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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 Harry Potter 的肥皂穿越之旅》第102章
多事的聖誕假期

  Three Broomsticks大門是給某人的憤怒魔威給撞開的--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我大概會出口感慨這裡的門面就是和Hog's Head的堅固程度有差--瞧瞧人家的大門不只古樸大方,連給魔威這樣撞來撞去都沒事兒;而老山羊的店門才兩道小風刃就足以令其壽終正寢死無全屍……那老山洋酒保果然不只貪財還很小氣,連新門都挑選不怎樣的木材。

  就算是再熱鬧吵雜的店面,碰上這種類似來砸店氣勢的開門方式也會立刻變得安靜無聲,更何況還是因為適逢假期而稍嫌冷清的酒吧--毫無疑問身為撞門者的 Snape教授(當然,還有一路給他抓著左腕拖進門的本人我)自是成為了整酒吧的注目對像;不過正在氣頭上的Snape教授顯然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囂張,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櫃台後方還有些呆楞望著我們、穿著低胸又貼身到勾勒出火辣身材女僕裝的艷麗女巫面前。

  ‘一間客房。’簡潔有力的,Snape教授一臉煞氣說。

  女巫蜜金色的大眼眨了眨,回過神來的看了看Snape教授又看看面無表情的我(呃,事實上戴著面具的狀況下應該說看不到表情才正確),眼神裡除了驚訝以外還有不容錯認的好奇。

  ‘喔……當然……嗯,我是說,’淺淺微笑出現在女巫嬌艷的臉蛋上,平添了更多風韻,‘你想要什麼樣的房間呢?會客的?還是可以休息的?’

  ‘Rosmerta!!’

  ‘好,好,只是一點小玩笑,別這麼凶嘛。’被稱為Rosmerta的女巫微微抿嘴,自然流露的淡淡無辜任誰看了都我見猶憐--可惜正扣著我手腕的這位主兒似乎沒什麼憐香惜玉的氣度,我只感覺到他周身的魔威更加陰沉。不過眼前的女巫似乎已經很習慣Snape教授的態度,從櫃台下摸了摸的拿出一把黃銅鑰匙,‘上三樓右轉的第二間,清幽絕對安靜,不會有人打擾--’

  女巫的話還沒說完,手上的鑰匙就給風烽火火的某人一把搶了去,也順便跩著我的大步踏上旁邊的樓梯,‘親愛的Severus你要溫柔點哪!小美人還是個孩子呢,老是那麼凶會把人嚇跑的--’

  “親愛的Severus”?!“小美人”??!

  我腳步踉蹌了下,是為了女巫嘴裡的稱呼和形容,也是因為Snape教授使勁的拉跩和樓下的哄笑--我還以為這世界上會用“親愛的”來稱呼教授而且還沒被下死咒的,也就只有那只老而彌堅的狐狸校長了;沒想到這裡還有一位成功的強者……不過“小美人”?!她的眼睛是什麼東西做的?明明都帶著面具了還能看得出我生得是圓是扁??

  不過還沒讓我有繼續胡思亂想的時間,我已經被Snape教授一路拖到了Three Broomsticks的三樓客房;而且沒給我絲毫打量房間的機會,我就給丟進客房裡的隔間--或者該說,是盥洗室。

  ‘把你自己打理幹淨,順便醒醒腦袋。’Snape教授在甩上門前咬牙切齒的陰蟄說,‘我要知道偉大的Gryffindor黃金男孩溜出學校還渾身酒氣的原因,Potter--你最好在把自己弄幹淨出這個門以前能夠想出充足的理由,要不就算有十個Dumbledore也阻止不了我把你從Hogwarts 踢出去!’

  我坐在冰冷的磁磚地板上,呆呆望著被憤怒關上的木門好一會兒,最後才重重歎了口氣,慢條斯理的解開服飾和面具,爬進一旁空蕩的浴池--魔法世界的好處就是有很多東西是自動的。在我滑進這個幾乎可以躺三四個人的大浴池裡以後,刻著花紋的水龍頭就立刻開始注入相當舒服、還帶著一些硫磺味的微熱溫泉水了

  不過,我根本沒有心情去品味這間盥洗室--又或是浴室的豪華程度--因為打從給Snape教授逮到以後,我就有點自暴自棄了。

  我現在的打扮,分明就和情人節那時給Snape教授的影像卡片差不了多少--本來想說這時候放假,Hogsmeade沒有學生走動我才放心大膽出來晃,想說就算碰到學校老師我也可以立刻消影現形的閃人;誰知道偏偏把我抓包的,偏偏就是我最不想被看到自己這副十六七歲少年打扮的Snape教授!更該死的是他還抓著我的手不放--我總不能把人敲暈了再跑回學校繼續裝傻吧?又沒人幫我做不在場證明。

  不知道是不是烈酒後勁的宿醉症狀開始發作,我揉了揉額角,斜靠在浴池的邊緣,把自己嘴巴以下都悶在水裡。

  所以說人哪,真的是在倒楣的時候連喝水都會塞牙縫。

  自從大家都放假的放假,放生的放生,不赦咒的私秘研究碰到瓶頸又暫時不到動手抓老鼠的時機,鬱悶無比的我本來是想繼續練習護法咒--不能實際操練,但是把基礎原理重新復習也是好的,基礎地基厚實一點永遠不會被嫌棄,我是這樣想的--結果在反覆的單調練習裡,我卻逐漸發現了自己之前似乎有點疏忽的問題。

  護法咒的強大,和心靈力量的呼應性。

  護法咒之所以被歸類為最高深防護咒語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動用它時除了依靠魔力支撐,也一並引動了心靈力量--那是就連再高強的巫師都無法真正掌握的力量,也是靈魂當中最深沉、最接近渾沌的本源之力。只有最堅定也最強大的意念或情感才能夠驅動它一點--例如恨意,恐懼,或是愛。

  母親留在我身上的守護魔法,就屬於最後一種--加上以性命為代價的,詛咒所有試圖傷害我性命的物靈。

  而護法咒的施展也相當類似--當然沒有到需要支付那麼龐大代價的地步,但是快樂、幸福的正面光明情緒卻是必須基礎具備的,至少對於幸福快樂的體悟越是深刻,對於護法咒施展出來的力量就越好掌握也越強大。

  防禦型的咒語,幾乎都是為了守護而出現,那麼對於光明白魔法的瞭解程度越深,自然也就更好也更快掌控。

  如果我是“記憶裡的Harry ”,雖然有黑魔王魂片的影響,但是那種純粹的正直以及對光明的嚮往,加上承傳自父母的強大魔法天賦,才三年級就掌握護法咒的精隨在外人眼中聽起來很炫很厲害,不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問題是,我並不是那個本質耿直純善的“Harry ”。

  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我,無論靈魂還是心地雖然沒到墮落血腥的程度,可也對光明沒有強烈的執著--唯一比較好的是,我體內的黑魔王魂片已經給 Cthugha吞融掉了,加上帶有記憶重生而且之前誤喝過一次淨魂魔藥,這讓我的靈魂變得比之其他人都要來得凝實又純粹,也更容易感受而且引導心靈的力量--那隱藏在靈魂當中最神秘的本源之力,即使能夠動用的只有一點,比起絕大部分的巫師來說,也絕對夠強大驚人了。

  聽起來這是好事,可實際上根本就是看得到吃不到的雞肋--靈魂的本源之力雖然強大,但是一淡動用了,伴隨消耗的魔力也是巨大;也就是說那也得依靠強大魔力來支撐消耗,要不就得等著耗盡生命或魂飛魄散!雖然我的魔力先前給神契封印了,不過我自身的天賦加上瘋狂修練,現在也差不多有和成年巫師一拼之力的程度,所以理論上來說,我的魔力要支撐護法咒必須消耗的心靈力量其實是足夠的--可問題也正正出在一個關鍵。

  動用心靈力量,必須要有強大的意念或情感。

  記憶裡的“Harry”,之所以能夠成功喚出完整化行的護法,正是出於他的純善--想要保護朋友,想要保護教父,加上對父母的孺慕和思念,還有瞭解自己、相信自己的信心……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讓他找到了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真正成為父親的驕傲,和父親化型一模一樣的護法。

  可是……我呢?

  望著自己長著薄繭的十根修長手指,我有絲苦澀,讓自己全身滑進水底。

  論資質,我並不輸給“Harry”,而且還有創世神給的植物操縱力量、爺爺交給我的武功和醫術、前輩子整整二十七年的歷練--我甚至可以驕傲的說,我的起點和資本比所有人都要來得高,這世界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可以在我這年紀就有這樣的力量和本事。

  論心意,也沒有人可以說我不夠重視朋友和親人--是的,Dursley家對待我的方式苛刻得近似虐待,但是知道他們真正感覺的我,比起怨恨的情緒,占更多數的其實是對於他們不能理解的無奈和感傷。而Ron、Neville和Hermione他們,我承認在心態上,有的時候把他們當成晚輩更多過於朋友,但是這完全不妨礙我喜歡他們--前輩子太專注於爺爺教給我的醫術,我身邊幾乎沒有真正知心的朋友……至少那三個和我最親密的人,一個死了,兩個掛著我閨密和男友名銜的直到孩子都有了才和我攤牌--該怎麼說呢?總之加上小孩子的身體裝著大人靈魂這種特殊狀況,對“友誼”這種東西在轉生後我幾乎是不報希望了,所以對於Ron他們一開始我是帶著些刻意的、想要利用的親近;可Ron他們那種屬於孩子的純真,我幾乎遺忘的單純,是他們重新讓我回想起來那種不含任何算計和功利的美好友情,用他們屬於孩子氣的笨拙方式在試圖照顧我,真心把我當成比有著真正血緣還要更親密的兄弟--在真切感覺到以後,要我怎麼可能不放棄最初的想法,用相同或是更深的心意去回應他們?

  更別說還有為了我們一家沉冤的Sirius,為了母親捨棄驕傲成為雙面間諜、始終暗中保護我的Snape教授。

  只是,我終究不是那個純善耿直的“Harry”。

  我沒有“Harry”正直,沒有他善良,更沒那種為了保護所有人、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安排作為和黑魔王同歸於盡的武器,也能毫不猶豫走向死亡的胸襟。我很自私,只想保護自己重視的人,只想把那個殺我全家又想殺我同伴的瘋子早日解決掉,還給我身邊的人安全生活,好讓我能早點心無旁鶩去完成痛揍創世神然後回家看我家人的願望;就是對於已經逝去的死者,我會傷心,會懷念,但是我卻不會允許自己沉浸在悲傷當中--活著的人永遠比死者重要,這是我所深信的。

  也因為這樣,我比所有人更想活下去--無論背負的代價是什麼,我都要活下去,親眼看到我重視的人獲得幸福。

  這樣的我,自私又任性的我,怎麼可能召喚得出宛如父親化身的神聖雄鹿?

  豪放熱情又勇往直前的獅子,是Potter家顯而易見的特質;而暗地裡對於親友的執著守護,屬於Potter一族的溫柔,也正如月之女神最欣賞的雄鹿一般,幽遠堅韌,無怨無悔--我欣賞也瞭解自己先祖和父親的優秀,但那不代表我就真的有承襲到這些特質。

  時光留下的經歷痕跡,往往更會反映真實心性--就像我的化獸型態一樣,我註定不會是飛翔空中的霸主傲鷹或是親和大地的土獾,更不是萬獸王獅或是陰邪巨蛇,只是一隻隱藏本性、不喜束縛的小小狐狸。

  所以,我無法召喚出真正的護法--至少在我滿腦子最大的野心欲望都是把Voldemort那個瘋子早點幹掉好早點離開這個世界的現在,根本沒力量擁有一隻護法。

  曾經有過再被剝奪失去的痛太深,即使現在擁有的快樂讓我已經很知足,卻仍然不可諱言在我的心靈裡,黑暗面還是比較占據優勢--需要強烈的正面心緒去驅動的護法咒,如今擁有的快樂感情,還不足以在填補平復那些悲傷空洞之後,支撐我的護法現形。

  除非,我能擁有更強烈的正面感情--例如母親對我的,或是Snape教授對母親的。

  無私的愛。

  ‘真是太高尚了……’我的嘀咕在水裡成了咕嚕咕嚕的泡泡,破滅在空氣與水的接觸面。

  我又不曾有過孩子,哪體會得了那種父母對幼雛的感覺?要說反過來的話,前輩子我的長輩個個是強人,我根本都是在他們的羽翼下成長,完全沒碰過能激發我拚死去保護他們的心情(重點是我也想像不來……那群實力和個性都屬於非人類的……);這輩子的爸爸媽媽--說實話,比起親情來說,其實愧疚的份量還是占據得多一些。

  至於愛情這玩意,先不說我破碎虛空的遙久目標、或是眼前某只不死不休瘋子的問題,光是我自己的個性也是敢愛敢恨一型。想要就搶過來,沒緣分也斷得幹淨,根本沒有什麼默默守護的情操存在--那是聖人哪。我苦笑。

  我手指撐開又收起,無聲又小心的玩著水流。這種時候就會特別羨慕那些真正的小獅小蛇小鷹小獾,孩子們的善良和殘忍總是更為直接或單純,這種牽扯到心靈力量的咒語學起來只會累了點,卻不會像我這樣會卡在這種特別讓人糾結的地方。

  我歎氣的再次製造出泡泡。

  算了,起碼現在是知道自己的護法咒不完整最大問題是出在哪兒了,總比破解不赦咒的研究瓶頸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得好;再說現在外頭還有個抓狂的傢伙在等我解釋擅自離校還喝酒的原因……靠!總不能老實說因為一個人過節太悶研究瓶頸又練習咒語不順遂,所以才溜出來故意找人拼酒吧?就算說出來不被外人笑死,我大概在Dumbledore教授知道我溜出學校喝酒以前就先給暴怒的Snape教授直接用魔威壓死了。

  浮出水面,我撥開黏在眼前的長發。

  也許可以轉移Snape教授的注意。我想,若有所思握住自己一撮半浮在水面的黑色長發。至少我現在的樣子,應該可以讓我們重新談談那場我們在二月無疾而終的討論,關於他和母親的關系--Snape教授的心裡有個結,關於他對母親的虧欠,繼而延伸到已經被他承認的我身上--不過我該怎麼讓他知道呢?

  在不洩漏我知道的“未來”為前提,讓他知道我並不怪他當初把預言告訴了Voldemort的事……

  ‘……一個兩個,通通是麻煩……’我歎氣的放開頭發,想起眼前還有個Sirius的問題更迫切等著解決,心情沉重依舊,‘我怎麼老是攤上不是別扭就是問題一推的長輩呢……’

  搖搖頭,我撐著浴池的邊緣爬出去,走了兩步想從洗臉槽旁的架子取下浴巾;結果手才剛拿起浴巾,還沒來得及攤開,就聽到一陣刺耳又超高分貝的尖叫,不只差點掀了屋頂、更讓我驚得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啊啊啊---帥哥呀啊啊---美少年呀啊啊---不要用浴巾人家還沒看夠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艮!哪裡來的花癡兼偷窺狂呀!!??

  退退退退退--

  我倒向撤退同時也已經確認好浴巾紮實的系在腰上,直接拉開和洗手槽的距離--雖然還沒搞清楚聲音是哪蹦出來的,但是出處絕對是那塊地方!真是可怕的音波攻擊呀!居然讓我的耳朵罷工了一大半--

  我退閉得慌忙,根本沒注意身後此間浴室的唯一出入口有何動靜;等到我察覺後方木門被打開的風勁同時,我也已經撞進了個堅實的溫暖裡。

  ‘怎麼回事?’緊繃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隨著熟悉的藥味竄入鼻間,我因為驚嚇未定的心跳也因此逐漸恢復穩定。

  ‘我哪知道。’下意識的朝那已經只手護著我的懷抱縮了縮,眼睛卻是在有些霧氣彌漫的浴室裡面搜索,‘你一進來就安靜了。’

  我話才剛說完,一陣幽幽的長歎就飄了出來。我循聲望去,果然是洗手槽的方向--剛剛的巨聲尖叫給密閉空間裡弄成了回音難以判斷,加上先前的心不在焉以及後來手忙腳亂,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洗手槽前的牆壁上正釘著一面邊雕華麗的古香鵝蛋形鏡子,那充滿哀淒的惋惜長籲正是從那傳來的。

  ‘兩百多年了呀……多少身影在我面前來來又去去……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在我的記憶裡長駐呢?我曾以為自己多少還能記得幾位,但是在見到你以後,又有誰具資格在我的記憶裡留下倩影?’

  那鏡子的歎息才落下,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以前,它那幽怨聲調已經開始近似詠歎,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要起立敬禮了,‘你那烏黑長發是我見過最柔軟的綢緞,翠綠又靈動的綠眸更是猶如最古老的翡翠,寧靜而深遠……比之Narcissus更加纖細動人的精靈少年哪,你那白玉般的修長身軀是諸神最美的藝術品,即使是來自深淵絕暗的紫黑籐蔓刺青,也無法掩藏你比之星月更為皎暇的溫潤柔婉氣質--’

  連刺青都說了,我要還沒反應過來那面破鏡子正在誦詠的人是我,那就是我腦袋有問題了--不過我現在的腦袋也確實在意識到這點後進入死機狀態,連身體也跟著華麗麗的石化。

  ‘可是呀--可是呀啊啊---’那面花癡的鏡子又開始了可怕的尖叫,激動到釘掛在牆上的本體還不住輕微左右搖晃,‘明明是那麼美妙的身段明明是那麼精緻的臉蛋為什麼要用面具和長袍遮蓋得那麼嚴實那是暴殄天物浪費資源傷害大眾眼睛呀!!而且你個黑淒淒是什麼東西不要拿你骯髒的斗篷放在精靈身上這是褻瀆啊褻瀆啊啊啊啊啊-----’

  事實證明,所謂的噪音攻擊是可怕的,就連已經石化的我都撐不住得頭暈目眩;只是就在我反應過來出手以前,已經有人抽出了魔杖,先我一步的射出紅光直接把那面花癡鏡子轟成碎片。

  啊~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感慨,頭上就先飄來了咬牙的低嘶。

  ‘你可真行哪,Potter先生。’Snape教授身邊的魔力因數又開始有不正常的波動,‘連洗個澡你都能引起騷動?你真的是不故意惹人注意就不甘心是吧?’

  ‘我從來沒有故意惹人注意!而且這次也不是我的問題!’

  我忿忿抬起頭,幅度縮小了些的仰視角度、以及過於接近的怒容讓我楞了下,這才想起自己用了增齡藥水的效果還在,而且還莫名其妙的靠在Snape教授懷裡。我不著痕跡的和他拉開了步距離,煩躁的試圖撥開剛剛又滑落到眼前的長發,‘我哪知道這裡有面瘋鏡子!我也不過才經過旁邊拿條毛巾而已,它就開始發瘋尖叫--以前那個最先給梳妝鏡加上基礎思維的巫師簡直有病!會建議不倫不類的衣服也就算了,這回居然還碰上審美觀有問題的變態--真是見鬼!巫師酒吧的客房裡就沒有存在過正常的鏡子嗎?’

  給一面沒預警抽風犯起花癡病的鏡子弄得心情很差,正和因為水濕而粘在臉上的頭發纏鬥中的我越說越氣得抱怨起來,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空氣裡的魔法因數之前不正常的聚集已經消散。

  ‘既然能夠抱怨,那麼我待會面對的應該就不是個醉鬼。’Snape教授轉身離開,‘換好衣服就出來,別忘了你還欠著解釋。’

  我沒好氣的瞪了重新關上的木門一眼。雖然早就知道那只大蝙蝠的脾氣--但是我好歹也是他學生耶!才剛遭受一場恐怖的精神性騷擾,他就不能仁慈一點,別那麼快提醒我溜出學校喝酒的問題嗎?!

  忍著額角隱隱的抽痛,我走向旁邊的矮櫃--我剛剛隨意脫掉的服飾都已經折疊擺放整齊的放好在上面,而且……還飄著淺淺的風信子香氣?看來這間酒吧也是有點歷史了,居然也有House elf存在,不僅神出鬼沒機靈而且能力也強,才這麼點時間就把我的衣服都弄幹淨還噴上風信子香精。

  越來越明顯的宿醉頭痛讓我不得不放緩著裝動作--好吧,或許我自己也有點想拖時間--反正等到我都穿戴得差不多,把面具收到長袍口袋裡後,我召喚了顆House elves都很喜歡吃的冰綠莓放到了矮櫃上,這才轉身朝出口走去。

  ‘不管你剛剛到底看到什麼或聽到什麼,’右手搭在門把上,我在拉開木門前瞥了眼還四散在地上的碎鏡片,語氣冰冷的說,‘你最好認清身為鏡子該有的本分,記住“職業道德”--要是讓我聽說了什麼不該出現的流言,相信這裡那位已經收了我謝禮的House elf,會很樂意代我每天都用強鹼清潔劑幫你擦拭得亮晶晶,免得你再次犯了眼拙耳重聽的毛病。’

  滿意的看見鏡子碎片們集體顫了下,我這才拉開木門,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踏離浴室。

  與其說是客房,用客廳來形容還差不多……

  我大至掃看了下四周華麗典雅的佈置,在看到正佇立在壁爐前、望著火光不知道在深思什麼的Snape教授,我壓下因為瞥見客廳另一邊除了酒櫃外也有書櫃而想過去瞧瞧的欲望,放輕腳步的乖乖走到他身邊。

  ‘桌上有Rosmerta夫人做的湯。’Snape教授在我走近的時候冷淡說,仍然沒有轉頭的面無表情望著火堆,‘喝下去,你的頭痛會好一點。’

  我停下腳步,目光落到了靠近壁爐的一組扶手沙發和茶桌。桌上除了一組雅典白磁茶具外,確實擺著一碗正冒著熱氣的湯物,而且似乎還飄著不太陌生的詭異味道--是類似醒酒用的藥湯吧?沒想到巫師世界也有這種東西,我還以為大部分巫師只會擺弄魔藥,對藥膳一類的東西沒什麼研究呢。

  又看了眼仍站在壁爐前似乎暫時還算平靜的Snape教授,我抱著小心謹慎來到長沙發坐下,端起碗的放到腿上,這才拿湯匙舀了口湯--果然是很怪的味道。我皺眉拿這碗湯和自家的醒酒配方比較著,得出這種功效差不多的湯類果然都不好喝的結論,繼續小口的安靜喝湯,不主動打破房間裡除了壁爐火堆木柴燃燒剝裂聲音外的沉默。

  盛怒下的Snape教授是很恐怖,但是再可怕也敵不過他現在這種平靜到幾乎冰冷的沉默狀態--我已經很習慣在出狀況或問題時面對他冷嘲熱諷怒火賁張,就算他氣到決定無視我的存在,我也已經有了不少應付經驗;但是像目前這樣,明明上一刻還火氣高張到想親手扭斷我脖子、而現在卻莫名其妙變得沒有絲毫生氣跡像甚至還望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什麼,口氣平靜到簡直讓人發毛--

  暴風雨前的寧靜,我咬著湯匙不自覺的輕輕抖了下。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有認為毒舌開刷而且魔威亂飆的暴走教授其實是很可愛的感慨出現--這真是太可怕了!

  我糾結的放下湯匙,乾脆以碗就口的直接把湯灌下。這玩意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還是一口氣解決掉算了,順便看看能不能藉這味道把我腦袋裡的恐怖想法熏走--或乾脆給這怪味猛沖得直接嚇醒更好,我情願是在作夢--

  ‘咳咳--’

  心不在焉又喝得太快,嗆到是必然的。我把已經見底的碗放回桌上,下意識召喚了顆小甜莓,顧不得還在輕咳就塞進嘴裡;含著那酸酸甜甜的果實感覺醒酒湯的怪味給壓了下去,氣息順多了我才留意到自己已經給一道陰影罩上了頭。

  ‘難道喝了增齡藥水,就讓你腦袋空出來的部分通通裝泥了?’Snape教授低沉絲潤的嗓音從我頭頂飄落,‘你的餐桌禮儀上哪去了?你是在喝湯,不是在灌藥。’

  ‘問題是這湯的味道沒比藥水好上哪去。’不過效果也幾乎是立竿見影的,起碼我現在感覺自己原先隱隱發漲的腦袋已經開始舒緩,就算還是頭疼但也不是出於生理而是心理因素了--不用抬頭我也可以感覺得到Snape教授空洞的注視,我拉過桌上的茶具,開始動手沏茶,‘我想,先生您應該不會真的想一直站著和我談話吧?請先坐下好嗎?’

  相對於東方對於烹茶技術禮儀諸多方面的講究,西方(尤其是巫師們)煮茶的方式要簡斂得多;至少對我這種懶散慣了的脾氣,要我乖乖為了一杯茶在那擺弄得老半天,一兩次偶爾為之還行,老是那麼講究還不如要我的命--所以前輩子闖禍了以後,爺爺最喜歡給我的懲罰就是要我給他泡茶,泡好了以後自己還不能喝上半口,只能眼紅瞧著他和奶奶享受我的勞動成果,而自己卻必須站在旁邊從《茶經》、《水品》開始背誦到《茶史》、《茗笈》……喵喵的。

  不過我討厭的是泡茶過程中那些講究到幾乎吹球求疵的繁復禮儀,本身對於喝茶這卻不排斥;而且除了正規的品茶外,對於水果茶或是花果茶一類新潮好喝又調配烹泡手續簡單的茶類我還是相當喜歡--所以如果狀況允許,與Ron他們相處的時候我沒少給他們泡過茶,而在私下和Snape教授相處的時候我更是已經習慣沏上一壺再說--而讓我高興的是,Ron他們都很喜歡我做的各種水果和花草茶;Snape教授雖然從沒對此表示過任何意見,但是從我進出過他的辦公室幾次後,就連那屬於Slytherin的秘密藏書室都多了一套完整的茶具,我知道至少他是不排斥我弄出的那些飲品來的。

  所以說,習慣真的是最可怕也最危險的東西。明明現在的情況應該要更謹言慎行才對,可是當茶具就在眼前的時候,我還是沒絲毫考慮就開始動手泡茶;等到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更是都已經按照比例把召喚出來的草果都扔進茶壺裡調配得差不多了……囧。

  不過,還沒給當下意識到自己貌似又脫線得不小心去踩著某人底限、思考為了不浪費糧食然後給暗黑蝙蝠增加噴吐毒液威力到底合算不合算這糾結問題的機會,頭上傳來的輕觸感,卻已經免去了我的選擇題--我訝異地抬頭看向那仍然站在我身邊的高大身影。

  ‘你似乎總是很享受冰上加霜的感覺。’

  低沉的平板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在Snape教授背對爐火的陰影下我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那雙空遂幽廊般的黑曜石眼瞳裡卻若有似無流過我分析不出的暗潮,讓我的危機直覺警報器繃到高點得嗡嗡作響,‘如果你能夠在浴室裡待上將近一個小時讓腦袋重新清醒過來,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你不在雪季的時候保持乾燥出現在任何場合。’

  望著那握著我一撮長發的大手,我再次糾結。

  我不排斥自己認同的人揉我的頭,但那不表示我願意讓人拉住我的頭發--青絲為君留,從以前很小的時候我就想跟奶奶一樣,除了父母和至親外只讓自己認定的伴侶觸碰--這輩子是男生所以沒太多問題,可以前凡是對我頭發動手動腳的通通被我打飛,所有認識我的都知道頭發是我禁忌,絕對不能亂碰--而眼下,這只大蝙蝠很顯然並不知道我的忌諱……重點是我也沒打飛他的實力和膽子。

  ‘長頭發整理起來很麻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增齡藥水用在我身上會有這種副作用。’忍住把那只骨節鮮明修長大手拍掉的沖動,我試圖禮貌地把自己已經沒有滴水卻仍然濕潤的頭發抽回來同時,心裡也更加堅定這輩子不留長發以及加速把增齡藥水這種問題狀況改善過來的決心,‘而且我的體質原本就不存在感冒這種隱憂……若是先生您友善的記得,我體內屬於東方麻瓜的力量,其實已經將我的身體調理到足以確保讓我遠離絕大多數的疾病。’

  話才說完,我就哀怨發現自己的頭發在Snape教授手裡被纂得更緊--唯一比較安慰的是他身邊的魔力因數又開始有凝聚跡象,也就是說他似乎開始生氣了……這樣也好,比起面對出於不明原因異變為等級破表的暗黑巨蟒,我的經驗值血條起碼還足以支撐應付一隻脾氣暴躁的陰毒蝙蝠。

  ‘我可看不出這種瑣事,會有比頂著這種模樣溜出學校更麻煩。’Snape教授語氣帶了些冷意的譏刺,然後我震驚的發現,隨著他手裡凝聚的暗系魔力順著我頭發上攀,原本濕潤的頭發因為失去了外在水氣而變得乾爽起來,‘在有個沒死在Azkaban的瘋子正在外面遊蕩,魔法部的白癡又放了一堆專吃靈魂的魔妖守著學校,所有人都在為Gryffindor黃金男孩的安危動員的時候,你卻完全不知死活的溜出學校,用這種模樣四處逛街喝酒--’

  語詞口氣是越說越冷厲,但是Snape教授的話終究是沒能說完--因為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我根本控制不了對於新發現的激動,直接撲了過去。

  ‘Harry Potter!!’

  沒意外的,被我撲倒跌進沙發的Snape教授,在從短暫的暈眩後回神的第一句,就是嘲我大吼,‘該死的你在做什麼--’

  ‘教我!’急不可耐的,我抓著自己一撮長發在Snape教授面前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跨坐在他身上的動作有多失禮,‘這個,你把頭發直接弄幹的魔法!你是怎麼辦到的?!教我!!’

  Snape教授的臉色簡直就是想殺人。

  ‘你是宿醉還沒清醒嗎?你到底以為你在做什麼?!’他咬牙切齒的試圖坐起,卻因為我還賴在他身上而顯得困難重重,‘就為了一個該死的清潔咒--你甚至還沒解釋你出現在Hogsmeade喝酒的原因!!你--’

  ‘我很清醒!’我雙手搭到他肩上,直直看進那雙漆黑的雙眼,有些急促卻堅定的一字一句說,‘我非常清醒!而且我會來Hogsmeade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確實就是為了那“該死的清潔咒”--我一定要知道你能成功違反“Medtray定理”把我頭發弄幹的原因!這非常重要!’

  Snape教授不只臉色難看,身邊凝聚的魔力因數扭曲程度也越來越嚇人,但是那不能阻止我移開目光的認真嚴肅。我在研究破解不赦咒的瓶頸就是因為碰到“Medtray定理”--鑒於魔法生命體表皆有著諸多遊離的復雜魔法因數,作用於魔法生命的驅逐或召喚極為容易受到遊離魔法因數的幹擾混淆繼而失去原有咒力。就好比“清潔咒”來說,用在清理衣物或是杯盤油漬等等地方都相當好用,但是要想用在代替洗澡方面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像是一年級我剛入學、在天井花園碰到Dumbledore教授那回。我因為掉進水池渾身濕透,可校長卻只能弄幹我身上的衣服,對於滴水的頭發卻只能讓我用毛巾擦幹就是基於這個原因。如果硬是用了清潔咒,那麼我的頭發很可能因為咒於受到混淆而被強制驅逐所有水分,直接乾枯到一碰就碎,直接變光頭--所以魔法不是萬能,魔法失敗的意外更是麻煩。而且魔法除了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還能和麻瓜物理化學掛勾外,它也有著需多基礎原則存在--關於破解不赦咒,我碰到的問題就是出在這裡。

  關於魔咒和符咒,其實基礎上就是“語言”、“文字”和“魔力”的交叉配合,在巫師“意念”下產生指定的效果呈現--“意念”和“魔力”越強大,“語言”或“文字”的表達越清晰,產生的魔法效果就越精緻出色,不管黑魔法或白魔法皆是如此。而不赦咒身為黑魔法中屬於禁忌的存在,其施展原理卻是異常簡單,幾乎依靠的就是“意念”和“魔力”而已--該說是大道至簡嗎?“Avada Kedavra”的意思清楚明白得就是要生命之火直接熄滅,完全沒有絲毫餘地,所以這個咒語的抵擋性幾乎就是零--如果在兩巫師對抗中,兩者“意念”和“魔力”相差無幾下要用咒語抵抗的話。

  除非是,利用其他的東西作為屏盾代價,才能抵銷死亡魔咒對於攻擊目標的致命力量--例如,當年母親用她的生命庇護了我。

  但是那樣的代價太高了--以命換命,根本不值得。

  所以,我才想研究出能夠抵抗“Avada Kedavra”的魔法器物--我對於魔法陣和煉金的狂熱學習僅次於魔藥醫術,甚至做了那麼多魔法飾品的原因就是出在這裡--東西好用又能順便練手,賺錢也是附加目的,最最重要的更是為了能做出將來在面對Voldemort為首的那些瘋子時,足以給我和朋友們增加保命的籌碼!雖然已經決定盡量避免,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在解決那位瘋子老大以前,會不會有任何人死在我面前。更何況蝴蝶效應這東西雖然就像創世神說的開始影響,可每每情勢最後發展又總會詭異回到某種程度上的原點、甚至導致更奇妙的結果……雖然到目前看來都堪稱在掌握之中的有驚無險,但是誰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出現更糟糕的事情?!就算照我這輩子的主角命格來說應該都是小強級的超級幸運,可是誰知道幸運女神會不會哪天突然改變主意把我的好運通通收回去?我自己是不怕賭命,但是拿我身邊的人去賭,我賭不起。

  不過要製作能夠抵抗“Avada Kedavra”這個死亡禁咒的法器,那絕對是個極其復雜又危險的煉金技術,要不也不會到現在都沒人成功過--而且照我的設計想法,這個法器又必須蘊含生命之火,才能符合物質世界當中“能量等價交換”的原理,達到屏障死亡禁咒的威力。

  解釋得更清楚些,就是這個法器必須是活的,而且法器主載體的魔法屬性越是純粹越好。不過基於死咒是屬於黑暗禁咒原理,這個專門抵抗它的法器最上等載體屬性只有純光屬性或是純暗屬性才能發揮最大效果--感謝幸運女神吧!幸虧上學期宰了頭蛇妖、而且也沒讓Cthugha把蛇妖的血都喝光,我這才能用雞蛋來泡蛇妖血、配合上古月祭加持,孕育出五千顆純暗蛇妖卵來給我做實驗揮霍!!要不光是找光有生命之火沒有靈魂的純屬性生物卵來做法器載體,就絕對是個耗時耗力又燒錢外加損陰德的活。

  不過載體有了只是第一步。魔法陣和其他輔佐物的冶煉、以及和載體要真正相容契合為完整法器,發揮出能夠抵擋死咒的力量,這個法器才算真正完成--而我的研究瓶頸正是卡在這個地方。因為法器是活的,雖然沒有靈魂,但是有著生命之火就已經具備魔法生物體表都會有一定程度遊離魔法因數存在的特性,有很多必要的魔法陣和咒語,就是因為那該死的“Medtray定理”而接連失敗不得不變更一再修改,改到我的煉金材料和靈感都已經燈油枯竭!尤其是每每看到那些報廢掉的三千多顆純暗蛇妖卵、魔法金屬和藥材魔藥……

  靠!那些原本都是亮晶晶的金山銀山哪!我要不心痛淌血得鬱悶那才有病!加上護法咒的練習也是問題,諸事不順下真的不能怪我去酒吧喝悶酒--再說出錢的都是那些來搭訕的冤大頭,不喝白不喝。

  ‘……放開。’

  就在我努力在Snape教授可怕魔威和怒火眼神的雙重壓力下堅持抵抗,他突然說,讓大半專注在抗衡他魔威的我摸不著頭緒。

  ‘什麼?’我茫然問,Snape教授本來就很黑的臉色更扭曲了。

  ‘我•說•放•開!’詞匯明顯是從他咬緊的牙關裡擠出來的,‘然後給我滾下去!魯莽的Gryffindor--如果你該死的還想要答案以及更多的勞動服務和作業報告!!’

  呃,放開和滾下去?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Snape教授的意思,察覺到我們現在的狀況--貌似、好像、大概,我剛剛有點太激動了,不只是把他撲倒在沙發上,而且下意識的為了避免反抗用上半點穴半壓制的動作--總之我現在幾乎是泰半重量都壓在Snape教授身上,而且很明顯這種動彈不得的狀況讓他更為光火。

  ‘對不起!’羞愧的熱氣直往臉上冒,我慌亂的趕緊翻到旁邊的空位上,順手拉著Snape教授坐起同時也立刻給他解穴,‘我不是故意--’

  ‘同樣的話你說過很多次,而我從未見過你在控制自己本能反射這方面的謹慎度有絲毫改善。’他語氣陰冷的瞪著我,而我剛發現研究瓶頸突破曙光的興奮,也因為這個理虧徹底涼了下來,‘現在,解釋你的動機,在我決定要如何處置你之前。’

  ‘先生--’

  ‘或者,你比較想在更溫暖的校長室,一邊吃點心一邊解釋你多采多姿的Hogsmeade遊玩感想?’截斷我正想開口的請求,Snape教授的聲音趨於平穩。在稍微理順了下方才被我粗魯舉動弄皺的長袍,他攏起斗篷的稍微放鬆了坐姿靠在椅背上,惡意幽光閃爍越來越明顯的眼睛沒有離開我身上一秒過,‘鑒於今晚晚餐前應該會回到學校的校長大人,和你一樣都有對於甜食相同的愛好,我想你們應該會相當樂意有一場額外又愉快的宵夜茶點時間。’

  ……壞人……

  我欲哭無淚。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這廝明明知道我情願去和巨怪搏鬥或和蛇妖打架,也不想面對那只笑面老狐狸--就算校長室裡面有再多好吃的糖果再好看的書我也不想去!每次和那老狐狸單獨聊天一場下來,我輕則腦細胞消耗巨甚,重者還外加傷心傷肝傷感情,相較下來要我背茶經不給茶喝的爺爺簡直是天使--這逕會掐我痛處的萬惡大蝙蝠!!

  哀怨歸哀怨,衡量過後我還是只得屈服於惡勢力下,小心又飛速的在腦子裡開始編造理由--早知道就不要那麼嘴快說什麼為了清潔咒的原理才來Hogsmeade……沖動果然是魔鬼。

  ‘……總之……就是……’我吞了吞口水,‘我……嗯……在研究一種新方向的煉金--’

  我身邊的氣溫猛然爆降十度,甚至連旁邊壁爐裡的火光都閃滅了下。

  ‘只是理論而已,真的!我沒有做危險的實驗,只是推演了很多理論魔法陣。’我趕緊補充的強調,打死不認的硬著頭皮說,‘Fred和George認了一位新老師,我偶然的看到他們倆個自己在研究一些、呃、歡迎新老師的東西,那些東西讓我有一些新的想法,所以……’

  我越說越小聲,雖然仍然規矩正座著但是頭也低了下來,不敢去看Snape教授的表情。唉,老天保佑他知道Dumbledore給雙胞胎找來的“老師”是誰而不會親自去確認吧!不過晚點還是得記得寫信去給雙胞胎套口供才行。對於把雙胞胎拖下水我是沒什麼慚愧,唯一麻煩的就是到時候要拿什麼研究方向的資料來圓謊--真的很麻煩哪。我暗暗盤算著自己上學年不慎洩底而被迫吐出的大部分研究實驗資料後,自己手邊還剩下哪些可以拿來模糊焦點唬悠人的東西,可以掩藏我正在研究破解不赦咒的秘密--不是我信不過Snape教授,而是這個實驗研究確實異常危險,先不說Snape教受或其他任何一個大人知道後絕對會禁止,光是我那些研究材料的來源,要想不洩漏底細做前提根本就不可能。我之前顯露的能耐已經引起Dumbledore教授夠多注意,如今身邊又多了個和黑魔王關系密切的Cthugha,無論如何我都勢必更加小心,不能連他都暴露。

  當初才十一歲的小Tom Riddle只因為在受排擠的環境裡長大而帶刺了些,好不容易碰到前來引導他Dumbledore教授、迫不及待想獲得同類認可而顯示了自己會蛇語的力量,就給Dumbledore教授惦念在心處處防備——要是給Dumbledore教授知道Cthugha是Tom Riddle的重生,誰曉得那老狐狸又會對Cthugha有什麼心思?說我小人心度君子腹也好,反正我是不會容忍有任何人設計我親友的,而在確認那只前科累累的老狐狸真的記住我逆鱗以前,我不打算再讓他知道我更多底細。

  所以,除非Voldemort被徹底解決,Cthugha的真正身份和存在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雖然已經是暗籐妖王的他,現在只有Dumbledore教授那種等級的強大巫師才有傷到他的本事,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更多類似Nicolas Flamel的隱士存在?世界那麼大,連“Gaea之子”這種莫名其妙的傳承都出現了,我要再對“記憶”裡的世界太認真太相信那就真的發傻了。

  ‘所以,’Snape教授的聲音絲滑又冰冷,‘偉大的聖人Potter又再一次克制不住獅子的好奇心,和他的追隨者們又一次繼續起那些違法的研究實驗?’

  ‘那才不違法!’起碼我自認之前我們做的那些實驗和飾品確實並沒有觸犯什麼法規。我抬頭大聲反駁,對上Snape教授陰蟄的臉色和視線,好不容易萌發的氣勢又消下去,‘好吧,我承認有些復合魔法的實驗操作對我們的能力或許是有些過早而危險性比較高。可是我們一直很小心,成果方面,您也看到我們弄得很成功——’

  ‘那只能說明Merlin還不想讓你們太早過去炸了祂的居所。’Snape教授冷哼,嘴角露出很是惡意的扭曲微笑,‘不過我相信,McGonagal對於她學院裡的危險物品製作工廠又開張事情會感興趣--至於你,我想關於復合魔藥的研究論文報告,還不足以消耗掉你已經排滿的課程裡沒耗完的精力是吧?’

  我重新低下頭,看著自己規矩放在膝蓋上的雙手。

  ‘我只是有一些構想,並沒有打算在完善想法以前請Fred和George幫忙。’我輕輕說,‘我會來Hogsmeade,就是因為在推演魔法陣的計算上面有些原理的阻礙解決不了,所以才想來這裡的書店,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幫我解決的書籍……我聽說這裡的二手書店裡常會有讓人意外的圖書出現。’

  房間裡驀然安靜了陣。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理由?’Snape教授的語氣冰冷而僵硬,‘關於你擅自離校出現在Hogsmeade的原因--就為了找書?你是在污辱你自己的智商,還是在污辱我的?’

  我放在膝上的手輕握成拳。

  ‘找書只是其中之一,我也想順便自己找些稀有的植物藥材——’

  猛然朝我沖來的魔威讓我噤聲,身體本能運起了魔力和些許清神力來抵抗,可我仍然沒有抬頭。

  ‘Slytherin學院的地下書庫,還有學校的圖書館,我很難想像這兩個地方藏書的內涵會已經不足以應付你的需求,而且還讓你必須未得允許擅自離校。’Snape教授的聲音顯著壓抑,‘冒著撞上Dementor的風險就為了做實驗?就是Ravenclaw那些書呆也知道小命比任何研究還重要--你是和Longbottom他們幾個白癡相處太久,連編藉口的能力都一起被同化了嗎?’

  我抿抿嘴的沒有回話。必須抵抗Snape教授的魔威是一回事,主要還是我不想把另一個理由說出來--太丟臉了。

  ‘不說?’身邊的壓力越來越大,不難想見我始終低著頭的倔強保留讓他相當惱怒,‘既然不說,那我應該可以假設,你和那個狼人已經達成協議了?’

  狼人?!

  我楞了下的抬頭看向Snape教授。貌似我們都認識的狼人也就那麼一位--可為什麼突然扯到Remus身上去了?

  ‘難道不是嗎?’Snape教授冷笑,但是眼中的戾色缺足以讓見者膽寒,‘在你和你的追隨者們把Sirius Black的過去研究得那麼徹底後,你們會沒有找那狼人攤牌要他幫忙?’

  攤牌幫忙--

  腦子裡劃過閃光,和那回在天井花園裡長柱下陰影感覺到的微弱隱形氣息相扣起來,我總算知道他的意思了,‘我還以為,那天在影子下的只有校長大人。’

  Snape教授連上連陰寒的假笑都消失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他的聲音很輕,但是隱藏其下的危險程度絕對不可計量,‘在那種地方談論那些--我該稱贊你連Dumbledore都能拐騙的心計,還是該將你瘋狂大膽想法直接報告給魔法部?偉大的聖人Potter居然想幫助害死自己全家的殺人犯,甚至還不惜自己親身犯險的暗中離校,就為了找到他凶殘的教父--’

  ‘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溜出學校--’

  ‘安靜!我不想再聽你詭辯!’

  猛然狂暴的魔威讓我臉色一白、呼吸更是停滯了下;Snape教授憤怒的起身離開沙發,‘那個狼人,還有那個叛徒--天殺的你怎麼可以相信他們,甚至讓Dumbledore也認為他們可以信任?!還在上百隻Dementor包圍學校的時候跑出來--’

  ‘我來Hogsmeade不是為了Sirius!’

  緩過氣的我也站了起來,‘我是說真的!而且我也沒有和Remus提過--’

  ‘--完全無視規矩也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你--’

  Snape教授頓住,因為緊跟著他到壁爐前的我,很乾脆的趁他側身對我批頭大罵時,直接撞進他懷裡抱住他。

  ‘Harry Potter!’怒火貌似又竄升了一級的吼聲很大,而且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耳朵靠在胸口上的時候,感覺到的聲音共鳴是加成的,‘放開!!’

  ‘不要。’我直言拒絕,甚至收緊懷在他腰上的手臂以表堅持,‘除非你對我下惡咒或冷靜下來,不然我不會放開。’

  ‘你--’

  ‘我承認,我是有心想透漏給校長大人知道我對Sirius的想法,也想讓他知道我對Sirius背叛我爸媽這件事情的看法態度。但是Remus那裡,我從來沒和他提過Sirius的事情,就算是私底下我找Remus教我練習抵抗Dementor的時候,他告訴我的一些事情也幾乎都是有關我爸媽和你的過去。’

  本來已經抓住我手臂,想把我拉開的大手頓住。

  ‘我想向他打聽的其實只有我爸媽以前的事,但是Remus似乎認為我既然是你的學徒,那麼也該瞭解一些關於你的,免得我被你的“壞脾氣”嚇到。’趁著某人似乎正因為意識和媽媽以前的青梅竹馬關系似乎已經完全暴露而尚未反應過來,我趕緊繼續解釋,並且心安理得地出賣Remus的原話--反正那腹黑狼上回給我下安眠藥的荏還沒找回來,再說有老狐狸幫忙罩著加上多年交手經驗,Remus要應付暴走大蝙蝠只會比我更為輕松,我何必傻傻硬扛,‘所以,我更加不太想讓你知道,關於我對Sirius的看法--你對我爸的印象還有對Remus的態度已經夠差了,我不以為你還能冷靜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他用力試圖拉開我,‘那多管閒事的狼人和叛徒--’

  ‘就是像現在這樣!事實證明,您只要碰到有關他們的事情就會異常生氣。’

  我順著他的力量稍微松開手臂,卻沒有完全退離的在他懷裡抬頭,就事論事的冷靜迎上他充滿煞氣的黑瞳,‘在天井和Ron他們討論的那些,我知道校長已經認同了我的懷疑--別告訴我他沒有再和你、甚至是找Remus一起重新談過。Dementor違反約定集體闖進校園鬧事確實是很嚴重,可光用這個藉口,要解釋校長在倫敦待了一個月和魔法部官員打交道,在我看來有些太薄弱了。’

  我的神態平靜,不過顯然我剛剛受到魔威沖擊的些許傷害而造成臉上少了些血色,要單憑略為黯淡火光的掩飾仍然稍不足。如今繞在身邊的魔法因數仍然相當扭曲而且極為壓抑,但是我卻不再感覺到絲毫的壓力--至於房間裡其他正承受魔威折磨的傢俱並不在我的關心範圍裡,所以我也繼續理所當然當作沒聽到那些或是龜裂或是擠壓的器物呻吟與他對視。

  ‘……你和你父親一樣該死的自以為是。’

  我抿抿嘴,提醒自己的嘴角不要拉下來或是往上翹。

  ‘我是父親的孩子,有他的影子很正常。不過我知道您也已經很久沒有把我和父親混淆過了,先生。’

  我平靜看著眼前因為壓抑而面無表情的Snape教授,輕輕地說,‘我曾經說過,您和我父母的過去恩怨與我無關。那不是氣話,比起旁人訴說的“過去”,我更在乎的只有自己親眼看到、聽到、感受到的“現在”--我在乎您,先生,比起在乎我阿姨和Ron他們要來得多很多,所以我才不想問也不想對您提起他們。既然您有痛恨我父親他們的理由,那麼不管原因是什麼,除了你們以外別人都沒有插手的資格--我一直是那麼想的。’

  我還是沒辦法從Snape教授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而感覺不到魔威,單從旁邊那些傢俱的呻吟聲變小我也判斷不出它們到底是逃過一劫還是已經蒙主寵召--不過既然他沒有反斥我的意思,我也就繼續解釋,‘所以,在我知道Sirius的存在和狀況後,我才不想拿這件事情去煩您--我知道您不會幫我的。就算您也認同我的判斷,知道Sirius當年背叛我家的事情確實有疑點,您也不會費力去調查他是否真的清白,沒錯吧?’

  ‘他死有餘辜。’

  真是難得的誠實。我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地強烈恨意,忍不住歎息,‘好吧……起碼我現在知道所謂“太沖動而不小心開得太過分的玩笑”是到什麼程度了。’

  Snape教授的臉頰抽動了下,沒有表情的面具崩毀後,第一個神色顯得格外猙獰,‘Lupin是這麼跟你說的?“不小心的玩笑”?’

  ‘我不想追問一個主動跟我說起這件事、而且還帶著歉疚和後悔的人太多細節。而且我雖然不討厭聽些陳年八卦,但那時候還是我少數有機會練習護法咒的時間。’我認真的看著他,‘我不在乎您和我父母還有他們朋友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但是我在乎那些真正關心我的人--您怨恨著我父親以及他的朋友,無論您打算怎麼做,那是您的權利和選擇,我無權置喙。可如果Sirius真是清白的,那麼就算是您阻止,我也會用自己的方式還他一個公道。’

  房間裡有短暫的安靜--除了仍然盡職在壁爐裡提供熱源的火堆發出燃燒聲音。

  ‘所以,結果也如你所願了,Dumbledore已經相信了你。’Snape教授咬牙低嘶,仍抓著我上臂的大手施力程度已經令我隱隱作痛,‘而當他為了你的瘋狂想法在重新調查的時候,你卻已經不要命的自己出來找人--’

  ‘我說過不是這麼回事。’我皺眉地說。要不是怕運了內力會弄傷他的手,我早震開了,‘因為是您先提到Sirius的事情,我才順便跟解釋--而我來Hogsmeade的原因和這根本無關--’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在你過去兩年老是主動跑去挑釁黑魔王後?!’

  ‘這是兩回事好不好!您--’

  鏘啷!!

  玻璃的破碎聲出現得突然,從不再有阻隔的窗戶吹進來的不只寒風吹雪,還有一隻體積不小的威武金嘴黑鷹。那大鷹囂張的直接飛落到壁爐的架子上,甚至在我或是Snape教授反應過來以前,把它顯然一路都叼在嘴裡的一張卡片扔進了火堆裡。

  然後下一秒,我莫名其妙的被Snape教授推到他身後,完全遮擋在壁爐裡突然轉為藍色而且燃燒旺盛的火堆之前。

  ‘我需要你幫忙,Severus。’

  很耳熟的嗓音,要是這急促簡潔換成了溫懶滑潤的語調,我肯定會立刻反應過來認出是Lucius Malfoy的聲音;不過光是那句“Severus”也夠讓我警覺的安靜待在Snape教授身後--既然他把我藏起來,就表示他不希望我出現在對方眼裡。而事實上“Harry Potter”目前帶著唐風的打扮也確實不適合出現在任何人眼裡……我暗暗取出銀制假面戴上,以防萬一。

  ‘看得出來。’Snape教授應該是沒注意到我的小動作,不過卻有意無意的整了整他身上的斗篷,好更自然的遮掩住在我身上算是相當顯眼的白袍,‘究竟出了什麼大事讓你又派你家囂張的笨鳥來撞玻璃?難不成你家又被人燒了?’

  ‘我倒情願是家裡又被人縱火。’Lucius Malfoy聲音裡有著苦澀的疲憊,‘Narcissa受傷了,我剛把她從St Mungo接回來。’

  待在Snape教授背後讓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身體倏然緊繃了下的細微反應仍讓我感覺到。

  果然,Malfoy一家也是他的牽掛呢……

  心裡輕歎,我悄悄拉住他斗篷底下的袍袖。

  ‘怎麼回事?’沒了先前帶刺的微惱,Snape教授的聲音很輕也很嚴肅,‘她現在還好嗎?’

  ‘如果還好我就不會來找你了。’Lucius Malfoy顯得很沉重,‘Narcissa中的是精神系黑魔法詛咒,St Mungo裡那些無能的治療師根本沒把握安全的解除詛咒,我只好先把她帶回家。’

  ‘精神系的詛咒?’Snape教授帶了些疑惑的凝重,‘Narcissa自己就是精神系魔法的高手,怎麼可能會中這種詛咒?知道是誰傷了她嗎?’

  ‘當然知道,而且今天晚報一出來,全世界的巫師都會知道了。’Lucius Malfoy的口氣裡帶了絲恨意的咬牙,‘是Bellatrix,那個瘋女人--為了從Azkaban逃出來,她居然攻擊了去探望她的Narcissa,還想抓Draco做人質!Narcissa就是為了保護Draco才受傷。’

  我只感覺自己像是突然給直接飛路到了北極圈。

  Bellatrix--那個,傷害了Neville爸媽的兇手之一,甚至在“未來”會殺了Sirius的女人--Bellatrix Lestrange,她逃獄了?!

  太過震驚的我沒注意到自己緊緊抓住黑袖的手正在發抖,直到一隻溫暖的大手覆住我的,我才知道自己的雙手有多冰冷。

  ‘所以Bellatrix成功出來了?’Snape教授輕問,‘Draco呢?他有沒有事?’

  ‘Narcissa保護了Draco,所以他沒受什麼傷,只是嚇壞了。我讓他喝了些安眠藥劑,現在正睡著。’Lucius Malfoy疲憊地說,‘Bellatrix跟她老公確定已經逃出來了,詳細狀況等你來了再說--你會過來吧?Narcissa的詛咒我有找到解咒方法,可我需要你幫我做些特殊魔藥。’

  ‘當然。’Snape教授回答得很乾脆,‘你需要什麼魔藥?’

  ‘Narcissa中的是“Nimue瑰夢”,解除過程裡會用到的都是些古配方魔藥,恐怕要現做的才行--唯一慶幸的是我都有材料,你只要人過來就行。’

  ‘……我回學校準備些可能用上的東西。’Snape教授皺眉想了下,‘“Nimue瑰夢”的解除不簡單,可能還會用上淨魂藥劑,而且還需要魔力足夠強大的治療師至少一位--你不是說St Mungo沒人能解?’

  ‘St Mungo是沒有人,可我這裡剛好有人能幫忙。’Lucius Malfoy問,‘你不在Hogwarts?’

  ‘我在Hogsmeade。’

  ‘好吧……至少Narcissa的狀況目前暫時是穩定住了,你盡快過來就是。’Lucius Malfoy歎氣,‘我家附近現在肯定都是Auror,連飛路網都被監控,所以我乾脆讓House elf封了大部分飛路壁爐,只留下唯一一個私人連網。Pluto腳上就有一小袋通往這裡的特殊Floo powder,你用那個直接過來。我去看看Draco和Narcissa的狀況了。’

  直到Snape教授側了身的拉回披在我身上的斗篷,壁爐火堆的光芒也已經恢復成正常的普通火焰,我仍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運作不來。

  Lestrange夫婦逃獄了--那應該是在兩年後的事--可是他們卻提早出來了!為什麼會這樣?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之前就算刻意為之也沒能變動到什麼,但是今年我明明還沒做什麼事,就突然來了這麼個勁爆消息--這蝴蝶效應也未免扇得太大了點--

  ‘Harry?’

  我回神的抬頭,Snape教授正皺眉望著我。

  ‘該回學校了,不是嗎?’

  我知道自己的反常的反應已經引起Snape教授的懷疑,但是我不想解釋--也無從解釋。我只是輕輕松開他的袍袖並抽回自己的手,平靜的說,‘Malfoy先生還等著您救助他的夫人,我想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等到她平安以後再追究。’

  Snape教授空洞的黑眼裡帶著審視,最後只是什麼都沒說的轉身,走近那只停在壁爐架上、神態倨傲的金嘴黑鷹,從還算配合的黑鷹腿上解下了一隻暗色小錦囊。不過接下來的狀況卻讓我有些訝異了--Snape教授竟然取出魔杖的在黑鷹來不及反應前,用無聲咒對它至少下了三個咒語?!

  ‘先生?’我困惑的看著Snape教授下完咒後接著揮了魔杖,直接把昏過去的黑鷹送到沙發上,‘為什麼--’

  ‘它很快就會醒來,什麼也不會記得。’Snape教授淡漠地說,收起魔杖轉身,直接便朝門口方向走去。

  莫名湧上的酸澀讓我眨了眨眼。我收回對沙發上昏迷黑鷹的投注視線,邁開步伐追上那已經走出房間的黑色背影。

  很明顯Three Broomsticks整間酒吧都給施展了恆溫咒一類的魔法,連在內力護身下的我一踏出酒吧,在剛接觸屋外的溫度時也忍不住輕顫了下。冰冷的空氣吸進體內的瞬間也讓我腦袋變得清醒了些,看到前方依舊頭也不回走著的黑色身影,我緊跟在他的左後。

  由於一直以來都沒有出校的許可證,所以我每回離開城堡總是偷偷摸摸的走密道、要不就是從禁忌森林繞了老半天的路穿出森林才到Hogsmeade,像這回這樣光明正大走在回Hogwarts的大馬路上還是頭一遭。不過在已經日落的飄雪天色下,我也沒什麼心情去觀看這一路上的風景--畢竟Snape教授在聽到Lucius Malfoy派來的消息後,整著人便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陰沉肅殺氣息;而我對於出了這種意外也同樣感到心情沉重,因此在回城堡的路上,我們完全一語未發。

  只是在出了巫師村鎮,就在踏上了通往學校的斜坡正道一段時間,從身後路段突然隱隱傳來一陣虛無的怨氣,讓我忍不住腳步頓了下的回頭。

  Hogsmeade裡因為天色黯淡而亮起的路燈如今在我的位置俯瞰過去變得無比黯淡,就連房子裡的燈火也顯得虛弱無力;街上不再有任何路人,取代的是不祥黑影倆倆結伴地飄移著--我能看到的為數不多,約莫也只有十來個左右吧,可是心底像空了一塊的潰堤寒意卻比外在氣溫還要令我手腳發冷。

  ‘你和那個狼人除了私下開聊天茶會以外,難道什麼都沒學到嗎?’帶著藥味的斗篷落在我頭上,伴著陰冷的語氣遮住我視線,‘走了。’

  我默念著清心訣,拉好即使遮蓋了我全身、仍然有些嫌大而有些容易滑落的斗篷,努力忽略身後村莊傳來的空虛怨氣,跟上前面步伐又加大了些的Snape教授。

  ‘魔法部怎麼會同意放那些東西進入村莊?’我小聲問,在斗篷底下環住自己手臂,繃緊肌肉的運轉內力試圖催生一些熱能出來,‘這是擾民,而且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魔法部應該知道大部分的巫師在那種魔物面前,幾乎沒什麼抵抗力。’

  ‘那些白癡什麼時候在意過民眾真正的心情?為了大部分人心的穩定,少數人的利益被犧牲是理所當然。這樣的宵禁已經持續了近半年,Hogsmeade裡的人早習慣了。’Snape教授哼了聲,腳步絲毫未停的繼續走著,可我仍能從斗篷底下,透過盡職路燈的昏暗光芒捕捉到他掃來諷刺的眼神,‘你現在是在愧疚,還是在慶幸自己沒遇上?’

  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抿抿嘴,‘Azkaban也可以讓人探監的嗎?’

  Snape教授只是沉默的走著。就在我以為不會得到答案,直到我們踏上雄偉城堡的大門階梯,他才開口。

  ‘通常只有垂死的重刑犯,或是他們的親友臨死前想見一面,Azkaban才有可能破例允許外人進入探監。’Snape教授的聲音很輕,‘那個女人一直以來都極為高傲頑強。既然Black沒死而且還能逃出來,他的姊姊沒道理辦不到。’

  我隨著Snape教授的腳步走進大門。

  ‘出身同一個家族,不代表他們都是一路貨色。’我不含情緒的說,‘同樣都是逃出監獄,Lestrange的方法顯得愚蠢多了。’

  Snape教授猛然停下,眼神銳利的掃向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Malfoy家的麻煩很大--至少Malfoy夫人的麻煩很大。’我亦停下腳步的坦然回視那雙黑曜石眼睛,‘別的先不說,現在Azkaban累計的逃犯有三位,而其中兩個出身都是Black家族出身。一個是表弟一個是親姊姊,Malfoy夫人甚至是後者最後接觸的人--您認為魔法部的Auror會怎麼想?即使目前她看起來是受害人?’

  Snape教授的臉色更陰蟄了。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重新邁開步伐朝通往地窖的樓梯走去。

  我無聲輕歎的繼續跟上。

  ‘Gryffindor塔不在這個方向。’Snape教授冰冷的口氣裡透著不耐,‘增齡藥劑應該沒有混淆方向感的副作用。’

  ‘我只是想幫忙,先生,你需要帶走一些藥劑和材料,而我對您的藥櫃並不陌生。’我平靜說,仍然繼續跟著他踏入地窖,‘我以為多個幫手,應該能為急需治療的傷患爭取時間,您認為呢?’

  Snape教授沒有任何表示,不過既然他沒有繼續趕人,我就當他是默許。我們穿過地窖陰冷的走廊來到魔藥學辦公室門外,不過沒有進去的而是繼續走到這條通道的尾端--他的專用藥櫃,就在那裡的雜物儲藏室對面小房間裡。

  記住了Snape教授念的一長串材料名稱以及藥劑,當我把東西找齊了的時候,他人早已經拿了其他部分的藥材回到他的辦公室。當我抱著那堆Snape教授指定的材料踏進魔藥學辦公室,以往所見幾乎全是學生作業羊皮紙卷的辦公桌,如今上頭擺的藥劑和制藥器材中,其中幾樣甚至是我只從書上見過卻沒實際使用過的。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Snape教授那只有著明顯空間魔法的神奇小藥箱,但是看到那麼多器材還藥劑材料全都被分批他塞進那精緻的藥箱裡,我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羨慕--我的空間魔法確實已經可以讓我擴大容器空間,但是在背擴大的空間裡進行分隔切割出隔間來,對我而言還是有些難度,至於要做到在其中加入能夠保鮮的時間靜止魔法那更是我短期內還辦不到的目標--可羨慕歸羨慕,我並沒有像之前幾次那樣被勾起考慮自己的空間與時間魔法方面研究的進度要如何加快改善之類的想法,現在我正為了Lucius Malfoy透漏的消息而鬧心;所以我也只是安靜的把材料放到辦公桌上空出的一塊角落,然後就退到旁邊看著Snape教授兀自整理器材和材料藥劑的嚴肅身影,心思早就已經飛到分析Lestrange夫婦越獄成功的原因、以及後續效應有哪些這些層面上。

  畢竟這對夫妻--或者更精准一點,是對Bellatrix Lestrange這個女人,我忌憚的程度幾乎可以和厭惡Voldemort那瘋子畫上等號。

  我不可能忘記她在我記憶裡的“未來”當中殺了Sirius而且還和Fred的死有相當關系;只是就算我會全力阻止他們死亡的可能性,如今蝴蝶效卻已經扇到Bellatrix Lestrange提早兩年出來,而這位瘋狂追隨著Voldemort的女人究竟會舞弄多少人的命運跟著轉變誰也不知。大概有譜的是,在Voldemort虛弱流亡的現今,Bellatrix Lestrange這女人最有可能的行動應該會是先去找她的主子,只是不曉得在這當中她會做出什麼事情又用出什麼手段來……不管怎樣,這個危險指針破表的女人如果還沒機會除掉,起碼也得想個法子把監控Scabbers那種孢子也植一粒到Bellatrix Lestrange的身體裡,將那女人的行蹤徹底掌握在手裡才行。

  至於目前,Bellatrix Lestrange和她丈夫成功越獄的原因還有些疑點存在,應該是需要厘清的--例如嚴禁探視的Azkaban,為什麼會允許Malfoy夫人帶著Draco Malfoy去探監?他們去的目的是什麼?還有Azkaban在Sirius Black潛逃以後應該守衛更加森嚴縝密才對,Lestrange夫婦又是怎麼在警戒監視都增加的情況下抓住Draco Malfoy做人質又重傷Malfoy夫人?

  這些問題,應該只有Malfoy最清楚。看來,似乎有必要--

  ‘回你的宿捨。’

  冰冷平板的聲音拉回我對眼下的注意。我有些遊離的視線重新對焦在那張略顯蒼白又嚴肅冷沉的面容上,‘在我改變主意以前--去換掉你的打扮,然後到校長室去找Dumbledore,把你去過Hogsmeade還有Malfoy家出的事都告訴他。’

  找Dumbledore?!我愣了下,‘可是--’

  ‘沒有可是。’

  Snape教授闔上藥箱並且落鎖,落在我身上的視線比他的語氣更冰冷。

  ‘如果你那給獅子們傳染的熱血腦子還能正常運作,就該知道那三個從Azkaban出來的瘋子都有沖著你來的理由。不管Hogsmeade到底有什麼東西吸引你擅自離校,現在你那些愚蠢的擅自行動都必須完全停下--再有什麼問題就讓Dumbledore幫你解釋解決去,聽清楚了?’

  ……貌似我沒說“不”的選擇吧?

  身旁空氣裡的魔力因數扭曲程度,讓我毫不懷疑要是我敢表示出任何Snape教授不接受的答案,他絕對非常樂意直接用魔威把我壓到內傷然後丟給Pomfrey夫人監視--我只得咬著下唇不甘願的點頭,然後轉身帶著沉重的腳步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在我踏出魔藥學辦公室以前,我回頭看了那已經拿著藥箱走到壁爐前的黑色身影最後一眼。顯然已經被倒進一半Floo powde的壁爐已經因為魔法連結而出現藍色的幽火,可就在我完全關上辦公室的門以前,一股從辦公室裡驀然蕩出、極其微弱卻又不陌生的異常能量讓我心弦一震。

  這股能量是--來自亞空間的撕裂風暴氣息?!

  我驚慌的重新把門推開,看到Snape教授已經踏進壁爐的藍色火焰之中--我不清楚他是否發現那傳送藍火正從底部轉成詭異的血紅色澤,但是已經看到空間異常扭曲出現的我,卻知道自己根本來不及抽出魔杖阻止這已經出問題的傳送魔法。

  想都沒想的直接撲過去,在血紅火焰完全吞噬藍火以前,我成功抓住黑色身影同時,也立刻感覺到被拖入的這個亞空間裡風暴能量有多強大。

  時間和空間魔法無愧是最深澳的魔法,就連出了差池也是反噬最為嚴重。要曉得空間傳送之類的法術失敗可是相當可怕,輕則掉到不知名地方、重則不知道會卡在物質世界最不穩定的夾縫亞空間都受罪多久,不管哪種都很麻煩--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渾蛋,居然在Floo powder上面動手腳!這種空間傳送術雖然是巫師們用空間魔法來旅行的種類當中最完善溫和的,可一旦在使用當中出了問題,崩潰造成的逆火效應也是最大的!!

  ‘嘔----’

  掉進亞空間裡並沒有讓我受到什麼傷害。就算沒有同行的Snape教授護著,那強烈的撕裂風暴在我的精神力下也只是壓力頗大而已--真正令人討厭的還是亞空間裡面混亂的時空規則,那完全沒有重力方向又混淆五感的擠壓作用真的極為不好受;不知道究竟在亞空間裡待了多久,可一感覺脫離了那鬼地方掉到地上,頭暈目眩和胃痛就完全隨著體內紊亂的魔力一起切割了我的神經。我蒼白的縮起身子壓著腹部幹嘔著,不曉得究竟該不該慶幸自己之前喝的酒都已經被我半吸收半排除消耗光、而且也沒吃什麼東西……不過吐不出東西貌似比真的嘔出來還要難過,要不是地處不明下不適合暈過去,我都想點自己昏穴直接睡一段時間算了。

  強行催動著內力運行,潤補被躁動魔力沖刷的脆弱神經,我一邊強壓惡心一邊試圖挪動身體,只是那種牽一發動全身的錐心刺痛讓我連動跟手指頭都很勉強--喵的就不要讓我知道是哪個渾蛋在Floo powder上搞鬼,否則不讓他也嘗嘗魔力反噬掉進亞空間的滋味,我名字就倒過來寫!!

  帶動內力修復神經外加梳理紊亂魔力不是簡單的事,進行當中的痛苦讓我咬得下唇都出血,心裡更是把鬧出這事的渾蛋家祖宗十八代全“問候”了遍。偏偏就在這時候,一股不屬於我的魔力又在這時候,從我手腕傳進了身體--

  ‘別動。’Snape教授冷沉的熟悉聲音隨著我被突然扣住的手腕出現,制止我的反抗,‘別抵抗--除非你想害死我們兩個。’

  我的呼吸滯了下,還算清楚的意識知道他是在幫我梳理紊亂的魔力,也就沒掙紮的讓他扶我坐起身,屏除雜念的放空思緒專注在他輸來魔力的引導上--不管現在外界是什麼狀況,盡可能恢復行動和自保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清純的暗黑氣息,深遂寧靜--在這股強大的清冷能量逐漸將我燥動的魔力梳理安撫下來同時,讓我有意識引導內力尾隨其後緩緩修復反噬傷害的行動也順利許多。

  ‘……這是哪裡?’

  暈眩和惡心反胃的感覺慢慢退去,我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是一片昏暗;直到靜待了幾秒後,確定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而是附近真的一點光線都沒有,我開口問,發現自己不用刻意壓低聲音,方才一陣幹嘔也讓我的喉嚨澀啞不已。

  ‘托某個魯莽白癡的福,我也有相同的疑問。’手腕上的冷暗魔力逐漸收回,可隨著帶有慍怒的氣息噴在額際,我這才注意到自己是靠在某人懷裡,‘很明顯,既然用的是Floo powder,那麼我們就是在某個有壁爐的屋子裡。’

  感覺自己的力氣還沒恢復,而且四周除了我們外也沒有其他生物氣息,我也就沒有推卻地繼續靠在這帶有清淡藥味的身上。

  ‘Malfoy先生給您的Floo powder被動過手腳,如果不是魔法傳送已經啟動無法阻止,我也不會冒險跟來。’我抿嘴的小聲辯解,在眼睛看不到魔力更是暫時動用不了的情況下,我只好悄悄放出精神力探查附近,‘您應該沒受傷吧?’

  ‘你該留意的是更謹慎管好自己的沖動行為。’Snape教授的語氣有些壓抑,‘還有把你的力量收回去,我們已經不需要更多意外。’

  就算能量相近,可明明動用的不是魔力也感覺得到……到底是這傢伙平時幾乎不顯山露水的實力其實已經直逼老狐狸那種變態程度,還是他其實只是隨便說說就猜中?

  ‘我想,就算要接受您任何的說教或懲處,至少還是等我們離開這裡後進行會比較方便。’我輕輕抽回手的小心撐地站起,‘這個房間沒有其他生物,而且似乎是密閉的,也許我們可以來一些光線--您認為呢?’

  ‘很明智,如果你在把身邊的人也帶入麻煩以前也能多用些腦袋就更好了。’

  不算虛弱的光芒從我身側放出,自動忽略了那諷刺的語調,我微瞇起眼睛適應著光線同時,只遲疑了不到一秒就召喚了幾顆種子貼在掌心。畢竟魔力反噬的狀況才剛平靜下來,根本動用不了,自然只能依靠植物們來自衛--不過看樣子我似乎比自己認知到的還要更加習慣巫師身份,要不也不會在恢復行動後的第一戒備反應就是抽魔杖了。

  ‘看起來似乎是個地下室。’我聲音低得類似自語。在環顧一下這個只在角落放了幾個木桶、一張石床、一些用刑工具和清潔器具外什麼都沒有的空曠房間,沒有發現任何窗戶卻有著壁爐和一條往上的樓梯,我看向身邊皺緊眉頭的Snape教授,‘Floo powder就算出了問題,應該還不至於把我們丟到麻瓜的家裡吧?’

  ‘或許,’Snape教授的聲音很輕,‘要是出現在麻瓜的屋子裡,問題會簡單更多。’

  我抿抿嘴的選擇沉默。好吧,我只是不太想確認我們現在出現的地方是某種黑魔法儀式的秘密祭壇處……不過很顯然的,Snape教授並不想給我心存僥幸的機會。

  ‘跟上。’Snape教授半舉著仍點著照明咒的魔杖走向階梯,提醒正怨念瞪著石床祭壇的我,‘收起你獅子的好奇心,在能不驚動任何人離開這裡以前,我們不需要那種惹麻煩的東西。’

  ‘我才不好奇。’我小聲嘀咕,悶悶地跟在Snape教授身後踏上階梯,‘那祭壇上的血腥味就算不靠近也重得能熏死人,活膩了的才會隨便去靠近那玩意。’

  Snape教授的腳步細微頓了下,‘聽起來,你似乎知道那是做什麼用的。’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承認。我心裡補充,‘只是我有魔火籐做契約妖靈,對於黑暗氣息就相對比較敏感而已……而且我也確實不想知道。’省得知曉那張石床上死過多少人以後,我會想讓Cthugha去滅了祭壇主持者--要曉得對於邪修來說,獵物的手上沾染無辜鮮血越多,越是大補哪。

  Snape教授輕細冷哼。如果不是地點不對,我毫不懷疑他應該會再諷刺我一頓後又給我派一堆作業報告,而理由當然是擅自暗地研究黑魔法之類雲雲--不過既然現在我們並不是在學校、而且很可能還是在某個黑巫師的地盤上,那麼比起挑剔我毛病的樂趣,他的主要注意力還是明智地擺在留心四周狀況上面。

  樓梯頂端是個類似活板門的出入口,怪異的是,這個活板門外面顯然並未上鎖,在Snape教授稍微使了點勁的狀況下就推開了條縫。皺眉地拉住Snape教授的袖子示意他暫時別開門,我伸出右手靠近縫邊,放出袖裡的籐蔓穿出去探查狀況。

  ‘類似大廳,而且好像不比學校的小,也許這裡是某座城堡或是莊園。’我一邊感應籐蔓傳回來的訊息,一邊小聲向Snape教授說,‘附近目前沒有生物活動的跡象,不過有很濃重的防禦魔法氣息,顯然這裡像Hogwarts一樣無法使用消影現形,甚至很可能一出這個門就會被這裡的主人察覺……您認為呢?’

  Snape教授瞪著我放在門板縫上的手,皺眉絕對是皺得能夾死蚊子的那一種。

  ‘除了黑魔法外,回學校以後,你最好也解釋一下自己的空間魔法究竟自習到什麼程度。’他咬牙低聲問,‘這大廳出口在什麼方向?’

  ‘右邊。’我挑眉望著他,‘我是有把握沖出去,不過我不會丟下您一個人在這的。’

  Snape教授冷笑。

  ‘別把每個人都想得都跟你父親一樣高尚。’他語氣危險的說,甩了下魔杖的解除照明咒,‘把你的籐蔓召回來--如果你不想被認出,就盡量別讓人發現你操控植物的力量和武術。’

  我鬱悶。不用植物和武術防身?在我目前魔力反噬內傷用不了魔法的狀況下,這不是又大大降低我的攻防系數嘛!不過為了不洩底,我還真的用不得。

  默默收回籐蔓和種子,我摸了摸腰帶上的諸多小水晶瓶和彈丸。看來等等若是有出什麼狀況,今晚我的藥品毒物就要大失血了。

  就如我讓籐蔓幫忙探查的一樣,雖然沒有發出聲響,但是這大廳的防禦感應機制還是在察覺我們出了地下室後自動燃起了牆壁上的照明火把;甚至讓我有些意外的,不到十秒的時間我就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被人鎖定了--而且還不只一個。

  ‘不知道是槍械還是弓箭,不過顯然是射擊的能手,不然我不會感覺到自己被瞄準了身體的哪些地方……可惜就是殺氣也重了些,要躲過攻擊也不算太難。’

  一隻帶勾的水晶瓶滑入手心在我指間轉呀轉,我語氣溫和的輕聲說,看向望著左處有腳步聲傳來的走廊、臉色越來越冷凝的Snape教授,‘我不喜歡有人在暗處盯著的感覺,教授。我可以把那些暗地裡的傢伙先解決嗎?’

  ‘我說過,你該留意的是更謹慎管好自己的沖動。’Snape教授冷冷的說,盯著逐漸從暗處現形的身影,語氣也更加危險,‘至於這裡的主人……既然是你的話,Lucius,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繼續漫不經心把玩著水晶瓶以抗衡那些隱藏射手若有似無的殺氣,我的視線也挪到正走進大廳的Malfoy先生身上,審量著他臉上的蒼白疲憊以及擔憂究竟有幾分真偽。

  ‘Severus——’

  自牆柱的陰影下走出,Malfoy先生才剛接近我們沒幾步,就給Snape教授一道瞬發的強勁紫黑光刃逼得不得不停下步伐。

  在此同時我也沒閒著,手上轉玩的水晶瓶早已飛了出去,分別在我們身後、以及Malfoy先生的右側不遠上空與魔法箭只相碰爆出了六道藍色閃光,並且傳來了悶哼以及倒地聲音--也就是說我一口氣花了六罐麻痺粉放翻了六個急性子的弓箭手……丫的要不是有一半內力都在支撐剛受傷的身體,我只要兩罐麻痺粉就可以達到相同效果了!果然不能用植物和武術又加上魔力受損,單單用藥就等於砸錢作戰哪!!

  ‘大人們在“溝通”的時候,沒有收到命令的下屬還是乖乖安靜不要擅自行動比較好喔。’

  心痛歸心痛,該有的警告還是要的。輕松寫意的站在Snape教授左手邊,無視Malfoy先生略帶震驚的眼神,我用著三分慵懶七分冰冷的語氣、帶著淺淺禮貌的微笑,繼續把玩著一罐小巧水晶瓶的右手不經意滑過剩下幾個暗地射手的藏身方向,‘我的麻痺粉不多,剩下的藥劑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無害的東西……要知道我沒有隨身帶解藥的習慣,若是有人輕舉妄動,不小心造成了什麼永久性的遺憾,恕不負責了。’

  精緻的小水晶瓶在指間熟練又俏皮轉動,感應到沖往身上的壓抑殺氣又濃了幾分,我微笑更深;而正在品味威脅敵人快感的我,自然沒察覺身邊Snape教授飛快瞪了一眼後又轉回去繼續怒視Malfoy先生。

  在幾個呼吸間似乎平復了情緒,Malfoy先生以堪稱溫和的語氣開口,‘看來你結識了一位相當傑出的朋友,是嗎,Severus?’

  ‘我可不會這麼稱呼他。’Snape教授略帶厭惡的冰冷說,手中的魔杖仍然緊握,‘倒是你,我的“老朋友”Lucius,我還以為你是為了Narcissa才找我,不過現在明顯看起來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可以解釋,也正想這麼做,’Malfoy先生向前走了步,‘Severus,我——’

  ‘站住。’

  Snape教授沒有猶豫的平舉魔杖,在Malfoy先生只差一步就會跨過方才紫黑光刃於地板留下的痕跡時,不帶絲毫感情說,‘不想要我動手,就待在你現在的位置上。’

  ‘我只是想向你解釋。’Malfoy先生看了我一眼,沒有再接近的站在原地,繼續試圖說服Snape教授,‘私底下,Severus,難道你不相信我?這麼多年--就因為一個小失誤?’

  Snape教授沉默,面無表情的望著Malfoy先生。

  ‘Severus,’Malfoy先生輕歎,‘看在Draco的份上……至少,Narcissa還需要你的幫助。’

  Snape教授神色細微的松了下。

  ‘Narcissa真的受傷了?’

  ‘是真的,我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Malfoy先生嚴肅說,連我都看得出來他真心得只差沒發誓了。

  ‘……Floo powder和這裡的事,等看過Narcissa後給我解釋。’考慮了下的Snape教授雖然放下魔杖,卻仍然握在手裡沒收起,不過看樣子也足夠讓Malfoy先生隱隱松了口氣,‘你最好別試圖隱瞞。’

  ‘在這一點上,我也從來沒成功過。’Malfoy先生露出疲憊的禮貌微笑,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流露不帶貴族式的疏遠神色。不過就在我還在暗自感慨於這白金貴族一家與Snape教授的交情果然比我估計得還要更深的時候,Malfoy先生的視線卻轉向了我,‘那麼,這位和Severus一起前來的先生,我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看了Snape教授一眼,見他沒有反應,這才帶著停下把玩水晶瓶的舉動,謹慎疏離的禮貌輕輕點頭,‘White。’

  除了訝異外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從Malfoy先生的眼底流過,‘White?’

  ‘只是White。’就憑都掛著同款面具又都一樣的名字,用膝蓋想也知道Malfoy先生肯定在懷疑我和他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東方少女“Snow White”有何關系。不過他要不主動問我也沒想解釋,更沒那種必要。

  ‘好吧,’Malfoy先生似乎也暫時無意探究這個問題,又見我始終站在Snape教授身邊一付讓他做主的寡言態度,便重新看向Snape教授說,‘Severus,要是你不介意,我們去看Narcissa以前,讓你的朋友在莊園客居休息如何?看得出來White受了不小的魔力反噬,現在的他也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Snape教授微微皺眉,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可另一道出乎意料卻又讓我無比熟悉的聲音卻在這時候從我身後傳了出來,附帶著Malfoy先生瞬間驚恐畏懼的僵硬神色。

  ‘不用那麼麻煩,Malfoy。’Cthugha那宛如最優雅琴聲的低沉優雅嗓音,在我因為事出突然太過震驚而來不及反應前,隨著一道暗紫斗篷覆蓋眼前,將我整個人卷住的帶入他結實懷抱,‘既然Snape還是來了,你就帶他去看你的夫人,White殿下我會親自招待。’

  ‘吾主……’

  Malfoy先生略帶慌亂驚恐的無措可以解釋為他沒見過黑魔王如此隨性的一面,可連Snape教授都一臉慘澹石化般的僵硬,那就說明很多問題了--不用看也知道這小子現下肯定是黑發藍眼的青年魔王版模樣,而且完全沒戴面具!!不過就算知道,現在我也想不到任何辦法打破這個僵局。

  從Malfoy先生的口氣,雖然還不清楚Cthugha為什麼會用Voldemort的模樣和身份出現在Malfoy家的地盤上,可是從他剛剛也叫我“White”聽來,很明顯他沒有、更沒打算把“Harry Potter”和他的關系洩漏出去--可是、可是——

  Snape教授就在這裡啊!Snape教授知道“Harry Potter”就是“White”!!而且這死小子剛剛還是稱呼我“殿下”!!這、這已經不只是在昭告所有人我和他關系匪淺,也是在告知Snape教授我和(偽)黑魔王在這之前就有接觸了!!!這要我在Snape教授回神冷靜下來後怎麼向他解釋??!!現在這種狀況我根本無法隨便唬弄,而且不管說不說實話,我絕對、絕對都會被他修理得很慘很慘呀啊啊啊啊————

  我淒淒慘慘戚戚的心理哀嚎直接形於外,整個人石化僵硬的症狀根本不下於Snape教授,更別說注意到自己現在動也沒動給Cthugha攬在懷裡的動作表面上有多親密;而就在我還深深困擾於該怎麼面對以及解釋這一團混亂,Cthugha已經隨意的朝Malfoy先生擺擺手,直接攬著我的腰就要離開--如果不是隨後猛然爆發的強大魔威讓我呼吸一滯,恐怕我一時三刻還回不了神。

  強大的暗黑魔威我只感覺不到一秒就給Cthugha身上也隨之迸發的強勢妖氣阻隔掉,所以也沒有讓我傷上加傷。不過眼下的狀況也很難讓我在意自己的傷勢--純暗與陰邪的對峙,碰撞時的氣勢硬生生將Malfoy先生推出了十來步才扶住牆柱穩好身體,完全失去血色的驚恐讓他顯得更為虛弱;更別說那幾個躲在暗處的弓箭手了,在兩股已經把各自腳下的花崗巖地板都弄出無數龜裂的強大氣勢下,他們的氣息早就不知退散到大廳以外多遠了。

  ‘Severus Snape。’

  在我開口以前,Cthugha的手先一步滑上我的後頸,另一手更緊的將我鎖在他懷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光聽他輕柔卻沒有絲毫情緒的語氣、以及身邊逐步加強的凜冽氣勢,我也知道他正在給Snape教授施加壓力,‘這就是你,對於見到偉大的黑魔王回歸,應該有的態度嗎?’

  我沒有聽到Snape教授的回答,可是光憑目前整大廳類似地震的隱隱顫抖,不難知道目前這兩股對峙的力量究竟強大到什麼程度,‘不要——’

  我掙紮著想擺脫Cthugha的鉗制,但是也學過一些武術的Cthugha哪那麼容易就讓我掙開--我第一次後悔教了這小子擒拿的手法,可還沒等我擺脫Cthugha,接下來的突發狀況卻讓我整個人都亂了心。

  ‘教授!!’

  我驚恐的發現暗黑魔威倏地毫無預警地消失——而且Snape教授甚至沒有餘留任何力量護身!在這樣對峙的狀態下,突然散去力量無異於自殺啊!!我顧不得會暴露自己會武的事,直接卸掉Cthugha兩手的關節就朝那失去血色晃了幾步的身影撲過去,撐住那差點倒下的高大身軀。

  ‘殿下——’

  ‘安靜。’Cthugha小心翼翼的開口立刻被我無情打斷,我低啞說,‘出去。’

  ‘可是,’他語氣擔心,‘已經第五天了,您一直沒吃東西——’

  ‘出去。’我還是一樣的答案,坐在緊靠在床緣的沙發上,動都不想動,更別說看Cthugha一眼,‘別讓我說第三次。’

  ‘殿下——’

  沒有耐性,我直接揮了下左手射出一道銀白光芒、籠罩Cthugha全身的精神力,靠著共生契約力量將他強制丟出房間。這四天來比照三餐外加下午茶宵夜的次數,我把那小子消影現形掉的能力練得是滾瓜爛熟,可心情卻是越來越想砍人--要不是Cthugha很識趣的給我和Snape教授在Malfoy莊園裡准備了間最安靜也最舒適的院落,而且嚴禁任何生物與非生物前來打擾,鬼理他是不是還在COS黑魔王,我直接就把他打回原形塞進西伯利亞凍土裡然後再飛路到北極冰川深淵去做冰雕!!

  已經是第五天了,Snape教授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那時在撐住了他昏厥身軀的當下,我就立刻察覺到Snape教授身體裡肆亂的魔力。比我更加精純強大的魔力,暴動起來的傷害也更大--原來剛剛在亞空間裡受傷的不單是我,只是他隱藏得太好,甚至還幫我梳理好紊亂的魔力--然而在Cthugha以Voldemort的模樣出現、甚至試圖把我帶走,Snape教授急憤下完全釋放的力量怎麼可能還壓制得了傷勢?雖然Cthugha在事發當下就立刻收回了力量,可在當下的情況仍然必免不了讓 Snape教授傷上加傷。

  魔力反噬躁動,如果只是那麼單純,就算治療師魔力不太強、只要多找兩位巫師幫忙引導梳理也就是了;可問題是Snape教授身體裡躁動的不單魔力,還有 Cthugha殘留在他體內的妖氣也在助桀做虐,更別說他體內的生命之火居然燃燒得意外猛烈--這算什麼?為了抵抗他以為是Voldemort的 Cthugha,連靈魂力量都不惜催動嗎?生命之火是組成三魂七魄並凝實靈魂的核心,一旦破滅了就是魂飛魄散,連轉世的資格都沒有啊!

  胸口悶得痛,沒有多想的心思,我只能先用精神力包覆試圖穩定生命之火,再催動內力護住他的心脈--至於他體內肆虐的妖氣和魔力躁動,都只能等生命之火穩定下來再說。就算本意是救助,現在他的身體,也承受不了更多力量的進入了。

  整整花了三天的時間。

  就算有時能偽裝成魔力或是造成類似無杖魔法的破解效果,我的精神力還是屬於生命治療系的,溫和有餘魄力不足;直接接觸並且穩定生命之火算簡單,可要想驅散妖氣或疏理魔力這兩種攻擊性居高的霸道力量就比較累人了。我也知道在自身魔力本來就比Snape教授弱、甚至還負傷不能動用的狀況下,讓 Cthugha和Lucius Malfoy來幫忙會比較好,可是還在怨忿這兩個直接或間接把狀況搞到這般田地的罪魁禍首,我實在怕自己一見到他們就會忍不住立馬下毒行虐以洩心火--現在救人為先,不能分心。

  雖然過程慢了些,但用內力吞噬妖氣以及用精神力梳理魔力雙管齊下,算是對身體傷害副作用最小的做法了。只是……

  就算知道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就算知道現在也只是因為傷勢初愈的虛弱才昏迷不醒,但是看著躺在床上沒有絲毫轉醒跡象的Snape教授,腦子裡空蕩蕩心裡無能為力的痛卻是怎樣都散不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轉移到這個房間,但是在確定Snape教授沒事以後,這裡還算是個不錯的靜養地方。Cthugha從最初來道歉解釋、到最後帶著食物勸說,都在我耐性告罄下扔了出去--除了最起碼的日夜概念計算時間,我完全不想搭理任何人事物。

  很不對勁。

  不是指身體的疲憊,而是腦袋完全空白幾乎無法思考的異狀。

  明明知道Snape教授沒事了,與其待在這裡發呆浪費時間,不管是去弄清楚Cthugha裝成黑魔王出現在Malfoy家的原因、去打聽 Lestrange夫婦逃獄的狀況、甚至是瞭解教父和那只偽耗子的情形……明明有那麼多的事該做,就算是狠狠修理Cthugha也好,怎樣都比守在這裡等 Snape教授醒來有效率。

  可偏偏我就是連根手指都不想動,除了空茫外幾乎沒有感覺。

  只有在看著那張即使虛弱到沒有意識、眉宇間仍然不曾鬆懈的蒼白側面,聽著他輕淺卻穩定的呼吸,我才能感覺自己還在這個世界。

  因為那股從靈魂泛出來的痛。

  早就清楚,Snape教授對母親抱著是什麼樣的感情;也一直知道,為了母親Snape教授犧牲了多少--他的名聲,他的理想,他的自尊,他的驕傲--為了母親,他幾乎捨棄了所有,連我這個仇敵之子也願意守護,只因為我是母親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我不曾懷疑,他可以為了母親的心願,毫無猶豫的走向死亡。

  可以理解的。不管前世或是這輩子的爸媽,就連爺爺和奶奶,從他們在我有記憶開始,他們會寵我、照顧我,可是也總是在行為中讓我知道,不管什麼時候我可以依賴在他們的羽翼下,但是他們最重要的人永遠都不會是我--只有伴侶,才是他們的唯一。

  可以為了守護那份唯一與世界為敵,也可以為了那唯一捨棄所有--生死,相隨。

  因為清楚,因為理解,所以我才會那麼敬重Snape教授--不管是他的才華,還是這份只為母親的心意。

  只是我不知道,他會為了母親讓我活下去的最後心願,連自己的靈魂都願意捨棄。

  明明是個Slytherin--行於黑暗,信奉追隨著力量極至,冷漠自私又高傲無情的Slytherin,卻為了那唯一的執著,連魂飛魄散都能淡然漠視。

  只因為,要保護讓母親犧牲性命活下來的我。

  雖然這回,只是個誤會的意外--沒有造成什麼永久性的傷害,萬幸--可是我卻無法不動容,無法不心痛。

  因為,我可以用盡一切手段想盡辦法救我要救的人;但是如果我要救的人根本不想活,又有什麼用?

  Snape教授是用著他的心與靈魂,愛著母親--而這次的意外更讓我深刻知道,我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牽掛。

  在這個世界,他也只剩下保護我免於Voldemort威脅的目標……也就是對他來說,到時候解決了Voldemort那個與我不死不休的瘋子,不再有能夠威脅到我的黑魔王存在,他也沒有了存在這世界的意義。

  他只要,我能活下去。

  ‘……為什麼……’

  傾身半臥在床緣,我把臉頰貼在那放在棉被外、冰冷的手掌上,‘你這樣……我該怎麼辦?我也想要你活著啊……’

  要解決Voldemort,就是為了讓我身邊的人能平安,讓他們能放心追求幸福--可是在Snape教授而言,死亡其實才是真正平靜的幸福。

  ‘……我想要你幸福……真正能快樂的平靜幸福……可是你希望的幸福,我卻不能接受……’我閉上眼睛,胸口的沉重幾乎令人窒息,‘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看著你一個人走向那樣的終點……我辦不到……’

  我該怎麼辦?

  頰邊手指的輕動,讓沮喪又身心俱疲到幾乎昏睡過去的我回神。我趕緊坐起身,緊張的看向Snape教授。

  這是他脫離傷危險境兩天來第一次有動作。雖然細微,但至少是個跡象--是個好消息--如果是清醒的跡象就更好了,我衷心祈禱著。

  不過在我盯著那剛毅依舊卻還是閉著眼睛的蒼白側臉幾近十分鍾,還是沒有其他更加令人振奮的跡象出現……我輕不可聞的歎息,起身繞到床另一邊的矮櫃前,倒了杯開水又從抽屜取了根棉花棒,坐上床緣打算給那似乎透些幹澀的唇補充水分。

  只是沾了水的棉棒才剛碰到Snape教授的唇,一隻手卻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我楞了半晌才意識到那是Snape教授的手--而他那不掩虛弱卻已經清醒的黑曜石眼睛,正空洞望著還沒從他醒來的驚喜當中回神的我。

  ‘……Harry?’

  ‘是。’我下意識的回答,這才完全反應過來。雖然還顯得虛弱,可是Snape教授終於醒了--我立刻激動得站起來,‘您醒了--我這就給您弄些吃的,都五天了,只能先吃些流質的--稀飯可以嗎?還有藥--’

  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和疲倦通通沒了影子,被Snape教授醒來的喜悅沖昏頭的我只想趕快弄來那些早該准備著的食物和藥品--我之前到底是怎麼了?居然一點都沒想到--虧我還做了那麼久的醫生--

  只是我的懊惱反省和慌亂才剛冒了頭,一直輕輕扣著的手腕突然出現一些力氣,直接讓沒有防備的我就這樣給拉坐回床上。

  ‘先生?’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那掙紮著坐起來的身影卻讓我緊張起來,連忙搭上他的肩膀,‘不行!你現在應該躺著的,雖然魔力反噬的傷好了,可是--’

  沒有可是,因為下一秒我已經給Snape教授拉進懷裡,倒在這張絕對不算小的床上。

  見鬼了,一個昏迷躺了五天的人,力氣居然比我還大?!不過我還沒從給突然拉倒撞到枕頭上的短暫暈眩中恢復,Snape教授接下來的舉動考驗起我心髒的承受度。

  ‘先生!!’

  我幾乎要尖叫了,他瘋了嗎?!才剛醒來就開始匯聚魔法,他到底還要命不要!?感覺到身邊快速凝聚的魔力波動,‘快停下!!你還不可以--’

  我又給強制消音了次,因為這股匯聚起來的魔力相當強大,而且直接罩到了我身上--因為控制不太穩而有些過了頭的力量,但是沒有傷害性,我很快的就認出這是檢測身體狀況的魔法--同時堵在胸口好幾天的刺痛又回來了。

  這個男人--明明才受傷剛清醒--

  我把臉埋進那跳著穩定心跳的胸口,悶悶的環上Snape教授的腰,同時運起內力和精神力緩緩輸進他的身體--是預防他使用檢測魔法後又傷到自己,也是響應地讓他知道,我一點事都沒有。

  檢測魔法在我身上停留了近兩分鍾消散,不過我並沒有收回自己的力量,只是繼續靜靜的半伏在Snape教授身上。

  ‘……你沒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上飄來這麼句輕輕的平靜陳述,讓我聽了更加沉悶。

  ‘本來就沒事。’我忍不住收了點手臂,即使感覺得到他的體溫、聽得到他的心跳,可是他當時倒下時候的樣子仍然讓我忍不住又想起一年級期末那時的狀況,同樣都差點失去的後怕讓我心有餘悸,‘有事的是你,我還以為--還好你沒事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一隻手輕輕撫上我的後腦,‘扶我起來。’

  ‘不要。’我直接拒絕,‘您應該好好躺著休息的。’

  ‘……扶我起來,Harry。’他的聲音帶著略略咬牙的忍耐,頭上的手也滑到我的後領上試圖把我揪開,‘還有從我身上滾下去,我的衣服不是給你當手帕用的。’

  我頓了頓,用袖子抹著臉的爬坐起身,‘借我發洩一下又不會怎樣,我擔心了五天……’

  沒裡會我不滿的嘀咕,Snape教授冷哼了聲的自己撐起身子。看見Snape教授那麼固執的一定要起來,我也只好取出魔杖召來房間另一頭沙發上的幾個抱枕墊在他身後,好讓他能靠坐得舒服些--只是剛剛一醒來就用了魔法,看他目前又不肯好好休息的架式,估計離他有力氣下床走動的時間又會推延一陣了。

  ‘你要去哪?’見我協助他坐好以後,倒了杯溫水塞到他手裡就轉身要走,Snape教授把我叫住問。

  ‘去找House elf送粥過來,還有准備一些恢復藥劑。’我有些懊惱的老實說,‘在服藥前你需要吃點東西。其實這些早該先准備著的,可是我--’

  ‘那些待會再說。’Snape教授皺眉地問,‘這是哪裡?’

  一聽到他的問題,我心裡就磕咚了下。出事以來前三天是專注救人,接下來的日子我壓根是渾渾噩噩,根本沒心思考慮任何事情……連Cthugha跑來Malfoy家COS黑魔王的問題我都還沒瞭解呢,更別提思索要怎麼跟Snape教授解釋--

  ‘Harry?’

  我揉了揉鼻樑。罷了罷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再說我之所以被創世神扔來轉世不就是為了改變“未來”?現在蝴蝶都已經扇得連Lestrange夫婦都先跑出來了;而老狐狸和Snape教授雖然還不曉得我知道原軌跡的“未來”,可也清楚我有前世和幼時記憶--既然這樣,有些東西提早讓Snape教授知道也無所謂吧?

  召了顆冰綠莓放到房間另一頭沙發前的茶桌上,知道憑著那獨特的味道足以誘來House elf並清楚我需要服務的意思,我才在Snape教授蒼白嚴謹的神色下重新走回床邊的沙發落坐。

  ‘這裡是Malfoy家,先生。’我平靜說,‘在他們莊園……我想是北院吧,印象裡來過幾趟的Cthugha是這麼稱呼這裡的。’

  Snape教授臉色一凝,但是比我預計發飆抓狂的情況冷靜多了--不排除是因為他現在身體狀況還虛弱著,要激動太耗費力氣;不過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們目前都還安然無恙坐在這,所以就算他心裡和他的表情一樣沉到不行,不過起碼還算理智得能克制住脾氣--希望他目前的冷靜能持續到聽完我解釋。我頭痛的暗暗祈禱。

  房間裡安靜了一陣。我是因為半琢磨著等會兒的說辭半忐忑等待著Snape教授的反應;而教授他貌似是因為我剛告知的回答,而在回憶思索一些事情然後臉色越發扭曲……也許我該在他又飆魔威前點他睡穴,讓他身體好些以後醒來再說?不過屆時也會讓他的魔威壓力以等比級數暴增吧?到時我還能從魔威洗禮下殘活嗎?

  ‘既然現在,我們還能坐在這裡,’我的退堂鼓還沒來得及敲,Snape教授伴隨著難看臉色的森冷語氣就先一步打破沉默,‘我可以假設,你已經有解釋了?關於我們能安全待在這--是“White”和黑魔王的關系?’

  ……就算沒有飆魔壓,還是好可怕……

  我終於悲哀的認命,關於繼爺爺之後又一個光憑拉下臉就能把我壓得死死的人出現的淒慘事實,同時在心裡繼續擠壓我這兩年多來在Gryffindor培育出來的勇氣,握緊放在膝上的雙拳冷靜而小心說,‘我是有解釋,先生。但是在我必須先聲明,您幾天前見到的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黑魔王。更正確來說,他並不是當年領導絕大多數的黑巫師,而目前失敗潛逃還在等著恢復力量的那一位--當然,我會把他的來歷對您交代清楚,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您把他和黑魔王相提並論,甚至是將他的真正身份洩漏給除了我們兩人以外的第三者--即使是Dumbledore教授。’

  Snape教授的臉色又扭曲了幾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低嘶說,‘居然和我談條件?而且那個--’

  ‘我不是在和您談條件,而且我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冷靜而堅定地打插說,直直望著那雙閃動著氣急敗壞火光的黑曜石眼睛。

  ‘我確信自己沒有受到任何蠱惑,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出於我發自內心的真正意志。’我直言,‘我信任您,先生,在我身邊所有大人當中,只有您是我唯一能毫無顧忌信任的。Dumbledore教授是位偉大的巫師,我敬重他,但是即使他再睿智,也無法完全理解我想保護我身邊的人的那份心情有多強烈。所以就算我再怎麼尊敬他,有些事情我仍然必須對他保密--我很自私,先生,就算可以理解,我仍然無法忍受自己身邊的人必須為了所謂的大局而被利用,甚至被犧牲。’

  Snape教授陰蟄的望著我一會兒。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緩緩問,‘那個我們之前見到的黑魔王,他也是你打算庇護的人之一?’

  ‘我說了,他是黑魔王,可也不全是他。不過,’我重申說,‘是的,我確實打算庇護他。因為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更以生命為誓對我宣示了永生忠誠與追隨,而我當時也以兄弟血契接受他了。’

  我沒有回避地以接近頑固的堅定面對Snape教授,沒有絲毫退縮之色--即使我知道他會很生氣,即使心底有著些不安愧疚,但是我也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我曾經辜負了魔火籐一次,而那代價並不是只有只有刻畫在我血肉上的紋身而已。那樣的痛,我完全不想再次品嘗。

  ‘……很好,非常好……’

  Snape教授語氣是我前所未聞的陰森,‘我早該知道……Potter當年都能藏一隻狼人了,他的兒子還有什麼東西不敢藏?不過你的本事和大膽程度確實比你父親更強悍,居然藏起黑魔王?而且還稱兄道弟?’

  ‘那個,’我吞了吞口水,‘Cthugha真的不全是黑魔王--’

  ‘你不用一再強調這一點!’Snape教授咆哮了句,便臉色蒼白的閉眼喘息。我嚇得趕緊起身上前,但是關心的手還沒碰到他就給揮了開。

  ‘你,給我坐下。’他咬牙瞪著我說,直接把剛剛激動之下已經打翻一半開水的杯子重重放回床頭邊的矮櫃,‘現在,解釋全部!我要知道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

  ‘可是你的傷--’

  ‘既然我幸運到沒被你庇護的黑魔王殺了,就不至於被你氣死!’Snape教授用著想撲過來扭斷我脖子的惡狠狠眼神說--事實上我毫不懷疑若非他現在真的很虛弱,他絕對會那麼做,‘解釋!在我改變主意現在就直接把你扔到Dumbledore那裡以前!’

  我只遲疑了不到一秒,就給Snape教授正伸手朝我放在床頭櫃、取回屬於他的魔杖的動作給嚇得退了兩步--說實話我不是很怕Snape教授對我下咒,但是他現在要是動用了任何咒語的話身體肯定會更糟--所以我也只好乖乖坐回沙發,然後頭痛的糾結於到底該從哪裡開始解釋比較好。

  ‘不想說?’

  ‘不是不想說。也不是在想藉口,真的!’感覺到周圍有輕微的魔力因數蠢蠢欲動朝Snape教授身邊聚集的趨勢,已經遲疑了近半分鍾的我趕緊說,‘我只是不確定您知不知道一些--我是說,某種靈魂方面的黑魔法--那不太好解釋--’

  魔力因數重歸平靜,雖然Snape教授的臉色沒有絲毫和緩的跡象。

  ‘靈魂方面的黑魔法?’

  ‘……是。’我握拳的點頭,然後深呼吸了口氣。

  ‘分裂靈魂以求永生的禁忌黑魔法,關於魂器的形成製作。’我的聲音無法克制的低沉,在Snape教授因為震驚而更為蒼白的空洞眼神下輕問,‘這方面的黑魔法,您知道它的存在嗎?’

  曾經耳聞學生時代的Snape教授,在黑魔法的研究方面就已經媲美成年黑巫師,所以“魂器”這玩意雖然他並不清楚真正的明細製作方式,但是一些效果和用處他還是聽說過的。

  畢竟以靈魂分裂的方式,轉化為只要靈魂存在就幾乎等同永生不滅的巫妖,那已經不單是黑魔法中禁忌裡的禁忌,更是屬於連流傳都是被視為墮落褻瀆的汙穢魔法。

  只是,就算再墮落不堪,對於死亡的恐懼,仍然讓某些強大到想獲得永生不死的巫師難以避免的步入那般地步--其實要是忽略過程必須的血腥,從某方面來說,分裂自己的靈魂確實算是巫師世界裡最保險的永生追求之道。

  對於黑魔法長年的鑽研沉浸,Snape教授自然多少瞭解一些靈魂分裂這方面的事;只是這種近乎失傳而且禁忌的黑魔法居然從我嘴裡說出、甚至精准到連“魂器”這專有名詞的出現,在讓他震驚同時,也清楚意識到我接下來將讓他知道的事實絕對非同小可--也許正因為這樣,我從去年誤服了淨魂魔藥導致魔火籐為了救我而不得不吞噬我體內的黑魔亡魂片陷入休眠、因為蛇妖差點殺了我而觸動共生契約蘇醒,成為Cthugha的過程仔細交代下來,Snape教授雖然始終繃著臉的極為陰沉,卻完全沒有出聲打斷我--我不得不說非常慶幸,因為要是他開口打斷我的敘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把事情全都說完。

  不管怎麼說,Cthugha的身份,無論是黑魔王的轉生、亦或是前所未聞的人化籐妖,絕對都是足以震蕩巫師世界的驚天秘密--我雖然對Sirius還有Ron他們幾個信任到足以讓他們曉得Cthugha的存在,可關於Cthugha是黑魔王轉生的事,我本來打算和知道的“未來”以及與創世神的“交易”一起爛在肚子裡直到帶進棺材;可惜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尤其當那條據說是蛇院出身的魔王轉生體,居然比我這個披著獅子皮的小狐狸還要沖動的鬧騰出這些事情,不只背著我用黑魔王身份勾搭Malfoy家甚至還在Snape教授面前表現出與我的親密--就算我再會唬爛,越滾越大的雪球也早晚會導致雪崩的!

  從一開始至今,我最重點針對的人一直就只有Voldemort,而花太多心思用謊言對同伴維系身份不僅麻煩還會有隱憂存在--我沒忘記“記憶”裡的 Dumbledore教授就是隱瞞預言的存在太久,才讓Voldemort有機可乘的利用這點誘騙“Harry”,而我,不會允許類似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導致不可挽回的遺憾。

  更何況……也是我自己小小的私心吧!在知道了Snape教授和這個世界唯一的羈絆,就只剩下保護我免於黑魔王毒手後,現在的我,也只能暫時想到用這樣的方式著手試圖改變。

  即使這麼做違背了他的意願,但我實在無法接受在解決Voldemort後,就算Snape教授在這場黑暗戰爭當中活下來、我仍然必須參加他因為生命之火漸熄不出三年就會死亡的喪禮--即使那是Snape教授本人最樂見的結束,我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什麼都不做。

  所以,我只能這樣利用他對母親的愛,對我隱晦又偏執的守護……去接近,沒有保留的去信任他,一點一點的讓他瞭解他想知道的,關於我的一切……現在的我,也只會用這樣的方式,去增加我和Snape教授之間羈絆的籌碼,祈禱能影響他對這世間的留戀。

  所以,感謝Merlin!雖然是為了監視和試探才讓Snape教授做我的老師,不過在意識到Snape教授宛如行於無盡深淵上方鋼絲的危險心態後,現在這層Dumbledore校長見證的學徒身份倒是給了我不管是接近或是行動上的優勢--正大光明又不可抗拒的藉口,只要我拿捏好尺度的話。

  算是Dumbledore那只無時無刻都在算計人的老狐狸,總算做了件對我而言還過得去的好事。

  然而,Snape教授的固執和別扭個性也不是一兩天形成的。就算知道他這種燃燒生命的心態很危險,其實我也不以為自己真有本事動搖、進而扭轉他的想法堅持--我確實希望他能活下去,可不是那種對於世間一切都沒有絲毫感情、宛如行屍走肉的活著;所以如果,如果平靜的死亡是Snape教授的選擇,那麼我至少希望他能保有完整的靈魂,帶著祝福走向新的生命。

  大地母神的靈魂祝福--這個創世神套到我身上的“Grea之子”身份與力量,雖然需要些相應代價,可我至少還有能力辦到這一點--如果屆時仍然沒有人能改變他的初衷。

  包含我本身在內,Voldemort的魂器一共有七個,但是坦白完已經被我毀掉的日記與冠冕、以及Cthugha的籐妖身份後,Snape教授面無表情的異常沉默卻讓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我只說了Cthugha融合了日記魂片以及毀掉了Ravenclaw冠冕,卻沒有說出自己知道其他魂器的下落以及體內原本有一塊黑魔王魂片的事情。因為,有著Slytherin在權謀方面的擅長、加上熟知那份與我有關的預言以及Voldemort如今與我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讓Snape教授知道我身體裡有黑魔王魂片,肯定很容易就會聯想到Dumbledore教授的打算。

  教育我巫師戰鬥的技巧,引導我一步步越發重視身邊的同伴,然後,讓我在最洽當的時機心甘情願去面對Voldemort--只因身為魂器,又是人類,擁有黑魔王魂片帶來的附加力量,我是唯一個具備徹底湮滅黑魔王主魂的巫師。

  以同歸於盡的方式。

  “記憶”裡的“Harry”是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自己是魂器--Snape教授死亡後的記憶坦白這一點,是因為他知道“Harry”的正直善良,肯定會義無反顧的犧牲自己,如同Dumbledore校長的安排。但是Snape教授和Dumbledore校長肯定也知道,只有完全抱持著不帶存活僥幸、自願的犧牲奉獻性命,Lily留在“Harry”身上的古老守護魔法也會產生疊加的共鳴,不只守護住Hogwarts當中屆時參戰對抗黑魔王的所有戰士,也會逼出潛藏在“Harry”靈魂深處的黑魔王魂片,讓“它”替代“Harry”死亡,讓“Harry”活下來。

  一隻詭詐老狐狸,一條深沉蛇王,這兩位在“記憶”裡就連死亡都是照著自己的計劃,完全都沒想過被留下來的人的感覺,實在超級任性!

  只是,我並非那位善良正直的“Harry”,要我為不相干的人去死,我可做不到。再說有過轉生的“經驗”,我雖然不怕死,但也曉得若是再死一回,恐怕就沒能像現在一樣還記得前世家人的幸運、更別提還要修理創世神回原生空間的目標也都會化作泡影,完全的遺忘--若非萬不得已,我是絕對不願走到那一步的。

  加上我靈魂裡的那塊碎片也已經給Cthugha吞融了去,老狐狸的“勇者養成”計劃盤算,明顯是不可能實現了。

  雖說體內的魂片給清除了是件意外,不過就算當初沒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早打定主意另尋途徑解決體內的魂片,不可能照著老狐狸的計劃走--已經知道魂器存在和定義的我,要真乖乖去做老狐狸的小勇者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在把魂器的事情告訴Snape教授的時候,才會有所保留又遲疑。

  雖然Snape教授對Dumbledore校長的態度不是很好,也總表現得頗有微詞,可如果不是真心尊敬和服從,Snape教授也不會在黑魔王垮臺後,接受校長的援助而真正在Hogwarts做了那麼久的教師--起碼,我不以為一個厭惡小孩的粗心大意又苛求魔藥製作完美程度的魔藥大師,能夠忍受每天都要面對課堂上大釜燒融或是爆炸的潛在危機長達十來年;畢竟Voldemort敗亡後,大部分的黑巫師也跟著夾起尾巴低調做人,或許英國仍不安全,要有心在國外尋得安靜隱避的住所也並非難事。就算Snape教授答應了老狐狸的請托要暗中照顧我,也大可等我十一歲入學的時候再來學校任職。

  受人點滴,湧泉以報--雖然什麼都不說態度也惡劣,可Snape教授就是這樣的人。

  別扭的Slytherin。

  Voldemort的黑暗人格魅力以及強大實力,是Snape教授追隨他的重要因素,但是那位魔王根本不在乎手底下的人在想什麼;Dumbledore校長雖然工於心計也善於洞悉並利用人心,但不可否認,這老狐狸確實是最瞭解Snape教授的人之一。我不想用什麼“士為知己者死”這種俗爛形容來表達我的感覺(也不懷疑這種說法不管說給誰聽誰都會被雷死),但是不管怎麼說,Dumbledore校長對於Snape教授而言,還是有那麼點亦師亦友的情分存在。

  在明瞭Snape教授心中對於結束這一切的執念後,我不想,讓他本來就已經所剩無幾的溫情又失去一份……即使這份情誼並非那麼單純。

  解釋了關於Cthugha的來歷後,Snape教授什麼也沒說,只表示了他想休息--說真的,雖然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太激動,但是這種平靜無波的反應才更令人心驚。沒有表情,聲線平板,毫無情緒的反應讓我完全無法揣測他的想法(雖然我也很少搞清楚過),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根本不看見我。

  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以前的主子換了種型態重生,而且還成了自己一直保護的孩子重視的兄弟,認誰都需要花點時間適應;更別說我和黑魔王不死不休的過節,以及還有魂器這超級棘手的麻煩。

  所以,我也沒有繼續堅持要留在房間裡照顧他--之前隨手召喚的冰綠莓已經讓一位House elf機伶地在門外等候,在順從的退出房間以後,我自是對那House elf交代先送些食物和藥劑過來給Snape教授接手看顧的工作,並提醒House elf務必保持安靜、也暫時不要知會任何人教授清醒的事--包括在Lucius Malfoy的命令下,現在是這位House elf暫時視為主人完全聽從命令的(偽)黑魔王大人。

  至於我嘛……整整五天幾乎沒吃沒喝也沒休息,就算我平時再怎麼淺眠,心裡的大石一放下也受不了。

  直接讓House elf打開就在Snape教授休息的隔壁房間,我幾乎是一沾到床就陷入昏睡。

  只是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這一睡不但是整整兩天的雷打不動,居然把聖誕節也直接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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