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兩人聊了許久，最後提到了升學的事，吳昊假裝不在意的問霍蕭云：「你想不想來美國讀大學？」

霍蕭云怔愣了下，還沒說話就聽見吳昊繼續道：「高三可以先準備考語言，憑你的成績肯定沒有問題，申請表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你抽空錄一個甄選視頻過來，到了正式面試的時候我來接你。」吳昊頓了頓，他抬了抬下巴看向霍蕭云：「你覺得怎麼樣？」

說不心動當然是不可能的，霍蕭云有些激動：「嗯……我覺得很好，那個，你挑的大學簡歷能給我看看麼？」

吳昊在電腦另一頭不著痕跡的舒了口氣，雖然他有信心可以說服霍蕭云，但由對方主動的感覺畢竟是不一樣的，也許霍蕭云不懂，但吳昊願意等。

他就像一隻織了一輩子巨網的蜘蛛，不動聲色的守著自己心心唸唸的獵物，期盼著終有一天，能將對方吞食入肚。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小胖子難得表情溫和，眼裡都帶著笑意：「我挑了新澤西州的普林斯頓，到時候我們兩可以一起在學校附近租房子，我問我爸要了筆創業的錢，前期咱們可能辛苦點，不忙的時候我就帶著你去玩，你不是喜歡游泳麼？我帶你去衝浪，恩，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吳昊說了很多，他聽著耳機另一邊霍蕭云的呼吸聲慢慢安靜下來。

「霍蕭云。」

「嗯。」霍蕭云笑著答應：「我在聽。」

吳昊張了張嘴，他看著視頻裡看不見的霍蕭云，靜靜道：「只要你在我身邊，做什麼都是好的。」

方婷婷看著霍蕭云桌上堆的一整套英語教材艱難的嚥了嚥口水：「你這是……也要出國了？」

霍蕭云也不瞞著，大方道：「嗯，吳昊給了我國外大學的申請表。」

方婷婷一臉很囧的看著他：「……你就這麼被個胖紙決定了未來了麼！」

霍蕭云很迷茫：「……肉肉他已經瘦下來的啊……」

方婷婷捂臉：「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啊……」

「沒什麼吧。」霍蕭云抓了抓腦袋：「我也挺想出國的其實。」

方婷婷洩氣的擺了擺手：「不要秀恩愛了，我受不了了……你就從來沒覺得吳昊這種變態的掌控欲有問題？曾經一直在身邊就算了，現在都出國快三年了……三年啊！不是三個月！堅持三年天天通話視頻短信，這還不夠！你未來都被他這麼三言兩語的決定了！而且結果居然仍是被他圈養在身邊啊！」

霍蕭云半張著嘴，眨了眨眼睛。

方婷婷瞪著他：「你別說你不知道！」

「……」霍蕭云想了想，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不正常麼？」

方婷婷已經無力吐槽了，她看著霍蕭云，有些不知道該同情對方，還是可憐遠在大洋彼岸的吳昊。

「霍蕭云。」方婷婷的表情悲痛欲絕：「你簡直就是一棵鐵樹，吳昊捂了你這麼多年，別說開花了，根都要捂爛了。」

霍蕭云當然不是鐵樹，但有些時候能開出花朵，卻是在最慘烈最狼狽的時候。

很多年後吳昊曾問過霍蕭云怎麼突然開的竅。

霍蕭云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他念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詩句。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霍峻在陽台上抽著煙，近幾日來跟晉家的關係已經越繃越緊，像拉的飽滿的弦，隨時有斷掉的危險，霍蕭云自然也有感覺，自從上次見過晉容後他就有些不安，卻並未告知父親，不想徒增了煩惱。

霍峻掐滅了煙頭對兒子招手：「蕭云來。」

霍蕭云乖乖的走了過去，霍峻的書房放著一個保險箱，密碼連秦洛霞都不知道，他蹲□花了點時間才打開，從裡面拿出東個信封給霍蕭云：「這些你留著，U盤的密碼是你生日，以後……總有用的到的時候。」

霍蕭云很不安，喊了聲：「爸爸……」

霍峻笑了笑，他坐下來把兒子攬近身邊，認真道：「爸爸明天要去參加個考察會，大概會有半個多月不在你們母子兩身邊，你媽媽她性格太軟，你拿著這些防防身也是好的。」

捏著信封的霍蕭云乖巧的答應了好，霍峻摸著他的頭溫和的誇他好孩子。

可當時誰也不曾想到，這一幕，再往後的日子裡，是再也看不見的了。

考察期後的半個月霍峻突然失蹤了，霍蕭云在第一時間就報了警，情況卻不容樂觀，不是同一個地區，警方的管轄範圍也不一樣，霍峻最後的出現地點是晚飯時間，當晚酒店的監控錄像顯示一切都很正常，警方提審了所有在場官員老闆，其中嫌疑最大的晉容更是被請進去了不下三次，激的對方律師黑口黑臉的要提出告訴。

秦洛霞的精神狀態在霍峻失蹤之後每況愈下，日漸出現了臆想症和自殘傾向，相比之下霍蕭云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冷靜，他花了一夜的時間看完了U盤裡的內容，並且拷貝了好幾份已做備用。

做完這一切後他看著吳昊寄來的大學申請表，看了許久，最後也只是小心翼翼的折好，鎖進了抽屜的最裡面。

霍峻的屍體最後是在護城河灘邊找到的，並沒有捆綁和暴力的痕跡，法醫鑑定是飲酒過量的失足落水溺亡，霍蕭云扶著秦洛霞去認屍。

秦洛霞當場受不住打擊的哭的暈倒在地，霍蕭云卻沒有流一滴淚，他冷靜的看著執法的同志：「我想看看我爸爸。」

小警員面帶不忍的領了他過去，霍蕭云慢慢的掀開白布，屍體泡的太久，發白的變形腫脹，飄來陣陣惡臭，霍蕭云像是毫無所覺，他伸出手，仔仔細細的為父親整理好面容，拿出乾淨的衣服為對方換上，直到做完一切他才像耗光所有力氣似的重重的喘了口氣。

「爸爸。」霍蕭云彎下腰，他輕輕的抱著霍峻的屍體，聲音暗啞。

他靜靜的叫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