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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任家二少》第57章
 第六十四章:不擇手段

  不大的偏殿角,被幾個蒼老的身影佔據。花白的頭髮在晨曦中泛著銀光,沒有老人的慈善安詳,反而因為他們不停走動的步伐顯得種異樣的焦躁。

  「怎麼會樣呢,沒道理啊!」位已過花甲的老太醫緊皺著眉,與滿臉的褶皺擠成堆,每個溝壑都訴著他的焦急和不安。

  「明明其他幾個宮的人都好啊,位大夫到底為什麼會不行呢?」個稍微年輕的太醫接口道,眉目間除焦急更多的是疑惑。

  昨夜幾人被急召入宮後,與醫聖谷的大夫起研究後,確定的確是種毒沒有錯。隨後陛下就派人搜查謙若宮,果然搜查到毒藥和解藥。凌晨時解藥被送到他們的手上,便立刻將解藥餵給幾位中毒的宮妃,們都在個時辰後身上的紅疹消退,看便知毒是解的。

  但到任刃裡出問題。

  樣的解藥吃下去,他身上的紅疹不但沒有消退,反而更加鮮紅,種鮮血般的潤澤感,好像就要滴出血來。個時辰後,那滿身的紅疹擴散的愈發迅速,很快的便已經蔓延到腰部,同時伴隨著是極為難耐的痛癢感。

  ——毒藥已經發生變異,讓幾位太醫有些束手無策。

  「哎,要是秦院首在就好……」最年輕的太醫小聲嘀咕道。

  「噤聲!胡些什麼!」帶著他的老師傅立刻豎起眉毛冷喝道,小心的用餘光掃視周圍,見沒人注意到他的話才稍微放心,低聲罵道:「秦院首已經離開,再也不要提起!」

  其實誰人不曉太醫院院首——秦太醫才是陛下最信任的,也的確醫術最好的大夫呢?但是不知為何,幾個月前秦太醫突然毫無預兆的離職,而奇異的是陛下的態度。好像是件多麼不值提的小事樣,既不追問也不調查,只是重新任命院首。

  在宮中麼多年,雖是太醫但也都是聰明人,立刻明白秦太醫怕是跟陛下有什麼不能宣之於眾的秘密,便個個裝聾作啞,全似不知道。但今日遇到樣的難題,不由得想要去依賴醫術最為卓絕的秦太醫,更何況陛下的震怒……總要有人來擔著啊!

  被罵的年輕太醫縮縮脖子,岔開話題:「任大夫是醫聖谷後人,他不能自己給自己研究出解藥嗎?」他們身為太醫,醫術自然是好的。但任刃情況實在奇怪,不知毒是怎麼成的,解毒也就更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解開的。不過現在看來,以毒藥的蔓延速度,恐怕還不等他們研製出解藥人就熬不住。

  「他哪裡還有那個思考的餘力啊……」老太醫要搖頭歎息聲。從任刃發病的症狀來看,那紅斑除是因熱毒而起外,似乎還有其他的毒素,雖不知到底是什麼毒,但是效果顯而易見:加劇原本紅疹的瘙癢感,從顏色來看,絕對是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

  那個少年,恐怕全部的意志力都去用來抵抗那種要命的痛癢,哪裡還分得出心來研究藥性,研製解藥呢?樣下去,不要多久怕是連神智都難以維持,還何談自救?

  「那麼,就讓他那樣……」年輕太醫有些不忍的。

  「是他自己提出的,也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人的控制力有限,到極限會克制不住的。」老太醫的視線望向合起的門扉,雖然看不到屋內的人,但語氣中不自主的透露出些許的讚賞。是個堅韌的孩子啊,能硬生生忍住樣的折磨,還清楚地提出個方案。

  任刃身體上的紅疹痛癢難耐,但卻絕對不可以去抓撓、磨蹭,旦將紅疹薄薄的表皮擦破,露出裡面的血水,便很容易感染,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化。

  深知此的任刃,此時正站在空無人的屋內,睜大眼努力去想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來忽略從身體各處傳來的難耐的痛癢。那種感覺好像是群群幼小的蟲子,在嚙咬他的皮膚,偏偏有的輕有的重,或疼或癢的夾雜在起,讓人恨不得將那裡撓破,將那塊折磨人的皮膚連著肉起剜掉。

  低下頭,他看到自己赤裸的腰部也開始浮起紅疹,下意識的想要伸手觸摸下,但手腕剛要動作卻被扯住,被捆住的雙手只能微小的移動。才想起來自身處境的任刃不由苦笑出聲,他真是沒想到事情會搞成樣的。

  本以為他只是中毒,服解藥也就好。哪能料到到他裡解藥就不管用呢?還來不及研究解藥,毒性的蔓延速度讓人震驚,短短不到兩個時辰已經蔓延到腰部,伴隨而來的是越發明顯的痛癢難耐。雖然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去抓撓,但太過折磨的感覺,讓他的手次次不自覺地探出,在碰到皮膚的瞬間才回過神來。

  於是,任刃讓人將自己綁起來。

  因為害怕衣料的摩擦會擦破身上的紅疹,他赤裸著上身,下身也只穿著寬大的裡褲,雙手被綁在牆上,雙腳也分開綁住,好像個將要被執行刑訊的犯人。只是不同的是,他的身上那塊塊凸起的紅疹,在白皙的皮膚上是那麼的恐怖。

  任刃突然想起那次的受傷,那次他是真的被杖刑的,事後養傷的時候結疤也是癢癢的難受,但那時有林澤生在。突然發瘋似的懷念那個帶著草藥味道的懷抱,在那人的身邊,被那人堅定地擁住,就好像可以與所有的傷痛絕緣,因為那人會將他護在懷裡,保護得好好的,不忍看到他受的傷害。

  而現在呢……

  現在所受的是那時候的百倍千倍,卻只能個人被困在裡獨自掙扎。

  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控制不住的聲音溢出口。任刃真的有些想昏過去事,但他又偏偏不能。毒性太過霸道,他只有不停地運轉內力將毒素向體外逼出才能維持住現狀,若是他真的昏過去,毒性怕是會蔓延的更快上幾分。

  被痛癢折磨的有些扭曲的臉龐上露出絲自嘲:他真是自找的啊。

  突然,門被大力的推開。力道之大,門扇被直接撞到牆上又反彈回去,但卻被來人牢牢抓住,木門吱吱抗議著老實下來。

  抬眼,是預料中的人。任刃輕喘:「陛下,怎麼來?」只是那聲音因為身體上的難受語調拐的有些奇怪。

  「怎麼會樣……」蕭弘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

  少年有些瘦弱的身體因為被捆住手腳,而看起來有些拉長。粗重的繩索在他的手腕和腳腕上繞圈又圈,有種摧殘的美感。但蕭弘並沒有心思去關注些,因為任刃身上的紅斑已經密佈他的視線。即使不懂醫,他也已經明白事態的嚴重。

  「能撐幾?」蕭弘很快便收斂表情,冷靜地問。

  任刃動動身體,反問道:「太醫們需要幾?」

  蕭弘沉默。他下朝後便接到親衛的報告,便立刻趕過來。聽太醫們對他解藥無效之類的話,他雖擔憂但絕對沒有想到已經麼嚴重。太醫們需要幾,剛剛新上任的院首告訴他,至少七。

  視線投向任刃還乾淨的臉龐,向平靜自持的目光中隱隱有些波動。他知道任刃是個多麼能忍耐的人,上世的任刃經歷多少的折磨和痛苦都不曾抱怨,不曾呻吟。而現在……他清楚地看到任刃咬緊牙關,微微顫動的下巴,以及他額角滑落的汗水。會是怎麼樣的折磨啊……

  短短兩個時辰就已經麼嚴重……七,任刃怕是等不起的。

  似乎早就料到蕭弘的沉默,任刃直直的看向他,目光平靜如水:「既然太醫們束手無策,那就算。還望陛下賜下毒酒或者三尺白綾,讓任刃走的沒有痛楚吧。」

  他的目光那麼平靜,烏黑的眼眸似乎穿透層層城牆,望向另個虛空。不同於澤州遇見時那惡意譏諷的冰冷,不同於在宮中是抗拒淡薄的無視,現在的任刃……是種看透,看淡,毫不留戀的眼神。世間的切,任家、華國、醫聖谷似乎他都能就麼輕輕拿起,然後隨手扔下。

  蕭弘的心裡突然泛起絲驚慌,為什麼他的眼裡沒有不甘、沒有留戀、也沒有憤恨?任刃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嗎?就麼死也無所謂嗎?那麼,朕呢?

  隱藏在寬大的朝服裡的手掌用力握緊,蕭弘重重舒口氣,沉聲道:「任刃,撐住,朕替向醫聖谷求救。」罷,便轉身離開,沒有回頭再看他眼。

  所以,他沒有看到任刃驟然放鬆的眉頭。

  ******

  蕭弘到外間,便給太醫們下死命令,務必將任刃的病情拖住,什麼藥材都可以使用,他只要保住任刃的命。

  幾位太醫雖然跪地領命,但卻沒人肯出句擔保的話來。

  看著低頭不語的幾人,蕭弘突然懷念起那個花白著鬍子,對自己也算恭敬但從不畏懼的老人來。明知道那是醫聖,明知道世的秦太醫還沒有對他不忠,但他還是將人趕走。

  心中重重歎口氣,更加後悔莫名。若是早知道……早知道,他絕對會將醫聖留在身邊。只是,現在怎樣都來不及。

  就在他沉吟不語的時候,新院首突然開口:「啟稟陛下,下官們也研究任二少的情況,致認為是他的體內有某種藥劑的殘留,或者食用什麼東西,恰好與解藥相剋,所以才會激發變異成另種毒藥。」

  蕭弘皺眉,明白太醫的意思。

  向身後跟著的人擺手,吩咐道:「將純妃帶過來。」些時日以來,任刃的吃食都是手包辦的,沒人比更清楚任刃的情況。

  很快,娉婷便被人帶過來。

  雙手微提起裙擺跨過門檻,看到屋內的幾位太醫,稍微詫異下,便端莊的福身:「臣妾見過陛下。」隨後,幾位太醫也行外臣禮,娉婷笑著頭算是回應。

  蕭弘也沒有廢話,直接便讓太醫將任刃的情況給娉婷。

  娉婷端正的站著,靜靜地聽著太醫的訴,臉上的表情數變。愕然、震驚、心痛、難過……直到最後歸於面目平靜,幾近無動於衷。只有手中已經扯變形的手帕以及還微紅的眼圈洩露的心情。

  待到太醫完,娉婷思考半晌,道:「些時日以來,任二少食用的都是中性緩和的飯食,絕不可能與解藥相沖。」到裡,轉身對著蕭弘微微福身,繼續道:「臣妾有個猜測:既然毒藥的藥效是模仿的花,除是為誤導大夫的判斷外,是不是也誤導大夫的預防措施?」

  此話出,滿屋的人皆恍然大悟。

  是,如果毒藥早就料到會有人按照預防花的方法預防,那麼毒會不會就故意與那預防措施相沖,反而激發起更強烈的毒性?那麼,極有可能問題就在於任刃之前服下的,那個預防花的藥方。

  「不,幾個已經治癒的宮人也是事先服過預防藥的,吃解藥也沒出現問題啊。」年輕太醫隨後就否定種法。

  「與其在裡猜測,為何不去直接問問任二少?那藥方是他所開,身為醫聖谷的後人,他該是最能給出答案的。雖然二少已經痛苦難耐,但回答幾個問題應該還是可以的。」老太醫摸著鬍子插話道。

  「那麼,便進去問問吧。」幾乎沒有思考的,蕭弘就決定。

  推開門,屋內只有個被捆綁住的人。他低低的垂著頭,長髮束在腦後,卻仍有些碎發從前額落下,擋住他的臉龐。只是麼會兒,身上的紅疹又多些,腰際本來只是淺紅的斑痕現在已經變得鮮紅許多。

  老太醫驚喘聲:「毒性比想像中蔓延的還要快!」有些敬佩的看著站在地上動不動的年輕人,種痛癢絕非常人能忍受。他們幾位太醫之前也想過如何緩解他的痛楚,但不敢用藥不敢針灸,生怕再觸發出什麼副作用,所以只能生生忍著。而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已經被折磨兩個時辰,卻連聲輕哼都沒有過。

  「怎麼?毒性們拖延不嗎?」蕭弘將視線從垂首不語的任刃身上收回,問幾位太醫。

  「的確太快,必須盡快將熱毒引出來些,否則就會開始毒傷內臟。」年輕太醫皺眉道。樣的蔓延速度,不到日便會毒性內侵,到時候就算是醫聖谷的人趕到也藥石無救。

  「可是要如何引?」另位太醫愁容滿面接口道:「針灸自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是要怎麼選?不同的穴位組合引毒的途徑也不同,可以從肝經引毒出來,可以從膽經引毒,可以從……萬選錯,反而可能會加速毒性的發作,所以……需要試驗。」

  聽話,娉婷心中微微涼,面露急色,輕聲詢問似乎昏睡過去的任刃:「任二少,太醫們認為毒性之所以會改變是因為之前的預防藥與毒藥相剋,但為何其他服藥的人沒有出現問題?可知道個醫理是……」

  那垂首的人終於有回應,聲音輕輕的,有些沙啞:「龍檀香,藥引。」

  輕輕地五個字,卻讓屋內的人全都變臉色。

  蕭弘心中如遭重擊,心臟狠狠的痛。是他真,怎麼就沒想過以任刃的性格,怎麼會是主動幫他分憂的人呢?任刃會主動站出來要插手次的事件,壓根就不是出於什麼好心啊……

  他以為他的努力已經起作用,任刃的態度有所軟化。他清楚地記得當他以實際行動選擇幫任刃圓謊,肯為他提前拔起太后的勢力時候,任刃面上閃過的震驚和迷惘。他真的以為,任刃或多或少已經感動,已經對他改觀的。

  有些想笑,卻只覺得酸澀沿著喉嚨攀爬到嘴上,連個弧度都扯不出來。雖然不懂醫,他也明白藥引的重要性。而個預防藥的藥引是龍檀香啊……除經常出入養心殿的人,還有誰能聞得到呢?其實那藥,對後宮他人根本就是無用的啊。

  到此時,他還有什麼不懂呢?任刃根本就是作壁上觀,只等局面不可收拾時再出手相救。而目的呢?那麼顯而易見,醫聖谷後人出現在宮中……樣的消息早已傳遞出去吧。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果然才是他的任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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