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藝成

　　“臭小子！讓你做功課，你跑來給我睡大覺，幾天沒修理你是不是皮癢了？”雷鳴般的怒吼頓時驚起一片鳥雀。

　　“吵死了，今天陽光明媚，萬裏烏雲，正是睡覺的好天氣，我剛睡出感覺就剛被你吵醒了，真掃興！”一個慵懶的聲音頗為無奈的說道。

　　只見一片濃密的樹林中，一個青衣老者正站在一棵大樹下戟指大罵。老者白發白須，面色紅潤，滿目神光，身材高大挺拔，看不出多大年紀，給人感覺即像有七八十歲又像五六十歲。若將其披散與背後的長發紮攏成發髻，再戴上道冠，恐怕立時會被人當成神仙。

　　在老者頭上大樹濃密的枝葉中，正坐起一個約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他的長相非常討人喜歡，雙目長而精靈，鼻正梁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懶懶的笑意，此時少年正伸著懶腰，打著呵欠，一副大夢新覺的樣子。

　　一陣清風吹過，少年隨著枝葉載起載伏，可見其絕頂的輕功造詣。然而更令人驚奇的是少年身上一身的“飾物”，說是飾物又有些不恰當，只見其上身衣物外套著一件黑黝黝不知是什麼材料作的金屬背心，下身是同樣材料的褲頭，腰間圍著幾圈鎖鏈，手臂上戴著一對護臂，小腿上戴著一對護腿，腳下還蹬著金屬鞋。若這身行頭按生鐵計算的話，恐怕要在三百斤以上，如此看來此少年在輕功和內功上的修為真要驚世駭俗了。

　　老者聞聽少年的牢騷立時大怒，輕輕一縱，躍上枝頭，不由分說就給了少年兩個爆栗，怒道:“什麼陽光明媚，現在月亮都出來了，天黑哪來的烏雲，你睡糊塗了？”

　　“咦？已經天黑了嗎？嘿嘿，不小心睡過頭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少年摸著頭上兩個大包裝傻道，心中暗自嘀咕:好不容易偷了三天懶，這下全暴露了，看來下次不能再睡這麼死了。

　　“你說什麼？”老者暴喝一聲，但看到少年翻著白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罵道:“臭小子！功課沒做完就來偷賴。”說這就要再給少年頭上加幾個包。

　　少年急忙閃身跳下樹，怒道:“臭老頭！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沒做完功課？”

　　“咦？你做完了？沒可能啊，以你的功力沒可能做完功課還有時間睡覺啊。”老者感到有些疑惑。

　　“臭老頭，你太瞧不起本少爺了，不就是背負大石繞谷跑一百圈，游湖五十個來回，練一遍劈柴劍法，一遍扇風掌法，一遍打蚊子拳法，一遍踢石頭腿法......做完後本少爺還打了只野兔，吃了頓燒烤，上了趟茅廁，之後還洗了個澡，然後才睡得覺。”少年得意的說。

　　“這麼說，你的五氣朝元的功夫大成了。”老者肯定道。

　　“真的？那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天下無敵了？”少年興奮地問。

　　“無敵個屁！就你那兩下子，到武林中一抓一大把，隨便找一個出來都可能比你強十倍。”老者毫不留情的打擊少年。接著道:“少說廢話，用全力攻我一招，我看看你的功力增長了幾許。”說著從樹上跳下，雙手負于背後，等待少年發招。

　　“好！接招！”少年大喝一聲，慵懶的神情轉為肅穆，只嘴角留下一絲笑意。

　　少年雙手虛托身側，立時，護身罡氣將周身三丈飛花落葉一掃而空。只見少年左手漸漸轉紅，右手轉青，即而左手上出現一團赤紅火焰，右手上出現一團青藍色寒氣。

　　若有武林人在此，必會驚呼不已，因為練武人能夠產生護體罡氣就可立即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護體罡氣能達一丈一是超級高手，而此少年護體罡氣可達三丈，雖不能說絕無僅有，但已十分少見，即使各大門派掌門人也沒幾個可以達到，更何況少年兩手火焰寒氣代表少年已可將自身內力與自然之力產生共振，以自身內力調禦自然之力，化自然之力為己身之力。而且，即使只領悟一種自然之力已屬難能可貴，何況是兩種，而且是兩種相反的自然之力，簡直可說是驚世駭俗了。如此境界，哪裏是老者所說那樣不值一提。當然，少年自然不知自己功力其實已罕有對手，只因每次與老者試招都被修理得很慘，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的實力很一般。

　　此時，少年左手火焰越來越盛，右手寒氣越來越濃。在他的左半邊，草木漸漸幹枯，發出　啪脆響，而右邊則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猛然間，少年雙目間神光四射，雙臂前推，瞬間攻到老者身前。

　　老者仍然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只是眼中不經意的掠過一絲凝重。

　　當少年雙掌攻到老者身前大約一尺處時，突然間撞上了老者的雙掌，仿佛那雙掌原本就存在在那裏一樣。

　　只聽“　”的一聲巨響，火焰熄滅，寒氣消散，少年猛退五步才止住身形。而老者的身形以肉眼不可察覺的幅度微晃了一下。

　　“臭小子！太差了，接我一招！”

　　話音剛落，老者右手並指成劍，虛指少年。頓時，少年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出現了無數氣劍。接著，萬劍齊發直沖少年。

　　此時，少年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所有方向均被封死，沒有一絲死角，只能憑護體罡氣硬抗。

　　“哇！又是這招！老頭子，你不煩我都煩了！”少年說話間，身體條件反射地蜷成一團，雙手護頭，雙腿緊並。

　　立時，　　之聲大作，少年所處之地塵煙四起。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老者收回手指，氣劍攻勢立時消失。

　　“臭老頭！這招馬峰亂舞這麼厲害你怎麼不教我，偏偏教我劈柴劍法，扇風掌法之類 二三流的招術，太小氣了！”少年躺在地上嘟囔。

　　如果有人聽到少年將這招只有達到劍仙境界才能發出的絕招叫做馬峰亂舞，不知會作何感想。

　　雖然少年有護體罡氣及一身“裝備”護體，但氣劍實在太過霸道，露在“裝備”外的身體此時已經麻木不堪，一時間動也動不了。

　　“臭小子！你才剛剛達到五氣朝元的境界就想學這招，做夢去吧，吐血吐到你死，什麼時候你練到九氣歸一時再說吧！”說完連眼尾也不掃少年一下。

　　“哇！那我這十二年豈不是白練了？嗚嗚......我的青春啊！”

　　“小子，不要哭嘛！怎麼可能白練，至少你有一樣功夫可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連我也比不過你。”

　　“真的？哈哈哈，我就說嘛，憑本少爺的天縱奇才，天生聰穎，天下無雙，天性風流，天生麗質......當然會連成天下第一的功夫。快說說，是哪項功夫，是不是我的掌功？我也覺得我的掌力很強，扇風都不用扇子。要不就是腿功，我蹲茅廁腿從來都沒軟過。要不就是我的指功，我用手指插死螞蟻從來都不用兩下，要不......哎呦！”正當少年的說勢有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之時，老者及時以一個爆栗將其制止。

　　“笨蛋！是你的逃跑功夫。”老者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

　　“不會吧！武林高手自來都是以武爭雄，以強制勝，你居然把我教成個逃命第一的高手！那我拿什麼去吸引美女？嗚嗚......還我十二年的青春......”少年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傻瓜，你真是笨的可以的了。枉我平日那麼耐心的教導（你有耐心才怪，少年小聲嘀咕）。我問你，高手相爭最重要，最難能可貴的是什麼？”

　　“當然是擊敗對手啊！你當我白癡啊？這麼簡單的問題也來問我。”

　　“白癡！你就是白癡！不，白癡都比你聰明些！如果對方比你弱，你擊敗他是理所當然。可是如果對方比你強十倍，百倍，你拿什麼去擊敗對方？如果對方比你稍差一點點，最後兩敗俱傷，或者你只是慘勝，這樣的勝利你要來何用？如果在場還有第三者的話，哼哼，你等著挨宰吧！而且猛招出手前，通常會有一絲空隙聚力，當然我除外，哈哈哈......（長笑五分鍾）。所以，二者相爭最重要的就是無論輸贏都不受傷，這就需要逃命的功夫了。記住沒有？白癡！”

　　“咦？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嘿嘿，好吧，就算你教我的有點用處好了。”少年這時才感到有些滿意。心想:逃命的功夫似乎也不錯，無論如何總算是天下第一呢，管他是打人還是逃命呢！

　　“廢話少說！趕快回家給我做飯去，你倒是吃飽了，我還沒吃呢！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