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

　　櫥櫃上方有盆弔蘭，白色的花朵浮在半空的綠葉中微微晃動，碎碎的花影打在兩個男人的臉上，有的蕭瑟，有的猙獰。

　　「孟姨。」楚盛歡驀地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你別擔心，我從不揍女人。」將右手拳頭握的啪啪作響，在半空輕輕一揮，然後一字一句說。「但是我打他們的丈夫、兒子和哥哥。」

　　話音未落，他攸地出拳，重重落在邱驕陽小腹處。

　　孟繁瑛大驚失色地撲去，擋在邱驕陽身前，抖抖索索掏電話。「你打人？敢打我兒子，我讓你牢底坐穿。」

　　「媽，坐牢太便宜他了，給小楚哥打電話，找些當兵的過來揍死他。」邱嬌顏抹一把淚，揚起臉，恢復盛氣凌人的架勢，尖聲道。

　　「哦，叫我堂哥找人過來揍我？你真有創意！」楚盛歡冷笑，大手一撥，將傻愣當場的邱家母女推開，右腿狠狠一踹，邱驕陽悶哼著摔倒，頭咚的撞在櫃子上。

　　「叫保安，嬌嬌，叫保安來——」孟繁瑛似忽然清醒，驚慌失措的喊。

　　「媽，別叫了。」邱驕陽順勢靠坐著，低下頭，唇畔含笑，「爸很想買的地皮可是握在盛歡手裡，小楚是他堂哥，你該知道爸很看重的楚叔是他什麼人。」

　　「哥你騙人吧，要是盛歡跟楚叔真是親戚，我怎麼從沒聽你和爸講過。」邱嬌顏急急說道，像是想得到肯定的答覆。

　　邱驕陽沒再說話，他將臉歪到一側，忽然對著有些摸不著狀況的蘇柳莞爾一笑。

　　「小虐。」他靜靜道，像是自言自語，「我好像快要保不住我們的婚姻了，我努力練著夫妻親密度，無論何時，只要見你上線都衝到你身邊，可是……有些時候不是努力就有結果，因為人生路不平，系統有BUG，每當我覺得進了一步，就會有個大BOSS跳出來傷害你、或者我，然後我們的親密度始終維持在最初的點頭之交。」

　　我好像，快要失去你了，又或者從未得到。

　　他淡淡笑。

　　直起身，推開母親和妹妹，站在楚盛歡跟前，優雅淺笑。「打吧，除了臉，除了……那個嗯你知道，其它地方隨便，我沒做到自己所保證的，甘願受罰。」

　　楚盛歡輕輕拍下他的肩膀，隨即五指緊握成拳，重重打出。

　　「別打我兒子。」孟繁瑛終於忍不住衝上前，抱住楚盛歡的胳膊，「盛歡，孟姨一直待你不錯，驕陽也當你是好兄弟，你怎麼下得去手？」

　　楚盛歡沒說話，他抽出手，插在褲子口袋，微斂著眼，一言不發看著邱驕陽。

　　良久，輕啟唇，悠然道，「我同情你，好兄弟！」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他轉過身，慢慢走到蘇柳身邊，自然拉起她的手，扭頭對林立轍說，「走吧。」

　　「好呀。」蘇柳飛快接著說，下意識撇過邱驕陽黯然的眼。

　　三人走出帝豪時，夜正濃。

　　蘇柳一上車就遭受到林立轍連珠炮般的追問，她被問煩了，氣咻咻從後面車廂爬到副駕位置，剛坐好，抬起頭，忽然發現盛歡哥臉色很難看，而觀後鏡裡，林立轍滿臉尷尬。

　　蘇柳略一思索，不禁窘了！

　　偏偏小轍這壞孩子還嘀咕，「柳柳你居然也有前有後了。」

　　這是……人話？

　　蘇柳恨的牙癢癢，心底的最後點不愉快也飛了，「我早就有前有後，不過你後來喜歡男人，所以沒注意。」

　　楚盛歡：……

　　蘇柳和林立轍都是小孩心性，不過，林立轍自小崇拜盛歡哥，於是努力裝MAN。

　　他斯斯文文一笑，裝作不跟蘇柳一般見識的模樣，可心裡卒郁的要命。

　　更卒郁的是，他忽然發現盛歡哥車行路線似乎是……他住的地方。

　　果然，十幾分鐘的車程，只來得及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車子就慢慢滑在路邊停下。

　　「小轍，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找你。」

　　呃。他乖乖下車，剛關好車門，聽到沒搖上的車窗裡飄出這麼句話。

　　「柳柳還沒吃飯吧，盛歡哥帶你去家好吃的湘菜館……」

　　車子絕塵而去。

　　林立轍站在冷宵夜風中……石化了。

　　盛歡哥，你怎麼能這樣，我也沒吃飯，我可是接到柳柳的短信就跑到你們公司找你的！！！

　　他這邊默默的心裡流淚。

　　那廂，倆只偽兄妹在愉快的氛圍中共進晚餐。

　　蘇柳心跳的特別厲害，自從小轍下車，她就開始這樣，不是往常的害怕，而是緊張，還有點點無措和說不出來的開心。

　　懷著異常複雜的心情，時間溜得反常快，轉眼，她和楚盛歡就站在宿舍門口。

　　「盛歡哥，你還在生我氣嗎？」蘇柳終於想起自己糾結了好幾天問題。

　　「沒呵呵。」楚盛歡輕輕笑，「我從沒怪過你，柳柳，我只是怪自己沒認出你來。」

　　「那你怎麼不接我電話？」蘇柳背著雙手，低頭，語氣裡有絲撒嬌的嗔怪。

　　「手機丟了，新手機還沒把老號碼轉過來。」楚盛歡反問。「柳柳不是有我家的座機號碼？」

　　蘇柳一驚，暗叫糟糕，那個號碼盛歡哥抄給她時，倆人關係還處於冰山期，轉個身，她就隨手不知將小紙片塞哪了！

　　「盛歡哥。」她垂頭喪氣的交代，「座機號碼被我弄丟了，你再告訴人家一次吧，我明個就去弄個紋身秀在胳膊上。」

　　楚盛歡：……

　　「把你手機給我。」他心裡歎口氣，接過她遞來的手機，將自己所有的聯繫方式輸進去。

　　蘇柳坐在公寓前木芙蓉下的長椅上，側身，藉著前方公寓投來的燈光，靜靜看著身旁男人專心的側臉。

　　「對了，盛歡哥你不要打死火了，其實今天是我自己跌倒的。」她突然開口。

　　「嗯。」楚盛歡錄入完電話號碼，將手機還給她，抬起頭說，「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呀？」蘇柳奇怪了。

　　「因為在我打驕陽時，邱嬌顏嚇傻了，你卻沒衝上去動手打動腳踹她。」他低低笑，好一會兒，才接著說，「小時候，我幫你和小轍報仇，小轍會躲一邊看，你總在人家摔倒沒有戰鬥力時衝過來再踹一腳洩憤。」

　　蘇柳：……

　　「原來我這麼落井下石、狐假虎威啊。」她哭喪著臉說。

　　盛歡哥怎麼對她的陳年糗事記得這麼清楚？怪不得這麼多年總當她……妹妹！

　　蘇柳心裡吹起涼颼颼的風，吹呀吹呀……

　　她終於也看到年幼的自己，每次跟院子裡其他男孩打架，無論輸贏，見到盛歡哥的第一件事就是悲悲慼戚喚一聲，然後委屈的哭，接著他衝過去，辟里啪啦揍人一頓，而她一邊哭一邊不忘搖旗吶喊，到尾聲時走到先前欺負她現已無還手之力的小男生身邊，象徵性摸下別人衣服當打，踩下人家褲子當踢……的復仇。

　　原來這麼多年，除了他沒變，原來……她也沒變。

　　六年的時光，只是將有些東西沉澱在心底深處。

　　蘇柳心中悄悄升起小小的喜悅，好像兩個人擁有共同的東西又多一樣。

　　「盛歡哥。」她嬌嬌說，「你都知道了幹嘛還下手那麼重揍死火啊？」

　　話出口，蘇柳立即覺得空氣裡冷了幾分，她不安地想了想自己的問題，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於是急急補充，「盛歡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主要是想到你跟死火是好友，而死火沒做錯事，是他家人不好，我不想你們因為我的關係影響友誼。」

　　「至於小轍……我當時氣傻了，其實就該衝上去打一下妖精大嬸。」

　　蘇柳一股腦說完好多，見楚盛歡還是沉默，她有點慌，心裡也難受，「算了，不說這事，時候不早了，盛歡哥，我回宿舍了。」

　　她勉強笑笑，剛起身，手便被拉住。

　　「柳柳。」楚盛歡也跟著站起來。「我打他的三拳一腳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重而已，其實很輕，也不怎麼疼，我是嚇唬孟姨的，驕陽心裡清楚，所以他……」

　　「所以邱家大娘忌憚的小楚哥、楚叔跟你沒任何關係，你們聯合起來騙人哇！」蘇柳一點就透，見楚盛歡沒生氣，立即轉憂為喜，笑嘻嘻說。

　　「這個倒是沒騙人。」楚盛歡摸摸頭，酷酷的俊臉隱約有絲不自在。「柳柳，楚叔是我生父，我被他過繼哥了大伯，也就是你認識的我爸。」

　　嘎？蘇柳有點吃驚。

　　「你還記得我從小每到暑假寒假就被我爸送走嗎？」楚盛歡抿抿唇，笑著問。

　　「記得，阿姨說是你老打架闖禍，楚伯伯把你送什麼武館修身養性……」蘇柳回答的很快「咱們全小區都知道呀！」

　　楚盛歡：……

　　「其實不是，我媽……哎。」他黑著臉慢慢解釋，「我被送到楚叔這裡玩，楚叔當時還在軍隊沒轉業，於是我就跟著些特警學怎麼修理別人。」

　　蘇柳粉唇微張，由吃驚變成愕然。

　　盛歡哥居然有……兩個爸媽啊，而且親爸好像很BH？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做兒媳？會不會像楚伯伯一樣喜歡她？

　　蘇柳胡思亂想，胡思亂想著，忽然傻掉。

　　她剛才在想什麼啊。

　　好像……對盛歡哥……有了……不軌之心！！

　　蘇柳整個人因陷入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時的震驚時，楚盛歡也默不做聲的看著她。

　　有很多話，可卻不知道怎麼表達。

　　心裡總是有些淡淡的傷感，即便微笑也力不從心。

　　告訴自己了無數遍——尊重她的選擇，待在遠處默默守候一生就好。

　　可稍早看到她哭，胸口卻擰著疼。

　　突然後悔，突然憎恨自己的決定，突然想……漠視她的意願，不擇手段把她禁錮在身邊。

　　右掌心裡的小手剎那變得熾熱無比，他忍不住猛然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盛歡哥。」蘇柳如夢初醒，揚起秀美的小臉，小小叫了一聲，彎彎的杏眼有淡淡的無措和疑問。

　　他猛然一驚，楚盛歡鬆開她，後退一步，隨即將視線投到別處，穩了穩情緒，方慢慢說，「柳柳，你跟驕陽不合適，我……」

　　蘇柳的眼睛驀然發亮，心口湧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腦海中不失時機地跳出吳嫣前幾天的胡言亂語。

　　她又是緊張，又是慌亂，還有隱隱的歡喜。

　　「我……，盛歡哥還認識很多優秀的……」他忽然說不下去。

　　而她的心也沉到谷底。

　　「我知道了。」蘇柳無精打采，她揮揮手，「盛歡哥我上樓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哦！」

　　「好，再會。」他鬆口氣，將臉轉回來，默默看著那條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燈火通明的大樓裡。

　　蘇柳腿軟腳軟爬回房間，撲到床上，將頭悶在枕頭裡，默默的憂傷。

　　她半天沒吭聲，沒開電腦，終於成功引起吳嫣的注意。「咋拉？蘇柳柳，今兒個這麼安靜？」

　　「失戀了！」蘇柳沉默半天，悶悶說。

　　噗——

　　吳嫣將一口水噴老遠，她赤腳跳下床，以熊的力量豹的速度衝到蘇柳床前。「前幾天你不是跟我說沒戀嘛？」

　　「是還沒。」蘇柳翻過身，用180度的憂傷仰望頭頂的少女，「嫣嫣……」她快要哭出來，含含糊糊地說，「盛歡哥真當我是妹妹，怎麼辦啊？」

　　「啊，不是吧！難道我看錯了？」

　　「你果真喜歡盛歡哥！哈哈哈。」

　　「倒追唄，還能怎麼樣，說不定你盛歡哥就喜歡兄妹戀。」

　　吳嫣先是驚詫，然後恍然大悟，接著撇撇嘴，善心大發的給蘇柳指明方向。

　　蘇柳被雷得從奄奄一息到活崩亂跳。「怎麼追？」她扒住吳嫣的袖子，雙眸閃亮地望過去。

　　「小說上很少有女追男，姐姐提供不出來好點子，建議你找些雄性朋友調查下他們的感情需求再列計劃。」吳嫣攤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瞄一樣陷入沉思的蘇柳，她穿上拖鞋去洗手間沖洗，臨走安慰地說，「別擔心，我看你這次有戲，你家那個盛歡哥啊，實在很像培養青梅妹妹當媳婦的那種。」

　　蘇柳：……

　　不管怎麼說，吳嫣同學這個臭皮匠成功鼓舞起蘇同學的鬥志。

　　她矜持的考慮了十秒鐘，決定上遊戲，從小布、寶器江湖、人在江湖飄等幾個跟盛歡哥關係不錯的玩家入手，調查楚盛歡喜歡哪種類型。

　　可上線後，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名在線，她一愣，忽然改變主意。

　　「殺殺哥，你喜歡的女生是什麼類型？」蘇柳發悄悄話過去。

　　等了好長時間，屏幕上跳出句語焉不詳的回話。「問這個幹嗎？」

　　蘇柳發過去個害羞的表情，「殺殺哥別怕，我不是調戲你，其實以前那個……」

　　「怎麼說呢，我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鄰家哥哥，稍早我們有個烏龍，導致我一直很敬畏他。」

　　「但這只是表象，我潛意識應該很喜歡哥哥，所以才稀里糊塗對殺殺你動心了，嘻嘻。」蘇柳連發三個害羞的表情。「你們倆性格很像。」

　　電腦那頭，楚盛歡滿腦空白，呆坐當場，燃著的煙蒂從指尖陡然掉落，燒焦了散落在桌上的圖紙一角，他屏息，大氣不出，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電腦，隨著一行行跳出的小字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鄰家哥哥一直當我是妹妹……」

　　幾個哭泣的表情發過來。

　　看到這句話，他心一顫，差點吐血，修長的手指忍不住在電腦上敲出一行字。「苯丫頭，你怎麼感覺的！你用哪根神經感覺我把你當妹妹的！！！！！！！」

　　還沒發出去，就看屏幕下方又跳出兩句話。

　　「我好難過！我不甘心！人家不要因為相處久了而被習慣性忽視。」

　　「殺殺，我想倒追哥哥，你們那麼像，肯定喜好也相同，幫我！」

　　砰，他站起身，踢開椅子，拎起車鑰匙朝外奔，走兩步，忽然又改變主意。

　　重新坐到電腦前，將大段的話刪掉，只簡簡單單打出幾個字。

　　「好，我教你怎麼做。」

　　小番外

　　柳柳這孩子沒啥追求，她堅信感情可以培養，但是卻沒想過也要那個人可不可靠。

　　盛歡更是個呆孩子，吊在一棵樹上等果子成熟。

　　可是就想寫這個故事，寫點點滴滴無意識的過去慢慢滲入到心裡的甜蜜。

　　嘿嘿，前幾天寫了兩人小時候，忽然覺得，這樣，如果不成為夫妻多麼遺憾！發給花姑娘嘿，樂呵樂呵，小小蘇柳和小小盛歡。

　　PS:這個下面不是H啊不是H，大家不要想歪。。

　　這個呀？蘇柳抿抿唇，杏眼彎起，撒嬌道。「你先說，盛歡哥喜歡我多久啦？」

　　「不記得了。」楚盛歡將床頭燈光線調的很微弱，整個屋內頓時黑下來，他身體朝下滑滑，頭還擱在靠枕上，側身，一條胳膊搭在蘇柳頭頂，形成她在他臂彎中的姿勢，才滿意的舒口氣，慢慢道，「最早可以從你剛出生時我看到柳姨幫你換尿布時開始追溯，最晚也是柳柳初三有次走著走著肚子疼我抱你回家。」

　　蘇柳錯愕地望望天花板，欲哭無淚了。

　　為什麼她小時候有那麼多囧事？

　　盛歡哥說的第一件事，發生在蘇柳剛滿月親戚朋友來瞧小娃娃時，她一緊張尿褲子了，柳媽媽一邊給她換，一邊拍著她的小屁股笑罵，沒想到三歲的楚盛歡看在眼裡，趁大人沒注意衝上前，對著小小蘇柳的屁股猛拍幾下，結果，憤怒的蘇柳一個小P將屎粑粑全弄到小小盛歡哥手上。

　　這事在蘇柳十歲之前，幾家聚會每次都要談，後來漸漸愛面子的柳柳小姑娘終於忍不住尷尬的氣哭了，眾人才忽然醒悟——小娃娃成小姑娘了。

　　第二件事更離奇，蘇柳月事來之前沒注意吃了根冰棒，結果放學就疼的走不成路，還把裙子給弄髒了。

　　她蹲在路邊不敢動彈，生怕被人瞧出異樣，正打電話給父母求救時，盛歡哥從天而降，一得知她肚子疼，彎腰抄起她就朝小區內的門診狂奔。

　　那時蘇柳臉薄，只會哭喊著說不去醫院，卻不好意思說女孩的私密事。

　　結果整條馬路都看到一個少年強行抱著個少女走在人行道上，她鼻涕眼淚橫飛的拚命掙扎，他滿臉不耐煩表情極惡地凶她，結果到最後醫院沒進，就被警察叔叔給攔住了。

　　……

　　如果不去回憶，許多故事都淹沒在時光的洪流中。

　　小小盛歡和小小蘇柳。

　　一起長大的二十多年，被她忽略的點滴往事。

　　不懂時，覺得一切理所當然。

　　懂後，才覺得年少時的隨心任性帶著孩子式的殘忍。

　　想起他無奈笑著說「盛歡哥哪裡還有六年的時光跟你冷戰呢？」這句話時的表情，她的眼睛忍不住酸澀起來。

　　緊揪著毛毯的手慢慢鬆開，只是一瞬間，她忽然不再緊張、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