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一輩子的兄弟

　當天晚上，蘇沈和夢雪把行裝都準備好之後，來到林東來家辭行。

　「馬上，你們就要去廣州了，我想，現在我也是時候把我的真實身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一般，蘇沈並沒有顯得意外，而是靜靜地看著林東來，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我的真名並不叫做楚歌，而是林東耒……」

　林東來只用了串個小時，就把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簡略得說了一儘管早就猜到林東來的身份絕不簡單，但是當聽完林東來的介紹之後，蘇沈和夢雪還是被林東來神奇而複雜的身世給弄得瞠目結舌了。

　「楚大哥，噥，不，林大哥，你的身世簡直比電影還要神奇一百倍，要不是跟您那麼熟悉，我們一定會覺得您在寫小說呢。」

　夢雪一方面很驚歎，一方面也有些惶恐。

　「不要只是覺得很神奇，更重要的是，要意識到我的敵人是多麼強大。先不說維利會，就算我這十幾年來惹下的仇家也不知凡幾。無論是我跟你們提到的Jud，還是馮紅程，他們兩個人現在一定都被很多人盯著。所以這次去到廣州之後，你們一定要萬事小心。廣州不比西安，在那裡要危險得多，你們要事事小心。尤其是蘇沈，你聯絡紅程的時候，一定要百分之百的按照我的方法，不要有半分大意。」

　「林大哥，你放心吧，你囑咐的所有事，我都會牢記在心中。」

　林東來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夢雪，與道：「今天夢雪也在這，有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

　「林大哥，你說。

　「從現在開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讓你參與，也不會讓你知道任何我所進行的有可能觸犯法律的行為當中。西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也要保證永遠不准捲入任何非法事件當中。」

　林東來這話一說完，夢雪頓時就覺得很感動，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她一聽，就完全知道這話裡充滿了林東耒對蘇沈的愛護之意。

　「林大哥，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想要知道為什麼。如果只是為了保護我的話，我不能接受。既然我決定跟隨你，那我就希望凡事都可以跟你共進退。」

　「我這麼做，有保護你的成分，但是不只是為了保護你，這也是出於我們未來的集體的需要。我們需要一個能夠完全站在光明之下，即使接受最苛刻的檢驗，也完美無瑕的人物。這個人持會成為我們在光明世界的代言人，有了他，我們的整個集體才能有著力點。而在我身邊所有人當中，我可以信任而又完全沒有瑕疵的人，只有你一個。因為你大年輕，你還是純潔的白紙一張，這是你最大的優勢，也是你在未來集體中最大的作用。在某個特殊的時候，你很可能待會起到挽救整個集體的作用，所以，你千萬要珍惜自己的這種優勢，絕不可毀掉它。

　林東來的解釋讓蘇沈完全無法拒絕「好，那就一切都聽林大哥林東來轉過頭「夢雪，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吧？」夢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謝謝林大哥。」「蘇沈，雖然你不再去學校唸書，但是這並不代表就不再學習了。雨在學櫝唸書，也從來不是一個人成才唯一的路。直到今天為止，在歐洲很多富有聲譽的私人銀行家中，他們有很多也是從十幾歲就離開學校，接受銀行系統的教育，直到他們成為卓越的銀行家的。而從現在開始，我也希望培育你在金融方面的能力。要知道，在當今世界，金融是最重要的武器。」

　林東來說著，拿出一張紙，上面寫完了密密麻麻的書的名字「這是我給你列的書單。從明天開始，你就要按照我這張紙上面的名單，一本本將它全部看完。每看完一本，都必須給我寫詳細的讀書心得，然後我來跟你討論，聽到沒？」

　「是，林大哥，我會努力的。」

　「林大哥，你是打算把蘇沈培養成巴菲特嗎？」夢雪興奮地看著林「不。」林東來搖了搖頭「是索羅斯。」

　第二天，西安咸陽機場。

　早在半個月前，蘇沈和夢雪就開始跟家裡人敲邊鼓，說他們將要離開西安，去沿海地區工作。蘇沈還比較好說，他是孤兒，由奶奶養大，奶奶雖然反對，但是在蘇沈堅持之下，也無可奈何。而夢雪則要麻煩很多，她的父母堅決反對，最後夢雪只能選擇留下林東來給她準備硌十萬塊讖，然後悄悄跟蘇沈來到機場。

　除了家裡人之外，蘇沈和夢雪沒有向任何人洩露他們的行蹤，即使是蘇沈最好的朋友蔡軍，他也只是托林東來給他轉交一封信而已。

　因此，今天來給蘇沈和夢雪送行的，只有林東來一個人。

　夢雪的心情很差，一路都在哭，蘇沈一直在安慰她。

　林東來一直都沒有說話，不過他的內心卻並不輕鬆，因為他知道他從現在開始，就要完全扛起對這兩個少年的監護責任，這一點也不比帶領一個大型社團輕鬆。

　「萬事小心，有事隨時聯絡我。」

　在進入安檢口之前，林東來千言萬語只化做了這一句話。

　然後，林東來就一直站在那裡，看著蘇沈和夢雪，直到他們過了安檢，人影都看不到之後，他才轉身離開。

　在從機場回「偶然相遇」茶飲店的時候，林東來打電話給了蔡軍「蔡軍，有時間的話，盡快到茶飲店來一趟，我有點事跟你說。

　四十五分鐘之後，當林東來出現在茶飲店的時候，他看到蔡軍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這是蘇沈給你的信。」林東來走過去，將蘇沈的信遞給了蔡軍。」蘇沈？給我寫信？」蔡軍疑惑地笑了笑，接過信，打開。」兄弟，當你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西安。在這裡，我要跟你深鞠躬，說聲對不起，因為做為最好的兄弟，我卻無法告訴你我將要去哪裡，也無法給你留下我的聯繫方式。

　就像《教父》那部電影裡所說的一樣，每個人只有一種命運。

　從今天開始，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可能都要在彼此的生命裡都消失了，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們將要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麼我並沒有必要熬通宵來寫這封信。

　我之所以寫這封信，並不只是想例行公事地通知你，我離開了我也不想說什麼，無論我身在何處，又在經歷著什麼，都期盼你能夠有好的命運這樣的廢話。

　認識你的那一年，我九歲，那一年我的母親剛剛去世，我從鄉下轉學到西安的來讀四年級。

　第一次告別從前狹小的校園，悠揚的銅鐘，稀疏的同學，來到這因為陌生，而顯得格外寬闊的新學校。那時候，我真覺得世界是那樣廣大，而我是那樣渺小，我的內心充滿的，全是惶恐。

　身邊的同學總是很有錢的樣子，總是可以買水果和新文具，新衣服，總是可以在第二天早晨上學的時候，鲼耀前一天夜裡看了大彩電裡播放的精彩動畫片。

　而我卻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完全無法參與其中，因為我沒錢買水果，也沒有新文具和新衣服，我的奶奶的家裡甚至沒有電視機。

　不知所措之間，我從一個開朗的小孩，成為了一個沉就，甚至有些自閉的小學生。那時候，我簡直以為我會這棒過一輩子。

　在我九歲的第一個戶外活動中，當所有人的飯盒裡都有各種豐富的食物，而我只有白飯以及一些青菜的時候，有一個同學站起來嘲笑我，我當時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只想著逃避。

　這時候，是你站了出來，大聲罵我我沒出息，然後一拳把那個同學的鼻子打出了血。之後，你被老師罰站了一個禮拜，而我陪著你站了一個星期。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永遠是最好的兄弟。

　從那以後，我們就形影不離，就像兩條粘在一起的魚一樣。

　早晨上學的時候，你總是會在我家樓下大聲地喊我的名字，然後我下樓，我們一起走到學校去。

　從我家去學校的路上，有一條種滿梧桐樹的長街，那時候我們總是比誰跳得更高。在這裡，我要說句實話，我可以跳得比你更高的，只是我一直讓著你。

　從小學升初中的時候，因為你這個傢伙太喜歡看漫畫，所以考得很爛的關係，我們考上了不同的初中。那時候，我跟你說我決定要跟你去上一間初中的時候，就像剛認識我的時候一樣，你又罵我沒出息，有好學校不上，要上爛學校。還說我要是去跟你同一家初中，你就跟我拒絕。

　在你的威逼之下，我放棄了我的堅持，但是我們互相激勵，說我們高中的時候一定要在同一個學校。

　雖然不在同一個學校，但是你每天早上還是騎著自行車耒樓下喊我-的名字，和我一起去上學，等我到了學校之後，你再騎半個小時，彎到你的學校去。

　每到週末，我們就好像小學時候一樣一起出擊瘋，你大聲跟我吹牛，說你在學校裡多牛逼，有多少女孩子暗戀你。然而，初二的時候，你卻帶著我在鐵路邊摔了一個晚上的啤酒瓶，那是我們倆第一次喝醉，因為你失戀了。

　我這麼做你別生氣，現在想起來，真是傻極了，那個胖妞值得你這樣做麼？為了實踐我們彼此的諾言，你整個人都好像變了，你再也不看漫畫書，在被那個胖妞甩了之後，甚至都不去追女孩子了，安心讀書。

　中考放榜的時候，當我們確定我們又要同一間學校的時候，我們去小酒館喝了整整一箱酒，然後還一身力氣騎著自行車在馬路上狂奔了整整一晚。

　最後，我們筋疲力盡，倒在了路邊，那時候，你跟我說，『蘇沈，我們做一輩子的兄弟，永遠不分開，怎麼樣？」。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沒問題，將來你生個女兒，我生個兒子，我們做親家。」然後你馬上罵道：『我。。。R（和諧）你，你一輩子都要佔我便宜，為什麼不能我生兒子，你生女兒？」是的，寫了這麼多，我其實就是想說這個，蔡軍，我最好的兄弟，我食言了，我跟你說好了永遠不分開，但是現在我要離開了，而且是杳無音信。

　媽的，我好難過，我都不知道要寫什麼了。

　蔡軍，我（和諧）他（和諧）媽（和諧）的只想告訴你，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一輩子的兄弟，雖然我知道你覺得這是句屁話，我他媽覺得也是，但是我還是要說，你是我一輩子的兄弟。

　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寫，但是夭已經亮了，我要出發趕飛機了，我只能寫這麼多了。

　蔡軍，我最好的兄弟，再見了，雖然暫時分開，但是將來總有一夭，我還是要跟你見面的。到那時候，我讓你狠狠打我一頓。我還可以答應你，我將來努力生個女兒，你努力生個兒子，我把我女兒嫁給你兒子。

　無論發生什麼事，這一次，我蘇沈決不食言。

　蘇沈。」

　當看完蘇沈的信之後，蔡軍表現得比林東來想像中理性冷靜得多，他找了個椅子緩緩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蔡軍……」

　林東來走過去，坐在蔡軍對面想要安慰他。

　這時候，蔡軍卻率先說話了，他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我早就知道，他早晚會離開的。蘇沈跟我不一樣，他不是一般人，他早晚是要飛走的……」

　說完，蔡軍站了起來，朝著林東來誇張地深深一鞠躬「謝謝楚大哥你幫我傳信。」

　說完，蔡軍就快步朝著飲品店外走去，等到走到門外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哭嚎聲，雨他的身體就好像聽到傳令槍的短跑運動員一般，突然飛奔起來。

　林東來站起來，看著他跑到一百米外的樹邊，然後突然一屁股坐了下來，靠在樹邊嚎啕大哭。雖然只有十六歲不到，但是蔡軍已經有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如果他不說，很多人都會猜他十九二十歲。

　然而，此時此刻，他跟一個九歲的小學生沒有任何區別，那樣直白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