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司寒月進行療傷的時候,玄玉向憤怒的皇上緩緩講述中午發生的那場意外。雖然玄玉講話的語調有些慢,聲調也很溫良,但司御天的眼神卻越來越沈,明明是夏天,可此時寒月的臥房內的溫度卻從司御天的周圍開始慢慢下降,直到玄玉講完後整個室內都籠罩在一股寒煙中。而啜泣的蕭琳也在聽完之後停止了哭聲,神色複雜地看向自己的兒子。站在屋內的所有人都墨不做聲,冷汗開始凝聚。李德富害怕地看著此刻的皇上,他從未見過如此的憤怒的陛下,更沒想到七殿下受傷的原因居然是這樣的。
屋內唯二不受影響的只有太醫李季森和司寒月。李季森不敢分出絲毫的注意力去考慮其它的事情,他現在只知道全神貫注地醫治床邊的那只慘不忍睹的細弱小手,所以感覺不到其它;而司寒月卻是毫無所覺,或者說他除了在意怎麼把身上的血腥味除掉之外,其他的一切此時都與他無關。
「你是說月兒是為了救被澹雨和光夜差點弄死在馬下的懷恩而受得傷?」司御天冰冷地問道,聲音已經沈到谷底。
「是的,皇上,當時情況很危險,在場的侍衛都沒有動作,而八殿下已經要被那瘋馬給甩下來,然後殿下就突然跑出去跳上馬背把八殿下給救了下來,然後殿下……殿下的手就在那時受了傷。請皇上賜罪。」說完玄玉就跪了下來,玄青也立刻跪下。
在玄玉和玄青跪下的時候,一直安靜的司寒月突然開口了:「與你們何干,我不需要保護,我不是弱者。」然後也不等父皇開口繼續說道:「起來,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月兒?你怎麼現在還任性?此時怎麼能碰水?」蕭琳一聽,就大叫起來,現在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怎麼能沐浴?
「噁心!!」司寒月皺著眉看著身邊的血漬,他現在非常的不舒服。
「月兒……可是……」看到寒月明顯的厭惡感,蕭琳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救地看向皇上。
「去燒水。」司御天對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說道,然後又對坐在床上的寒月說,「等太醫弄好,父皇幫你沐浴,但如果你不配合,直到傷好之前都不許洗澡。」此時的司御天是絕對沒有商量的語氣。
看著自己的父皇,司寒月瞪大了眼睛,他現在很不舒服,為何不能洗澡,而司御天則瞇起了眼睛,眼露精光地看著司寒月,一柱香之後司寒月轉開了頭,然後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看到司寒月妥協,司御天心裡微微歎了口氣,然後坐了下來。
「皇上,七殿下的傷口暫時止住了血,但還須上些藥,等完全止住之後,臣才能給殿下施針,臣現在手上的藥材與工具有限,懇請皇上允許臣現在回去安排一下。」 李季森幫司寒月止住血後立刻對皇上說道,他來的匆忙,藥材、針都沒有帶著,而且施針的時候需要另一個人在旁邊幫忙,不然一個失誤就會造成不能估計的後果,而他現在不能出一絲的差錯。
「你速去準備,需要什麼儘管吩咐李德富。」
「是,皇上,臣這就去辦。」李季森行禮後急忙向外走去。
就在李季森離開沒多久,月霄殿突然傳來了喧嘩與叫嚷聲。司寒月此時正靠在母后的懷裡,聽到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有絲不悅。
「何人在外喧嘩?!」司御天惱怒地說道,寒月的那隻手已經讓他頻臨憤怒了,現在居然還有人來這裡喧鬧!
在外候著的李德富聽到皇上的問話立刻進來回到:「啟稟皇上,是辰貴妃娘娘和李妃娘娘帶著人來找七殿下。」
「皇上?」蕭琳聽到立刻準備起身,肯定是為了今天的事來的。
「你在這陪著月兒,朕正好要找他們好好算算帳。」司御天有些陰冷的說道,然後起身走了出去。蕭琳看了一眼,然後坐回身子,把司寒月的身體重新摟回懷裡。
「月兒,疼麼?」蕭琳想摸摸兒子的手,又怕碰疼兒子。
「不疼。」寒月看著母后淡漠的回到到,只是破了皮而已,有什麼疼的。
「怎麼可能不疼,這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的血。」蕭琳的手停在那只血水又開始慢慢湧出的小手上,眼圈又開始紅了起來,然後慢慢的縮了回來。
「不疼。破了而已。」寒月有些皺眉的看著眼淚又開始流的母親,這種傷又死不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很嚴重。然後用沒受傷的手抹掉了母后的眼淚,這有什麼可哭的。
「月兒……嗚嗚嗚嗚嗚。」蕭琳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然後把兒子冰涼的小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寒月的眉更皺了。
「臣妾(奴才)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皇上。」
「如此眾人前來月霄殿有何事,還這般喧嘩。」司御天完全看不出情緒的冷冷問道。
辰妃沒想到皇上會在這裡,看皇上沒什麼不妥,立刻哭喊道:「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七皇子仗著皇上的寵愛,侍寵而驕,不僅平日裡對兄長毫無尊敬,今日更是不顧兄弟之情打傷雨兒,而且連三皇子光夜也被他打傷,現在雨兒和光夜仍在昏迷,太醫說傷及內腹,只要需要調理一個月。皇上,七皇子年僅8歲就如此這般對待自己的兄長,縱然皇上心中疼愛七皇子,但今日之事皇上如何也要給臣妾個說法,嗚嗚嗚嗚嗚嗚……」
中午突然收到消息說雨兒被打傷,然後就看到已經昏迷過去的兒子被人抱了回來,嘴裡還流著血,當時就把她給嚇壞了,忙命人去傳太醫。看過之後才知道是被人踢到腹部,而且傷及內腹,至少要在床上躺一個月,問過之後才知原來雨兒和光夜在練武場都被這七皇子打傷,甚至打完人之後就回了月霄殿。這司寒月簡直欺人太甚,不管皇上如何疼愛他,今天她一定要給那人一點顏色。於是,叫了光夜的母妃李妃,一起到月霄殿來卻沒想到皇上居然在。
「皇上,夜兒被送回來後就開始吐血,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和二殿下一樣傷及內腹,請皇上為臣妾做主。」看到辰妃開始哭訴,李妃也哭著對皇上說道。
「哦?」 司御天冷冷的問了聲,然後繼續問道: 「那你們知道他們兩個為何會被打麼?」 彷彿真的不知發生何事的口吻。
「這……」辰妃和李妃互看了一樣眼,只說是被七皇子打了,但她們沒問發生什麼事,那七皇子平時就驕縱異常,近日這事也定是七皇子的原因。
「皇上,臣妾雖然不知究竟七皇子因為何故突然對自己的兄長動粗,但臣妾知道雨兒肯定不會欺負七皇子,七皇子平時對皇上都無禮至極,又怎會對自己的兄長客氣,在場的人說七皇子突然就跑到雨兒面前把雨兒踢了出去。」辰妃仍舊帶著哭腔地答道,然後繼續說:「皇上,雨兒和光夜也是皇上的兒子啊,皇上不能因為疼愛七殿下而不給此時躺在床上的其他兩個兒子一個交代啊?」屋內充滿著兩個女人的哭聲。
「交代?」司御天的聲音中帶出了一股怒氣,「朕還沒去找你們算賬,你們到先來和朕要交待!!」然後「啪」的一聲,狠狠拍向了身旁的桌子。
「皇上?!」辰妃和李妃立刻收了哭聲愣在了原地。
「你們怎麼不問問為什麼寒月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兄長,月兒從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如果不是那兩個孽畜做了什麼,月兒怎會突然打人!!!」 司御天的怒火完全的爆發了出來。
「宮中誰不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惹不得的主,平日裡不僅肆意打罵宮女太監,碰到那些個不小心惹到他們的人更是百般欺辱刁難。朕看他們尚且年幼,也沒出過什麼大亂子,也就由得他們。但今天,居然哄騙司懷恩騎馬,然後在人上馬之後又命人驚擾馬匹,如果不是月兒出手,此時的懷恩已經成了死在馬蹄下的屍體。你們非但不瞭解清楚情況就來這裡興師問罪,還敢讓朕給你們交待。練武場是什麼地方,是朕的皇子習武的地方,驚擾馬匹,還不讓侍衛上去阻攔,任瘋馬在那裡橫行,萬一衝到皇子那裡,會有什麼後果,如果不是寒月冒險穩住了馬,朕都不知道朕今天會有幾個兒子死在那裡,你們是不是不見朕死幾個兒子這心裡就不舒坦!!!!!」司御天說道最後猛然間站了起來,然後冷冷地盯著面前的兩個已經傻掉的女人。
「請皇上息怒。」殿內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皇上,請皇上息怒……臣妾……臣妾決無此意,請皇上息怒。」辰妃顫抖地跪在地上,她不知道事情居然是這樣的,而且她從來沒有見過皇上發這麼大的脾氣,第一次真正的嚇到了。而身後的李妃已經嚇白了臉,說不出話了,只是發抖地跪在地上。
「息怒?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們的兒子被打了受了傷,你們知道寒月為了收拾那兩個畜生惹出的麻煩受了多重的傷,那兩個畜牲也就躺一個月而已,寒月的一隻手有可能不保你們知道麼?你們讓朕如何息怒!!!就算寒月當時沒有打他們,朕也會教訓他們,那時就不是一個月這麼簡單。」想到寒月的手,司御天更加無法克制。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沒有瞭解清楚情況就貿然前來打擾七殿下,求皇上看在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饒過雨兒吧,臣妾回去定會嚴厲教導雨兒,保證他今後決不再犯。」辰妃徹底懵了,她不知道司寒月居然也受了傷而且可能廢掉一隻手,她現在無比後悔到月霄殿來。
看著跪在地上發抖的辰妃和李妃,司御天冷冷地開口,「辰妃身為貴妃不僅驕縱蠻橫,而且對自己的兒子豪不管束,令其視人命為螻蟻,小小年紀就學會傷害其他皇子,而且從無悔過之意,發生事端不僅處處袒護,還恣意在宮中鬧事,今廢去辰妃的貴妃身份,貶為嬪妃,搬至孝泰宮;李妃教子無方,平日仗勢欺人,貶為昭儀,搬至昭儀館;二皇子司澹雨、三皇子司光夜身為皇子,無視禮法,身為兄長,殘害幼弟,免去一年的月錢,傷好後到祭祖殿跪省三日,罰抄《忠禮卷》100遍。當日武場的侍衛全部充軍,侍衛長貶為官奴,欽賜……」
「謝……謝皇上恩典。」宋思凝跪在地上,徹底絕望。
「李德富。」司御天又喊道。
「奴才在。」
「把朕剛才的旨意傳下去,把這裡多餘的人給朕清出去。」然後揮袖進了臥房。
「奴才遵旨。」李德富恭送皇上進去,然後轉頭對已經毫無反應的臣妃和李妃說道:「二位娘娘,請回宮收拾東西吧。」然後命人把已經無法走動的兩個人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