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補習（下）

　　「這件事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他只是碰巧在相親的時候遇到。」小周重點加強「碰巧」兩個字。

　　「碰巧？」

　　「那個，同一個介紹人。」

　　沈慎元道：「同一個介紹人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碰到？那真的是好碰巧。」

　　「……我之前不知道是他。」小周鬱悶了，「對方沒說名字。」

　　「然後就交往了？」

　　「沒有！」小周語氣激烈地否定，「然後我們吃完飯，各回各家。」

　　「他居然沒送你回家？」在喬以航和張知談戀愛的時候，蔣修文也算出來搗蛋過，所以沈慎元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不過加上這次很不紳士的行為就更不好了。

　　小周驕傲地回答道：「我拒絕了。」

　　「為什麼？」

　　「他那天打扮得特別像斯文敗類。」

　　沈慎元：「……」相親不打扮成斯文敗類，難道要打扮成敗類嗎？

　　羅少晨道：「照片上你們在菜市場。」

　　「……那次是碰巧。」

　　沈慎元道：「又是同一個介紹人？」

　　「介紹人也是有私生活的，不要老是扯進來。我們只是在同一個菜市場遇到……他家和我家只隔著一條街。」

　　「所以他還是知道你家住在哪裡了。」

　　「沒有具體到門牌號。」

　　「斯文敗類查門牌號最有一手了。」

　　小周：「……」

　　羅少晨道：「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配合你演一場戲？」

　　「為什麼？」小周警覺。

　　羅少晨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魯瑞陽盯上你了，為了不讓你繼續拿你做文章，你必須盡快出局。」

　　「我出局和蔣修文有什麼關係？」小周道，「讓我出局很簡單，你支付工錢，我立馬滾遠，要多遠有多遠。要是小費給的多，我還可以去珠穆朗瑪峰兜一圈。」

　　羅少晨道：「魯瑞陽認為你劈腿，你起碼應該有個劈腿的姿態。」

　　小周道：「要去穿著健美褲去TH集團大廈門口劈腿給他看嗎？我韌帶很好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

　　小周苦著臉道：「蔣修文年薪很高，出場費一定很貴，我給不起。」

　　羅少晨道：「只是約他出來吃飯的時候，剛好被我遇到。不會讓他察覺的。」

　　「約他出來吃飯？」小周乾嚎，「我要是做得到這一點，就不用去相親了。」

　　羅少晨道：「所以為了不用繼續去相親，你必須要做到這一點。」

　　「但是……」

　　「五萬。」

　　小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覺得她總有一天會用生命驗證這句話。

　　掛下電話，沈慎元興奮地問羅少晨，「小周約得到蔣修文嗎？」

　　羅少晨想了想蔣修文，想了想小周，又想了想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面，掏出手機道：「跟高勤說一聲。」有高勤在，應該可以加大成功率吧。

　　事實上，不用羅少晨發短信，小周就第一時間打電話向「親友們」場外求助。

　　對此，高勤給的答案很直接：「不來你就發微薄編造事實抹黑他。」

　　小周顫巍巍地問道：「這樣他就會來？」

　　「應該會請假來殺人滅口洩憤。」

　　「……」

　　「或者發一張他PS過的豔照，相信他一定對來源很感興趣。」

　　「……」

　　「發一張俯拍的天台照也不錯，威脅他不來就從樓上跳下去。」

　　小周道：「有沒有正常一點的辦法？」

　　「我想請你喝咖啡。」

　　「……謝謝！」

　　喬以航的辦法顯然人性化很多，至少不會釀成流血事件。

　　「沒帶錢包，問他有沒有空過來幫你墊付。」

　　小周刷刷刷用筆記下來。

　　「要不買衣服，對方的身材和他很相似，請他幫忙來試穿。」

　　「呃……」

　　「看房子也不錯，問問他的意見。」

　　「再下去就試婚紗了吧？」小周囧道。

　　喬以航道：「還要談酒席。」

　　「……」

　　喬以航掛下電話，就看到張知意味深長地望著自己，「怎麼了？」

　　「沒帶錢包，問他有沒有空來幫你墊付？」張知微笑道，「這種手段你很熟練嘛。」

　　喬以航推開他越湊越近的臉，鎮定道：「劇本看得多。」

　　「實踐過沒有？」

　　「我的臉就是信用卡，刷遍全國都不怕，需要什麼墊付？」

　　「你聽起來很遺憾嘛。」

　　「……你就是想找茬吧？」

　　「昨天你又拒絕我！」張知開始翻舊賬，「洗澡的時候還鎖門。」

　　「誰讓你把我的襯衫丟掉？」

　　「你要多少襯衫我買給你，不許穿別人送的！」

　　「我說是抽獎。」

　　「那也是別人的。」

　　「……」

　　羅少晨當然不知道他的提議造成了這麼深遠的連鎖反應。他現在正全神貫注地將「畢生功力」傳給沈慎元，讓他成為一代大俠。

　　「怎麼練？」沈慎元興致勃勃地換了一套跆拳道服出來。

　　「跟我打一套拳吧。」羅少晨指示他站到自己旁邊。

　　沈慎元眼睛一亮，「詠春嗎？」

　　羅少晨搖搖頭。

　　「少林羅漢拳？」

　　「兩腿分開。」

　　「要不，龍拳？」

　　「腰挺直，挺胸收腹。」

　　「到底什麼拳？」沈慎元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熱身拳。」

　　「……沒有威風點的名字嗎？」

　　「慾火焚身拳？」

　　沈慎元：「……」為什麼羅少可以頂著一張淡定的臉說出這麼不讓人淡定的話？「還是熱身拳好了。」

　　「跟我做，一。」

　　「呵！」

　　「二。」

　　「呵呵！」

　　「第十式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少了一個。」

　　「剛換氣呢……呵！」

　　「……」

　　「呃，我們先練三式吧？」

　　清晨山腳寒風冷冽，一陣風過去，還能聽到呼呼聲。

　　沈慎元脫掉軍大衣，打了一套熱身拳，和武術指導拆招。這是導演和武術指導特地給他開的小灶，原本也沒指望能有多大效果，但是拆了半個小時之後，武術指導發現他進步神速。

　　「昨晚誰打通你的任督二脈了？」武術指導嘖嘖稱奇。

　　沈慎元嘿嘿傻笑。羅少晨說古裝武俠片打起來十分有節奏感，讓拆招的時候他好好琢磨對方的節奏，果然有效。差不多九點多，劇組陸續到齊。

　　徐旭給沈慎元泡了杯參茶。

　　沈慎元順便將昨天和羅少晨討論的計劃改動跟他說了。

　　徐旭笑道：「羅少太懂得隨機應變了。」

　　他話中有話，沈慎元聽了個表面意思，熱烈地點頭。

　　徐旭突然朝他左後方努了努嘴巴，然後走開去。

　　沈慎元一回頭就看到林子嘯走過來。

　　「昨天上網了嗎？」

　　「沒。」昨天練完拳就直接洗澡睡了，哪有力氣上網。說起來，他又有陣子沒上遊戲了。

　　「《快樂萬分線》公佈答案了。」

　　「哦。」沈慎元想了想才驚訝道，「你是說舞劇？」

　　林子嘯沉重地點頭。

　　看著他的表情，沈慎元默然須臾道：「很慘烈嗎？」

　　林子嘯道：「也不是說慘烈，就是……」他看著沈慎元，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對，很慘烈。」

　　沈慎元拿出手機上網。

　　「你看上去很……高興？」林子嘯驚奇地看著他亮閃閃的眼睛。

　　沈慎元笑道：「網友評論一定很有意思吧？」

　　林子嘯：「……」一群瞎蹦的鴨子！不會演戲的白癡！缺乏樂感的青蛙！這些評論哪裡有意思了？！他默默地走開。差點忘記了，他和沈慎元合、不、來。

　　沈慎元打起來雖然還有點磕磕絆絆，但好在這是電影，用一點鏡頭，再讓他們打的時候水花濺得大點做掩飾，看上去就很像樣子了。至於到文戲部分，沈慎元如魚得水，反倒林子嘯有些黯然失色。不過孔森學並沒有苛求。在他看來並不是林子嘯演得不好，而是沈慎元進入狀態快。

　　副導演和孔森學小聲地聊著天，「本來以為沈慎元年輕，撐不起司馬沖這個角色，現在看來，這個角色挺靠譜。」

　　孔森學道：「那當然，新生代裡他演戲天分就算不是第一，也逃不出前三。」

　　副導演很吃驚。每年進圈的數目是個相當驚人的數字，其中包括科班出身、童星出身、演藝世家出身等等一出道就被看好的新人，新生代這三個字更是囊括近幾年，再廣一點，甚至是十幾年裡的所有演員。孔森學甚至沒有加新生代男星這個限定，可見他對沈慎元的評價有多高！

　　「別吃驚。有天分不等於一定能成為影帝，有些事要看造化。」

　　副導演道：「也是。他進圈子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還沒看他拿過什麼重量級的獎項。」

　　孔森學道：「他還沒爆發。」

　　「他已經演得很好了。」剛剛副導演還覺得他高看沈慎元，現在又覺得被導演看太高也不是什麼好事。

　　孔森學道：「只要能爆發，他以後一定會拿獎拿到手軟。」他沒有告訴副導演，上一個被他看好的人，叫顏夙昂。

　　「他什麼時候能爆發？」

　　孔森學聳肩道：「不知道。反正現在也夠用了，看他自己運氣。」

　　副導演：「……」差點忘記了，所有名導演中，孔森學是脾氣最好要求最少的一個，被臨時叫來頂崗也無所謂，但同樣，他對演員的培養也最漫不經心，只關心演員能不能完成他的任務，至於演員本身是不是還有潛力可以挖掘，要怎麼挖掘，都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因此，孔森學是差不多等級導演中拿獎最少口碑最差的一個，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