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補習（中）

　　沈慎元還真一收工就回家去等了。許久不拍戲，一拍一整天，在沙發上坐下一歪頭，人就起不來了，呼呼地睡了個天昏地暗，聞到飯香才醒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順著飯香走進廚房，就看到羅少晨繫著圍裙站在砧板前，莊嚴肅穆得猶如正在手術台上對付疑難雜症的主治醫生。

　　「只是把外賣放在盤子裡吧？」沈慎元疑惑地問。

　　「我開車三公里，專程買的外賣。」羅少晨將所有外賣放進盤子裡，吮了吮手指，「飯煮好了，盛出來就能吃。」

　　沈慎元洗了手盛飯。

　　羅少晨道：「今天拍戲怎麼樣？」

　　「打戲不行，需要開小灶。」

　　「先吃飯，吃飽飯才有力氣。」羅少晨想端著盤子出去，卻被沈慎元從後面摟住，「怎麼了？」

　　沈慎元貼著他的臉，「你看上去很累。」

　　羅少晨回頭親了親他，「我帶琳琳去看葛奉了。」

　　沈慎元一怔，「羅啟澤同意？」

　　「伯父同意。」在羅家，羅定歐才是絕對權威。

　　「葛奉說了什麼？」

　　「魯瑞陽想幫一個人去三十三天外天，星羅城和文化中心是上古大神的飛昇地。」

　　沈慎元大笑，「神話故事？一個毒販子想飛昇？」他突然又笑不出來了，「所以我們就是被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折騰了這麼久？」

　　羅少晨道：「不算莫名其妙，壞事做得越多就越害怕報應，魯瑞陽的黑眼圈最近越來越明顯了。」

　　「我以為他最近喜歡煙熏妝。」沈慎元聽到客廳手機鈴聲響，放開羅少晨去接電話。

　　羅少晨將盤子放進餐廳，就聽沈慎元叫道：「現在？」

　　「不，沒什麼問題，我、我很久沒有打掃房間了，我想出去會好一點。附近有個咖啡店叫AA制……不不，我請客，只是咖啡店叫AA制……好，好的，一會兒見。」沈慎元放下手機，無奈地看著羅少晨。

　　「鞏文曉還是魯瑞陽？」

　　「魯瑞陽。」沈慎元起身穿衣服，「他說一會兒經過我家，有一樣東西讓我看。我出去應付他一下，很快回來。」

　　「小心。」

　　沈慎元走了一半，突然回頭道：「他會不會發現你在這裡。」

　　「我打的來的，而且喬裝了。」

　　沈慎元稍稍放心。

　　有什麼事值得魯瑞陽晚上特地跑過來一趟？雖然他說順路，但沈慎元絕不會相信一個總公司大老闆順路的時候會想起分公司小職員一起喝杯咖啡。

　　難道是為了升仙？

　　沈慎元不覺得自己在這方面能幫上什麼忙。

　　……

　　最多建議他升仙的時候穿那身衣服比較好看。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想笑了。他實在想不出來魯瑞陽這樣人跑去跳大神的樣子。

　　「我在外面就看到你了，你在笑什麼？」魯瑞陽一邊解圍巾一邊朝他走來。

　　沈慎元看了看右邊透明的玻璃，尷尬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到……呃，今天拍戲……很有意思。」

　　「你看上去比上次精神多了。」

　　「是啊，工作能讓人忘記煩惱。」

　　魯瑞陽點了杯黑咖啡，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袋給他。

　　「這是什麼？」沈慎元隔著紙袋摸了摸，硬邦邦的，不像是鈔票。

　　「看看就知道。」

　　沈慎元抽出來，竟是照片，當他看清楚上面的人時，面容頓時僵住，結結巴巴道：「你，你在調查……」

　　「小周。」魯瑞陽道，「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叫……」

　　「蔣修文。」沈慎元幫他接下去，「張復勳的特助。」

　　魯瑞陽微笑道：「這些照片你可以任意支配。」

　　沈慎元內心湧起一股強大的恐懼。他剛剛還在想魯瑞陽只是個迷信的傻瓜，現在就發現這不是個傻瓜而是個行動力驚人且防不勝防的瘋子。他能調查小周更能調查羅少晨。羅少晨來這裡的行蹤是否已經被發現了，或者正在被發現的途中？

　　「你的反應在我意料之外。」

　　魯瑞陽的聲音召回他的注意力。沈慎元放下照片，歎氣道：「羅少知道的話，一定會難過。」

　　「這樣他才會回到你的身邊。」

　　沈慎元捏著照片，盯了好一會兒，突然笑起來，「沒錯，這樣他才知道最愛他的人始終是我。」

　　魯瑞陽看了看手錶，「我還有事，先走了。」

　　「謝謝魯總。」

　　魯瑞陽微微一笑，走出咖啡店，坐進車裡。

　　焦博坐在駕駛座上看他，「魯總，去哪裡？」

　　「簡家。」魯瑞陽頓了頓，扭頭看了眼起身結賬的沈慎元道，「馬上叫人查一查羅少晨現在在哪裡，還有最近的行蹤。」

　　「是。」

　　沈慎元拿著照片，惴惴地回到家。

　　羅少晨正坐在桌邊考慮要不要將菜回鍋熱一熱，看他回來忙招呼道：「過來吃飯。」

　　沈慎元將照片遞給他。

　　羅少晨打開一看，皺眉道：「魯瑞陽調查小周？」

　　「其實我們應該意料到的。」沈慎元有點後悔把她拉下水。

　　羅少晨想了想，點點頭道：「挺好。」

　　「啊？」

　　羅少晨道：「這樣，我們不是正大光明的理由『復合』了嗎？」

　　「呃？」

　　「你這次不用啊哦呃咦，打算用啊呃哦咦了嗎？」

　　沈慎元茫然道：「我們不鬧分手了嗎？」

　　「鬧分手是為了給你一個借口進LB，現在你已經進去了，見好就收。」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結束眼下兩地分居的地下情，羅少晨自然極力爭取，「女友劈腿，治療情傷，可以了。」

　　沈慎元遲疑道：「小周的閨譽……」

　　「蔣修文會理解的。」

　　「……話說，我們還沒有確定照片上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需要嗎？」羅少晨皺眉。他一點都不想聽到否定答案。

　　沈慎元點頭表示很需要。

　　羅少晨將盛好的飯給他，「先吃飯。」

　　讓一個喜歡八卦的人先吃飯後八卦實在是一件殘忍的事，哪怕他真的很餓。沈慎元三兩口扒完飯想打電話，被羅少晨叫住，「喝點湯。」

　　「……」

　　好不容易喝完湯，羅少晨又將甜點拿出來，「再吃一點。」

　　沈慎元垮著臉看他。

　　羅少晨滿足道：「真有意思。」

　　沈慎元鬱悶道：「你是在耍我嗎？」

　　「逗你。」

　　「……」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羅少還有這麼惡趣味的一面！

　　沈慎元道：「我現在想去打電話。」

　　羅少晨點頭。

　　沈慎元怕他反悔，嗖得一下跳上沙發撥電話號碼。

　　小周正陪著喬以航上通告，背景人聲鼎沸，餵了好幾聲才確定對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她「喂」之後的第一句就是，「你怎麼能給我打電話？我們不是正在那個啥？」

　　沈慎元道：「情敵之間當然要定時的耀武揚威一下，不然怎麼刷存在感？」

　　「……」

　　「其實我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和蔣修文到哪一步了？」

　　「……」

　　「喂？」

　　「信號不好收不到……回頭再聯繫！」啪嗒，電話被掛了。

　　沈慎元聽著那方傳來清晰地嘟嘟嘟聲，對羅少晨道：「信號不好這一招現在還在用嗎？」

　　羅少晨道：「像大鵬展翅一樣，已經成為固定招式了吧。」

　　沈慎元不死心地繼續打。

　　小周連著忽視了五個未接來電，發現來電還在繼續，終於撐不住接起來，「其實這是一場誤會。」

　　沈慎元道：「我最喜歡給別人解開誤會了。」

　　「……你明明是喜歡八卦。」

　　「你不喜歡？」

　　「我喜歡發生在別人身上的。」

　　「對我來說，這件就是。」

　　「我和他沒什麼，無論你聽到什麼，都是謠言！」

　　「……不要把我當成狗仔隊。」

　　羅少晨把手機拿過來按下免提，「魯瑞陽拍了你和蔣修文在一起照片。」

　　小周呆了足足十秒鐘，才發出驚天動地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