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後怕

　　葉寒調查王長林借用的是國家的力量，動作十分的隱秘，老K也只是隱隱聽到了風聲。對於王長林，老K總有一種違和的感覺，即使他和沈曦在報復沈家的事情上態度一致，老K也未曾完全的信任過王長林。

　　雖然在老K看來沈曦同王長林的合作已經結束，不管王長林得罪了誰都和沈曦沒有關係，但思及陸格森和王長林的關係，老K還是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沈曦。

　　「有人在暗中調查王長林？」沈曦十分意外。

　　「嗯。」老K一向吊兒郎當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對方並不好惹，這件事又做的十分隱秘，我也是隱隱聽到了風聲。我懷疑王長林得罪了什麼人，你看要不要提醒陸格森一聲？」

　　老K的推測讓沈曦眉頭微皺，王長林最近大多數的動作都和沈氏有關，莫非對方是為了沈氏而來？可是沈父躺在病床上，沈家誰會有這麼大的能量？而且對方若是為了沈氏，調查王長林有什麼用？還是自己想差了，對方不是為了沈氏而是和王長林有什麼私人恩怨？

　　沈曦思緒閃過，心中已打算要提醒王長林一聲，畢竟陸格森和王長林感情深厚，看在他的份上，沈曦也不願王長林有了什麼意外。

　　「我知道了，我會提醒陸格森的。」

　　既然通知了沈曦，老K也就很快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轉而問起另外一個問題，「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大概下週末，那邊的房子還在收拾，正好可以等上洛維錄完單曲一起去，你確定不跟我們同行？」

　　對於沈曦的邀請老K十分心動，可他同沈曦不同，身後瑣事一堆，並不能同沈曦這般恣意，只得無可奈何的表示，「你們先去，我處理好了這邊的事就過去。」想了想老K又不客氣的補充了一句，「記得給我留一間無敵海景臥房。」

　　沈曦不由得笑了起來，「整座小島都是我們的，你想住哪都可以。」

　　五年時間，沈家的事終於完結。沒有了沈氏，沈家什麼都不是。不管是臥病在床的沈父，還是沈繼、沈承，更不要說寄生於沈家的沈容，失去了沈氏這塊裝點門面的招牌，他們也只能跌下高高在上的雲端。不需要多久，整個沈家就會被中京的上流社會所遺忘，沈氏的百年傳承也將會斷於這裡。沈曦已經達成了他的目標，再留在中京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掛斷了電話，沈曦的視線落在了正在打包的行李上，猶豫著要不要給李明軒打一個電話。之前兩人分手時，李明軒隻身離開沒有帶走任何東西，直到現在他的東西都還留在這裡。沈曦不知道是該通知他一聲來收拾東西，還是乾脆的等自己走後將房子留給他。

　　心中默念著那組熟悉的號碼，沈曦遲疑著正要摁下去，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沈曦的心不由得一陣狂跳，他本能的覺得此時來的人正是李明軒。努力的壓下了心中複雜的情緒，沈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色平靜的打開了門。

　　不過短短一天時間沒見，兩人卻覺得好似隔了很長的時間。李明軒看起來狀態並不好，臉上隱隱透著憔悴。房門打開的瞬間，他的視線緊緊的落在了沈曦的身上，貪戀的打量著，不願意有絲毫的移開。

　　沈曦心中一軟，讓開了門口，「表哥你要不要進來？」

　　李明軒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欣喜，正要邁入卻在看到客廳一角收拾整齊的行李時，動作僵硬的停在了那裡。儘管他知道沈曦打算近期出國，但心中知道和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疼痛在心中蔓延，李明軒努力裝的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不自然的開口道，「小曦你打算要出國了？」

　　沈曦嗯了一聲，沉默的立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房門輕輕地合上，李明軒站到了沈曦的面前，也許是靠的太近的緣故，他似乎能感覺到沈曦呼吸間輕微的氣息。心中的鈍疼因著靠近似乎得到了緩解，李明軒定了定心神，開口道，「小曦，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沈曦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李明軒沒有說話，而是掏出了一個藍色的U盤遞了過去。如果說一開始他急切的想要告訴沈曦王長林的真實身份是不希望沈曦被王長林瞞在鼓裡利用的話，此時卻是希望能借著這件事拖延沈曦出國的時間。起碼給他一點緩衝的時間，讓他將公司的事情同父親交接好，這樣他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重新追求沈曦。

　　沈曦遲疑的接過了U盤，「這裡面是什麼？」

　　李明軒低聲道，「我希望你能看看裡面的內容。」

　　沈曦抬起頭對上了李明軒的視線，李明軒的眼神帶著堅持。沈曦相信李明軒不會做多餘的事，他既然讓自己看，那就說明U盤裡面的東西同自己息息相關。

　　順從的將U盤插到了電腦上，資料夾很快被打開，裡面的內容並不是太多，但標注的十分詳細。當最開頭的幾張對比照片映入眼簾時，沈曦握著滑鼠的手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隨即很快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完了整份資料。

　　這份資料帶給他的震驚實在太大，無數的念頭混亂的充斥著腦海，他想要質疑這份資料的真偽，卻又本能的信任著李明軒。想到老K剛剛電話中提到有人在調查王長林，沈曦的視線落在了李明軒的身上。來不及去想李明軒調查王長林做什麼，沈曦想要知道後面的資料還有沒有？某個他不願意相信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他需要得到確認。

　　「只有這些嗎？」

　　沈曦表現的太過平靜，讓李明軒十分的意外。要不是他注意到了沈曦看到照片時的異樣，他幾乎以為沈曦實際是知情的。搖了搖頭，李明軒解釋道，「這些都是他在國外生活的資料，剩下國內的還在查。」

　　沈曦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心底的那個念頭愈發的清晰。李明軒不知道王長林同母親的關係，他卻是知道的。如果王長林真的是沈殤的話，那麼他接近母親還會是他標榜的所謂喜歡嗎？還有韓家生意的落敗，真的全部是出於沈家的算計嗎？裡面會不會有其他的隱情。最關鍵的是，母親當年跳樓和王長林有沒有關係？

　　沈曦的神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如果說他最初的重生只是想要為自己和母親討一個公道的話，隨著往事的逐漸清晰，韓家的敗落也被他算在了沈父的頭上，可在他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突然被告知，這一切的幕後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不久前還被他當成了盟友。

　　沈曦的神情讓李明軒十分擔憂，用力的扳開了沈曦緊握的拳頭，李明軒小心的將其握在手中，低聲道，「小曦？」

　　這聲小曦喚回了沈曦的神智，抬頭正對上李明軒擔憂的表情，沈曦搖搖頭，「我沒有事，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而已。」

　　「什麼？」李明軒下意識的追問道，他總覺得沈曦剛剛的神色太過不對勁。

　　沈曦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再隱瞞，「母親跳樓前懷的那個孩子是王長林的。」

　　不需要說太多，只這一句話李明軒就明白了沈曦想要表達的意思。因為王長林同韓柔的關係，所以沈曦才會選擇同王長林聯手，也因為王長林同韓柔的關係，沈曦才會相信王長林對沈父的仇恨。可這一切現在看來不過都是王長林的算計。李明軒來找沈曦之前已經想到王長林對韓家只是利用，可他還是低估了王長林的不擇手段，他沒想到王長林竟會把心思動到了韓柔身上。思及韓柔最後的跳樓，李明軒隱隱覺察韓柔跳樓的真實原因並不是他們所認為的被沈父發現出軌，受刺激之下的衝動選擇，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李明軒心中一歎，柔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需要同陸格森談一談。」

　　沈曦打算找陸格森之際，陸格森正在王長林的家中。

　　「義父，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急？」不久前陸格森剛剛接到了王長林的電話，對方要求他儘快趕了過來，一路疾馳，陸格森還以為王長林出了什麼事。

　　王長林和藹的笑了笑，「沒事，只是想到我們父子這幾天忙得連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特意喊你來一起吃頓飯。」

　　陸格森一臉驚喜，「是義父親手下廚嗎？我可是垂涎義父做的飯很久了。」

　　他的語氣明顯逗樂了王長林，王長林笑了起來，「放心，都是我親手做的，一定讓你吃個夠。」

　　王長林的廚藝並非如何出色，但卻是陸格森幼年時最美好的回憶。欣喜的看著桌上滿滿的一桌菜都是自己喜歡吃的，陸格森看著王長林的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孺慕。

　　王長林滿臉微笑，倒了一杯紅酒放在了陸格森的面前，「今天特殊，就當是慶祝沈氏易主，格森你也喝一點。」

　　陸格森笑著舉杯，他平日滴酒不沾，但義父說的對，今天特殊，他不想違逆義父的好意。

　　酒杯很快就見底，王長林並沒有再勸著他喝，兩人如同平常父子般隨意的閒聊著。不一會，陸格森隱隱察覺到身體似乎出了什麼問題，頭腦變得昏昏沉沉，眼前義父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隱隱約約的幻化成了好幾個。

　　「義父？」陸格森只來得及疑惑的叫了一聲，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栽倒在了餐桌上。

　　沈曦沒有聯繫到陸格森，在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人接之後，沈曦不得不翻找出老K以前調查出的陸格森的資料，按照上面的位址找了過去。

　　安靜的車廂內，李明軒苦笑的翻看著陸格森的資料，轉頭看向了正開車的沈曦。他理解沈曦對人的不信任，卻沒想到沈曦會不信任到這種程度。

　　「怎麼了？」任誰開車的時候被旁人這樣目不轉睛的看著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李明軒搖搖頭，輕笑道，「小曦有沒有調查過我？」

　　沈曦神色坦然，「查過了，所有和沈家關係密切的人我都查過了一遍。」說到這裡，沈曦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李明軒一眼，「事實上，最初我以為表哥和大哥是一對，畢竟你們兩個交往密切又都沒有女朋友，每次拍到你總能在幾步遠的地方拍到大哥。」

　　李明軒一愣，眼中帶出了笑意，看著沈曦十分自然地開口道，「小曦，你知道的，從始至終我只愛過你一個人。」

　　沈曦在說出了之前的話後就開始後悔，仿佛他好像在意李明軒同沈繼的關係親密一樣。李明軒的回應更是讓他惱羞成怒，板著臉轉過頭不肯再說話。

　　李明軒溫柔的看著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兩人一路安靜的來到了陸格森居住的社區，李明軒看向了正要下車的沈曦，柔聲道，「要我陪你一起上去嗎？」

　　沈曦搖搖頭，「我自己去吧。」

　　注視著沈曦的身影消失在了公寓樓內，李明軒靠著車窗安靜的守候在了那裡。沈曦進去沒多久，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邊打電話邊拖著一個行李箱走了出來。李明軒隨意的看了一眼，頓時驚愕的坐直了身體，死死地看了過去。

　　那張臉，他絕對不會忘記了那張臉。雖然眼前的男子比在夢境中顯得年輕的一些，但他敢肯定他們絕對是一個人。

　　李明軒下意識的推開車門迎了過去，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他該怎麼說，要逼問男子為何要殺沈曦嗎？可是那一切都是發生在他的夢中，甚至在夢中也是五年之後才發生的事。

　　李明軒的視線緊緊的釘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很快注意到他的目光，警惕的看了過來。在看清李明軒的樣子時，男子神色微變，飛快的低下頭

　　匆匆的開車離開了這裡。

　　男子的反應讓李明軒猛地意識到了什麼，聯繫到夢境，他發瘋般的朝著公寓跑了進去。

　　電梯門在眼前緩緩地合上，李明軒扶著電梯只覺得身體顫抖的厲害。死死地摁著數字28，李明軒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他似乎又一次感覺到了夢中的害怕，夢境中他眼睜睜的看著沈曦倒在了他的面前，可他無能為力，這一次他一定不能讓沈曦出事，他不能沒有沈曦。

　　電梯慢悠悠的一層層在上升，李明軒的心中說不出的焦灼。他既痛恨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又暗暗祈求夢境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再說夢境中那個男人害死沈曦是在五年後，現在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強烈的自責和深深的希望彼此交錯的折磨著李明軒，在這樣的焦灼中電梯到了28層。電梯門打開的刹那，他正要衝出去，卻看到了沈曦站在門口一臉意外的表情。

　　「表哥，你怎麼上來了？」

　　無法形容心中那種狂喜同後怕混雜在一起的心情，李明軒一把拉住沈曦將他摁在了電梯牆上，狠狠的親了上去。

　　這個吻太過激烈，帶著強烈的佔有欲，李明軒似乎是要通過這個吻來確認沈曦的存在。沈曦被動的順從著李明軒的動作，仰著頭迎合著他的親吻。一直過了很久，激烈的親吻逐漸變得溫柔，李明軒親昵在沈曦的唇上親了一下又一下，緊緊的抱著他，「小曦，不要離開我。」

　　沈曦被李明軒親的渾身發軟，不得不靠在他的懷裡，直到此時才有時間去想李明軒之前行為的異常。

　　「發生什麼事了？」

　　李明軒不好跟沈曦說他遇到了夢境中害死沈曦的那個人，只是緊緊的抱著他，「沒事，我就是想親親你。」

　　沈曦心中一軟沒有再問什麼，李明軒慌亂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此時他慢慢回想也覺得自己之前的反應太過異常，可男子看到他後的神色變化，讓他一時聯繫到了夢境，顧不得多想只想立刻出現在沈曦的身邊。現在想來，男子的神色變化似乎是因為認出了他，可他確定不認識男子，思及陸格森住在這裡，莫非男子和陸格森有關，所以懼怕自己出現在這裡？

　　李明軒若有所思的想著，低頭親了沈曦一下，「剛剛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沒有，怎麼了？」

　　李明軒搖搖頭，「沒事，只是他剛剛看到我就跑，我覺得有點奇怪。對了，你怎麼這麼快就走？陸格森不在？」

　　沈曦點點頭，推了推李明軒，「你要不要先放開我，電梯裡面有攝像頭，我可不希望上了明天的娛樂頭條。」

　　李明軒自分手後再也沒有好好親過沈曦，自然捨不得放開他。聞言飛快的脫下外套擋在了攝像頭的方向，低頭又一次吻住了沈曦，柔聲道，「這下沒事了。」

　　沈曦無語的看著李明軒，努力的掙開了他的懷抱，「滾！」

　　李明軒微微笑了起來，不顧沈曦的掙扎再一次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