得有些好笑:真的是個肆意妄為的帝王,不喜歡的時候,恨不得踩入泥土裡碾碎;喜歡的時候,連帝王的龍輦都可以同乘。

  只是不知道,他又會在多久後再次被打落泥土裡呢?

  龍輦之內,燃著兩個小碳爐,十分溫暖。也許是冷風吹久了,這樣的暖意讓任刃有些頭腦昏脹,懶洋洋的便張開口打了個哈欠。

  注意到懷中人的動作,蕭天弘淡淡笑了,伸出手在少年因溫度而變得紅潤的臉頰上輕撫著,微微垂下頭,唇便印向另一側的臉頰。任刃卻在他的吻落下的瞬間向後撤了撤,他的親近就這麼落在了空處。

  淡淡的笑容凝住,心口又是那種鈍鈍的疼,深吸一口氣,蕭天弘將那陣疼痛硬生生的壓了下去,緩緩的坐直身子,將懷中的人抱了更緊些,臉上的神色說不清是滿足還是痛楚。

  不多時,龍輦停下,任刃已經暖的有些冒汗,布簾掀起的瞬間,倒被冷風激的顫了顫。蕭天弘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反應,皺著眉頭吩咐道:「將簾子放下。」便拉著任刃又重坐回了龍輦之中。

  任刃不明所以的望著他,既然到了為何還不下去?

  蕭天弘的雙手探到了任刃所披的毛裘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幾個環繞,就將毛裘的扣子解開,脫了下來。一手摸上少年的額頭的髮根處,輕笑著說:「先消了汗再出去,小心著涼。」

  任刃呆呆的望著年輕的帝王臉上熟悉又陌生的微笑,只覺心中一陣酸澀,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這樣的蕭天弘,體貼入微、溫柔周到,與記憶中的相差了太多。一個帝王,將這樣的柔情蜜意都給了他一個人,他該感動的,該幸福的不是嗎?

  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心口處,想要把那裡看穿一樣。為什麼,那裡沒有鮮活的搏動,卻只有一種荒蕪的滄桑?

  就這麼沉默的坐著,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卻不知等待的盡頭到底會是什麼。

  只是一會兒,或是過了很久,任刃首先開了口,卻沒有抬頭看向他,低聲說:「我好了,下去吧。」

  蕭天弘倏地扭頭看向他,總是一派平靜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星光,漾著不能忽略的喜色,似乎他肯主動開口是多麼值得驚喜的事情。

  任刃躲開他欲上前幫忙的手,自己將毛裘扣緊。

  走下龍輦,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閣樓。二人拾級而上,侍衛和宮女等人都沒有走入,只有他們兩個,坐在了閣樓之上的竹凳上。

  面前擺放的是各色各樣的點心,以及一小壺清酒。

  輕輕拈起一小塊做工精美的花朵狀糕點,放到任刃身前的小碟中,蕭天弘的聲音在這閣樓之中迴盪:「這是玫瑰糕,你嘗一嘗。」

  任刃抬起頭,對他輕輕笑了,那笑容有些諷刺、有些冰冷:「陛下,我不喜食甜。」

  蕭天弘的動作頓住,好一會兒才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輕聲道:「那喝點清酒可好?這酒是華國最為著名的酒家釀造,幾十年才能出一壺,嘗嘗看?」

  目光看向那玉製的酒壺,晶瑩剔透,在明滅的燭火之下,那種潔淨的翠綠彷彿沁入人心。任刃別開眼,淡淡道:「清酒寡淡無味,我歷來不愛。」

  蕭天弘臉上的笑容再一次僵住,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翻湧的痛意。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上一世的任刃究竟愛他到了何種地步。娉婷對他的喜好那麼的知曉,最初的確是引起了他的驚訝和喜愛,但很快他就查到了這些情報都是任刃透露給娉婷的。

  究竟要愛一個人到什麼地步,究竟要愛一人多久,才能將他所有的習慣和細節都觀察的準確無誤,銘刻於心十幾年也不曾忘懷?蕭天弘不知道。

  他承認他喜歡上了任刃,所以他盡可能的對他好,所有能想到的奇珍異寶、珍稀古玩都羅列到了他的面前,因為不知道要如何對任刃好才算好。因為對於任刃的喜好,他一無所知。

  蕭天弘突然覺得,愛上任刃,他不配。

  別開眼,任刃沒有看向對面的人,只是淡淡的發問:「陛下帶我到這裡到底所為何事?難道只是吃些東西?」

  蕭天弘輕輕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重重拍了拍手。

  下一瞬,就在他們的眼前,這個閣樓前的夜空之上,綻放開各色的焰火。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蕭天弘將他攬在懷裡,薄唇湊到了他的耳邊,問道:「這樣的美景,朕陪你一起看,可好?」

  視線只投向那絕美的夜景,耳邊那人語氣中隱隱的期待,讓任刃心中突然興起了一股濃重的悲哀,那悲哀濃重的彷彿這漆黑的夜色一般,從心底竄起,撕開了血肉,翻湧著幾乎從眼眶中湧出。

  蕭天弘不該是這樣的,任刃想。他認識的蕭天弘,是個年輕有為的帝王。他鐵血手腕,他殺伐決斷,他高高在上,他俾睨眾生。他冷靜自持,從不失態,即使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使他高不可攀,那也是凌駕於泯泯眾生之上神一般的存在,讓人盲目的喜愛與推崇。那樣的蕭天弘,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上一世,愛上那樣的人,是任刃的悲哀。

  而現在這個,會漾著笑意,會溫柔體貼,會因為他一個不算回應的舉動欣喜的人,會為了他口中的惡意面露痛色的人,這麼陌生,陌生到任刃幾乎分辨不出這到底還是不是他曾經愛過的那個帝王。

  這一世,曾經夢寐以求的親近,如今就在眼前。

  我要的時候,你不給我;你給的時候,我不要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被休掉的,究竟是誰的心事?

  第五十八章:如何選擇

  蕭天弘最近的反常表現,早就已經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這些有心人士包括後宮的女人們、與這些女人有牽扯的朝堂官員們以及太后。

  連續近一個月都夜宿養心殿,對一個年輕氣盛的帝王來說,絕對是不正常的。雖然蕭天弘並不好色,但此舉還是引起了大量猜測,諸如是否有什麼隱疾,某些功能出現障礙之類的……

  太后最初並沒有當回事,只當他政務繁忙,或是心情不佳罷了。太后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帝王自登基之後不好對付了許多,似乎在一夕之間就成長了許多,讓她根本無從摸透。所以她在忙著調教鄭婉兒,讓她學會怎樣討這個愈發不好掌控的帝王的歡心。

  但除夕之夜過後,太后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那日帝王早早離席,眾人皆以為必是突然有什麼政事需要處理,便也沒有多想。但散席後太后才知曉,皇帝沒有去議政殿,而是直接回到了養心殿中,而後又帶了人乘龍輦離開。

  太后這才意識到了,養心殿中藏了人!心中不由得大驚,養心殿為帝王專用寢宮是歷來的規矩,即使是再受寵的妃子也不得夜宿養心殿,會壞了龍氣。但現在皇帝居然在養心殿裡藏了人?會是什麼人?

  太后無法在養心殿周圍安插眼線,但卻從御膳房探尋了一番,確定自從近一個月前開始,養心殿的膳食多了一些,看來那人就是那時候進的宮。

  據眼線匯報,除夕之夜龍輦所去的方向恰就是後來突然出現焰火的方向。宮中明令不許擅自施放焰火,所以那晚夜宴之後居然有人敢放焰火,自然引起了宮中的注意。掌管後宮的和貴妃派人去查探,卻說是被陛下的人打發了回來。一聽說是陛下放著玩的,自然就沒有人再去追究了。可現在想來,這皇帝怕是與什麼人一起看的焰火吧?

  藏在養心殿中寸步不離,又在除夕之夜撇下眾多妃女與那人獨處,太后隱約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原本,皇帝獨寵王娉婷,冷落婉兒時,她只是旁觀,並未出手。在她看來,這純妃——王娉婷雖然受寵,但出身商賈之家,妃位已是盡頭,不可能封後。所以,她也就任由婉兒爭風吃醋的鬧騰。

  但出乎預料的是,這純妃為人低調聰敏,規矩細節樣樣不錯,對她也是恭敬有加,婉兒愣是找不到錯處來發作她。直到這時太后才稍微重視了起來,叫安插進去的人準備了一碗藥,本還擔心這出身醫藥世家的女子是否通曉醫術,但見她毫無芥蒂的就全喝了,這才安心。

  之後,太后和婉兒便再沒刻意為難過她。一個下不了蛋的妃子,還有何懼?皇帝幾乎獨寵了她三個月,卻還一點動靜都沒,就是最好的證據。

  沒了純妃這個阻礙後,太后便一直在調教婉兒如何討得皇帝的歡心,如何對付那些容貌姣好也同樣出身高貴的女子,便暫時放下了對後宮的監控,哪曉得這段時間竟出了這樣的事。

  皇帝南巡所帶的人皆是親衛,太后並不知曉他在澤州發生了何事。但從澤州回來後,皇帝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不再獨寵純妃一人,雖沒有流連後宮,但也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了。這讓太后鬆了口氣,更加加緊了對於婉兒登上後位的準備,卻哪裡料到這帝王竟是因為有了新寵!

  如今的這個人,不能留!

  太后陰狠的瞇起眼,將宮中所有的眼線所上交的情報仔細梳理了一遍,發現這住在養心殿的人,似乎與純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自從那人來了之後,純妃便開始每日午後向養心殿方向散步,這實在太過巧合了。

  宮中之人,從不相信有什麼巧合。

  「景嬤嬤,哀家要擺駕養心殿。」

  景嬤嬤心裡一驚,面上也愣了一瞬,猶豫道:「太后,這……」

  太后瞭解她的擔憂,扯了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說道:「哀家並不打算擅闖養心殿,只是要去捉拿一個不懂事的宮妃罷了。」

  按照眼線的說法,每日的此時,正是那個純妃出現在養心殿的時候。太后當然不能擅闖養心殿,那麼她若是在養心殿外捉到了擅闖養心殿的宮妃呢?

  「太后英明。」景嬤嬤忙攙起太后,命宮女擺駕養心殿。

  ******

  距離除夕那夜已經過去了三天。

  娉婷沉默的坐在任刃的對面,手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輕繞,似乎有些猶豫有些彷徨。她對面的任刃此時卻先開了口:「你是不是想問,那夜我為何沒有逃跑?」

  手指頓在桌面,改繞為敲,娉婷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他,誠實的點頭:「是的,我想不通。我知道你不愛他,你也想離開這裡。那麼,是有什麼牽制住你了嗎?我不認為是任家,陛下不會輕易動任家軍的。那麼,在這弁京之中,與你有關聯的便只有我了。陛下,用我來威脅你了嗎?」

  「沒有。」任刃搖頭。蕭天弘不會這麼做,因為他瞭解任刃的絕情與狠厲。用娉婷來威脅他,根本不可能,即使再喜愛娉婷,他也不會為她損傷到自己。

  「那麼……」娉婷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有種單薄的脆弱:「你是不相信我了,對嗎?」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一個粗重的呼吸就能戳碎。

  任刃無言以對。

  「我懂的。」娉婷扯出了一個笑臉,但隨後便收了起來。那個笑容太不成功,更像是哭泣,「他是我的丈夫,但他愛你。我們的立場如此尷尬。你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但請你信我,我不會害你的,絕對不會。」

  烏黑的眼眸緊緊地盯住他,一眨不眨,執拗的要一個答案。

  張了張嘴,任刃說不出話來。面對這樣的一個少女,他說不出欺騙的話語,也說不出傷害她的話語,他唯有沉默。

  漸漸地,少女的嘴角緩緩揚起,一點一點,竟揚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已經不再圓潤的臉蛋因這笑容嘟在一起,肉肉的可愛,依稀彷彿回到了在澤州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她輕快地說:「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今天從御膳房那裡帶了特別好吃的糕點來哦~你嘗嘗看?」

  「不要吧……」任刃配合的擺出了一副苦相,連連躲避。

  歡聲笑語的氣氛一如往昔,兩人臉上的笑容也格外燦爛,燦爛的幾乎做作。那些單純的日子,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久,娉婷終於最先無法忍受這種強裝出來的快樂,便起身離開。

  ******

  她每次來見任刃時,身邊都沒有人伺候著,也正因為如此她此時才能真正的享受獨處。不想再去擺上虛偽的笑容,娉婷緩慢地走在路上,滿眼的都是枯黃的樹枝,如同她日漸乾涸的心情一樣,沒有勃發的生機。

  突然,一個端莊尊貴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娉婷一驚,忙俯身行宮妃之禮:「臣妾參見太后。」

  「純妃,你為何會從養心殿出來?」太后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

  娉婷心裡一跳,低著的頭不著痕跡的掃過周圍,這裡果然沒有了什麼人了,看樣子太后是專程在這裡等她的?但也不驚慌,只是將腰帶覆蓋住的腰牌取出,雙手呈上:「啟稟太后,臣妾是得了陛下給的腰牌,特許入內的。」

  景嬤嬤伸手取過,轉呈給了太后。

  太后微微瞇起眼,看著那紅褐色的腰牌,的確是宮中可以特例行走的腰牌。冷冷一笑:「純妃果然受寵啊,連養心殿皇帝都讓你進去。哀家倒是要問問了,你每日都纏在皇帝身邊,是要紅顏禍國嗎?!」

  這話說得極重,娉婷立刻跪倒,有些驚慌的否認:「太后明察,臣妾雖然每日都去養心殿,但卻從未做過勾引陛下的事情。」

  「哦,那所為何事?」太后居高臨下看著她彎曲的背影,淡淡的問,之前的怒氣好像是幻覺一樣,已然消失無影。

  「這……」娉婷有些遲疑。

  「你不說就當哀家不知道了嗎?那養心殿裡可是住著一位美人吧?」瞇起眼,太后的眼角流露出一絲狠辣,對身邊的人吩咐道:「膽敢攛掇著陛下沉迷美色,杖棍五十!」

  「是!」景嬤嬤立刻應聲,動作粗魯的將娉婷拽起來,就要去叫太監行刑。

  「太后,不是的!」娉婷害怕極了,連忙搖頭否認,「屋內的人並不是什麼美人,是……是醫聖谷後人!」好像下了很大決心,她閉上眼將最後幾個字說了出來。

  太后一驚,示意景嬤嬤退下,才追問道:「醫聖谷後人?」

  「是的,」生怕太后不相信一樣,她忙不迭的繼續說:「陛下看臣妾出身醫藥世家,所以讓臣妾協助……」

  點到即止的話,讓太后心中劇震。

  看純妃的樣子不像是撒謊,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

  為何醫聖谷的大夫要夜宿養心殿?為何皇帝要把他的存在隱瞞的如此之深?為何還需要略通醫理的宮妃協助而不是找太醫幫忙?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皇帝,病了。

  不,不只是病了,怕是病的還不輕。太后瞇起眼仔細回憶著,是的,自從澤州歸來,皇帝就有些不太對,後宮很少去了,就連之前最寵愛的純妃也不例外;朝堂之上更加鐵血冷厲,嚴查了不少案件和官員。當時只道他是心情不好,但未細究原因,難道是因為知曉了自己的病情?

  但是……太后又不能肯定,皇帝近來一直每日上朝,並未發現他有什麼不妥之處啊!那麼,皇帝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純妃究竟有沒有撒謊?

  不急著下結論,太后看著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人,冷聲道:「你該知道,今天……」

  「臣妾並未見過太后。」娉婷立刻會意,低聲答道。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這女子果然聰慧,若是婉兒有她一半,她也不會這麼操心了。轉身搭上景嬤嬤的手臂,擺駕離開。

  娉婷維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直到她們走遠了,才緩緩直起身體,望著太后消失的方向,眉宇間劃過一抹痛色。

  ******

  傍晚,蕭天弘回到養心殿時,任刃正捧著一本雜記,靜靜地看著。

  一隻大手探過,將他手中的書抽走,面色冷峻的坐在他的對面。

  「那些話,是你教給純妃說的。」蕭天弘注視著他的表情,冷聲道。

  「陛下說的,我不明白。」任刃頗為不捨的看了眼看到一半的書,漫不經心的回答。

  「若不是你教她,她不會想到說出你是醫聖谷後人的。」蕭天弘想著剛聽到純妃派人來傳的話,心裡就湧起一股怒氣。醫聖谷後人?若不是任刃讓她那麼說,她壓根就不知道任刃有這層身份。

  「哦,的確是我讓她這麼說的。」任刃很爽快的承認了,抬眼看著對面面含怒氣的帝王,說道,「你這樣明顯的舉動,無一不是在告知著後宮,你在養心殿裡藏了一個人,早晚會有人問起。我只是幫純妃娘娘想了一個安全的說法,哪裡錯了?」

  「任刃,別給朕裝糊塗!」蕭天弘抬高了聲調,怒喊出聲。他如何能不怒?這樣的說法,傳到了太后的耳朵裡,會形成什麼樣的認知,他再清楚不過了!

  任刃勾起嘴角,面露嘲諷的看著他:「我的這種說法有什麼不好?你不是早就想拔出太后的勢力?若是聽聞你的身體不好了,她野心勃勃自然按捺不住,一旦有了動作,不是正方便了你找個借口動手?」

  「你明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朕不能動她!」蕭天弘被他的態度刺激的幾乎按捺不住,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那關我何事?」任刃淡漠的別開眼,無視他的怒氣。

  「你……」蕭天弘氣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你認為純妃娘娘該說,你將我圈養在這宮中,就是為了褻玩一個孌童?」

  滿腔的怒火好像被人突然放掉,蕭天弘有些洩氣的反駁:「朕不是……」

  「哦,你認為不是,但後宮呢?」任刃冷笑,「若是太后和妃子們用心去查,我的身份必然暴露。之後呢?任家二少是你的孌童,與你夜宿養心殿的事情便會頃刻間傳遍華國,我豈不是又成了媚主惑上之人?這個罪名,這一世我似乎的確當之無愧了呢。」

  看著少年冷若冰霜的面容,蕭天弘忽覺心口處的疼痛前所未有的劇烈。前一世任刃所受的苦一幕幕地在眼前閃現,所遭的唾罵一聲聲的迴盪在耳邊,格外的清晰起來。

  「那麼,陛下你怎麼選?將計就計呢,還是澄清誤會呢?」任刃的笑容清淺,眼神冰冷的似乎被蒙上了厚厚的冰層。

  將計就計,便只能在未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拔起太后的勢力;澄清誤會,那麼今生的任刃必然重蹈覆轍。

  是保皇權,還是保任刃

  這一世的你,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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