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林茂趕到醫院的時候霍蕭云正低著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看到林茂的時候似乎是想笑一笑，但很可惜失敗了，只能勉強牽了牽嘴角：「你來了啊。」

林茂趕的匆忙，根本沒帶紙筆，只能結結巴巴的道：「來……來來、了！」

霍蕭云嘆了口氣，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吧。」

林茂乖乖坐了過去，霍蕭云石材想起剛急著送秦洛霞去醫院，根本來不及回家換衣服，身上混著濃重的屍體腥臭味，他有些尷尬的往外面挪了挪：「不好意思……難聞麼？」

林茂趕忙搖頭，為了證明不難聞他還特意坐近對方，讓兩人的肩膀緊緊挨著，急著反駁道：「很、很很……香！」

「……」霍蕭云哭笑不得的捶了他一下：「就算結巴也不能亂省話說，什麼玩意兒。」

林茂面無表情的比劃了個哭的動作，突然一把緊緊的抱住霍蕭云：「我……我、我不、不嫌……嫌、嫌棄。」

霍蕭云一動不動的任他抱著，過了很久才嗯了一聲

秦洛霞最終被診斷為精神障礙性疾病，醫生看著霍蕭云有些為難：「家裡沒有大人了麼？」

霍蕭云安撫著在病床上瑟瑟發抖不停說著胡話的母親：「我可以照顧她……能治的好麼？」

醫生嘆了口氣：「你要知道這類型的病基本沒有痊癒可能，花費高昂並且療效甚微，初期病人會有狂躁抑鬱的現象，越到後期精神和智商的退化就會越明顯……當然如果一個不當又刺激到，結果怎樣就不好預測了。」

霍蕭云低著頭，他聽得很仔細，表情平靜又溫和：「沒事的，我可以照顧她。」

就算霍峻出了事，霍蕭云也沒有搬家的打算，林茂顯然不放心，拚命在紙上塗塗寫寫：「你要搬！必須要搬！那些壞人一定會來找你和你媽媽的！不安全！」林茂只有在非常焦急和嚴肅的時候才會不畫表情。

霍蕭云邊洗著秦洛霞的內衣褲，邊分出心思應付他：「你別急……我這不是沒想好呢麼。」

「這怎麼能沒想好呢？！」林茂把最後一個感嘆號都寫飛了起來：「你不要命了啊？！」

霍蕭云有些無奈，他停下手裡的活，轉身擦了擦手，秦洛霞又在房間裡叫了起來，他得去看看。

林茂跟在他身後，屋裡的女人穿的乾淨而得體，似乎還胖了點，要不是表情猙獰的發著瘋，真的完全看不出精神有問題。

霍蕭云很細心的收走了一切尖銳容易割傷的東西，並且為桌椅的邊邊角角都包上了一層軟的塑料泡沫，他拿了藥倒好水，哄著秦洛霞吃下去，抱著自己的母親慢慢的耐心的安撫著。

林茂看著秦洛霞的巴掌拳頭不分輕重的落在霍蕭云的身上，後者像是不知道疼一樣，硬生生承受著絲毫不躲，等到母親徹底平靜下來，霍蕭云才疲倦的慢慢站起來，他看著林茂笑了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林茂抿著嘴不說話，他猛的扯開霍蕭云的上衣，果然少年白皙的背部交錯著大小不一的淤青，林茂手抖得厲害，磕磕絆絆嗚咽道：「這……這、這樣怎、怎麼……可、可以！送、送她……去、去去醫……院！」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那裡。」霍蕭云淡淡道，他找來紅花油塗著手臂上新添的幾處抓痕：「她是我母親，瘋了也是我母親，我要照顧她。」

林茂氣的兩眼發黑，他憤憤的寫著字，將紙條拍進霍蕭云懷裡：「那你們搬家！必須搬家！」

霍蕭云低下頭，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最後只是嘆了口氣，對著林茂招了招手：「你過來，我給你樣東西。」

林茂看著手裡的U盤，霍蕭云整理著電腦內存，慢慢的解釋：「這裡面是我爸爸收集的，關於晉家……晉容的大部分證據。」

「我記得你最早的時候不是給了一份警方麼？！怎麼還有！」林茂眼底滿是震驚，寫字的手都有些顫。

「那只是小部分，為了給晉家找點麻煩，短時間內分不出精力來找我和我媽。」霍蕭云平靜道：「我爸爸之前給了我一份名單，內部有晉家的人，我不能把底全部豁出去，不但端不了晉家，一個不當心還會把自己賠進去。」

林茂張著嘴，霍蕭云看著他：「我給你的U盤裡面除了大部分的證據外還有一份名單，裡面都是我爸爸絕對信任的人，你幫我想想辦法，找人遞上去。」霍蕭云頓了頓，輕聲道：「我自己留了一份，一是用來防身，二麼……晉容總有一天會為了這東西，親自找上門來的。」

吳昊等了很久對面的語音才接通，他有些不耐煩的皺著眉，指尖敲打著鍵盤：「在幹嗎，怎麼這麼久？」

霍蕭云的聲音帶著輕鬆的笑意：「在洗衣服呢，你今天好早。」

「最近運動量減了，我現在主要是塑形穩固，沒必要再繼續輕了。」吳昊得意的挑了挑眉，他似乎想到什麼，拿了份文件在視頻前晃了晃：「我註冊的公司商標，看得清麼？」

霍蕭云湊近了電腦，之前吳昊就有意向做風投行業，連商標都是自己設計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云朵。

「就是云朵，我在尾巴這裡畫了個小風捲。」吳昊比劃著給霍蕭云看，他頓了頓，表情有些溫柔的害羞：「風蕭云驟，我覺得寓意挺好。」

霍蕭云沒有說話，他怕影響了秦洛霞休息，房間裡連燈都不敢開，電腦溫和的螢光映照著他略顯疲憊的表情。

「肉肉。」霍蕭云輕輕的說：「我好想你。」

吳昊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這麼煽情，表情一個沒控制住，既高興又彆扭的萬分狼狽，過了半晌才粗聲粗氣道：「那你快過來啊！你爸爸出差還沒回來？去哪要去這麼久？」

霍蕭云嗯了一聲，他抹了把臉，儘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輕鬆些：「這次去的地方是挺遠的……再等等吧。」

吳昊哼了哼，嘟囔道：「算了，等就等吧，反正也不差這麼點時候。」說完，吳昊托著下巴湊在鏡頭前，眼裡有著期待的欣喜：「等你來了，咱們就一直在一起了，永遠也不分開。」

那一晚，霍蕭云在黑暗的房間裡靜靜的坐了很長時間，他摸索著找出鎖在抽屜最裡面的申請表，然後一筆一劃的藉著月光認真填滿，在寫完最後一字後，他找來了打火機點燃了紙頭的一角。

那微弱的明亮的火星，燒掉了他所有的希望，以及最後的一點點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