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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第6章
纏 下1

“浩天”是一家舉國聞名的商業企業,公司成立至現在已有四十三年。

原先只是一家小百貨公司的“浩天”,在第一任老闆謝亭均的帶領下,借改革開放之機逐漸發展起來。到第二任老闆也是如今“浩天”董事長謝之易接任二十七年後,“浩天”發展成了一個全國企業榜上前十名的股份制大公司。

如今的“浩天”不僅舉國聞名,在東南亞市場上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連北美、歐洲市場也已是深入人心。

“浩天”早已經看中歐洲這塊領導全世界流行時尚先鋒的市場,蓄謀已久只待適合機會一舉進軍歐洲市場。

我的弟弟豐逐野是“浩天”集團公司的總經理,兩年前身任財務總監的他在無數次出色的表現,為公司獲取最大的利益之後,經董事長提攜董事會一致通過之後成了職位僅低於副董事長的“浩天”總公司的總經理。而他,如今也不過才二十三歲。

我也是“浩天”的一名員工,兩年前在弟弟逐野的安排下進入公司文書部工作後便一直呆在這裡。文書部是個很不錯的地方,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這裡的人沒其他部門同事的競爭意識,原先有八個人,現在只有六個人的文書部就像一個小家庭,這裡的人團結友愛,像兄弟姐妹一樣每天打打鬧鬧、開開心心的上班。

文書部是個閑起來會讓人發慌,忙起來會讓人恨不得多長幾條腳幾隻手的地方。

每日從公司寄出去寄進來的重要不重要的信件都經過我們的手一一分類,再送到各個部門。

公司下達的檔也由我們負責整理列印再一一分發到整個公司,總而言之,文書部是一個公司內部的部門,一個負責公司內部事情的地方。

表面看起來我們的工作是挺悠閒的,但做我們這份工作的人一定要有高度的責任心,良好的工作效率,與對公司絕對的忠心。

投遞分發信件看起來簡單,負責這位任務的人一定不能出錯,要看清什麽是重要文件,什麽是急件,什麽是一般信件,然後一一分類,按重要緊急程度分別投寄。如果一個不慎出錯,輕則造成公司業務進程延遲,重則導致上億的損失。

衛舒是我們的主管,平常他看起來大咧咧的很好說話,工作起來他就保持認真的態度,嚴格要求每一個屬下的工作直至監督細節。

我的崗位就是負責分發信件,當初衛舒指定我做這項工作時實在令我驚訝了好久。

“我看得出來,你的責任心很強,工作也做得很出色,給你這個任務,是因為我相信你能夠做好這份工作。”

因為他的信任,我接下了這份工作,並且兩年來,我沒有出過一次錯,我清楚我肩上擔負的責任,為此我兢兢業業。

我分揀好今天上午的信件,翻看了下記錄本,有幾份重要文件是要馬上送到總經理室的。我向文書部的其他同事打了聲招呼後就拿著文件朝十七樓的經理室走去。

乘電梯來到十七樓,展望了下跟文書部完全不同氣氛,謐靜整潔的樓層後,我朝一旁的總經理助理室走去。給總經理的信件只要交到總經理助理手上就可以了,然後由助理交到總經理手上。

輕輕敲了下助理室的門,得到回應後我才推門走進去。

“陳助理。”我微笑著來到正在忙碌的陳助理前面,並把手中的檔放在他的辦公桌上,“這是分公司寄來給總經理的標明重要的文件。”

抬起頭了我一眼,陳助理拿過這份文件看了下後便舉到我面前示意我接過:“可以幫我拿給總經理嗎?我正在趕下午總經理開會用的檔,有點急……”

我接過,笑道:“可以啊,反正送完這些檔後我就沒事了。”

“哦,那謝了。”抬了抬下滑的眼鏡,一向淡漠的陳助理又開始忙碌起來,習慣了的我說了聲再見後便拿著檔退出了助理室。

總經理室就在前面不遠處,在經理室門前站定時,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並不是沒見過我的弟弟逐野工作時的樣子,但每次一見我都感到震撼,工作時的他跟我平時見到的他差得太遠了。

工作時嚴肅凜冽的模樣讓人根本猜不出他的真實年紀,舉手投足皆是大家風範,出色沈穩得令人移不開目光。而這,也正是全公司的女性為之著迷的原因之一呢。

我抬起手輕輕扣了扣實木厚重的總經理室大門,稍等了片刻,直至聽到一聲平靜低沈的“進來”後,我推門走進去。

輕輕合上門,我慢慢地朝頭也不抬,坐在辦公桌後認真批改文件的人走去。

在辦公桌前站定,我輕輕叫了聲:“總經理。”

低頭翻閱檔的人動作一頓,即刻抬起頭來,見到是我後,他露出微笑:“是你啊,怎麽來了,有事?”

我把手中的檔放到辦公桌上推到他的面前:“分公司寄來給您的標明重要的文件。”

我恭敬的語氣引來他的眉端微微一抬,笑道:“知道了,放著就好,我呆會會看的。”

“那沒事,我先走了。”說罷,我欲轉身。

“誰說沒事。”我回過頭,看著把我叫住的人。

雙手交握支住下巴的人笑容滿面的對我說:“想好午餐去哪裡吃了沒,雲。”

我沒回答,沖他擠眉弄眼,轉身走人。

開門走出總經理室,關上門之前我才探頭道:“上次我們吃海鮮的那家挺不錯,不過貴了點,如果能吃到又好吃又便宜的東西,那最好不過了。”

說完,沒等回答我就關上門走人了,我知道,逐野一定會安排好的,絕對令我滿意,我相信他!

在“浩天”除了逐野的助理陳助理,沒有一個人知道我是逐野的兄長。

但即使是陳助理,也不知道逐野並不是我的親生弟弟,他是我母親在他八歲時收養的。

可,就連我們的父母都不知道的,我們除了是兄弟外還是情人。

我們原本單純的兄弟關係在我十九歲,逐野十六歲時在黃山一游時被逐野蠻橫的打破。

他說他愛我,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愛上了我。

他很清楚我的性格,如果他光是說愛我,我也會充耳不聞,不願我們的兄弟關係改變。所以在他告白的那天,在他的強迫下我們發生了關係。

我們最終會變成這種不可告人的情人關係,我也有錯,錯在我跟逐野一樣,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儘管那時才十二歲的我並不知道初見逐野時那種震撼到全身麻痹的感覺是什麽,但心總是不由自主的牽掛他,看到他發高燒倒在我懷裡時我的心情我至今不能忘。

那是一種,整個世界在眼前崩潰,呼吸都變得困難的感覺。

因此,心早被他佔據的我是自私的。自私到不願害逐野曾經如此痛苦的人好過。

我要看到曾經虐待逐野的生母椿姐後悔莫及的模樣。

逐野會有今天的成就,除卻他的確有這個能力外,就是這是我的希望。

逐野愛我,他說可以為我做任何事情,我讓逐野成為我的驕傲。

於是他為達成我的希望堅持努力著,交換條件是,我將呆在他身邊──

永遠。

永遠在他身邊。

沒有期限的永遠。

我叫豐逐雲,名字只與逐野一字相差。

剛來“浩天”上班時,我的名字在我工作的樓層裡引起了不少哄動。

好在我跟逐野長得完全不像,且我們從不在公司透露我們是兄弟的關係,大家最後相信了我的名字會如此與逐野的名字相近只是巧合罷了。

並且因為我工作的部門較為偏旁,整個公司上千人知道我名字的人不到十數人。因而我跟逐野是兄弟關係的事情保密得很好。

是我堅決反對逐野在公司公佈我們的兄弟關係的,因為我知道,如果身為總經理的逐野是我弟弟的事情被公司的人知道的話,我平靜的生活將不復存在。

有在公司掌握大權的弟弟,自然就會有為了升職加薪平步青雲討好逐野的人,逐野的作風嚴謹在整個公司是出了名的,那些拍不到逐野馬屁的人自然就會另想他法。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逐野的哥哥──我真不敢想像那種後果。

更何況在學校時我就已經深深體會有個長相才智都是上上之選的弟弟,是件除了榮耀外十分痛苦的事情。拋卻想討好逐野從中獲得好處的人不談,想追他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我工作的樓層與他辦公室相隔十幾樓,但他的影響仍足以使這裡的女同事們為他神魂顛倒。在我們這裡工作的人平日很難有機會見到總是在高層工作的大領導,逐野自然也是如此,於是我們這層樓的女同事便以能夠見他一面為榮。但凡能夠見到他的人,幾乎被其他女同事當神一樣崇拜……

我的這份投寄信件的工作對其他人而言完全是個美差,因為可以時不時到高層那裡送信,這樣就可以更多機會見到平日難得一見的人。

當初衛舒指定我做這份工作時,文書部的其他女同事簡直羡慕到兩眼發綠──我有過想實現她們的心願讓她們代我送信去高層的想法,不過被衛舒抹殺掉了。

他說工作就是工作,我的責任是完成工作,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工作,如果為了一時的好心便把工作換來換去,那麽工作的進程就會全亂套了。更何況她們是來上班的,見總經理只是為了一時的好奇與敬仰,那麽就不必浪費工作時間去滿足她們的好奇。

衛舒說得對,雖然覺得她們有點可憐,我還是沒有自己的工作交給其他人過。

回到自己的工作場地,習慣的迎接女同事一個接一個的好奇詢問,最多的是問我有沒有見到總經理,我笑笑,說見到了,不過很快就走了。

她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說如果是她們送信說好了,她們有的人有些只是在財經報紙上見過逐野而已。

啊啊,沒錯,年紀輕輕就身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公司總經理的逐野在外人眼裡不但青年才俊,更是各大報紙書刊爭相報導的商業天才。才二十一歲,他就已經奇跡般的獲得了工商管理的博士學位,更有在國外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身位高層管理人員的經驗。

兩年前,他毅然辭去在國外時令人稱羨的工作,在“浩天”董事長的誠聘下甘願受聘於國內企業“浩天”,成為其公司的一名財務總監。不到兩年,他再次以出色的表現被董事長提拔為“浩天”僅次於副董事長職位的總經理。

神話般人物的逐野從不接受各種報紙雜誌的單獨採訪,多數是有重大事件公司召開記者會時才會露臉,儘管如此,要報導他的事件的人還是很多,在記者會上拍下的照片被一次又一次的重印分發。

或許是跟逐野在同一公司上班的原因,我沒有一次不感覺我與逐野的差別。

他就是一個神話,而我不過是閱讀神話的人,在書上,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他的事情。

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我無數次從夢中驚醒,就算他仍在我身邊,並且我們的身體緊緊相連,我的心總是空虛到發慌。

正因為愛,所以患得患失,甚至於,每次都不敢抬頭看我們的未來。

希望渺茫的未來。

“小豐!”一張臉倏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正發呆的我著實是嚇了一跳。

待看清是衛舒後,我呼出了一口氣。

“在想什麽?我叫了你幾聲都沒回答。”直起腰,衛舒站在我的辦公桌前俯視我。

我搖搖頭,回答:“沒什麽。”

“哦。”點點頭,衛舒沒有繼續問下去,接著他說,“小豐,跟我到一樓去,有一批信件送到了,跟我一起去抬回來。”

“好。”我站了起來。

衛舒拿著收信單與公司蓋章的走在前面,我拉著小車在後面緊緊跟隨。

坐電梯下了樓,穿過金碧輝煌的迎客大廳,走出大門,下了階梯,送信的郵車便停在不遠處。

衛舒負責簽收,我則在郵遞員的幫忙下把信件一箱一箱地往下搬。

一共有三箱,這些還算少的了,多的時候三十幾箱不在話下。

我才把三箱信件放進小推車裡,衛舒就已經簽好了,他向已經熟絡的郵遞員問聲好說了再見後便跟我一起抬小推車上階梯。

剛剛走進大廳,身後便傳來一陣喧嘩,我跟衛舒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幾個人用力推到一邊。脾氣耿直的衛舒一見,豎起眉毛正想發火,接緊著我們便因出現在眼前的畫面而看呆了。

走在一群人面前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有四十歲上下,穿著得體的西服,長相偉岸,目光炯炯,泛著精光,不消多想便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不小。

女的則有二十多歲,緊緊跟在男人的身旁。穿著淺灰色套裝的她,是個令人一看就驚呆的大美人,一頭柔順的披肩長髮在她的行動中輕輕飄曳。

他們目不斜視,舉止高傲的直直朝已經有人為他們按下的電梯前走去。

尾隨他們的是一群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的企業人士。

直至他們走入電梯消失在我們眼前時,我跟衛舒才回過神來,我與他對視,好久,我才問:“那些人是誰啊?”

衛舒稍稍皺起了眉,回答:“前面的那個男人我認識,他便是副董事長,董事長的獨生子謝躍。那個女的,我總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衛舒的話令我眼睛一亮:“剛才那個人就是一直在新加坡分公司管理的副董事長?!”

“對。”在想些什麽的衛舒點點頭,“不過他怎麽突然回來了呢,是不是公司出現了什麽人事變動?還有,那個女的到底是誰──好眼熟啊──”

“啊!對了!”衛舒突然叫了起來,嚇了我一跳。

“對了什麽了?”

“我記得那個女的是誰了!”衛舒的眼睛盯著我,對我說,“那個女的是董事長的孫女,也就是副董事長的女兒,謝笑然!”

“原來是個千金大小姐啊。”我明白見到她時,她身上那種氣勢淩人的氣質從何而來了。

從小就高人一等的她,自然會眼高於頂。

“她十幾歲時就跟副董事長一塊到新加坡去了,我也只見過她幾次,更何況她變了好多,這也難怪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她是誰。不過,這次他們回來是做什麽啊?”

聽著衛舒的喃喃細語,我拉起小推車,說:“管他們要做什麽,總之不關我們的事。”

衛舒聽罷,展顏一笑,道:“也對,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就可以了。”

說罷,我們笑著邊談天邊往自己的部門走去,並沒有把這意外的插曲放在心裡。

臨近中午休息時間,我接到了逐野的電話,習慣了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提醒我吃中餐,但今天意外的他說有事讓我自己去吃。

收回他買給我的,聽同事說價格不菲的手機,我只略略思忖,猜測他可能是工作太忙,畢竟這樣的情況也不是只發生過一次,偶爾也會有的。

並不怪他,正巧同事提議一起去吃中餐,我便一起去了。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今天遇見的那兩個人與逐野意外的取消和我一起午餐,預示著我與逐野關係的狂風暴雨……

下午下班,逐野也是一通電話告訴我他有事不能跟我一起回家,晚餐讓我在外面吃,吃完後坐計程車回家。

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以往他就算再忙也會讓我到他的辦公室等他,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莫名的,我把他今天出現的兩次異常與我跟衛舒在大廳偶遇的副董事長謝躍與副董事長千金謝笑然聯繫在了一起。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麽事?逐野必須到場解決的事。當時的我只能這麽想。

那天逐野回來得很晚,接近十二點他才到家。

一直坐在沙發上等他的我一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便沖上去,門一打開,還未見到他,夜風吹來的一股濃烈的酒氣便熏得我直皺眉頭。

見到略有酒意的他腳步有些不穩的走進屋,我沒有多說什麽,扶他進屋,隨口問他是不是自己開車回來的。

他說不是,是陳助理送他回來的。

我稍稍安心,還是有些責難他為何喝這麽多的酒,平常應酬他都點到為止。

但我沒有開口責怪他,扶他到沙發上坐好,跑到浴室蓄水,又跑回來為他脫下身上的衣服。

我沒開口,他也沒開口,我沒看他,但我知道他深邃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為他忙碌的我身上。

我能感覺,他目光中那炙熱的溫度,一遍又一遍洗禮我身體的每一處。

把他身上的衣服脫到只剩裡衣,我便扶他走進浴室,這時水已經蓄得差不多了,我讓他靠在牆上,跑過去關水,隨便倒了些可以袪疲憊的香精到水裡。等我回過頭時,他已經把自己身上剩餘的衣物全褪下了。

熱氣氤氳的浴室中,他矯健勁瘦的身軀裸露在我眼前,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眼見,但我還是為這時的氣氛,這時的他深湛眼中濃烈的情緒,震撼著。

心狂亂跳動,我不自覺的舔了下突然乾澀的唇瓣,小小的說了聲,你洗,我出去了,的話後,逃亡一樣穿過他欲走出浴室……

他驀地攔腰抱住了我,我驚叫一聲,還未反過來,便已整個人被他丟到浴缸中。

偌大的浴缸,頗深的水令被人直接扔到進來的我難免嗆進了幾口水,掙扎著想在浴缸中站直,卻被人由背後抱住,按入那個火熱的胸膛,被迫坐在了浴缸裡。

“逐野……”喉嚨進水的我說話艱難,掙扎著想從那燙得我的背發痛的胸膛中逃離,“逐野……放開……”

“不放……”他低沈和緩的聲音就在我耳邊,濕卻炙灼的響起,探出靈巧的粉舌直搗我敏感的耳朵。

“……放開,逐野……你醉了……”我激烈的掙扎,他緊迫的壓制,其結果是我完全被掌控。

“是啊,我醉了……”聲音低啞的他一邊又一邊呢喃,“我因你而醉,為你醉生夢死。”

由我的腋下穿過,攬在我胸前的他的手突然移去,準確無誤的壓住我胸前睡衣濕卻後緊貼在身上明顯突起的那一點。

“逐野……”那微麻發痛的刺激令我不禁咬牙,“不要……”

“要,我知道你想要……”呢噥般的輕語,意外的深沈撩人,噴灑在我頸項間的熱氣燙得我全身發顫,“而我,當然會滿足你,我的愛。”

話一盡,他倏然扯開我身上的睡衣,銅色的鈕扣完全沒有阻力般任他輕易扯掉飛至一邊,濕卻了的衣脫離身體,我感到一陣輕鬆……

“啊──”由背後抱住我的他用力咬上了我的肩,“痛,逐野……”

他沈沈一笑:“沒事,只是留個印記而已──一個你只能屬於我的印記──”

我費力睜開沾著水與淚的眼,望著前方水霧下朦朧的天花板,茫然的問:“為什麽?”

為什麽今晚的他如此不同,接近瘋狂。

“沒什麽。”回答得很快,反而讓人覺得有什麽。

“逐野……”想追問,但他下一個舉動,令我倒抽一口氣。

他用自己的膝蓋頂開我的雙腿,手臂長驅直入,直接覆上我身體的中心部位。

“逐野……”我咬牙,水的溫度,他富有技巧的力度,只稍片刻,我意識潰散。

“你先解放,這樣待會我進入時你才會舒服。”他的唇貼著我的耳,濕沈厚重的低語。

“不,逐野……”我用力俯下身體,想抵抗身上不斷湧出的難以言喻的灼熱快感。

他用空出的一隻手按住我的臉,壓回他的胸膛,唇舌緊接著襲上我的臉我的唇,我逃無可逃:“不要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我想要你呢,雲,好想要,比任何時候都想要……”

與他做愛是已經不下數次,但這樣的他,我第一次見,深沈凜然的目光,堅決強硬的舉動,曖昧模糊的話語──逐野,你有事瞞我──

“啊?!”身體一陣強烈的激流猛的竄入肺腑,我一陣僵直。

“呀,雲,好快呢。”聽不出是戲謔還是什麽的聲音響起,玩弄我身體上那早已硬到極點的部分的手動作更快,“我們不是每天晚上都做麽?為什麽你的身體還這麽饑渴?是我的原因?啊啊,那麽我真是高興啊,一想到是我讓你如此──我就好興奮。”

跟隨他的聲音的,是他壓住我的身體緊貼住他的行動──“啊──”敏感的尾脊被一個堅挺火熱的物體抵住,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麽,我的身體居然又湧出一陣熱浪。

“啊,雲,真是敏感的人。”

他在我耳邊笑,吐著熱灼的氣息,低沈令人發顫的帶著濃烈欲望的聲音,玩弄我身體中心的手突然加快──

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完全被他掌控在手中,被挑起的欲望只能在他高興時才能獲得釋放──

欲望已經被挑到最高點,我哭著乞求身後的人:“逐野……放手……”

“求我。”他邪惡的下命令。

為了解除身上的情欲難耐的縛咒,我完全捨棄了尊嚴:“求你。”

“說你愛我,永遠愛我。”

“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他壓住我的臉面向他,用力含住我的唇,佔據我的一切,待他心滿意足,他從我嘴中抽出舌頭的同時放開了控制我欲望的手。

“啊啊啊──”弓起腰,我呻吟著爆發。

泄盡之後完全虛脫的我被他再次抱在懷中,他不安份的手滑入水底,潛進我身下臀部的縫隙。

“那麽,到我了。”

我無力睜著眼睛,透過濕潤的目光,看著霧氣中他模糊邪氣的笑臉。

水氣朦朧的浴室,浴缸裡的水早已因人的激狂不斷溢出外面,靜靜流淌。

我費力的睜著眼睛,很快又因身下那蝕骨般狂暴的抽動用力閉上……

“啊……逐……野……”我無力的身體跟隨一陣接一陣襲來的力量搖擺,早已宣洩的身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抬起的欲望,找不到宣洩出口的空虛,令我不自覺扭動腰肢試圖找到可以讓自己滿足的途徑。

“啊……”一直貫穿身體的硬挺突然刺進了我身全深處那敏感銷魂的某處,我不禁叫出聲。同時,感受已經挺起的欲望更為炙熱,我顫巍巍地伸出無力的手,伸手覆上那亟待解放的地方──

“逐野──”我痛苦的咬牙。身後的人更快一步的用手壓住我渴望釋放的地方,鎖住出口,突如其來的壓抑令我收緊了身體,用力夾住了塞滿我身體的灼燙硬塊,幾乎同時,一聲沈悶的低哼在我耳邊響起。

“真是好色饑渴的身體,夾得這麽緊……”

聽到這粗嗄戲謔的話,忿忿不平的我開始掙扎,他沒怎麽阻止我,只是繼續低語道:“如果你想咱們一整晚都做的話,你繼續動……”

我身體一僵,我明顯的感受到了填滿身體的那個硬塊又腫大了些許,撐得早已沒有空隙的入口緊窒得發痛。

不敢動了,連大聲也不敢喘,臉上泛著淚的我驚悸地討饒:“逐野……”

靜靜的空氣中,我聽到他微微一聲憐愛的歎息。

“真是個會折磨人的小妖精,真想,把你吃下肚,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這樣就不必擔心你是痛了、累了、煩了、厭了……還是什麽……”

收緊抱住我的雙臂,把我更深的納入他的懷抱,更讓我的身體更深的含住他熾熱的欲望──“唔!”我一聲痛鳴。

“還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說到最後,他沈沈地笑了,含著濃烈情欲的聲音震撼著我的耳膜我的心……

我更為傾狂。

為他邪魅如魔神的絕色容顏。

“逐野……”我乞求,我身體已經燃起的欲望渴望著解放。

他封住我的唇,用他的唇。

靈巧火熱的舌頭撩撥我的舌,橫掃我的牙,舔上我的腔壁……

放開時,微微疼痛的口腔已經合不上,半啟著沐浴在他熾人的目光中。

眼色更為幽暗,他一手抬起,中指探入,代替舌頭,更是盡情玩弄我脆弱的口腔。

“唔!”我發出不知是痛苦還是期待的呻吟,他目光一斂,倏的抽出手指,抱起我,讓深埋在我身體裡的欲望完全抽出來。

他抽出後身體突然的空虛,令我不適的想貼近他,他卻把我翻了個一方向,面對他。

“啊啊──”

一讓我面對他,他便用力擠進我的身體深處,用比任何時時候都要狂暴的力量,仿佛要貫穿我的身體般。

他再次封住我的唇,吞下我痛苦的鳴聲,舌頭長驅直入,與我狂亂糾纏,吞取我的空氣,我窒息的張開嘴汲取微薄的空氣,他一再不留餘地的侵佔。

等他願意放開,我已經缺氧到再無半點反抗的力氣,模糊的視線只能看到他的輪廓。

我能感覺,他溫熱的舌舔上我的頰,沈緩沙啞他的聲音靜靜響起在濕潤的空氣中:“淚是咸的,水是無味的……混著淚的水,是甜的……”

我想叫他,嘴巴張開,半點聲音都發不出,想抬起手,手臂重如千斤擔……

逐野……到底怎麽了……今天的你,好奇怪……

“雲,正如你跟我,你是鹹的,我是無味的,有了你的我,才是幸福的。”

他抬起我的手環上他的雙肩,收緊抱住我的腰的手,他的臉深深貼近我的胸膛……

“我愛你,雲。”

他沈緩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句一句撩撥我的心。

“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忘記,我愛你。”

緩慢地抬起我的腰,堅挺的熾熱硬塊一點點摩擦我腸道裡那脆弱的黏膜,又痛苦又帶著快感的感覺刺激我的身體,我難耐的咬住下唇,默默承受。

他的聲音,低沈緩慢的聲音持續響起在我的周圍。

“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什麽?

我睜開眼睛費力的看清他明明就近在眼前,卻仿佛遙遠在天際的模糊臉龐。

他一點一點抽出,再一點一點慢慢插進的動作撕毀我的尊嚴,空虛的,怎麽也得不到滿足的身體叫囂著被填滿,快要爆發的欲望幾乎滅頂我最後的意識。

“逐野……”我發出哭泣的乞求──好難受啊,身體……

每一處一個角落都亟需被狠狠催殘,好讓那發麻發癢,又熱又痛的地方好過些。

“逐野……”我竭盡全力想抱緊面前的人,想讓身體更深更深的納入那個早已充滿身體的物體。

而,不管我怎麽哭求,那個邪惡的人都不為所動。

“回答我,好麽?回答我,我就滿足你,當然,也滿足我自己……”

回答,回答什麽?

我費力的從渾濁的意識中擠出一片清明。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啊?”

答應過你的事情?可是,好多啊……是哪一個……

“用這麽可憐的眼睛看著我呐……好吧,給你一個提醒……永遠……”

永遠──永遠──

驀然,一個閃光在我腦海飛逝……

“永遠不離開你?”我不確定的回答。

他笑了,在我迷蒙的視線下沈浸在欲海之中,他看起來格外愉悅滿足的笑容。

令人心蕩神馳的美好笑容。

“你要記得哦,要是你忘了或是違背了,我會懲罰你的。”

壓下我的頭,他的唇貼上我的耳,聲音堅決而沈重。

我來不及思考,他猛然抽動了在我身體裡的欲望──

“啊啊啊──”

他突然的激昂舉動令我難耐的一陣呻吟。

隨波逐流的只能跟隨他的律動,一次又一次承受他的狂妄激情。

他如海深沈,如潭內斂,如天浩瀚的情感。

第二天,當我醒來,逐野已經不在。

看了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我整整睡了大半天……

有些無奈的歎息,我欲翻身,身體上突然襲來的酸痛令我不禁痛鳴。

“痛啊……”趴在床上,我緊緊抓住手邊的床單,慢慢等待侵襲身體的痛楚緩解消去。

這是我跟逐野整整做了一個晚上的後果。

雖然逐野的強硬是讓事情如此發展的主因,但沒怎麽反對,並沈浴在欲望中主動配合的我也有錯呐!

所以,並不怎麽責怪他,反而,更多的是擔心他昨夜異常的表現。

昨天他的瘋狂,激情之中確定什麽一樣不斷的說愛我,讓我一再重申永遠不離開他的那個承諾。

逐野,到底怎麽了?

閉上眼,我回憶清晨他去上班前,在半夢半醒的我臉上溫柔的輕吻,露出深情的笑臉,不斷憐愛的低語。

“好好休息,我知道昨夜辛苦你了……我幫你請了一天假,你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早餐我就放在床邊,什麽時候想吃就什麽時候吃……我去上班了……雲,我愛你……”

啊──

我的心因他寵愛的言行微微發燙,眼睛有些發酸──可惡的逐野,幹嘛對我這麽好!

想著想著,突然感覺,身體上因昨夜一夜的激狂造成今天必須承受的痛楚變成了件幸福的事,因為,這是我與逐野深深結合,證明彼此相愛的證據啊!

想著想著,我的嘴角咧開,最高限度的向上揚起──

或許是習慣了吧,繼續躺在床上一個多鍾頭後,我已經能夠勉強下床。

畢竟在與逐野同居的兩年,我們不做愛的次數屈指可數。

幾乎每個晚上,逐野都會深深進入我的體內,享受與我結合在一起的無上快感。

他說,與我做愛一次比一次更令他激狂,令他更為貪婪,深深沈迷,完全逃脫不出,不,根本不想逃──

如果能這樣做愛做到死去,是件幸福到做夢都會偷笑的事。

每次他這麽一說,我總會羞憤的給他一拳,儘管每次揮去的拳頭都被他截住,然後拉至他唇邊,印下一個又一個深淺不一的吻。

不禁想起與逐野單獨呆在一塊總會遇上的鹹濕話題,已經坐在床邊的我臉頰發燙地揮了一拳打在柔軟的床上。

扯過逐野特地為我疊好放到床邊的浴袍穿上,雙腳顫巍巍的走向放在櫃子上的加著蓋的餐盤前。揭開一看,乳白色的磁碟上放著幾塊三明治,牛奶則放在保溫杯裡。

倒出保溫杯裡的牛奶到逐野一起放在餐盤上的玻璃杯裡,喝了一口,拿起三明治剛剛咬了一口,電話鈴聲響了。

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儘管身體不適,我還是儘快趕去接電話。

會在這種時候打電話過來的人,除了逐野別無他人,更何況他上班之前說過他會打電話回家的。

分機就在臥室門外,並不需要我多花力氣走到客廳裡。

接起電話,我還未來得及說話,逐野便已說道:“雲,身體好些了沒?”

“好多了,至少已經可以下床了。”我的聲音含著幾絲怨怪的口氣,聽出來的他低聲一笑。

“那就好,早餐吃了嗎?”

“正在吃。”

“已經中午了……”

“所以早餐中餐一塊吃,更能省事呢!”我笑道。

“……算了,你不要餓了自己就好。雲,你在家好好休息,我還在廚房裡煮了一些排骨粥,餓了就去吃。”聲音停頓了下,他才接道,“今天晚上沒什麽事,我會趕回去的。身體不舒服就不要亂跑。”

“是是是,知道了。”我滿口答應。

聽他這麽一句句叮嚀,不說還真不知道誰才是大對方四歲的兄長。

“那,你去吃東西吧,我也去吃中餐了。”逐野最後說道。

一聽,我說了聲:“再見。”便掛上電話了。

習慣了他總會等我掛電話才掛電話,所以已經不用他吩咐,我主動掛斷電話。

轉過身,望了一眼寬敞明亮的屋子,我感到一陣空虛。

逐野在了覺得他黏人,不在了,卻怎麽也不能習慣這種空虛。

回臥室端出逐野為我準備的早餐,我慢悠悠的踱步走上旋梯,打算到屋頂一邊看風景,一邊吃早餐──啊,中餐。

那天晚上,逐野的確回來得很早,並包辦了晚餐。

啊,說起來,只要逐野下班的早,晚餐就是他做的呢。

呵,算了,反正逐野的手藝不知道比我好幾百倍,更何況曾到國外求學的他還學到了不少國外名吃名菜的做法。

每一次他下廚,總是變戲法似的做出從不會相同的菜色,並且道道美味可口。

但是他卻不會對來來去去只會做幾樣菜,並時常炒鹹了、煮糊了、調錯味了的我說什麽,我一但下廚,做出什麽菜他都會吃下去。

真是個體貼溫柔的愛人,不管哪一處都完美到令人妒恨的人!

知道自己前晚對我做了過分的事情,那一晚的他格外溫柔,對我百求必應。

我說身體酸痛,他便讓我趴在床上,細心溫柔的為我按摩身體。

適度的力道遊走在我酸痛僵硬的身上,抹了香精的手略施力,滑膩的撫上我的身體,一遍又一遍,細心的不放過任何一個我身體上酸痛的地方,一次又一次,耐心的揉搓,直至那個地方發熱發燙……

而我,就在他如此溫柔體貼的按摩下,不禁沈沈睡去。

第二天,我們跟往常一樣上班,然後在公司的停車場裡分開。

已經恢復了元氣的我心情舒暢的一路哼歌走向自己的工作地方。

走進我工作的部門,我精神氣爽的模樣引來同事的一陣調侃,說我如此精神煥發哪像是病了一場的樣子,反倒像偷腥了的貓。

他們嬉鬧著“嚴刑”逼問是不是假借生病之名,實卻與女朋友共渡歡樂春宵。

他們說對了,不過,不是女朋友哦!

我以笑代過,並不回答他們。他們也只是鬧鬧,到了上班時間,又恢復了正經八百的樣子。

工作時,我偶爾會抬起頭望著窗外明媚的景色,會想在樓上的逐野是不是也會看到這麽美好的陽光。

想起逐野,我不禁一笑,為這麽幸福的時光。

“原來副董事長會從新加坡回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浩天’籌備了三年後終於決定了正式擴大在歐美市場的投資,他回來便是與董事長召回來集聚董事會所有成員決定投資的詳細方案的。”

與衛舒一塊去取回信件的路上,他突然提起了我幾乎忘記了的事情。

與此同時,我想起了另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想起,我隨口問他:“衛舒,那副董事長的千金呢?她回來幹什麽?”

他抬了抬手中的信箱,因為這次的信件不是很多,所以我們用抬的。衛舒回答:“她當然要回來,因為這個公司,她也有自己的股份啊!她也算是董事會的一員呢!”

我有些驚訝:“她這麽年輕就有自己的股份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這位千金大小姐也算是個人才呢,在新加坡,她為‘浩天’賺了不少錢。再說,她是副董事長唯一的孩子,也就是董事長唯一的孫子,給一些股份給她根本是理所當然嘛,往後,整個公司指不定還是她的!”

“原來這樣。”我恍然大悟。

“不過,這也正說明了‘人的出身決定人的一生’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衛舒感慨的聳聳肩,“像我們平凡人家的子女,要想多掙些錢,就一定要付出艱辛的努力,且未必能得償所願。”

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我沈默。

我們就這樣無言的走了幾步,突然,衛舒喊道:“小豐,快走,電梯門快開了,正好給我們趕上。”

“哦哦!”一聽,我立刻抱緊懷中的信箱,跟上已經跑在前面的衛舒。

我們算是很及時,一路到電梯前門,氣都還未喘上一口,電梯門“叮”的一響,緩緩開啟了……

我們頓時傻眼,原來迎接我們的並不是空蕩蕩的電梯,而是幾乎密不透風擠滿了電梯的人群。

頭一次在上班時間見到電梯塞滿這麽多人的我一時反應不及的呆住,當電梯裡的人一見電梯門開二話不說就沖出來時,我被人群推到一邊,懷抱著頗重的紙箱的我頓時失去穩定,懷中的紙箱不慎被我丟到地上,我的身體則直直向後栽。

“小豐!”一直站在我身邊,原本腳快的閃向一邊沒被波及的衛舒眼見我就要迎頭倒地,倏地空出一隻手抓住我。

就像是一連串的鬧劇,衛舒抓住我的同時,我的腳跟磕上了我失手掉在地上的紙箱,其結果……

“哎喲!”我跟衛舒兩個人同時發出痛鳴。

我倒在地上,他壓在我的身上,原本他抱在懷中的箱子正巧砸在我的手上,“哎哎──”痛死我了!

我痛的幾乎喊不出聲,衛舒那個大塊頭不僅整個人壓在我身上,我脆弱的手指還被重重倒下的紙箱砸到……天啊,我懷疑我不但被壓得受了內傷,連手指都被砸斷了……

聽到我的痛呼,衛舒立刻從我身上爬起來:“小豐,小豐你沒事吧?”

我沒理會他,慢慢坐起來,臉色發白的抬起一直抽痛的手,想看看我的手指都被砸成什麽樣了。一時之間,我們兩人都沒注意到原本喧鬧的大廳突然變得寂靜無聲。

“小豐,你的手好腫──”我一抬起手,就聽到衛舒一陣驚呼,正想拿起我的手看仔細的他突地被人扯到一邊。

我一驚,抬頭一看,全身頓時寒毛直豎──是逐野,臉色鐵青的逐野──

我嚇得正想說自己不要緊,耳邊傳來清晰的高跟鞋的踢踏聲令我不自覺的把視線移到一邊,正好看到由另一邊的電梯走出來的,方才我跟衛舒正在討論的“浩天”的天之嬌女,謝笑然。

不僅如此,緊接著從貴賓電梯走出來的還有副董事長,各個我見過的沒見過的副事會成員,最後踏著穩健的腳步出來的是已經年近七旬的董事長謝之易。

而他們,走出來後目光都盯向坐在地上的我這邊,然後,已經陸陸續續從員工電梯出來的其他人見高層領導們的目光都看著我這邊,自然也全盯住了我,頓時,我成了倍受注目的焦點。

我想笑,卻變成臉部抽搐。

被人這麽盯著,我感覺非常恐怖,不由得把目光移向了站在我面前的逐野。

接到我求救的目光,一臉森寒的逐野目光一閃,轉過頭,朝不遠處站成一群的大領導們走去。

“沒事。”對著那些領導們說話的逐野的聲音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平靜如昔,“只是一個員工不小心摔倒而已。”

“那我們就走吧,不要擔誤了去考察的時間,我已經吩咐那邊的人出來接我們了。”說話的是副董事長千金謝笑然,她這話是對表情一直肅然的董事長說的。

只再瞄了我一眼便收回目光的董事長哼了聲:“嗯。”後,便帶頭走在了前面。

看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我的視線卻只專注在一直尾隨董事長的逐野身上,一直到離開,完全消失,他都沒回過頭看我一眼,一眼都沒有……

我的心情頓時變得沈重。

逐野他,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不由得這麽想。

“小豐,你沒事吧?”方才被逐野一手甩到一邊的衛舒跑了過來,一臉擔心的望著我。

“啊?”直到他提醒,我才開始注意到自己的手,當看到已經腫起來的手指時,我不禁皺起了眉,“好痛……”

“那你快去看一看醫生,看是不是斷了,這麽腫!”衛舒一聽,立刻小心的扶我起來。

“那工作?”我猶豫的看著被我們一邊丟一個的紙箱。

“沒事,我一個人做得來的。”衛舒立刻說,“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要是斷了就趕緊接好,不然會有後遺症的。”

我不再拒絕,點頭說了聲好。

衛舒把信箱移到一邊,扶住我到公司外叫了輛計程車送我上醫院後才回到公司。

我獨自坐在去醫院的車上,不由得想起了逐野方才的反應。

就算逐野什麽都沒說,但我真的感覺到,他在生氣,很氣很氣……

我到醫院,醫生說骨頭只是輕微的移位,固定好後過幾天就沒事了。

我拿著藥正要離開醫院,我的手機鈴響了,一隻手不方便的我有些費力的由衣兜裡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是衛舒打來的。

他問我傷得怎樣?我如實回答。

他說我這算是工傷,可以休假至痊癒,便讓我這幾天好好在家休息。

我答應了。

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幾天我必須想辦法安撫氣在頭上的逐野,要不然,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

因為逐野最不舍的,就是我受到傷害。

他說,這是比傷在他身上還要痛上萬倍的痛楚……

見到我受傷,他會瘋狂的。

那天下午,他打電話回來告訴我,他很晚才回家,我問有多晚,他說不知道。

既而他說,他們一些高層領導是去分公司考察,未了,董事長便在自家設了宴席特地招待他們,他不去不行。

我說我知道了,我會自行解決晚餐的。

他接著問我今天有沒有受傷,我想了一下,告訴他,只是一些擦傷,已經上過藥了。

那就好。我聽得出他放下了心的口氣。

最後他說,不用等他回來,讓我先休息。

嗯,我回答,然後說,不要喝太多酒了。

他頓了一下,說,他一定不會多喝的。

我掛了。聽到他的保證,我稍安心了。

嗯。一聽到他的回應,我掛上了電話。

回過身,看了下寬敞寂靜的屋子,一陣失落襲上心頭,搖搖頭,把這種寂廖的感覺揮去,我取出鑰匙,走出門外。

右手中指不慎被砸斷,我不認為我還能做晚餐給自己吃,恰好今晚逐野不回來,我可以去外面解決。

方才,把我受傷的事輕描淡寫的告訴逐野,明知道他回來看見後一定會大發雷霆,但我就是不想他在外面應酬還要為我牽腸掛肚。

至於他回來看到我受傷時的反應……

我抬起手看著被小木條固定的手指,自嘲一笑。

到時再說了。

那天,他回來得真的很晚,就連月亮都躲到雲裡睡覺了。

整個房間,只有我為晚歸的逐野留下的一盞燈發出的昏黃的燈光朦朦朧朧的點綴漆色的夜。

不知道是不是逐野不在,還是我受傷後身體難受的原因,那晚我睡得很淺,當逐野抬起我的手想察看我受傷的情形時,我便驚醒了。

“逐野……”我睜著模糊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整張臉大部分藏在陰影裡的人,用含著倦意的聲音輕輕呼喚。

並沒有說什麽,逐野只是用在黑夜中更為深邃的眼睛凝視我,為他眼裡複雜深沈的情感,帶著倦意的我就這樣看呆了。

可能只有片刻,也或許過了很久,逐野突然柔柔一笑,把我輕輕摟在他的懷裡,輕輕安撫:“吵醒你了,對不起。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聽著他低緩溫柔的聲音,我舒服滿足的靠在他的懷裡,沒多想便閉上了雙眼,在他在我背上似有若無的輕拍中,我漸漸沈睡。

這一次,我睡得很熟,一覺,到天亮。

意外的,逐野一直沒有責怪我對自己受傷的事情的隱瞞。

我在家養傷的那幾天,逐野對我格外的溫柔。

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寶物,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什麽事都不讓我做,他只准我安安靜靜的養傷,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無聊了就看電視或上網……

那幾天,我被他侍侯得像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

不管再忙,他都會儘量準時回來做晚餐。早上上班前,他都準備好了我一天必需的食物,會用的東西才離開。上班時,不放心的他還會時不時打電話回來問我的情況……

他這樣對我呵護倍至的樣子讓我只想舉白旗投降。

如果他是用這種辦法來報復我對他隱瞞我受傷的事,那他真的成功了。這根本比他發脾氣,大吼大叫更來得讓我敬謝不敏。

被他這樣子照顧,我活像一個什麽事都不會做的幼兒或是不是手指受傷,更像全身都的骨頭都撞碎了只能躺在床上等人照顧的重傷病者。

更何況,他這比平時都還要體貼數倍的行言令我感動微微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他像在彌補什麽。

做錯了事後,愧疚的用行動來彌補……

搖頭,把這個怪念頭甩開,我想這只是我的多心。

好在這樣的日子只維持了四天,四天我照常上班之後,便不用再承受逐野那種詭異到極點的溫柔了。

而且,我的傷一好,可以正常上班後,逐野也逐漸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看到我們與往常沒兩樣的相處,我安心多了。

今天是我的傷好後正常上班的第二個星期,上班時間,我繼續負責把信件分類。

現在工作不是很忙,好幾個同事都可以一邊聊天一邊工作,我手中的信件因為沒有需要緊急處理的,我也便開始有些閒散起來,慢悠悠的一封封分類,隨便偷偷懶。

本來是沒怎麽注意聽我們部門跟其他部門聚在一起的女同事們的談話的,但她們突然提到了逐野的名字,令我也不禁豎起了耳朵去聽。

儘管她們天天討論關於逐野的事情,我也天天聽到,但事情似乎一關係到逐野,就總能引起我的注意,完全是反射性的。

今天,女同事們的談話變得有些冷嘲熱諷──

“千金大小姐就是不同,借著父親跟爺爺的關係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聽得出來,那位千金大小姐就是董事長的孫女謝笑然。

“以前我就聽說了,在新加坡分公司的時候,她就仗著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與靚麗的容貌讓很多富家公子哥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對啊,對啊,我也聽說有很多男人為她爭風吃醋呢!”

“不過我也聽說,謝笑然高傲得很,非但不理會他們,還根本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兒!”

“這次她回來不久,就又鬧出新聞了。可惜不是某某公司的小開跟某某集團的少爺為了她爭幾吃醋的事了。簡直就是大爆門啊,這次她居然去倒追男人!”

“啊,要是我,我也會放下架子不顧一切的去追那個男人!”

“我也是……不過,我也不求那麽多,只要他對我一笑,我死都能瞑目了……”

說到這裡,方才酸溜溜的話題全跑沒了,只剩下一個接一個的驚贊崇拜聲。

“不,我不要他對我一笑,只要能讓我跟他站在一起,就算是一分鍾,半分鍾──一秒鍾我就也能心滿意足了!”

“我──我──我只求能見他一面啊……”

“啊啊──當初我就是想到能與他呆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才拼了命到這裡來上班的!”

“我們‘浩天’的奇跡,神話一樣的人物──”

“豐逐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的手顫了一下。

看到一眼不遠處聚在一起發花癡的女同事,我不禁咧嘴一笑。

聽她們這麽說,那我不是得下十八層地獄去了!

不但能夠跟逐野在一起,還得到了他的愛……

真的是令人羡慕到憎恨的我的際遇啊。

我之所以會被她們拉過去湊一份,是因為她們中突然有一個人把我的名字與逐野的名字連在了一塊。

“我都說了,我們的名字會如此相近不過是巧合啦!這世人名字一模一樣的不知道多少個,名字相仿的就更多了!”

我一個勁的這麽對她們說道,她們卻沒怎麽理會,反而對我說,“這我們當然知道,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你跟咱們的總經理完全沒關係啦,完全不像嘛!叫你過來,就是因為你的名字跟總經理很相近,你在這裡,我們可以自我安慰他就在這裡啊。”

聽完她們的話,我的眉毛一陣抽動。

“這樣也可以自我安慰,女人真是奇怪啊……”我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語。

不過女人的耳朵一向很尖,尤其是聽到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豐逐雲──”瞬間,我被一群前一秒還矯情得可以,下一刻就幻化成母夜叉的女人圍堵,她們捋起衣袖,露出獠牙,惡狠狠的盯住我,不約而同地道,“你敢說我們奇怪,不想活了!”

我一驚,連看都不敢再看她們一眼,立刻四處放射求助的目光向辦公室裡的男同胞們。

當我看到平常有空決不工作的男同事一看到我的目光立刻有志一同的低頭賣勁幹活,連正闊步走進來的衛舒一見這架勢,馬上收回腳步轉身開溜,對於我投過去的求救目光,他完全忽視時,我在心底哭訴世態炎涼。

唉,既然他們一個個見死不救,那我只能自力救濟了……反正這樣的事情我早在跟逐野同上一所學校時就見多不怪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話題,當然,話題還是圍繞關於逐野這個最能引她們注意的事情為好,不然成功的機率很低。

我略清了清喉嚨,在她們沖上來把我痛駡一頓前,道:“呵呵,你們都說總經理如何如何的完美,那你們設想得出總經理是出身於怎樣的一個家庭嗎?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可以養育出像總經理這樣的人呢?”

我的問題十分有效的制止了辦公室裡一場女人潑婦駡街的災難。

我的話音一落,一群女人果然不約而同的沈思起來,就連原本一直旁觀的其他男同事也開始猜測。

只有我,慢悠悠的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早已泡好的茶享受的輕輕品嘗。

茶不是好茶,只是公司裡給員工準備的一些粗茶而已,但心情是好心情,所以茶的味道便好了。

看同事們一個個沈思的模樣,我在心底竊笑,我敢保證,他們絕對想像不出小時候的逐野是怎樣生活,怎樣成長的。

慢慢的,有人開口了:“依我對總經理的瞭解,我總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富家公子,要不然就是什麽世家的少爺……”

“你說的沒錯,總經理那高貴的氣質,彬彬有禮的態度,俊絕天下的容貌,聰明絕頂的才智……啊,怎麽看他都是出身嬌貴的有錢人家……”

我撇嘴一笑,捧著茶杯對他們說:“我就不這麽猜,我說啊,總經理也是個鄉下小孩,小小年紀就會幫父母種地了,不僅這樣,他還會放牛放羊喂豬──像農村的其他小孩一樣,赤著腳踩著雨後泥濘的小路上學堂──”

“碰”一本雜誌迎面撲來,趴在呆掉的我的臉上三秒鍾後直直落到地下,雜誌掉下後,我看到了不遠處一群滿臉忿忿的女同事,還有男同事幸災樂禍的目光,就連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的衛舒都一臉只能怪我自己多嘴的憐憫目光。

“豐逐雲,不准你污蔑我們心目中的偶像!”

女同事們有志一同的沖我嚷嚷,我是有苦說不出。

萬般委屈的我幽怨的縮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喃喃自語:“我說的是實話嘛……就連我這個當哥的家務都做得沒他多……”

我的腦海突然靈光一閃,我呆了一下,為幡然醒悟的一件事。

對了,我記起來了,好像是在逐野差不多十歲的時候,我才逐漸變得懶惰的。

因為那個時候,逐野總是快我一步的把原先應該是我做的家務做好,無事可做的我便只能聽從逐野的吩咐要麽看書要麽睡覺……

我不禁苦笑,原來,逐野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寵著我,而我居然沒發覺……

中午我跟逐野去吃飯,吃完後坐他的車回公司的路上,我的視線一直停在他臉上。

一直專心開車的他注意到後,笑著問我:“我臉上是不是粘了什麽東西了,這麽看著我?”

我盯著他俊逸的笑容,久久才道:“逐野,你是一個很狡猾的人。”

他明顯的呆了一下,隨即又笑了,他問:“怎麽這麽說?”

我收回看著他的目光,靜靜說道:“我剛剛才發覺,在很久以前你就開始計畫讓我接受你。從小你就搶走原本應該是我幹的家務,讓我逐漸習慣什麽事都讓你去做,遇上什麽事總會想著去依賴你,讓我最後,完全不能適應沒有你的生活,之後,你就可以輕易的獲得我的心了。”

逐野聽完我的話後,一陣沈默,之後他滿臉笑容的對我說:“我不否認當初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但主要的,是我不捨得讓你做那些粗活。”

“至於讓你接受我這件事,我一直打算到了我們一起大學畢業後才向你表白的,但是你突然跟我讀不一樣的學校,並且還相隔這麽遠,為了不讓你被別人搶走,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我不禁瞪了他一眼:“那天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用那麽強硬的手段,你不怕之後我從此不理你!”

“不會,我知道你不會不理我,我理解你。”逐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管我犯了多大的錯誤,你都會原諒我。因為我知道,你愛我。”

我一時語塞,因為他說的是事實。但又有些氣不過,我抬腳踹了他一腳,“總之你就是吃定我了!”

他又是一笑,笑得深高莫測:“誰吃定誰還說不準呢!”

“對了!雲。”

“什麽?”

“有時間我們再去黃山好不好?”

我挑高眉毛:“那個對我而言噩夢一樣的地方?”

逐野臉色一垮,哀怨道:“真的只有噩夢嗎?”

玩味的看著他長大後鮮少表現出來的撒嬌神色,我放緩口氣:“如果上次你不搞什麽‘先下手為強’的事,那的確是個不錯的旅程。”

停頓了一下,我換了個語氣:“如果下次只是去旅遊的話,我不反對。”

他的臉頓時亮了起來:“就這麽說定了!到了我們同時放假的時候,我們就再去一次吧!”

我有些奇怪他的興奮:“逐野,我想去不奇怪,為什麽你會想去黃山呢!”

逐野一聽,回頭沖我璨然一笑:“那是因為我想要去黃山排雲亭那把我們的同心鎖鎖上──”

“哦。”知道了他的理由,同時好奇他也迷信那些同心鎖鎖愛的傳說。

“並且,我特別想去看我們第一次做愛的地方──啊!”

我隨手抓起一樣東西朝他丟了過去。

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久後,車內又恢復平靜,逐野繼續專心開車,我望著車外不斷向後退去的景物。

表面平靜的我內心不斷在思慮,有一個問題令我猶豫不決,無數次話到嘴邊又被我生生咽下。

當車子穿過一座天橋時,我終於下定了決心,我盯住逐野的側臉,問:“逐野,我聽說──聽說,那個,董事長的孫女謝笑然在追──”你字還未出口,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是衛舒打來的。

我按下接聽鍵,湊到耳邊說道:“是我,小豐。”

“哦,小豐啊,你現在是不是還在公司外面?”

“對。現在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這樣的話你順便到郵局去一趟,取幾份掛號信件,編碼是……,我已經打電話交代過郵局裡的工作人員了,你取信時只要簽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把回執單拿回來我蓋章印報銷。”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仔細聽完衛舒的話,我回答。

“小豐,簽收時記得檢查一下,遺漏了就不好向上頭交代了。聽說這幾份信件挺重要的。”

“嗯,我會注意的,你放心好了。”

掛上電話,我對已經望向我的逐野說道:“逐野,你用不用趕回公司?”

“不用。”逐野回答,隨後問,“怎麽了?”

“那,送我去郵局好不好?我要取一些掛號信。”

逐野笑了一下:“當然可以!”

說完,他便調轉車頭,往另一條路駛去。

照衛舒的吩咐,我仔細檢查好信件,確定沒有遺漏之後簽名,把約有二十幾封的信件抱在懷中,走出郵局。

逐野的車就停在不遠處,我讓他在車裡等我。一走郵局,我小心的抱著成遝的信件向車子走去。

見我出來,坐在車裡的逐野為我開了車門,我一坐上車子,便向逐野說道:“可以回公司了。”

逐野沒有開車,他看著我說:“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吃飯時吃太鹹了,我感覺口好渴……我想喝水,但我身上沒零錢……”

我一聽,忙道:“我身上有,我幫你去買吧。”

把懷中的信件放在座位上後,我打開車門走下了車,一下車,望瞭望不遠處,正好看到有一家小商店,我便小跑了過去。

十幾分鍾的時間,我又跑了回來,一打開車門,我便把礦泉水瓶丟給逐野。

接過礦泉水瓶,打開蓋子喝了一口後,逐野對已經把那遝信件抱回懷中在車上坐好的我說道:“那,開車了嘍。”

“好。”我點頭。

往後,車子平穩的向公司的方向駛去。

至於方才我想問逐野的那件事情,我認為恰巧那個時候手機鈴響,冥冥中好像什麽在阻止我詢問一樣。

我不是迷信,但我相信直覺,於是我不打算再問。

在地下停車場與逐野分開後,我抱著成遝的信件一直走向我工作的部門。

回到文書部,衛舒並不在,我便把那遝信件放在我辦公桌的桌面上。

部門裡其他同事都還未回來,我坐下不到幾分鍾便想上廁所方便一下,再回來時,正碰上衛舒。

跟他一起回文書部,把回執單連同那遝信件一同交給衛舒後,我又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處理一些文件。

當同事時一個個陸續回來,寧靜的文書部又開始熱絡起來,因為還未到上班時間,我們幾個開聊了起來。

之後,一直呆在自己辦公室裡的衛舒把我叫了進去。

一進衛舒的辦公室,我隨手關上門,然後問一臉凝色的衛舒:“怎麽了?”

抬起頭看著我,衛舒問:“小豐,你已經把信件都取回來了。”

“是啊。”我點頭,“我完全照你的吩咐把信都取回來了。”

衛舒低下頭,沈聲道:“我檢查過了,少了一封。”

“怎麽可能?!”我一驚,不禁睜大了眼。

衛舒沒有抬頭,他繼續說:“上頭交代過了,這些信件中有一份是國外分公司寄回來的一份密件,缺少的正是這份文件。下午三點開高層會議時要交上去的……”

我手腳一陣冰冷,喃喃道:“我出去找一下,是不是落在外面了。”

踏著有些虛軟的腳步,我打開門走出他的辦公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臉色很差還是什麽,其他同事一見我走出來,全都噤聲盯住我。

“小豐,你怎麽了?”一位平時跟我較談得來的女同事走上來向我問,“你臉色好慘,衛舒找你進去說什麽啦?他要是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找他算帳去!”

我虛弱的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沒事,他沒說什麽……”

我一邊說一邊向自己的辦公桌走去,一走到桌子前,我就發了狂一樣的找了起來。

可是,沒有──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怎麽會?!

我拉開椅子,拖出抽屜,把桌子上的文件一件一件的全打開翻找過了,還是找不到!

完全不能理解我突然出現的瘋狂舉動的同事們全都呆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著我,直至衛舒走了出來,拉住我後,對我說:“小豐,你先別急。先想想,取出信之後你都去過什麽地方了,有沒有掉在哪裡了?”

我無力的靠在桌子旁,努力的想著取出信件走出郵局後發生的種種。

之後,我搖頭,訥訥地道:“沒有,我一出郵局就直接坐車回公司了,沒有去過什麽地方……”

衛舒卻抓住我的肩膀問我:“你是不是坐計程車回來的,你記得那輛車的車號嗎?或許你是落在了車上呢?”

我一愣,隨即沖出了文書部,順便丟下一句:“我這就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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