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見龍在野 第五節 蟄伏

　　第二天，林東來和楊忘川提前關店，如約來到了飯館的雅間裡。

　　他們剛坐下沒有多久，劉信達就來了，跟他們兩個寒暄。

　　儘管很不喜歡他，但是想到將來怎麼說也是合作夥伴，所以兩人也都盡力跟著他客氣著。

　　這時候，劉信達不再說另外三個老闆買不起股份的話，而是一個勁的說，希望大家以後可以同舟共濟，把這個新的茶飲店好好搞大，將來一起發財。

　　劉信達的態度轉變讓楊忘川感到很詫異，而林東來確實覺得情理之中。

　　等到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另外三家老闆也都陸續來了。

　　和劉信達不同的是，這些人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看上去也實在是不像有很多錢的樣子。

　　看到他們的樣子，楊忘川不由得擔心他們是否真的像劉信達所說的一樣，拿不出錢來。

　　林東來倒是不動聲色，先是跟這些人寒暄，寒暄完之後，先不談事，先吃飯。

　　吃飯的時候，林東來叫了一箱酒進來，但是除了劉信達以外，其他三個老闆都表示不勝酒力，只是喝了瓶把就沒有繼續喝了。

　　這時候，林東來馬上就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

　　但是，他依然是不動聲色，在讓服務員把餐廳裡的東西收了之後，林東來問他們是否願意入股。

　　結果，這些人眾口一詞地表示願意入股，入股資金非常平均，每家十萬，一共是四十萬。

　　大家達成口頭協議之後，劉信達就催促說，是不是可以現在就把合同簽下來。

　　看到劉信達這麼急，林東來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判斷，但是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笑著點了點頭，說：「好啊，難得大家這麼同心，那就簽吧。不過，我前面給大家的是一個樣本，正式合同還需要重新打印一份。要不，幾位老闆在這裡等我和忘川一下，我們到街頭的打印店去打印幾份？」

　　「成啊，楚老闆，你去忙吧，我們哥兒幾個剛好也借你這地嘮嘮。」劉信達開心地笑道。

　　不一會，林東來和楊忘川離開了飯館，向著街頭的打印店走去。

　　「那三個老闆的股份，都已經被劉信達提前買下來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林東來突然笑著對楊忘川說道。

　　「啊？楚大哥，你怎麼知道？是他們中有人告訴你嗎？」楊忘川奇怪地看著林東來，問道。

　　「不用誰告訴我，我一看這場面就知道。昨天晚上跟我們談完之後，劉信達一定沒閑著。」

　　「我們這生意明擺著是要賺錢的，他們三家應該明白這道理，為什麼會把股份讓給劉信達呢？」

　　楊忘川不解地說道。

　　「從一份商業計劃書裡看出商機，這是需要一定才能的。那三個老闆，我看都未必需要這個眼力。如果我使勁鼓動的話，我有把握可以說服他們。但是，今天我故意什麼都沒說，他們竟然也什麼都沒問，就答應投資，這其中就肯定有名堂。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劉信達應該是給了他們每個人兩三萬塊錢，就把他們的股份盤過去了。」

　　「兩三萬？他們也太沒志氣了吧？」

　　「不要這麼說，換了一個月前的你，給你兩三萬，你要不要？」

　　「那當然要了。」

　　「這不就是了。對於一個開小店的人來說，兩三萬算是大錢了。」

　　「話不是這麼說，兩三萬是不小，但是對於我們將來給他們掙到的錢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

　　「隔山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銅，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是不相信未來的。」林東來說著，轉過身，看著楊忘川，「你要不信，我們現在可以摸回去，到墻角去偷聽他們的對話。」

　　楊忘川一聽，興奮了，「好啊。」

　　說幹就幹，沒一小會，兩人就貓在了飯館那個雅間的墻角下。

　　剛貓下，就聽到有個老闆對劉信達說道：「劉老闆，以後這個茶飲店干大了，你可不要忘記我們哥幾個啊。」

　　「哎呀，這個做生意的事，難說得很，有可能做得很好，也有可能把血本都賠了，你們啊，就不用眼紅我了，我這也是風險投資。你們這樣多好啊，什麼都沒幹，就來吃個飯，就一人可以賺兩萬，以後有這種好事，你們也找我劉信達啊。」

　　劉信達剛說完，就聽到其他三個老闆心滿意足的笑聲。

　　「劉老闆，我們跟你不同，你財大氣粗，是幹大事的人，我們是小本經營，成不了氣候的。不過，我們做了這麼久的鄰居，我還是提醒你一下，那楊忘川好對付，但是這位楚老闆恐怕不是那麼好惹的。我勸你還是跟他好好合作，和氣生財，要不然，將來搞得一拍兩散，那就不好了。」

　　「老王，你這是什麼話，我既然投了這麼多錢了，自然要跟他好好合作，這還用你教嗎？」

　　「得了吧，劉老闆，別人不知道，我們哥兒幾個跟你處了好幾年了，你的脾性我們還不知道嗎？要不是對你有足夠瞭解，我們哥兒幾個還真未必看得上你這兩萬，說不定還真湊點錢來湊湊熱鬧。」

　　這個叫老王的老闆說完之後，其他兩個人也都跟著附和著說道：「是，是，是。」

　　劉信達嘿嘿一笑，「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就真人不說假話了。到時候就看楚老闆會不會做人了。只要他懂得做，我還是很願意跟他一起和氣生財的。」

　　聽到這裡，楊忘川幾乎就要跳起來大叫，滾你媽的蛋。

　　好在林東來一把將他的嘴摀住，趕緊將他拖走。

　　等到走出老遠之後，林東來才把楊忘川的嘴巴張開。

　　「楚大哥，你為什麼不讓罵他？」

　　「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林東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聽到林東來這麼說，楊忘川的腦袋頓時耷拉了下來，「是的，我也聽說這個姓劉的好像跟碑林一個出來混的大哥是親兄弟關係，我們確實惹不起。」

　　話說到這裡，楊忘川話音一轉，「不過，惹不起，但是我們可以躲得起，我們可以找個借口不跟他合作。」

　　「如果我們不跟他合作，他不會死心的，他肯定還會想辦法來給我們製造麻煩。像賴皮糖一樣，只要沾上了，就不那麼好甩掉，這就是小人難纏的地方。」

　　「那……那該怎麼辦？難不成我們不幹了？」

　　「為什麼不幹？我們當然要干。有劉信達這種人，我們一旦店開起來，很多麻煩都可以避免。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但是，一旦我們幹好了，這個劉信達肯定會對我們下手的。」

　　「你不是一直很心疼股份嗎？」林東來看著楊忘川，笑道，「他要不這麼幹，我們又怎麼有借口名正言順地踢他出局呢？」

　　「啊？」楊忘川愣住了，「楚大哥，你是說……」

　　「忘川，永遠不要惹麻煩，但是也沒必要怕麻煩。」林東來拍了拍楊忘川的肩膀，「麻煩不一定是壞東西，比如想給我們惹麻煩的人的麻煩。」

　　林東來的話說的神秘莫測的，楊忘川聽得是一頭霧水。

　　不過，楊忘川認準了一件事，那就是，楚大哥說的一定是對的。所以，當他看到林東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就安心了，「成，楚大哥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從打印店把合同打好，拿到雅間，劉信達等四個人很快就把合同簽了下來。

　　第二天，四十萬就到了楊忘川的賬上。

　　有了資金，林東來就馬上開始張羅了起來。

　　劉信達很熱情地給他們兩個介紹了一個店面，不過被林東來巧妙地拒絕了，他選在了一個四百平米的位於二樓的一個臨街單位。

　　這裡從前是個小超市，因為所在地段並不旺的關係，關門了，至今空置已經有了半年。當林東來表示願意租的時候，房主很愉快地就把房子租給了他，租約一簽就是五年。

　　第一年的房租每個月只需要四千元，後面每隔一年隨著物價指數上漲之外，再額外增長百分之十，直到合約結束。

　　林東來一次性把一個季度的房租都付了，並且交了一個月的押金，這就花掉了一萬六千元。

　　然後，林東來找到當地一家設計公司，開始對整個店面進行設計裝修。

　　對於設計，楊忘川充滿熱情，他在設計公司裡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跟設計師磨出了一個他比較喜歡的初稿。

　　初稿出來之後，林東來馬上讓蘇沈他們幾個中學生也來看，讓他們發表意見。楊忘川對此頗有微詞，不過林東來一句「你是在做生意，不是在搞藝術。他們就是市場，他們不認可，你做得再好也沒用。」就給頂回去了。

　　不過，結果總算是不錯，蘇沈他們對於楊忘川和設計師磨出來的稿子比較滿意。

　　他們只提了一個建議，那就是希望能夠製作一個社團的標誌，然後在店裡可以懸掛這種標誌，這樣以後搞活動的時候也比較方便。

　　這個提議得到了林東來的高度贊同，他讓楊忘川和設計師再加了一天一夜的班，設計出了兩個標誌。

　　一個標誌是這個茶飲店的標誌，另外一個則是幽靈幻影動漫社團的標誌。

　　按照林東來的授意，這兩個標誌的相似度很高。

　　另外，林東來還跟這些學生們徵集店名，幾經選擇之後，將店名選為「偶然相遇」。

　　店名，裝修設計都完成之後，林東來把大框架定下來，裝修費封頂十五萬，一個月內必須完成。

　　然後，林東來就把裝修的事完全丟給楊忘川，自己跑掉了。

　　雖然不管裝修了，但是林東來可沒閑著。

　　在楊忘川忙得灰天暗地搞裝修，蘇沈四處奔走準備著籌備他的中學生動漫聯展的時候，林東來同時在忙著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林東來在這一個月裡，基本上把全西安市能夠去的茶飲店全都去了一遍，把各個店裡的特色茶飲全都嘗了一遍。

　　除此之外，林東來還把關於茶的各種資料，凡是能找到的，無論是書還是短文全都搜羅起來，並且全都瀏覽了一遍。一個月下來，接近四五百萬字的閱讀量。

　　通過這一品二看，林東來不敢說自己是茶飲的專家，但是要說在茶上的學問，已經比楊忘川強了百倍不止。

　　而有了這些惡補的知識作為墊底，對於未來怎麼研發新茶飲，以及如何將這些新茶飲跟動漫聯繫在一起，林東來有了更系統和細緻的想法。

　　第二件事，就是林東來在調查茶的同時，也把劉信達好好的調查了一番。旁敲側擊，明察暗訪了一個月之後，基本上劉信達從出生到現在，所發生的大小事件，他的各種社會關係，林東來是瞭如指掌。

　　這最後的第三件事，就是鍛煉身體。

　　事實上，從發現身體遠不如前開始，林東來就已經在著意地鍛煉自己的身體。

　　只是剛開始的幾天，衣食無著，為了生活奔波忙碌，不是那麼系統。

　　現在，趁著這一個月，林東來也開始把自己的身體好好調理了起來。

　　對於身體的調理，林東來首先做的是兩個字，養氣。

　　林東來從前的身體之所以那樣強健，正是得益於養氣二字。

　　林東來的父親正是一位癡迷於道家文化的傳統知識分子，而林東來的養氣功夫，也正是由他的父親傳授給他的。

　　在中國古代，就有很多關於養氣的方法，其中就有一種方法叫做長嘯法。

　　林東來的父親對這種長嘯法進行了深入研究，並且自創了一種很特別的林氏長嘯法。

　　和傳統長嘯法或高歌，或淺唱低吟不同的是，林氏長嘯法並不真發出聲音，而是從腹部取氣，經胸，過喉，然後以鼻音緩緩發出一種沉悶的震動。

　　這震動對鼻喉胸腹都起到按摩與刺激作用的同時，帶動了整個五臟六腑一起運動。

　　養氣就像是打基礎，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內固。

　　古人說，食不厭精，除了養氣之外，林東來還特別注意自己的飲食。

　　為了能夠盡快恢復自己的身體狀況，林東來還苦思冥想地回憶起從前在美國時候，那些營養師為自己制定的食譜，略加改良之後，成為了自己的新食譜。

　　養氣，飲食兩件都好了之後，林東來還要做的，自然就是運動。

　　在過去的這十幾天裡，林東來的頭腦終於開始適應自己的身體。一旦適應，林東來就開始對自己的身體無比瞭解，並且產生出強大的掌控力。

　　根據對自己身體的瞭解，林東來制定了最符合自己身體狀況的鍛煉計劃，並且按部就班地前進。

　　按照林東來自己的計劃，他大概可以在一年之內，將體力恢復到他巔峰時的三分之一左右。

　　而這，也是林東來為自己制定的回歸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