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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三國》第23章
商業三國 第四章16~20節

第十六節邀戰

二月二十二日夜,陰,月亮掩映的濃雲背後,星辰黯淡無光。劉備與曹操殘軍進入榮陽大營,這一天,離劉備孫堅相約聯合進攻的日子還差一日。

先期到達的徐庶率領關羽、張飛、管亥以及白羊部族首領瑞棟,在夜色中把劉備曹操迎入大營。等到劉備才一落坐,徐庶急急報告:「南線,與韓當同行的物資護衛隊,自豫州刺史孔由處發來急報:昨日,孫堅渡過汝水,遭徐榮突襲,大敗,大將祖茂陣亡。」

「哦,這個徐榮真不簡單呀。」劉備看了一眼曹操,把剩下的半句話嚥回了肚裡。徐榮與李蒙分守鐶轅關、太谷城,而李蒙只知道在太谷城劫掠,徐榮卻知道主動出擊。也許,孫堅正是想不到徐榮才到鐶轅關就主動攻擊他,才落的大敗。

三國三雄,其中,孫堅、曹操都敗在他手裡。以戰力而言,玄菟徐榮絕對不是一名可以等閒視之的普通將領。

孫堅,素有江東猛虎的稱號,所向無敵的他平生只打過一場敗仗,正式敗於徐榮之手,還折損了大將一名。

曹操,此時的戰略眼光已不同凡響,用兵神出鬼沒,可是還是輸給了徐榮。而且這個徐榮戰勝當時已經薄有威名的曹操以後,居然還很冷靜,從曹操軍士的力戰上看出關東軍閥的實力,放棄了進攻酸棗的打算,雖然實際上是為曹操的戰力所誤導,但是判斷力絕非一般平庸將領可以相提並論。

徐庶小心的詢問:「主公,孫堅新敗,二十四日那天,我軍是否依約發動攻擊?」

「攻擊,我軍必須依約攻打虎牢。」

孫堅是誰,越挫彌堅之人,只要他手裡還有一兵一卒,就絕不能小覷。約定日一到,就算他只剩一人只能獨自上陣,也會遵照約定發起攻勢。

「此時此刻,要想避免徐榮對孫文台(孫堅)的繼續打擊,必須在洛陽東線給董賊施加壓力,讓徐榮分不清聯軍的主攻方向,因而不敢輕舉妄動。」

徐庶道:「可是,并州軍主帥、飛將呂布昨日已經到了虎牢。而我軍,第五軍團移動緩慢,此刻,尚未到達榮陽城下。」

劉備決然的下令:「第五軍團未到,我們就用第六軍團發起攻擊。瑞棟,白羊部卒的戰士並入第六軍團(輔助工兵軍團),由你統領,明日起,開始製作攻城器械,做好攻擊準備。二十四日,翼德(張飛)統領鐵甲軍團為中堅,炳元(管亥)的第一第二軍團為後備,雲長(關羽),你帶第十四、十五軍團在左翼展開。曹公,你的軍隊在右翼展開,第六軍團為你的後備。對了,元直(徐庶),把曹公的傷兵全部交還,俘虜的涼州兵與并州兵也移交給曹公。」

曹操滿意的笑著:「玄德公,不需如此客氣,今後稱呼我孟德就行了。」

劉備爽朗的答覆:「如此,就尊孟德兄所言。」

說著,劉備滿臉堆笑,說:「孟德兄,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豫州刺史孔由屯兵穎川,我軍與孫文台的軍隊聯繫,全要通過孔由的地界傳遞。後日,你我合兵展開攻擊,以我估計,孫文台也將同時提兵進擊。

孟德兄與孔由交厚,能不能請你修書一封,告訴孔由,一旦聽到我們和孫文台進攻的消息,就請他進軍陽城、密縣、新鄭一帶。這樣一來,一方面可以縮短我軍與孫軍聯絡的時間,另一方面可以呼應我們的進攻。

我相信,只要我們攻擊的猛烈,董賊主要對付的目標還是我們三人,孔由軍完全可以放心的進駐陽城、密縣、新鄭。當然,他最好能進駐陽城,與偃師附近的延壽城守軍形成對峙,掩護我軍側後翼。」

榮陽城在虎牢關以東,距虎牢關三十里;偃師在虎牢以西,距虎牢關四十里;陽城在虎牢以南,距虎牢關七十里;陽城山就在陽城東側,榮陽西側。并州鐵騎天下聞名,若是偃師守軍準備襲擊我軍後翼,那麼只有一種方法:繞過正在激戰的虎牢,自陽城山衝出,從我軍後方發動襲擊。

七十里的距離,騎兵常速奔行兩小時就夠了,騎兵奔馳到地點後,正好在汜水或者汴水飲馬,就可以在我軍縣入酣戰之時,發動突襲。陽城山,具備了突襲我們的所有條件,不可不防。

當夜,劉備的軍隊已經安歇,曹操仍難入眠,遂召於禁來夜談。

「劉玄德調集了六個軍團,擺在榮陽前線,按理說,這樣的大動作應該給盟主知會一聲,然而,劉備路過酸棗,卻毫無入大營之意,視大營諸公如無物。這是何意?」

於禁恭敬的回答:「劉備其人,心志高遠,其在遼東遊學多年,沾染了不少遼人的習氣,我聽說此人最愛奮戰致死的勇士,即使這勇士死於自己手下,他也常常表示讚歎與惋惜。大營諸公,坐擁數十萬精兵,每日空耗糧草無數,卻不知向西進一兵一卒,也難怪劉備看不起他們。

我聽說,現在諸郡糧草都已吃盡,鮑信已經再次前往泰山搜集糧草。泰山郡新定未久,官吏均出自青州。劉備,言必稱利之人也,昨日與主公談論收編涼州、并州俘虜,都要加一句『這樣召來的兵士,可以不花錢』,看劉備今日的態度,我估計鮑信在泰山必無所獲。大營無糧,諸軍不久必然解散。

十四路諸侯彙集酸棗,除主公、劉玄德、孫文台外,其餘人不發一兵就回家。豈止劉玄德看不上他們,天下英才皆視他們如豬狗。

另外,劉玄德出兵,是在春耕結束後,而十四路諸侯搶在春耕開始前就會盟酸棗。劉備治青州,官吏皆各司其職,日常政務,鄉縣元老院就可完成,此所以劉備可以在戰亂頻仍的立足之根本。劉備出兵,其後方根據地不會亂。而十四路諸侯,治下政令皆出自本人。本人不在屬地,又誤了農時,我怕他們回到屬地後,也會因為糧草吃盡,壯丁全部當兵,導致屬地大亂。

如此一來,天下諸侯會盟共討董卓,只是成就了主公、劉玄德、孫文台三人的英明。今後,天下英雄就看諸公等三人爭霸。其餘諸侯,只不過苟延殘喘而已,何足掛齒?」

曹操激動的握住於禁的手,問:「文則,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依你看,今後我該如何行事?」

於禁答:「主公,方今亂世,有了軍隊,有了地盤就有了一切。而大營諸公回兵後,屬地必然混亂,趁此機會,我軍謀戰一地,以為立身之根本,進而圖謀天下,也是可以預期的。不過,於某精通軍中事務,然而對於政務一竅不通,主公今後,可切切留心這樣的人才,以備今後之需。」

曹操仰臉看著夜空,這一刻,他重新樹立了目標。是呀,戰敗之後,手下兵丁盡散,大營中,曹操嘗夠了冷眼。那些人,論才學、論能力、論膽識,哪樣及得上他,然而,卻是那些人屍餐祿位。

「彼可以取而代之」,項羽看到秦始皇車隊後,所發的那句感慨浮上了曹操的心頭:「彼可以取而代之」,這話語聲越來越響,直到在曹操腦中轟鳴。

豁然之間,一個新天地在曹操面前展開了。

晨曦中,渺渺的炊煙淡淡的在劉備軍營中升起。曹操醒來,走出大帳,四處巡視著。

劉備的軍營,作息時間和別人完全不同。一般來說,由於天黑需要點燭火,而點燭火又是一件需要花費很多的奢侈行為,所以,一般古代人都堅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態度。即使是皇帝,也捨不得大量點燃燭火,故此,也是採用日出升朝,日中下朝的作息時間。同時,由於計時設備不發達,所以,古人也不太講究工作效率,累了就歇息,渴了就喝水,煩了就丟下手頭工作四處轉轉。

曹操仍在使用習慣的作息時間,天亮了,該吃飯了。可劉備的軍營裡,似乎炊事兵才生火,做完幾萬人的飯,得等到幾時?

餓得心慌意亂的曹操舉目看去,似乎除了炊事兵,只有寥寥幾個起的早的勤快人,在營中忙碌著。

曹操走到一名正在忙碌的士兵面前,低頭打量著他的工作,只見他身邊擺著一個大盆,盆中乘著半盆水及一些河沙,手中正起勁的擦拭胸甲。鐵質的板式胸甲已被擦的銀光瓦亮,而此刻,這名士兵渾然不知曹操在觀看,滿臉享受的擦拭著胸甲上的每一個細部。

看了一會,曹操覺得無趣,抬頭看看四周,只見不遠處,於禁正背對著他,站在一群忙碌的人面前,低頭觀看。

邁步走到於禁身邊,聽到動靜的於禁,點頭示意曹操觀看這群士兵們的工作。

這群士兵排坐在一起,有人不停的抬來幾個大箱子,擺放在這些士兵面前。仔細觀察,原來,這些士兵面前擺放的東西各不相同。第一名士兵,不停的從箱子中拿出一些木桿,整齊的排列在一個大鐵盤中,鐵盤擺滿了木桿後,就有士兵把鐵盤傳遞到後方去。

第二名士兵拿起木桿,從木箱中取出一個似乎是雙頭螺絲的連接零件,在木桿的一頭栓上雙頭螺絲,然後再把木桿放入盤中。

鐵盤傳遞到第三人,第三人也在木桿的另一頭,栓上一個雙頭螺絲。第四人,在木桿的雙頭螺絲另一頭上,栓上了箭矢的頭部--箭矢,真是箭矢。曹操恍然,原來他們在組裝箭矢。

走到第五人面前。果然,這名士兵從箱子中拿出的是箭的尾羽,栓在空下的雙頭螺絲上。一隻箭矢組裝完畢。

然而,這工作並未完。

第六名士兵,把一個個安裝好的箭矢,卡放在一個鐵板上,那鐵板比箭矢短小,上有無數熟銅做的卡簧,每隻箭,箭卡放在卡簧上,箭頭箭羽均露在鐵板外。

每個鐵板擺足二十四隻箭後,這鐵板在由第七名士兵插放在一個兩頭帶箍的鐵匣內,六個鐵板裝滿一個鐵匣,再由士兵箍好鐵匣,製作完畢的箭矢隨即登記入冊,被分配到各個軍團。

於禁低聲暗示:「主公,你看看他們的尾羽是如何儲藏的?」

尾羽?箭矢的尾羽,在儲藏和運輸中容易損壞。被於禁提醒,曹操仔細一看--劉備的箭矢居然是三稜尾羽,三稜尾羽雖然穩定性好,射出的箭矢精準度極高,然而,運輸過程中,它比兩稜尾羽更容易摩擦掉毛,損壞。怪不得需要這麼麻煩的組裝存放。

走近安裝尾羽的士兵面前,曹操低頭向箱內一望:原來,箱子內擺放著一層層托盤,托盤上鑄壓著一個個凹印,每個凹印都有一個尾羽,豎立著,密密的擺放在托盤上。

「可怕」曹操心中暗暗泛起驚悚「劉備竟心細如此,連箭矢怎樣運輸保存都想到了。」

於禁低聲說:「我剛才問過士兵,據說,明日開戰,故此今日不操練,由士兵們自由活動。」

曹操再驚,古人常說,征戰之道,在於好整以暇。也就是說,要讓士兵知道一張一弛。劉備在開戰前夕,讓士兵們鬆弛精神,可怕的是,士兵們竟然以整理兵器器材,作為休閒。

「青州兵竟好戰如此麼?」曹操低低的自言自語,於禁鄭重的點頭,表示肯定。

幾聲舒緩的軍號響起,忙碌的士兵紛紛開始收拾手裡的活,不少士兵開始起身,向炊煙升起處走去。

曹操疑惑的看著士兵收拾東西,正準備發問,一名劉備的侍從走到了曹操身邊,恭身行禮:「曹將軍,開飯了,我家主公請您,以及您軍中官佐,到軍官餐車用餐。」

曹操點了點頭,對於禁說:「去,叫上二夏侯將軍,二曹將軍,同去用餐。」

走近劉備的軍帳,只見一群軍官排著長隊,聚集在一輛馬車邊,馬車前有兩個熱氣騰騰的鑄鐵爐,一座爐上是一口大鍋,另一個爐上是一個大蒸籠。

馬車的側廂板已經取下,露出馬車的結構:四壁全是壁櫥,底槽有兩個大型的鐵槽,那鐵槽的形狀,正好和鑄鐵爐底部吻合,看來,行軍時,這兩個鑄鐵爐是安放在那個底槽上的。

隊列中,劉備向曹操招手:「孟德兄,到這裡來!」

曹操抬眼一看,劉備帶著燦爛的笑容,端著一個鐵托盤,正站在隊列中向曹操招手。

一把拉過曹操,隨手把鐵托盤遞給他,劉備走出了隊列,招呼於禁、夏侯惇等人:「來,到這裡來,一人拿個托盤,走,排隊去。」

隊尾處,暴雷般的嗓門響起來:「排隊排隊,大哥,排我後面。」

眾人魚貫走到隊尾,夏侯惇夏侯淵兄弟走至隊尾時,看到這位大嗓門,忽然一愣:牛鈴般的大眼,黑炭般的膚色,鬍鬚如根根鋼針自下巴中冒出,闊口獅鼻,身上的肌肉突起,典型的一個暴力肌肉男。

夏侯惇突然走到這個黑炭男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叫夏侯惇,沛縣夏侯家族,這位是我的兄弟,夏侯淵。請問,閣下何人也?」

該肌肉男明顯底氣不足的回答:「俺麼,燕人張飛張翼德是也。」

劉備插身上前,介紹說:「夏侯將軍,這位是我三弟張飛張翼德,性好貪睡,故此起晚了,站在隊後,現在見到夏侯將軍排在他身後,故此有點得意忘形,夏侯將軍勿怪。」

夏侯惇不悅的說:「我豈是這麼小心眼之人,我找他另有其事。」

劉備攬住夏侯惇的臂膀,連說:「好好好,吃完飯,我們好好聊一聊。」

見到青州眾將都停下腳步,觀看夏侯惇與張飛的衝突,曹操頗有點不悅:「元讓,鬧什麼鬧,吃飯。」

夏侯淵一拉哥哥,進入了隊列。

鐵托盤上,壓製出一個碗,兩個盤子的形狀,碗中盛著小米粥,盤上放著一隻油炸雞腿,半隻熏魚,一點鹹菜。青州官佐們用筷子穿著幾個饅頭,圍坐在幾個長條桌上吃著早餐,張飛今日顯的格外乖巧,倒引起青州軍官頻頻探視。而劉備也顯得格外照顧自己這名義弟,頻頻為張飛加著餐。

餐中,夏侯淵趁眾人不注意,湊近夏侯惇耳邊,低低的咬著耳朵:「哥哥,一定有問題,我看,劉備很可能也知道此事,回頭,我們再去找他。」

夏侯惇平靜下來,低低的回應道:「此刻人多,那是抖露出來,我們面子上也不好看,回頭,我們再去找他。」

餐桌上,劉備不停的與曹操談笑著。席間,一名侍衛悄悄湊近劉備耳邊,低聲說著什麼。隨後,劉備一皺眉,不悅的說:「我正在吃飯,隨便找個人打發他走。」

徐庶站起身來,說:「我吃完了,什麼事,我去處理。」

劉備偏著頭,想了想,答:「也好。」

不一會,徐庶轉身回來,低低的說了幾句,遞上一封信函。

曹操忍不住好奇心,抬頭看著劉備手中的信函,只見劉備看著看著,一抹微笑浮上了他的嘴邊。

「好啊,正瞌睡,來枕頭。呂布呀呂布,你是真蠢呢,還是勇武過頭了。」劉備得意的笑著,隨手把信函遞給曹操。

「呂布約戰。」曹操吃了一驚,細細的重新閱讀了一遍信函。

劉備微笑的看著青州官佐,揚聲說:「我軍第五軍團沒有到位,若要強行攻城傷亡必然慘重,我正發愁呢,呂布居然約我們正面決戰,好不好?」

青州官佐轟然相應,劉備搖頭歎息道:「可是,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呂布若是沒有必勝的信心,豈會把軍隊拉出堅城,與我軍正面決戰?」

關羽拍案而起:「正面決戰,我青州官軍怕過誰?他要戰,便來戰。」

劉備轉身,詢問曹操:「孟德兄,你的意思呢?」

曹操決然的說:「不管呂布有多大的信心,他只要離開堅城,他承受的傷亡肯定比在城裡大。呂布有這樣的雄心邀戰,我軍為何不應?」

「好!」劉備下了決心。

「軍官們」眾軍官轟然起身立正「坐下吧」劉備命令道:「全軍動員,回去告訴我們的士兵,明日一戰,將會是我們平生最艱苦的一戰。我相信,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不勝,則死。」眾軍官右手握拳,敲擊胸甲,厲聲相應劉備。

「孟德兄,由你答覆呂布吧。」劉備舉手謙讓道。

曹操豪不客氣的接過筆墨,在戰書上力透紙背的寫上了兩個大字:「明日」。

真要三英戰呂布麼?劉備心中暗自嘀咕。呂布可是三國第一將呀,真實的歷史上曾記載他在百步開外,一箭射中戟得旁支,一次逼退袁術的十萬大軍。在古代,使用古老的弓箭,夠達到這種精準度,即使是後世,使用現代弓箭的奧運冠軍也不過如此。

而歷史上也記載過呂布酷愛與別人單獨打鬥,在單獨打鬥中,他有個惡劣的習慣:喜歡砍斷別人的手。作為騎將,在兩馬相交時,閃電般砍斷別人的手,這需要很高超的技巧,很敏銳的反應力。

明日,呂布正面邀戰,英氣逼人的他視天下人為無物,上陣與猛將單挑交手正是他的業餘愛好,而劉備陣營,現在彙集著青州五虎(關羽、張飛、太史慈、管亥、樂進)中的三人(高順、趙雲、張郃、公牛勃爾斤被稱為出雲四猛),很難想像他不會要求來場單挑之戰。

此前,劉備每年舉行騎槍刺擊比賽,就是為了鍛煉騎將的刺擊技術。然而,想到要面對三國第一將,劉備心中反而惴惴不安。

如果對方不是呂布,劉備只會恥笑對方的愚蠢,然後安排百名弓弩手,射殺這個想要在兩軍交鋒時單挑的蠢蛋。然而,劉備手下也有一個這樣一個按不住的「蠢蛋」張飛,想到就要與天下第一將戰鬥,張飛的心中如烈火燃燒,如萬馬奔騰,如浪潮翻滾,身子隨即扭來扭去,椅子都坐不住,只想提矛廝殺。

估計,到了陣上,呂布勾勾小指頭,張飛就會吼叫著殺上去,根本不會給劉備機會阻攔。

這個時代,或許除了張飛,無論誰面對呂布,都不可能有這麼旺盛的戰鬥慾望。

第十七節 交鋒

二十四日晨,劉備軍全軍拔營,進抵虎牢關前。

自榮陽出發,走過三十里大平原後,就可以看見連綿土山,兩山中斷處,一個關隘當山而立,那就是虎牢關。關後,山道直通成皋城。關西側,淺淺的汜水河繞了個彎,涓涓向南。故此,虎牢關又被稱為汜水關或者成皋關。

北瀕黃河,南依嵩山,當東西交通要衝,唐初李世民在此以三千雄兵大勝竇建德十萬大軍,即著名的「虎牢之戰」。如今,劉備帶著近三萬大軍逼來,對壘呂布的并州七萬鐵騎,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遠遠的,才從望遠鏡中看到虎牢關的影子,劉備立刻勒住了馬疆,瞇起了眼睛,打量著地形,說:「此地甚佳,瑞棟,立即在此立營。」

輔助軍團迅速的行動起來,一排排固定好的木柵欄被敲進了土裡,再用工字釘連接好相鄰的木柵欄,不一會,一條三里長的拒馬線在青州兵身後豎立起來。柵欄旁,幾個望樓拔地而起,迅速向兩邊擴展。

虎牢關上,軍旗飄揚,牛角聲轟鳴。見到劉備大軍到來,呂布開關而出,揮軍迎敵。

好一個呂布,跨下赤兔寶馬,如火焰燃燒,火紅的戰袍順風抖動,更增添威勢。黑色的皮甲,皮甲上嵌著金色的金屬甲片,一閃一閃,亮晶晶。手中的長戟散發出絲絲寒氣,如狼的目光掃過,像錐子般紮在人身上。

劉備深深的歎了口氣,此地距虎牢關五里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適合部隊的展開,更適合騎兵的突襲。并州鐵騎,并州鐵騎真的這麼厲害嗎?

「瑞棟,加快立營。第六軍團迅速進入營內,做好防守準備。」劉備揚聲命令道。

「雲長(關羽),你帶十四軍團在左翼展開;翼德(張飛),你帶十五軍團在右翼展開;炳元(管亥),你帶鐵甲軍團居中,前進一百步,穩住陣腳;第一第二軍團由我指揮;孟德兄,你和我同在中軍照應。」

劉備說完,不放心的叮囑說:「元直(徐庶),大營內交給你指揮,那是我軍最後一道防線,我軍一旦接戰不利,將退向大營,你注意接應。」

徐庶不悅的斥責說:「主公,雖然預留後路是正確的,但主公未接戰,先想到失敗。以此種心態迎戰敵軍,軍中士氣如何振作?主公平生經歷百戰,未嘗有一敗,并州騎兵,小敵也,連這也戰勝不了,如何能縱橫天下?還望主公能振作精神,去摘取勝利的榮耀。」

劉備猛然覺醒,厲聲回答:「元直教訓的是。今日之戰,不勝,則死。擂鼓,鐵甲軍,前進。」

緩慢沉重的鼓聲響起,配合著鐵甲軍重重的腳步,「隆、隆、隆、隆」,一步步,彷彿踩在人心頭一般。

近了,鐵甲軍逼近了傲然挺立在陣前的呂布。

「亮盾」,管亥大聲吼叫,一霎時,鐵甲軍翻腕亮出了梭形鐵盾,銀亮的光芒照向了呂布,呂布瞇起了眼,用手掌擋住了亮光。

梭形鐵盾有六十厘米寬,一百一十厘米高,上方是魚尾狀的梭尾,方型的盾牌下方是個尖尖的梭頭,盾牌兩側,各開著半碗形的豁口,兩隻盾牌*在一起,正好成了完整的圓孔。

「豎盾」管亥再次發令,鼓聲中,鐵甲士兵調整著步伐,一晃眼,三千名士兵組成的六道鋼鐵長城豎立起來。每十名士兵的鐵盾連成一排,排與排之間相隔一米左右,鐵盾下方的尖形梭頭被狠狠的紮在泥土中,士兵們用身子斜斜的頂住盾牌,一手扶盾,一手拎起了短柄戰斧。

呂布的士兵仍未動作。立馬在兩軍陣前,呂布的戰袍獵獵飄揚,帶著滿臉的不屑,他靜靜看著鐵甲兵佈陣。

「第一軍團士兵,全軍進入鐵甲陣。」劉備高聲下令。

第一軍團士兵聞令起步,稍後,盡入軍陣的槍兵紛紛在盾兵身後站立,「豎槍」--隨著管亥的命令,盾牌上方魚尾處,盾牌連接出的圓孔上,架上了一排排錯落的長槍。整個陣形彷彿一個鐵甲刺蝟般,伸出無數的鐵刺。

呂布面色一寒,手中的長戟緩緩的舉起。

「刀兵,分列兩翼;弓兵,上弦。」格鬥兵迅速奔向陣形左右,六道鐵盾間隙中,弓兵們開始繃緊了弓弦。

「這是什麼陣形?」曹操揚著馬鞭,指點著鐵甲兵陣形詢問:「這種陣形似乎並不出自孫子八陣。」

孫子八陣不是後世認為的魚鱗、鋒矢、鶴翼、偃月、方圓、雁行、長蛇、衡軛等陣法。孫子兵法原來記載的八種陣法為:方陣、圓陣、錐形陣、雁行陣、鉤行陣、玄襄陣、疏陣、數陣及火陣、水陣。

方形陣法在西周和春秋時代極為盛行,主要是用兵車組陣,漢代已經不流行這樣的陣法。曹操本身就是個陣法專家,在《孟德新書》裡,曾有專章講述行軍佈陣之法。青州兵以盾牌組成方形陣,然而,這個方陣每排士兵錯落有致,行伍編製與孫子兵陣完全不同,曹操立刻察覺到那些相異點。

劉備緊盯著呂布的行動,打著馬虎眼說:「這是脫胎於孫子方陣的新練陣法。」

曹操淡淡的誇獎道:「孫子八陣是一切陣法鼻祖,玄德公能推陳出新,演練出新陣來,真不簡單呀。」

於禁插話說:「孫子八陣,也不見得個個實用。」

劉備假裝沒聽見此話,緊緊盯著呂布的行動,只見呂布持戟,在頭頂上搖晃,呂布所部,軍隊隨即開始活動,坐著衝鋒前的準備。

曹操仍放不下於禁的話題,詢問道:「文則,此話怎講?」

於禁傲然回答:「我曾仔細研究過孫子兵法,時代不同了,孫子基於車戰基礎上所作的孫子八陣,必須要加以變換才夠實用,然而,其中有些陣法,比如雁行陣,我至今未找見他的實用性在哪?

雁行陣,需要排列成大深縱的雁行,如何在這種大深縱中傳達軍令,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人們常說雁行陣是一種弓兵陣法,實際上雁行陣是最不適合作為弓兵陣法的。

戰陣之上使用弓兵,就是要大面積覆蓋敵軍衝鋒的路徑,給敵軍最大的殺傷,這就要求集中使用弓兵。而雁行陣卻反其道而行之,弓箭射程有限,以大深縱排列弓兵,這樣,當雁行陣頭部弓兵,夠的上射程射擊敵軍時,雁行陣底部士兵卻受到射程制約,無法射擊。當敵軍衝擊到雁行頭部,開始屠殺無法近戰的弓兵時,此時雁行陣底部的士兵才能夠射擊到敵軍。

弓兵射擊,受到的制約因素很多,比如,同樣的射擊角度,要求拉全滿的弓,士兵一緊張,拉成了半滿,這射擊距離就大不相同。雁行陣以大深縱排列,是一種最容易讓弓兵相互誤傷的陣法,後排的弓兵很容易射倒前排弓兵,敵軍突入時,兩翼的弓兵很容易相互射擊。

同樣,這種以大深縱排列的陣法,由於他每層分散用兵,也不適合步兵組陣,這種陣法無法集中使用力量。大深縱又導致它變陣困難……」

劉備打斷了於禁的滔滔不絕:「呂布的軍隊開始熱身,文則,你認為它會先攻打我們哪裡。」

開玩笑,不能再讓於禁說下去了,這個三國時期第一練兵專家,其對軍事的瞭解非同一般,曹魏精兵全出自此人之手。如果不他曾經投降了敵國,估計,歷史絕對不會對他輕描淡寫,然而,即使這樣,歷史也給他重重留下了一筆。如果讓他再說下去,劉備的軍陣,再也不是秘密了。

中國陣法發展,最璀璨的時候是宋朝,宋軍對物戰爭累戰累敗,其步兵在戰爭中拙劣的表現引起了全國性的反思,不久,在中原又出現了一股重新起用陣法對付遼、金騎兵的潮流,但由於宋的兵權大都由文官掌握,他們哪裡懂得什麼叫實戰。於是乎,一套套根據孫子八陣誕生的奇形怪陣出現了,典型如:車輪陣、沖方陣、常山陣、八卦陣、風揚陣、龍飛陣、太乙陣、五花陣、彎陣、直陣、長虹陣、握奇陣、當頭陣、滿天星陣、重霞陣、六花七軍陣,等等,諸如此類。

拿著當時最先進的武器,排列著這些璀璨的古代陣法的宋兵,居然打不過從來不知陣法是何物,也不講陣法,甚至連文字都沒有的野蠻人。從這個實戰效果看,排列這些陣法,比沒有陣法更糟。

在那個古人說的話絕對不可更改的漢代,於禁敢於疑古惑今,怪步的此人能成為三國第一練兵專家。可惜,從歷史記載上,看不出於禁喜歡使用何種陣法。

此時,呂布猛然把鐵戟揮下,馬蹄聲轟然響起,兩隊并州兵聯袂而出,突向了青州兵兩翼。

「呂布統兵,不如徐榮多矣。」曹操歎道。依劉備結成的這個鐵陣看,兩翼是最靈活的鐵拳,隨時可以縮入中央陣營,或者發動突擊。呂布的兩翼齊出,對付普通陣營,也許是步高棋,然而,青州的兩翼,完全在中央陣營的庇護下,突擊兩翼實在不是高明之舉。

「若有硬戰的勇氣,應該派出大軍正面撼動青州軍鐵甲陣,兩翼,只需派牽制兵力就可。兩翼隨時可以變陣,中央甲陣變陣不易,是個防守陣勢呀!」曹操感歎道。

劉備舉起望遠鏡,觀察這突擊敵軍:「左翼結成緊密陣型,防守;右翼以疏陣排列,放敵軍進入陣地。中軍弓兵,開始射擊右方敵軍。」

并州軍近了,太快,太快,弓兵三輪射擊才過,射空箭匣的弓兵尚來不及更換箭矢,如雨的箭林中,并州軍在右翼撞進了青州兵陣中,左翼,一波接一撥的騎兵彷彿衝擊磐石的怒濤,一浪接一浪的撞擊著關羽的步兵陣。

「中軍,槍兵齊出,夾擊右翼敵軍;弓兵,支援左翼。」

一晃眼,中軍陣彷彿變成一座不停吞吐著閃電的堡壘。那閃電,就是第一軍團槍兵。一排排槍兵排列著整齊的隊形,自中軍陣突出,如閃電般刺入戰圈,刺入并州鐵騎側翼。頓時,青州兵右翼變成了一個吸收生命的大漩渦,一口攪拌著血肉的大圓鍋。

無主的戰馬在亂衝亂撞,騎兵和步兵砍殺擊砸,戰線犬牙交錯。人肉、馬肉、人血、馬血混著泥漿和野草,煮成一鍋案紅色的肉粥。

痛苦的呻吟,慘烈的尖嚎,箭矛相擊,刀斧互砍,鋼鐵的撞擊聲刺得耳膜發痛;咚咚的鼓聲和鳴鳴的號角聲點綴期間,共同交織成一片可怕的轟鳴。

「夠了,吹軍號,命令第一軍團槍兵緩緩收陣,穿過中軍,支援左翼。」劉備命令道。

突然,對面并州兵營吹響了進攻號,并州兵空群而出,直撲中軍陣。

左翼酣戰未息,右翼戰鬥即將結束,中軍槍兵齊出,正是最薄弱的時候,呂布催馬帶著全軍撲向了中軍。

「前令取消,第一軍團槍兵,據續在右翼戰鬥,第二軍團槍兵,全體入陣。」劉備迅速的指揮身邊的第二軍團槍兵進入中央陣型,看了看激戰中左翼,劉備面現焦急之色。

曹操一揮馬鞭,下令道:「元讓(夏侯惇),你帶一千人馬,支援左翼。」

呂布突入了,閃電般衝來的呂布大戟突刺。前排,三名鐵甲兵轟然倒地。呂布一撥馬,自缺口處衝入,長戟揮動,聯聯展殺多名甲士。

「補陣!盾兵,圍殺。」劉備一喜,緊急下令。

呂布面前的士兵略略回縮,引呂布更加深入,軍號響起,後排盾兵拔盾而出,團團圍住了呂布,一霎時,一層鐵圈緊緊裹住了呂布。

「萬勝」士兵們發出歡呼,前排盾陣缺口,迅速被補住了。

「萬勝」盾牌稍稍傾斜,一排槍兵自盾後閃出,十名槍兵突刺馬蹄,十名槍兵突刺呂布的腳,十名槍兵舉槍,想把呂布架在馬上。

呂布一提馬疆,赤兔馬人立而起,算錯了高度的槍兵突刺落空,呂布在人立的馬上揮戟掃了個圈,盪開了所有的兵器,不等剩餘槍兵補位,赤兔馬馬蹄落下,狠狠的踢在一個盾牌上。

盾牌兵搖搖欲墜,呂布在馬上長戟一探,盾牌兵咽喉冒血,踉蹌倒地。

好一個赤兔馬,好一個呂布,只見他一提疆繩,自盾牌圈中竄出,八十人圍殺,居然沒人殺的了他?

遠處看不清楚,近看,赤兔馬果然雄壯,高大粗壯的身材果然像是出雲馬。

顧不了那麼多了,陣中使用弓兵容易誤傷,可是如果讓呂布在陣中攪和,後果不堪設想:「弓兵,準備射擊,射死他。」

見到弓兵圍攏上來,呂布一蕩戟,赤兔馬自前排盾兵頭頂一躍而過--呂布脫圍了。

劉備心中暗暗一歎:「真猛將也。」

脫圍而出的呂布變的飄忽不定,不時出縣在前陣,擊破幾個盾牌,閃身飄走,漸漸的,向剝洋蔥皮一樣,鐵甲盾陣被緩慢的一層一層的剝落,隨之湧入的并州騎兵像貪婪的狗熊一樣撕扯啃噬眼前的青州鐵甲軍。士兵們的拚死抵抗,在呂布面前那麼的脆弱不堪。

「必須拖住呂布」劉備狠下了決心,緊了緊手上的臂盾,跳下馬來調整了一下馬的肚兜:「來吧,讓我們來一場英雄之戰。」

跳上馬去,劉備高聲命令:「拿我的戟鉞來。」

戟鉞,是一種類似長戟的兵器,不同的是,它的橫支是一個大斧,斧前端有槍刺,斧面另一頭是一個短鉤。這種鉤掛特別多的兵器,最適合對付長戟,以及沒有馬鞍的騎兵。

正在此時,一群黑衣黑皮甲的騎兵出現在呂布身後,這群士兵有七百餘人,隊伍整齊,滿臉殺氣。

「這是……陷陣營嗎?」劉備不覺驚叫失聲,看來,以精兵突擊是呂布心中最佳的戰略,沒有了高順,呂布還是組織起來了一支精騎。

「來吧」呂布已經出動了王牌,戰鬥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全軍突擊,勇士們,用敵人的鮮血染紅你們的戰袍。不勝,則死。」

青州兵爆發出了怒吼:「不勝,則死。」

劉備催馬衝入了中軍陣,沿途斬殺著落單的并州騎兵,四處尋找著呂布。

曹操熱血沸騰,拔劍而起,大呼:「我軍,全軍支援左翼。」

此刻,右翼。張飛已經解決了面前的敵兵,揮軍攻打并州兵側翼;左翼,在夏侯惇的支援下,關羽穩住了隊形,開始反擊。中軍,隨著第二軍團生力軍的加入,士兵們與陷陣營展開了對攻。

劉備在尋找著呂布,管亥也在尋找著呂布。連續擊破盾陣,讓管亥心中焦灼,魯鈍的管亥也看出,此次戰役的關鍵是纏住驍勇過人的呂布。

「呂奉先,休走,泰山管炳元在此。」首先尋見呂布的管亥大叫著,艱難的驅散周圍的并州兵,逐漸接近呂布。

呂布撥馬傲然而立:「泰山管炳元,一個家奴而已,也想與我呂布交手嗎?」

劉備突然出現在亂軍中,接口道:「三姓家奴呂布,你也有資格說別人嗎?你現在爸爸姓什麼?」

呂布暴怒,揮戟命令身前的士兵讓開,催馬準備衝向劉備。

管亥大聲邀鬥:「三姓家奴,管某人面前,休得衝撞我家主公。來來來,我倆大戰三百回合。」

戟矛相交,轟然作響,管亥與呂布的兵器撞到了一起。不等管亥反應過來,呂布抽戟,閃電般刺出。隨後,戰局陷入一面倒的斬殺之中,呂布戟如閃電,管亥左遮右擋,勉力支撐。

「炳元,刺槍」劉備提醒道,管亥恍悟,藉一個機會撥馬衝出,脫離了戰局。

呂布晃一晃戟,沖劉備發出一聲冷笑,提馬準備衝擊劉備。對面,劉備居然*笑著看著他,似乎巴不得他動手。

呂布一轉腦袋,看到衝向遠處的管亥舉著長矛,高速向他衝擊而來。

一般人常談起武將的「馬上十八般武藝」,其實,這都是文學家編出來蒙騙人的,也許,正是國人都受到蒙騙,一旦自己成為騎將,都去學什麼馬上的十八般武藝,才導致大漢騎兵越來越無用,最後只能用來唱唱戲。

人奔跑的速度是每秒八米左右(三十公里/小時),奔跑的馬的速度約為每小時六十五公里左右,相當於二十米/秒。武將騎馬衝鋒,對馳而過,在相錯而過的那電光火石的一刻,相對速度達到每秒四十米。也就是說,僅僅一秒鐘的時間,武將舉起的槍頭,要滑過四十米的距離,而人的身體寬度最多只有一米。

人的反射時間是零點四秒,這意味著,人大腦想做出一種動作,這個想法通過神經傳遞到肌肉,肌肉再感覺到人腦的意識,準備作出反應,時間需要零點四秒。這零點四的時間,足夠戰馬跑出十六米。沒有一個騎兵舉著十六米的長槍衝鋒,以便在衝刺的一瞬間,用這樣的長槍完成他的變化攻擊。所以,真正的騎將交手,戰馬交錯而過的時間裡,只夠武將完成一個準備好的動作,這個動作就是:刺槍刺擊。

最重要的是,戰馬的頭頸一般在騎兵胸前,如果想在馬上揮舞長兵器變換招式,那麼,只有把雙手高高舉起,才能保證兵器不被馬頭阻擋,順利的完成動作。在戰馬靜止的情況下,雙方可以用馬頭的遮掩,轉動身軀,變換招式。

而在戰馬衝擊的情況下,這個姿勢是投降的姿勢,因為他把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廣闊胸部敞開,如果在騎兵衝刺的那一刻,誰作出揮舞兵器變換招式的動作,敵手正好次向他無遮無掩的胸部。這員武將最後的命運,只能是擺著最優美的造型,順利的中槍,成功的自殺。

劉備長年進行刺槍比賽,管亥是其中的佼佼者,以管亥的長處來作戰,正好與呂布相持。而一旦呂布在與管亥相鬥的過程中攻擊劉備,劉備正好藉此理由參加戰鬥,與管亥合擊。

戟這種帶鉤掛的兵器,兩馬相交衝鋒時,一旦戟的旁支鉤掛到什麼地方,再要抽出兵器來,需要很大的力氣。幸好漢代橋式馬鞍並不流行,馬鐙在晉以後才開始裝備軍隊,這樣一來,馬上武將身邊可以鉤掛的東西不多,而沒有馬鞍和馬鐙,兩將戰鬥,把對方打下馬來是最簡單的辦法。所以,可以鉤拉對方下馬的兵器--戟,在漢代就很流行。

劉備軍隊的優點就是擁有了橋式馬鞍以及馬鐙,馬上將領在馬背上坐的很穩,戟的鉤掛戰術不見得對劉備騎兵有用。然而,呂布能夠在沒有馬鞍馬鐙的馬上,作出格鬥動作,這說明呂布的騎術非同反響;戰馬跳躍間,把戟準確的砍在別人手臂上,這說明呂布的反應力曠古絕今。

不僅如此,能用戟這種鉤鉤掛掛的兵器斬斷別人的手,而自己還能堅持騎在馬上,這說明呂布的氣力和運戟的速度也不同一般。也因此,戟這種兵器放在別人手裡,或許對劉備騎兵沒有危害,然而到了呂布手裡,很難想像它的威力。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劉備看著管亥持槍逼近。

不遠了,管亥身子稍稍作出傾斜--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駿馬奔馳中,身子突然前傾,加長攻擊範圍,出人意料的刺倒敵人。

呂布長戟晃動,目光閃爍,戟尖對準了管亥的矛尖。剎那間,管亥加速了,身子隨長矛刺出而前傾,中了。

可惜,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刻,呂布以戟的月牙擋住了管亥的突刺。借住馬的衝擊力刺出的這一槍,力道雄勁,即使以呂布之勇,也不禁在馬上晃了晃。

管亥奔馳而過,呂布目光閃了閃,繼續立馬在原地。

劉備心中暗自不安,以常人的看法,靜止的馬匹要連續承受奔馬的衝擊力,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為了奪回主動權,就必須開始催馬奔跑,借助馬的衝擊力對打。那樣,戰局就轉換成管亥所熟悉的刺槍競賽。而呂布靜止不動,想幹什麼?

管亥的馬快速奔馳而至,長矛閃電般刺出,只見呂布的長戟滑過--他攻擊的目標居然是管亥的馬蹄?

震驚,劉備禁不住催馬上前,準備接戰。

一般騎將都愛惜馬匹,對好馬尤其愛護。騎將之間,不攻擊對方馬匹已是相互默許的規則。歷史上,關羽在黃忠馬失前蹄後,准許黃忠換馬再戰就是一個例子,呂布身為天下第一將,居然攻擊對方馬蹄?

「轟」的一聲巨響,管亥的馬被砍斷前蹄,頹然倒下。呂布長戟閃電般刺下,戟落,血出。

劉備頓時雙眼通紅,暴喝一聲:「三姓家奴,敢傷我大將,休走,看斧。」

第十八節 慘痛

呂布拿著滴血的戟,冷冷的看著揮舞著大斧衝刺過來的劉備。長戟劃過一道弧線,空氣裡似乎殘留著一條閃電,隨即,一聲金屬的脆響,長戟與大斧交加,大斧後的短鉤套如長戟的月牙上,劉備暗喜,手中絲毫沒有放鬆長戟的意思,催馬奔馳希望把呂布拖下馬來。

呂布動了,馬的巨大衝擊力讓他坐不住馬背,逼不得已,他只好催馬跟隨劉備,使出渾身解教,力圖讓手中的長戟脫出糾纏。

長戟傳來的力道忽軟忽硬,力道的方向千變萬化,劉備死死拖住大斧,奮力將呂布的戟頭拉向身前--夠了,感覺到再也無法掌握大斧,劉備脫手鬆開大斧,呼的撥轉馬頭,抽出了配刀,迎著風,帶著滿腔的怒火,配刀在空中彎曲的閃過,砍向赤兔馬的馬頭。

呂布撥馬,閃過劉備一擊,抖手甩動長戟,力圖將大斧甩脫。

劉備抬頭眺望管呂交戰的地方,幾名第一軍團的士兵已經上前隔開了對方的兵士,將管亥拖下了戰場。

舉目四望,沒有了呂布的并州兵的氣焰頓弱,在尉官的連聲吆喝下,中軍本陣,被騎兵衝散的兵士逐漸聚攏起來,並越聚越大,隊形重組了--一旦青州兵重組了陣型,陷入軍陣中的騎兵,缺少了衝擊力已不足畏懼。

緊緊手上的臂盾,劉備確定了宗旨:纏住呂布,讓他無暇指揮。

催動馬匹,劉備開始緩跑,同時,揮動手上的馬刀,尋找著呂布的破綻,赤兔馬上,呂布彎著腰,藉著馬頭掩護著半邊身子,另半邊身子也在手上長戟的掩護下。

劉備冷冷的笑著,借馬頭掩護我就下不了手了麼?我的目標,不是你呂布,而是赤兔馬。既然你開了先例,我就斬殺你的赤兔馬。沒有了赤兔馬你就成為了撥腳鴨子,陷身在我的軍陣中,沒有馬匹借力的呂布,我讓你死的很難看。

心裡嘀咕著,劉備催馬向呂布衝去,寒光閃閃的馬刀迅疾的向赤兔馬斬去。

呂布嚇了一跳,抖手將長戟舞去,可惜,長戟上還帶著大斧,這一舞動顯得格外不倫不類。

「劉備!你竟然攻擊我的馬?這可是天下最好的馬,騎將交手你居然攻擊我的馬,你這個瘋子。」呂布急急甩動長戟,斥責說。

「規矩?無賴。」劉備簡短的為呂布下了評語,要求別人遵守規矩,自己卻隨意破壞規矩,對這樣的無賴無語言可說。

拼著挨上一長戟,這一次一定要砍傷你的馬,劉備下定決心,催馬再次衝向呂布。身後,暴雷的吼聲震耳欲聾:「呂丁董布,休得傷我大哥,燕人張飛張翼德在此,休走!」

張飛來了,劉備心情一卸,疲憊,恐慌、後怕,各種情緒接踵而來,呂布,給人的感覺彷彿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劉備借各種手段,給自己製造了多個機會,但仍不能動呂布分亳,張翼德來了,正好接手。

張飛吼叫著,揮舞著長矛衝向呂布,呂布歪著頭,正在琢磨張飛的稱呼,隨即,呂布大怒,呂丁董布。呂布平生最恨別人說他父親多,盛怒中的呂布一抖手,長戟上掛著的大斧竟然奇跡般的脫離了長戟,解困後的長戟如蛟龍出水,怒虎出山,咆哮著向張飛殺去。

長戟與長矛交錯,八蹄騰飛,四個肩膀翻騰,兩個猛男殺到一起,廝殺中,張飛禁不住怒吼連連,怪叫聲聲。

借此機會,劉備整理了軍陣,全軍開始穩定下來,勝利的天平向青州兵傾斜。馬蹄聲如雷,一員大將劈水斬浪沖入中軍,劉備抬頭一望,正是左軍的關羽,便急問:「雲長,左翼情況如何?你怎麼來到這裡?」

關羽喘息未定,急上前摸摸劉備,問:「大哥沒事吧?軍師傳來消息,說哥哥上前戰呂布,情況危急,讓我速來支援。」

劉備恍然,怪不得張飛來的如此及時,可是,張飛的右翼情況足見穩定,左翼,在騎兵的連續衝擊下,陣線遙遙欲墜,關羽再離開,怎麼辦?

劉備再度問:「雲長,左翼情況怎麼樣?」

關羽欣然的回答:「大哥,此時管他什麼左翼,哥哥在,青州在,今日就是敗了,我們再拉起一支隊伍。」

「好」劉備一咬牙,下了狠心:「雲長,來,今日我們就把呂布留在這裡,即使左翼潰散了,也值得!」

張飛與呂布交手,三十回合過去了,雙方已經開始了突刺對攻,張飛仗著甲葉優良,乾脆以傷換傷,陷入了瘋狂境地!

「軍情緊急,雲長,速戰速決」劉備說著催馬衝入戰圈。

關羽緊跟著衝入。

赤兔馬比尋常馬高出一頭,與管亥比鬥,呂布佔了居高臨下,讓管亥只有招架之力,然,劉關張三人所騎的馬,也是類似赤兔馬的高大馬種,呂布已沒了高度優勢,而與之相鬥三個猛人都是當代的豪傑,尤其是劉備,轉來轉去對付赤兔馬,呂布陷入了苦境。

仗打到這份上,最開心的就是劉備,在兩兄弟的虎威下,劉備毫無顧忌的斬頭,砍脖子,砍的心情舒暢,戳的心花怒放,沒了馬看你怎麼爬出我的軍陣。

呂布打的心慌意亂,打的心情煩躁。怪叫一聲,乘劉備突襲自身前跑開的機會,呂布擋開張飛的長矛,關羽的大刀。催馬尾隨劉備而去,馬上,劉備聽到身後的馬蹄,一手舉起臂盾,扭身一刀向呂布砍去。

不能擋,一耽擱,身後兩人就會再次圍困上來,再要殺出重圍就難了,一時間,呂布做了決定,身子順著刀勢躺倒在馬上。

不好,劉備刀勢一沉,呂布大腿上中了一刀,不僅如此劉備還噁心的把刀向後一拖。

「我的馬」呂布心中慘呼。

「終於砍中赤兔馬了。」劉備心情特爽,舉起刀來和自己的兩個兄弟追擊呂布。

「呂布敗了』」劉備大喊。

「呂布,休走,你爺爺還沒打夠。」張飛吼叫。

「三姓家奴,別走,留下命來。」關羽咆哮。

呂布被打敗了,陷入苦戰的并州兵聽到這個傳聞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有心想不相信這一消息,可惜呂布渾身浴血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大家面前,身後如狼似虎的追來三個惡男,手中的兵器鮮血淋漓。

那是呂布的血嗎?不等并州兵覺悟過來,青州兵發出天崩地裂的歡呼「萬勝!萬勝!」

劉備關羽張飛一直追擊到虎牢關下,關上滾木雷石如雨瓢潑,三人才收兵止步。

呂布逃的急,甚至連陷陣營也失落在關外,關門已經關閉,虎牢關外來不及逃脫的并州兵降的降死的死,獨陷陣營尚不屈服與青州兵相持不下。

新傷大將管亥垂危,劉備惡狠狠的衝進戰場一連劈飛為幾名士兵,劉備兇惡的吼叫道:「身臨戰陣,那個三姓家奴居然拋下自己的士兵逃竄,如此無恥之人值得你們效死命嗎?殺父求榮這樣的主子值得效勞嗎?你們的新主子是那個三姓家奴,舊主子可是丁原。呂布殺其身佔其地,你們也忘了舊主嗎?

給你們半柱香的功夫,不降則死,一群忘恩負義不知忠義的傢伙要來何用?弓箭兵弓弩準備,時辰一到不降者斬盡殺絕。」

陷陣營相顧失色,半晌一名將領模樣的人走出佇列低聲道:「願降。」

慘勝,一場慘勝呀,低估了騎兵衝擊力的劉備苦惱的坐在管亥床前,盤點著自己的損失:騎兵衝入陣中時,弓兵正準備射擊,隨後這些沒有防護的弓兵遭到了虎狼般并州騎兵的屠殺,傷亡慘重。

另外,騎兵的衝擊將陣型沖得四分五裂,被分割的步兵各自為戰,損失巨大。統計下來,左翼第十四軍團傷亡八成,中央軍團三千鐵甲兵,只剩在最後一層防線佈防的五百人完好,其他各防線能戰之人不足三百人,損失超過七成。右翼情況稍好點,但也有半數人失去了戰鬥力,第一第二軍團傷亡率在四成。

這場戰鬥真是得不償失的勝利,若再來幾次這樣的戰鬥,青州軍團也就不存在了。

騎兵,對付騎兵最好的兵種就是騎兵,以步兵對抗騎兵的強大衝擊力,若不是對方主將首先逃亡這場戰鬥誰勝誰負還真難說。

呂布以強大的衝擊力飄忽不定的攻擊方向,帶給了劉備很沉重的教訓,以步兵的速度永遠趕不上騎兵的腳步。堵無可堵,防無可防。若是呂布不是以個人武勇進行廝殺,而是帶著一隊鐵騎執行這種飄忽不定的攻擊,青州陣型早已經崩潰了。

「全軍,進抵虎牢關下下寨,元直,催促第五軍團加快腳步,告訴他們明日不到關下,按軍法處置。」劉備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說:「元直,看來我們未帶騎兵來戰,失誤了,現在是不是調動騎兵來前線,與呂布再戰。」

徐庶沉思了一會,說:「主公,我軍慘勝,敵軍已經破膽,從青州調騎兵來,對東萊戰局不利。自出雲調騎兵來,路途遙遠,時間趕不上。不如主公捷報通報給酸棗盟主,再以青州兵曹從事的兵符,調酸棗的北海孔融軍隊來助戰。孔融雖然迂腐,但這是為朝廷大業效力,他必會遵從。有了北海軍隊的補充,我軍穩紮穩打,再調動騎兵也不遲。」

「好,就這樣定了。元直,還有一事,我答應俘虜全歸曹操,可是,陷陳營的兵將決不給他,你把陷陣營的將領喚來,我問問。」劉備叮囑道。

陷陣營那員大將入帳後,正見到劉備手持湯碗,用酒精給管亥洗滌肩膀上的傷口,一邊還柔聲安慰管亥:「忍著點,忍著點,疼過了就好了,傷口消毒後好得快。他*的,鄭渾這鎧甲做得真不錯,幸虧你穿了兩層鎧,不然真的掛了。回頭,我好好獎勵鄭渾。」

陷陣營大將一愣,作為一個主公,給一個家奴擦拭傷口,這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聽到腳步聲,劉備頭也不抬,說:「報上名來。」

那員將領略一沉吟,報名道:「陷陣營將領張遼張文遠,見過玄德公。」

是張遼,真的是張遼。陷陣營的大將居然是張遼,劉備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拿過繃帶,包紮管亥的傷:「今日我手下大將受傷,無暇招待你了,以後跟著我,好好幹。」

張遼朗聲回答:「願誓死追隨主公。」

第二日,天亮,第五軍團經過連夜趕路,終於與青州兵會合。三日後,孔融率北海軍前來聽令。劉備整頓攻城器械,開始對虎牢關發動攻擊。

與此同時,消息傳來,孫堅果然依約發動了攻擊,揮軍突入河東郡,攻下了陽城。

而曹操在此期間,收編了殘餘的并州兵,兵士由三千餘名擴大到了一萬一千名,戰馬兩千匹,並正式編組了一支騎兵。連呂布部下郝蔭也投降了曹操。

巨石遮空,火球飛舞,依軍法斬殺了拖延行動的第五軍團原軍團長之後,整個軍團陷入了瘋狂的攻城行動。

「轟隆」一聲巨響,虎牢關上發出一聲驚呼,劉備厲聲下令:「繼續投火彈,燒死他們。」草繩纏繞成的火球,球中心包裹著一個陶土油壇,燃燒的火球將壇中的油煮的拂騰,轟然炸響,火光四射。

這就是晉朝誕生的火油彈,現在他提早誕生了一百年,威勢果然不同凡響。蒸、炸、煮、煎,第五軍團十八般武藝齊上,晃眼之間,虎牢關成了一個大火爐,烈火熊熊燃燒,關上烤肉的臭味直衝鼻端,曹軍諸將、孔融兵士看得目瞪口呆。

劉備撥馬在關前緩緩地踱步,關上無人放箭。「投石車延伸射擊,架雲梯,攻城。」城上一聲驚呼,必砸中呂布一員大將,看虎牢關上在無人指揮防守,說明此人必是主持防守的大將,關上群龍無首,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第十九節 暗算

地獄般的虎牢關現在就彷彿是個大火爐,熊熊燃燒的火焰使得關牆令人無法*近,青州兵推著安放在輜重馬車底座上的樓車,緩緩*近關牆,不一會,樓車上的士兵回覆,關牆上已經沒有活著的士兵。

「投石車,用巨石轟開城門。」劉備發令。

一個鑲嵌在土堆上的木門能堅固到哪裡,確定好彈道,幾個巨石轟過,關門搖搖欲墜。

此時,青州步兵以挑選好登城地段,那是一段火勢稍弱的關牆,幾個樓車推近關牆,樓車上弓兵做好了壓制射擊準備,無數雲梯架上了關牆,格鬥兵頂著圓盾開始攀登雲梯。

「玄德,關門由我軍負責。」曹操一揮馬鞭,指著殘破不堪的虎牢關門說。

劉備點頭同意,關切的說:「是否需要我軍來幾輪投石。」

曹操一晃腦袋,答:「兵貴神速,關門打成這樣,足夠了,來人,命令步卒砍開關門,元讓,你準備帶領騎兵突襲。」

「好你個曹操,連剛組建三天的騎兵都用上了,想利用騎兵的快速,搶奪勝利果實嗎?」劉備暗自嘀咕:「命令,全軍加快登城,入城後,遇到敵軍不要糾纏,快速向縱深推進。北海軍尾隨曹軍,自關門入關,沿我軍前進路線向前推進,一路打掃戰場。」

隨後,攻取虎牢關的戰鬥變成了一場賽跑比賽。曹軍、青州兵比賽著向前突進,沿路到處是燒傷的并州士兵,少數完好的士兵,也失去了抵抗意識。

管亥養傷中,新降的張遼張文遠暫代了管亥的位置,在劉備身邊保護,看到昔日同胞如此慘重的傷亡,禁不住向劉備請求:「主公,曹軍正在四處收攏敗兵,無傷者編入曹軍,有傷者皆斬殺。如今,曹軍兵力已漸漸勝過我們,主公何不也收攏一些敗兵,傷者醫治,體建者編入隊伍,以補充我軍的傷亡。」

劉備一屁股坐在街中心的一塊旗桿石上,歎息道:「我與曹公軍制不同,天下各路諸侯,當兵者皆是*民,需要臉上烙上字以防止他們逃跑。而在青州,當兵入伍是一種榮譽,征戰之時,所獲戰利品多數歸士兵所有,而我只要征戰所獲的土地。當兵幾年退伍後,皆可獲功民身份,功民有權參政。傷殘退伍兵,稅收上也可以獲得減免,甚至可以不納稅,由政府供養。

所以,在青州,不是任何人都有權參軍。我若把一群俘虜當作士兵,對青州百姓就不公平。所以,我和曹公再戰前有個約定:所獲俘虜全歸曹公所有,其他戰利品,誰得誰有。你看,青州士兵沒有抓俘虜的,相反,抓馬的,扒俘虜衣甲的,奪俘虜兵器的比比皆是。

還有,你看,那幾個不參加劫掠,在戰場來回巡視的軍隊小組,是軍法團的軍法官,只要士兵不劫掠居民,那就是他們在享受勝利者的權利,軍法官就不會干預,一旦掠劫到了百姓,軍法官就會行使權力,進行監禁或者就地斬殺。」

張遼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劉備微笑著說:「你一定想說,為何你和陷陣營的士兵可以加入軍隊,是吧?我告訴你,青州律法嚴苛,我雖執掌青州大權,也需受律法約束,並不可任意而為。然而,青州百姓給予我每年十次特別赦免權,准許我超越律法,特別赦免十人。我在戰場上看到你作戰勇猛,心甚愛之,故此特別動用赦免權收下了你,而你的部隊作為一個整體,也需一次赦免。

這樣的話,新年剛過,我就使用了兩次特別赦免,不能再用了,再用,青州百姓就會罵我說,打特別赦免權都用在外人身上。所以,這些士兵我就無能為力了。」

張遼恭身行禮:「我今日才知,主公如此加厚於我,遼願為主公誓死效命。」

初步戰報顯示,據俘虜聲稱,呂布傷重,當夜就前往洛陽治傷,虎牢關上留下了健將曹性守衛,曹性在關牆上巡視時,不巧被我軍火油彈擊中,陣亡。故此,關上士兵已無人率領,曹軍夏侯惇已突出關外,攻擊城皋城,追擊殘兵。

唔,曹性,不就是呂布手下八健將中,排列在張遼之下的人嗎?夏侯惇的一隻眼睛就是他射瞎的,沒有了曹性,那今後夏侯惇豈不擺脫了獨眼龍的命運?而沒有了張遼、曹性、郝蔭這三名八健將之首,呂布手下只剩下臧霸、成廉、魏續、宋憲、侯成。臧霸再被隔絕到東海,今後,缺兵少將的呂布只是一條蟲,翻不起大浪了。

劉備心不在焉的聽著徐庶的匯報,瞇起眼睛,道:「虎牢已下,成皋城如驚弓之鳥,可一鼓而下之,不足為慮。元直,現在整個洛陽向我們敞開了大門,我軍下一步該如何處置?」

徐庶舉起指頭,在空中虛畫著地圖,說:「虎牢已下,董賊除了在偃師還有少量駐軍,其他軍隊都被孫文台牽制,我軍若是有一隻輕騎,可直逼洛陽,打亂董卓的遷都計劃。不過,我所擔心的是徐榮,若是我軍貿然突襲洛陽,徐榮自鐶轅關出兵,截斷我軍後方,這支突襲隊就危險了。」

徐榮,不可小視的徐榮,其鐵騎席捲洛陽東南,曹操孫堅都敗在他的手裡。現在我軍沒有騎兵,一但被他自後方襲擊,可在也經受不住虎牢關式的勝利了。

劉備慨歎道:「董卓有了徐榮,任何騎兵突襲的戰略都不適用了。我軍現在似乎只剩一條路,穩紮穩打,步步進逼。」

徐庶附和道:「方今之計,我建議立即連絡孫文台,讓他繞開鐶轅關、太谷城。進軍伊川,與洛陽隔伊闕而立。聯絡豫州刺史孔由,請他進軍陽城,威逼鐶轅關。而我軍抓緊時間休整,護送傷兵回青州,添置新兵來援虎牢,重要的是,調集騎兵來,做好攻擊洛陽的準備。」

劉備摸著下巴,答應道:「嗯,我軍攻克虎牢,是該休整一下了。沒有騎兵參與,我軍無法單獨戰勝徐榮。命令北海軍護送傷員回青州,把勝利的消息通知盧師(盧植);徵調近衛軍團赴援虎牢;命令出雲趙雲兵出昌黎,開始蠶食遼東計劃;命令太史慈前往出雲助戰;命令張郃把碣石城防務轉交給勃爾斤,然後統領出雲鐵甲軍進入平原防禦;命令沮授暫緩遣送遼東俘虜計劃,把俘虜編成五個罪兵軍團,在青州四郡與泰山郡進行墾荒。」

劉備曹操聯軍攻克虎牢,天下震驚消息傳到洛陽,董卓脫口罵道:「他*的,幾個豎子近如此逼迫我。」

李儒建議說:「主公,關東人馬不下數十萬,若隨劉曹跟進,人多勢盛,如何抵敵?不若用緩兵計,使人修和。另外,再調徐榮進駐偃師,以防關東人馬西進,並遣東郡太守胡軫督步兵五千,迎擊孫堅軍隊。主公在洛陽,也加快搬遷行動,如何?」

董卓認為此計甚好,遂派遣大儒韓融前往劉曹軍中,商談和解事宜,派遣少府陰循前往袁術軍中,希望袁術召回屬下孫堅,派遣執金吾胡班,將作大匠(軍械總監)吳循,越騎校尉王瑰前往袁紹軍中宣慰,勸令罷兵。

「他*的。」曹劉聯軍攻克虎牢的消息傳到酸棗來,袁紹怒罵道:「劉備,販履織席之徒,也敢如此輕視我?過酸棗不入營請安,兵進虎牢,連個招呼也不給我打,氣死我也。」

謀士逢紀建議說:「劉備,小患也,一個別駕小吏而已,不足為憂。青州富饒,然而,青州刺史焦和卻不能以青州之地資助我們,他現在手中無一兵一卒,乃無用之人也。主公有盟主之名,可代朝廷任免官員,若是焦和病逝,主公可任命新的青州刺史,奪青州之地以資我軍。

同時,主公可提兵進入虎牢,攜盟主之威,奪曹劉之功,驅劉備為先鋒,與董卓交手。主公若阻絕虎牢,分遣人接收青州,凡青州對劉備有所補充,主公皆可劫收,入自己囊中。若劉備戰勝董卓,兵力連續消耗不得補充,已不足為慮。他若敗了,主公可以盟主的身份,治他兵敗之罪。還有,若劉備聽到青州事變,想退回青州,主公可治他臨陣脫逃之罪。」

袁紹大喜道:「如此算計,不管劉備怎麼做,都免不了一死,真萬無一失也。」

「他*的。」劉曹聯軍攻克虎牢的消息傳到陽城,孫堅笑罵道:「竟叫玄德公搶了先手,全軍,進軍伊川,別落到玄德公後面。」

東郡太守(董卓假朝廷之名,新任命的太守)胡軫聽到孫堅進兵,督步騎五千來攻打孫堅,孫堅新敗未久,用兵格外小心。以誘敵深入之際,在伊川設兵伏擊,大破胡軫軍,斬其都督華雄。胡診僅以身免,隻身逃入洛陽。

「他*的。」劉備居然也在破口大罵。酸棗屯兵二十餘萬,日費糧草無數,坐吃山空之下,因糧草分配不均,諸侯已仇怨紛起。假造三公密函,首倡討董的東郡老太守橋瑁,因在筵席上嘲諷兗州刺史劉岱所做的詩文韻律不齊,劉岱憤然殺死橋瑁,兼併橋瑁的兵將,並任命王肱為新的東郡太守(東郡隸屬兗州),盟主袁紹竟然默認了既成事實。

看到諸侯開始自相殘殺,鮑信憤然引軍回自己的泰山郡。臨行前,修書一封,警告自己的好友劉曹二位,提防聯軍自相殘殺。劉備正是看到此信才怒聲大罵。

「逆惡未除,先自推刃,如何能成事呢?」曹操感歎道。

劉備急問:「我軍能戰之人,還剩多少?」

徐庶答:「連番大戰,除去北海軍、第五第六軍團外,我軍其餘五個軍團,能戰之人有七千餘名。」

虎牢關前,總共五個軍團參戰,最後剩下的人只夠編成兩個軍團,劉備欲哭無淚:「把剩餘兩個軍團變為兩個軍團,其餘軍團的建制暫時取消,以後尋機恢復。命令北海軍全體出動,立即護送剩下的傷兵以及第五軍團回青州。除了五具投石車,以及所有石彈火彈留下外,其餘的東西讓第五軍團全部拆卸帶走。第六軍團半數也要撤走,命令瑞棟統領北海兵,全權負責撤兵事宜,孔太守暫時留守虎牢,統領第六軍團殘部。」

曹操詫異的問:「玄德,目前我軍形勢大好,你竟要撤軍?」

劉備答:「撤軍,我還沒想到,但我要提防被人算計,第五軍團移動緩慢,撤退困難,傷兵和第六軍團也沒有戰鬥力。我這裡只要留下最能打仗的一萬士兵,足夠了。傳令,近衛軍團快馬加鞭,迅速赴援虎牢。命令樂文謙(樂進)兵出平陰,接應撤退人馬回青州。」

鮑信離去後,酸棗大營的消息不通。此刻,劉備尚不知焦和「病逝」的消息。焦和死後,袁紹任命新的青州刺史為其長子袁譚。袁譚接受任命後,立即提兵進入平原郡,窺視青州。

經過與冀州黃巾連番的戰鬥後,袁譚已成長起來,而此刻,青州五虎三位在劉備軍中,樂進兵出平陰,太史慈趕赴出雲,張郃尚未進入青州,青州主力一半在虎牢,一半在東萊,正好是最虛弱的時候。

三月五日,夏日炎炎,虎牢關劉備迎來了近衛軍團,與此同時,董卓派來的特使--大儒韓融,孫堅派來聯絡的韓當也到了虎牢,董卓特使執金吾胡班,將作大匠吳循,越騎校尉王瑰繼續東行,出虎牢往袁紹軍中宣慰。

「主公,我軍來援的路上遇到袁紹大軍,袁紹已拔營離開酸棗,軍隊綿延十數里,正在趕往此地。」近衛軍團統領厲尉低聲匯報。

「什麼?」劉備吃了一驚:「孟德兄,盟主拔營前來虎牢的消息,你可知道?」

曹操聽到這消息,也吃驚的說:「前幾日,我將我軍攻克虎牢的消息,傳報給盟主,未聞盟主有全軍移營虎牢的消息。」

袁紹統領大軍在酸棗連日飲宴,沒聽說他有戰鬥的打算。孫劉曹攻下虎牢伊川,雖然洛陽只剩下了東偃師南伊闕這最後一道屏障,也正是聯軍會同合力兵圍洛陽的好時機,然而,劉備卻從袁紹不通知前線將士,悄然進兵虎牢的行動中,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

「陰謀,陰謀在哪裡?」劉備努力的猜測著。

第二十節 敗退

「依袁車騎(袁紹成為盟主,自任為車騎將軍)的性格,親自統軍來前線與董賊交鋒,應該大張旗鼓,預先要求我們準備好車駕,做好接待工作,怎會一聲不響,突然拔營,全軍西進呢?」曹操也甚感疑惑。

袁紹為人好記仇,又好排場,這樣值得炫燿的事,他怎會不大肆宣揚,再者說,若不通知我們接待,而我們又招待不周,豈不讓他嫉恨。一聲不響前來與敵人交手,這也不符合袁紹一貫的行為準則呀。

「你們路上經過袁紹大軍,袁紹做何表示?」皺了一下眉頭,劉備詢問著厲尉。

「接觸袁紹後軍時,我軍喊出『青州援軍,開赴前線』的口號,後軍統領河內太守王匡立刻讓開了道路。到了中軍,我軍再喊口號,袁紹本軍不但不讓路,反而意圖阻擋我軍,我軍衝散袁紹中軍。到了前軍後,前軍山陽太守袁遺軍隊,兗州刺史劉岱軍隊,對我軍亮出了刀劍,差點動手,幸虧我軍速度快,對方來不及阻擋,被我軍一衝而過。」

「陰謀,絕對有陰謀,與我軍差點交手?這不太符合袁紹的性格。事出常理,必有*情。」劉備喃喃自語。

曹操勸解道:「玄德公何必多心,青州騎兵過袁車騎本軍不下馬,以袁車騎的性格,也許想揪他們下馬,教訓一下。被他們一衝而過後,也許車騎惱羞成怒,故此命令前軍收繳他們的武器,如此這般,就衝突起來。現在,我們就要開始攻擊洛陽,袁車騎眼看國仇家恨得報,我想,他絕不會在這緊要關頭與我們鬧內哄的。」

「內哄」劉備面前豁然開朗:「不錯,是內哄。」

自古以來,官府的袞袞大僚們,最擅長的就是鬧內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是他們的本色,每當歷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總有人出來把有功之人幹掉,把我們的民族再次拖入苦難的深淵。國仇家恨,與官吏何干?只要他能保持權力繼續當官就行。

在諸侯怯戰徘徊不前的時候,劉曹聯軍努力奮戰,已威脅到袁紹的聲望和權位,這在中國,就是充足的殺人理由。從袁紹表現的態度看,不管怎麼說,他來意不善。

劉備心中暗自盤算:怎麼辦?一旦袁紹來到虎牢,不管他想出什麼花樣為難自己。那,都是人為刀牘我為魚肉,由著他隨心所欲。所以,必須打破這種局面,把主動權拿到自己手上。

後撤嗎?聯軍二十餘萬,綿延數十里。而經過與呂布一戰,劉備只剩下七千步卒,新增援的五千騎兵,以這樣薄弱的兵力衝擊二十萬正規軍,戰鬥持續十數里,即使袁紹的戰鬥力只有呂布一半,結果也是可怕的。

曹操見劉備目光閃爍不定,淡笑道:「後退不行,難道不能前進?」

「前進?」劉備恍然大悟:「對,前進……孟德兄怎麼看這事?」

曹操微笑著,說:「盧公(盧植)常言:玄德素來喜歡謀定而後動,現在看來,玄德公也太多心了。你雖然與袁車騎不睦,然而,袁車騎出身世家大族,滿門親屬皆被董卓屠殺,玄德公為袁本初報家仇衝鋒陷陣,袁車騎怎樣也要有所顧忌。若玄德公憂心過多,不如暫且避之,待我為玄德公在袁車騎面前干旋。事成,玄德公則回軍,不成,玄德公另想他法。」

好惡毒的曹操,前面是徐榮的涼州兵,以劉備這麼少的兵力去與徐榮硬碰硬,又是一個借刀殺人之計。不過,徐榮在前方,我便不敢前進了嗎?

想到這,劉備豪氣頓生:「孟德兄,並肩作戰這麼久,你我惺惺相惜。為防萬一,我打算馬上引軍出虎牢,前至偃師挑戰徐榮。不過,與孟德兄分手在即,情誼難捨。我想,與曹公簽訂一個協議--通商互市協議,你以為如何?

「什麼協議?通商互市?玄德公,你太會開玩笑了吧,我今日沒有尺寸之地,你要與我通商互市,哦,我今天早晨好像還沒刷牙哎。」曹操訝然。

「怎麼?孟德兄以為我回不到青州嗎?」

「哪裡,依玄德之勇,再加上手下這幾員大將和兵士,到哪裡都能創一番基業。只是,玄德公怎會想與沒有尺寸之地的我,訂立通商互市協議呢?」

劉備站起身來,意氣風發的說:「聯軍諸子,皆是豬狗,豈是成大事者?遍觀天下英豪,如曹公者寥寥。我認為,曹公早晚必能脫穎而出。

曹公欲騰飛萬里,難道不希望獲得最好的兵甲戰具嗎?而這些,我有。劉某與曹公並肩作戰多日,此趟若能與曹公訂立協議,也不枉在此戰鬥一場。

曹公,通商互市協議簽訂以後,你我二人領地可相互減免關稅,路橋稅以及其他過往捐稅,以貨物落地為納稅依據,也就是說,一旦商人們賣出貨物,在何地賣出的,就依何地稅率,一次性繳納落地稅,如何?」

曹操仔細盤算,怎麼算自己都不吃虧--青州貨物品種繁多,天下商戶半數在青州出雲,許多青州商人四處販貨經商。一旦簽定這一協議,自己徵收青州商戶所納的落地稅,比自己屬下人到青州經商,所繳納給青州的稅還多--好大的便宜。

同時,青州許多商品屬於控管範圍,禁止對外出售,若簽訂協議,獲得劉備的支持,對自己放開這些貨物的管制,那麼,光是收取青州商人的落地稅,也夠自己裝備一支軍隊了。

「也許,也許劉備給自己這麼大的好處,想以此拉攏自己,讓自己賣力為他和袁本初干旋?。」曹操打定主意,爽快的點頭道:「也好,玄德公加惠於我,我就狂妄點,與玄德公簽定這一協議。」

劉備點頭答應:「時間緊迫,我準備馬上走,等我叫來軍中大牧師,讓神靈作公證人,你我先簡單簽訂個協議,等曹公有了具體的領地,我們在詳細訂約。

嗯,我看這協議可分為三條:第一,雙方開放道路交通進行互市,對持有通行憑證的商人不得徵收雜稅,不得留難。第二,單一徵稅,在對方領地裡納過稅的商人,持納稅憑證,另一方不得重複徵稅。第三,商人之間出現交易糾紛,以當地判決為主……

對了,曹公,你打算用何種律法處理交易糾紛?我認為,我們最好使用一個統一的律法統一的標準……你現在沒想到呀……嗯,青州推行《契約法》、《公平交易法》多年,對處理貿易糾紛很有心得。不如,我們統一使用《契約法》、《公平交易法》……

唔,你同意了,太好了!那我就寫入《通商互市協議》,第三條,商人出現交易糾紛,以當地判決為主,適用法律統一選用《契約法》、《公平交易法》。

好了,曹公,簽字吧。讓神靈作為公證,若有違反協議,神必罰之,此所謂『神之約』。」

當時,曹操抱著反正現在沒有尺寸之地,佔了這麼大的便宜,對自己也沒什麼損失的態度,在劉備連哄帶騙的情況下,簽訂了這「神之約」。此後若干年,曹操平生最後悔的就是:在虎牢關,被劉備臨走時狠狠騙了一次……

協議簽完,劉備歪著頭,思考了片刻,毅然下令:「全軍,整頓兵甲,立即出關,帶不走的東西全部留給孟德兄。」

曹操略略謙讓道:「玄德公,太客氣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劉備來不及給曹操解釋,直接了當的說:「孫堅特使韓當與董卓特使韓融我未及接待,軍士們,快點把他們找來,曹公,我把這兩人帶走了。」

曹操放心不下,好意勸解道:「韓融,當世大儒,殺之不祥,玄德公,請不要冒犯。」

劉備冷冷的嘲諷道:「當世大儒,投賊的當世大儒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曹公放心,我只是想救他一命而已。如今袁本初正在火頭上,而聯軍氣勢正盛,這些人還來宣慰,恐怕死無葬身之地也。我到了關外,立即放歸韓融,也算是救他一命。」

一揮手,劉備顯出少有的慌亂,頭也不回,飛一般領軍出關。

「主公,我軍為何如此慌張?」一出關門,徐庶急問。

「元直,你聽到曹操那話嗎?他說:依玄德之勇,再加上手下這幾員大將和兵士,到哪裡都能創一番基業。你明白他的意思嗎?」

徐庶大驚:「曹操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故此作出這樣的暗示。」

「是呀,以曹操之智,尚且不敢肯定我是否能回到青州,我豈敢在待在虎牢,等袁紹來收拾我?對了,我們走的急,帶上孔融嗎?」

徐庶答:「孔融正在陪伴韓公(韓融),韓公在,孔融一定在。」

劉備仰天感歎道:「政治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與袁本初本是並肩戰鬥的人,現在可能成為仇敵了。今日我與曹操分手,不知再相見時,是朋友還是敵人。好吧,傳見大儒韓融。」

曠野中,烈日炎炎,蟬鳴聲聲,火辣辣的日頭曬在鐵質的鎧甲上,鎧甲熱的燙手,青州兵汗流浹背,行軍速度逐漸降低。

劉備溫言對韓融道:「韓公,董賊廢帝立帝,專斷獨行,暴虐橫行,百姓不堪忍受。我等為除漢賊,共興勤王之師,與董賊已勢同水火。這點,不是你能勸解得了的。可惜,聯軍不齊心,反而自相傾軋。我打算獨立向西,攻取洛陽,事成,則足以謝天下,不成,我就退守青州,作一個田舍翁,不問世事。韓公請回,請上報董卓,戰場上見。」

韓融抱拳而去,孔融不解,問:「劉國相(劉備現任齊國相),我軍為何匆匆離開虎牢,發生什麼事?」

劉備平靜的回答:「袁車騎突然領兵來虎牢,卻沒有通知我們接待,路上,遇到青州援軍,袁車騎竟然想攔截。我判斷,他必然想對我軍不利。文舉(孔融),我打算迅速奪路回青州,這一路將戰鬥不斷,異常艱苦,我想,文舉不如暫回虎牢,有曹孟德保護,袁車騎應該不會為難你。」

孔融考慮了一下,答:「青州五年無稅,萬民得以修身養息,此皆玄德公之功也。融不才,也是一個青州人,承受玄德公恩惠多年,此刻正是報答玄德公的機會,吾願與玄德公共進退。」

「疾風知勤草,危難現誠臣,好,有孔文舉同行,哪怕他千軍萬馬,哪怕他刀槍如林,我們一路闖過去。」劉備意氣風發,揚鞭大喊。

不過,孔融雖然豪氣沖天願意與劉備同行,卻滿腹疑感:回青州,怎麼向洛陽方向前進?這不是背道而馳嗎?有心想詢問,看到諸將都不管不顧,也不好再開口。

受劉備鼓舞,關羽張飛分赴各自軍團,大聲收攏隊伍。徐庶孔融張遼隨侍在左右,緩緩的壓住近衛軍團的馬步,逼近偃師。

接到韓融報告稱劉備軍逼近偃師,徐榮率軍迎擊,然而,青州兵稍一接觸,就緩緩向南方退卻,眾將紛紛建議追擊劉備,徐榮斷然否決。

「諸軍,逐漸脫離接觸,緩緩後退。」徐榮下令。

諸將疑惑不解,徐榮解釋道:「劉備軍曾戰勝過呂布,不該如此不堪一戰,還有,劉備軍與我軍交手的都是步卒,他身邊尚有五千鐵騎未動。步卒後撤,焉知不是為騎兵騰開衝刺的場地,我軍要是追擊他的步卒,正好讓他的騎兵攔腰一擊,那情況就危機了。青州兵既然退卻,我軍也退,全軍做好準備,迎擊他的騎兵。」

然而,青州兵似乎根本沒有交手的慾望,在步騎交替掩護下,青州軍全軍有序地撤向南方。

徐榮緩緩地長出一口氣:「我明白了,聯軍內部必然發生了變故,劉備軍這是往南方避禍。也罷,青州兵戰力非凡,我軍要是開打,即使吃下這股青州兵,傷亡也會很慘重。劉備既然不願打,他又脫離了聯軍,今後就不足為慮。收兵,上報丞相,我軍戰退青州兵。」

與此同時,劉備呼來傳令兵,命令道:「速去通報,我軍敗於徐榮之手,全軍潰散,退往陽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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