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聖旨宣讀過後的三天,司御天漸漸把權力一點點的移交到司嵐夏的手中,為了讓寒月安心休養,內監處、私庫與天月府的事也一併交了出去,但司寒月的影響力仍在,再加上皇上與太子的默許,三處實質上依舊聽從司寒月的調度,司寒月的滔天權勢未有絲毫的折損,只不過在司寒月本人的眼中,這些不具任何意義。
天更冷了,昏暗的天空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大雪,露華殿內卻格外的溫暖。在司寒月離宮的一個月後,司御天就決定提前退位,那時他就命人整修露華殿。殿內的地板全部抬高,石板地面改為木製,下面鋪滿了竹管。竹管內滾燙的熱水與室內的炭火散出的暖意,讓司御天此時只穿著一件單衣。
坐在父皇的懷中,聽著從一旁傳出的琴聲,司寒月嘴裡慢慢吃著肉乾。之前另他噁心的嘔吐感漸漸消失,雖然仍無法吃太多的葷腥,但他卻重新能夠接受肉乾的味道,只是依舊不喜,每日吃的也不多。
「七哥…喝點參茶。」穿一身淡青色衣袍的司懷恩,接過玄玉端來的茶司青林跪坐在七哥的軟塌旁把茶遞到七哥的唇邊。
「我有手…」司寒月對回來這段時間天天被人餵吃喂喝搞得有些不悅,他又不是沒有行動能力的費人,這些人是,父皇也是,一個個都把他當成快死之人般,什麼都不讓他做。
「呵呵…七哥,我想餵你,你就成全我吧…」司懷恩有些耍賴地笑笑,堅持不讓七哥自己動手。
準備伸出的雙手被身後的溫暖大掌包裹住,司寒月看著面前的茶一會,妥協地喝了下去。司懷恩笑地異常開心,服侍這人是他每日最開心的事。
「主子,您該喝藥了…」從外面走進來的玄青輕步走到主子的身前,悠揚的琴音在一個高調的迴旋下結束。一身白衫的司錦霜接過玄玉遞過的濕巾擦乾淨雙手,慢慢站了起來。
「霜兒的琴彈得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喂懷裡的人喝完藥,司御天對坐在對面的司錦霜滿意地說到。
「父皇繆讚了。」司錦霜輕柔的笑笑,對面同樣一身白衫的兩人,其中一人因體力不支而漸漸閉上了眼睛。司錦霜的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司御天和司懷恩看著逐漸睡去的人眼中也同樣是一抹傷意,這人的身子現在經不起一丁點的折騰了。看著從內間走出的玄玉和玄青,司御天輕輕把寒月身上的毯子裹好,司錦霜上前把人小心地橫抱起然後向裡走去……
把沒什麼份量的人輕放到床上,司御天、司錦霜和司懷恩坐在床邊守著即使虛弱但無人時仍易醒的人,小心地呼吸著。
「天寒地凍…派人找機會燒了冬月和楚易的糧倉…還有前方的糧草,讓他們體會下月兒受得苦。」司御天輕柔地說出充滿陰寒之氣的話,屋內暗處的一名暗眼瞬間失去了蹤影。
「父皇…冬月和楚易…不能這麼輕易饒過他們…」司懷恩聽到這兩國的名字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月兒現在身子不好,如果我們對這兩國開戰,他一定會去的…在月兒恢復之前朕和夏兒也沒心思去理會他們。」司御天說出現在仍舊按兵不動的原因,接著冷然一笑,「而且…朕不會讓天下人說我堰國趁虛而入,我大堰不僅要得了這天下,還要讓這天下人無話可說。」
「過兩年等寒月的身子好了,找個合適的時機讓他們主動攻打堰國,屆時我們滅了他們也無可厚非…」 想到那時床上這人定會親身前往,司錦霜無奈地歎了口氣…何時這人才能愛惜自己,才能不讓他們為他擔心,為他心疼…何時才能…擺脫既定的宿命。
就在幾人專注於面前之人時,一聲悶哼聲從司寒月的最中發出,接著司寒月突然睜開眼睛,眉頭緊鎖,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月兒?!!」 「七弟(哥)?!!!」 「主子!!!」
「月兒…怎麼了?」司御天慌亂地把寒月抱了起來,在感受到寒月超乎尋常的高燙體溫時,心裡不安起來。
「七弟…!!」碰到寒月滾燙的身子,司錦霜陡然睜大雙眼,驚慌地看向父皇,「父皇…七弟那天也是這麼燙!」
這時司寒月突然從司御天的懷裡掙開躥到床的另一頭,「走……!!」司寒月的眼睛此時變成了墨藍色,之前幾個月讓他知道發作的時間到了。
「月兒…」司御天上前想把寒月摟住,在接觸到寒月的瞬間被一股氣阻擋住。
「父皇……」司寒月的聲音變得沙啞,抓著床單艱難地開口,「司錦霜…帶著他們出去…!唔…」咬緊牙關,嚥下出口的呻吟,司寒月猛地一揮手,把父皇等人揮出自己身前,司寒月大聲吼到,「出去!」
「月兒!父皇不走!」 司御天疾步衝上前,把寒月緊緊抱住,「父皇不走…月兒…父皇陪著你…父皇哪裡都不去!」
「唔…呼呼…司錦霜!!」司寒月一邊努力從父皇的懷裡退出來,一邊看向也走過來的人,大喊到。
「七弟…五哥和你保證,你不會傷害我們…」司錦霜按住司寒月掙扎的身子,安撫地在司寒月的耳邊低喃,「七弟…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陪著你…你什麼都不要想…」
「走!!」司寒月的聲音變得更加的沙啞,臉色也變得異常的慘白,「父皇…你們…唔…走!!」
「七哥!」司懷恩爬上床,把七哥的拳大力的掰開然後把指伸入七哥的指間,防止這人傷到自己,「七哥…不用擔心我們…」壓下出口的泣聲,司懷恩幫著按住七哥推拒的身體。
「月兒…別傷到自己…疼就喊出來。」司御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聽嵐夏說的時候他就已經心疼難止,現在見到寶貝如此痛苦的樣子更是讓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七弟!這是怎麼回事?!」結束半天的朝議,到露華殿的司嵐夏驚慌地喊到。
「太子殿下!主子…主子好像身上疼…」玄玉慌亂地哭喊著,他從未見過主子這個樣子…
「去端一盆冷水!」司嵐夏馬上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急忙對玄玉和玄青喊到,「拿幾塊乾淨的布巾來!」說完脫下外袍上了床。
「父皇!把七弟的衣服脫下來…」看著握著司懷恩的指尖開始伸長的指甲,司嵐夏忙把司寒月揪著被褥的另一隻手掰開握在自己手裡,手心灼熱的燒燙與那日一般…
「走!!」司寒月不放棄地掙扎著,身上的衣袍被人大力地撕掉,接著帶著涼意的布巾擦試著他的身子。
「月兒…別動!父皇和夏兒他們不會有事…你留著體力…」司御天紅著眼睛和司錦霜一起幫司寒月減輕灼燒的疼痛,「月兒…讓父皇在你身邊,你不想讓父皇擔心對不對?別讓父皇出去…」
「唔…」 咬著嘴裡的布巾,司寒月看著父皇…再看看面前的另三人…搖著頭…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在玉峰山上每次發作的時候他會毀掉周圍的一切,可現在…他不能!
「七弟…我們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相信四哥…」心痛到無法呼吸的司嵐夏輕吻了下司寒月的眼睛,不斷安撫著拚命掙扎的人,然後接過玄青遞來的布巾不斷減輕著寒月的痛苦。
一雙不同於最初動物觸手狀的透明纖細的手臂緩緩出現在司寒月的背後,隨著手的出現,司寒月的痛楚聲陡然提高,接著一雙柔美纖長的手緩緩出現,看著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瞬間驚呆,不是因為可怕,而是…這雙讓人不僅不覺得可怕,反而顯得異常魅惑的手臂。司御天慢慢摸了上去,雖然是透明的,卻是隱隱可觸的,滑膩溫暖、細緻如玉…
「嗯…」猛然掙脫諸人的司寒月紅著眼睛把一旁的司御天按倒在床上,那雙手臂則緩緩撫上司御天的臉…
「呼呼…嗯…父皇…走!」司寒月努力保持著意識,司寒月抓緊父皇的衣服,喘息著說到,又大聲一喊,「司嵐夏!!!帶父皇走!!!」
「月兒!」 把寒月拉到身上,司御天也大喊著,「父皇不會走!月兒…父皇愛你…愛你…」邊說邊吻上司寒月的唇。
司寒月努力把唇移開,看向仍不停地幫他降溫的幾人:「司嵐夏…我…嗯…不想再傷你們…呼呼…走!」
「七弟…」司錦霜從後面覆上寒月的後背,淚水不斷地滴在那炙熱的背上,「原諒我們的自私…與其在一旁看著你痛苦,我們…寧願和你一起痛…七弟…無論發生何事…我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讓你…再一個人承擔…」 接著溫柔的吻一個接一個落在燙人的肌膚上。
「父皇……」 司寒月痛苦地喊了一聲,然後猛地俯身咬住父皇的肩膀…魅惑的柔臂探入身下人的衣襟內,「打暈我…」 司寒月的聲音首次出現祈求…那兩副被自己蹂躪過的淒慘身體出現在他的眼前。
「月兒…」心疼地吻舔著臉旁的脖頸,司御天眼角的淚最終無法忍住地流了下來…只要能讓你少痛苦一分,即使是死去我也在所不惜……
……………
「父皇…應該沒事了…七弟這次沒第一次那麼疼…」 司嵐夏看著床上熟睡的人,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會多久發作一次…」想到這裡神色凝重起來。
「七弟之前的三個月應該都有發作過…但他不告訴我們…」 司錦霜的臉上有些懊惱…
「皇上…」玄玉拿著搓刀走了過來,遞上前去。
「你們先下去吧,晚膳的時候再過來。」司御天看著渾身透濕的兩人,示意他們回去休息一下。
「是,皇上…」玄玉和玄青看著屋內的幾人,放心地退了出去。
「你們還好麼?」司御天幫寒月修理細長的指甲,問著床邊的三人。
「小傷罷了。」司錦霜淡淡一笑,手背上有道明顯的抓痕。
「父皇,你陪著七弟睡會,我們先下去了。」過了一會,坐在司寒月左側的司嵐夏把修理好指甲的細弱的涼手放回被褥裡,低聲說到。
「嗯…晚膳的時候你們過來陪月兒一起吃。」司御天點點頭。接著司嵐夏、司錦霜和司懷恩看了看床上的人,輕聲離開了內室……
低頭吻住寒月冰涼的唇,司御天輕聲低語:「月兒…即便失去意識…你仍記得父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