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三尾貓又 第十四章 幕後主使

「呼……………終於活著回來了。」

　　我隨手打開房門走進房間，照顧妹妹的事總算也是告一段落，身心具疲的我不得不一大早就向歐陽小姐打電話告假。而歐陽小姐則一口同意了我的請求，順便還很關心的詢問了一下我的身體狀況。擁有一位體貼的上級是每個職員內心的希望，可惜能不能夠真正實現也是一個問題。我隨手扔下手機，然後一頭栽到在床上，隨即發現自己身體下面壓著的不但是鬆軟的被褥，還有什麼擁有溫度的嬌小柔軟的………

　　「嗚喵！」

　　伴隨一聲近似慘痛叫的哀嚎，我反射性的仰起身體，而這時一隻黑貓飛快的從我的被子中跳出來站在窗台上，它驚恐的睜大雙眼，不時左顧右盼，顯然受到了異常的驚嚇。而我則呆呆的瞪大眼睛，完全想像不到這門窗封閉的高層建築中怎麼會突然竄出一隻貓來，當然，如果現在能夠在浴室或者天花板上發現一具屍體的話，故事可能就會向推理或者靈異方面進行了。幸運的是無論什麼地方都沒有那種東西，所以我的心臟目前還能夠保持平穩的心跳。

　　黑貓抬起頭張望一番後，再度把目光放回我的身上。我略顯尷尬的伸出雙手，擺出了一個道歉的動作。而那隻貓看樣子似乎並不領情，相反它弓起腰，一幅挑釁的樣子衝我發出了喵喵的不滿叫聲。很明顯它也發現了罪魁禍首，而我則是束手無策，沒有任何辦法。

　　這太沒道理了！莫名其妙跑到我家的貓，居然還向我發脾氣？這究竟是誰的家？

　　我歎了口氣，一晚上的疲憊讓我實在沒什麼心情和一隻貓過不去。更何況我還是有錯在先，不過看這隻貓的樣子應該沒有什麼大礙。貓的骨頭可是很輕的，雖然柔軟卻也相當脆弱，如果我剛才那一下壓傷它的骨頭或者內臟的話那還真是件讓人遺憾的事。幸運的是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安撫生氣的貓，雖然說貓和女人一樣，生起氣來完全沒有道理可言，不過幸好我還是擁有一些可以化解貓的怒氣的手段和方法。不過很慚愧的是，即便能夠安撫生氣的貓咪，卻對女人依然沒有絲毫辦法。從科學角度來看兩者雖然相近卻還是有質的不同。

　　我從冰箱中拿出一包普通的凍魚，稍加處理後扔進了鍋裡。清水燉魚的味道因人而異，不過對我來說，清淡的食物倒是比較合口。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甚至還被大小姐批評是因為看多了養生書籍的緣故。

　　「那些所謂的專家今天說蘋果皮致癌明天又說蘋果的營養全在皮上，而愚蠢的民眾居然真的就這樣聽信他們信口開河的謊言，就算現在停止吃蘋果，也無法否認你以前吃過蘋果的事實。既然如此何必在乎這些，人類本能的危機意識變化成誇張的肥大危機才是最要命的。就好像加了三聚氰氨的牛奶，既然已經喝了這麼長時間，那麼何必在乎它們以後會不會有毒？難道你身體裡的毒素會因為你停止服用而消失麼？人類就是這種自以為是渴求心理安慰的動物，凡事只要靠自己身體內部的基因去克服不就好了。有不少人因為花生過敏而死亡，難到就因為這個必須要停產花生麼？」

　　順便說一句，大小姐說這句話時依然是喝著花生牛奶，看來她的身體是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存在，我甚至懷疑大小姐身體內部的基因會不會比普通人多修改了一百多組，才會擁有如此有持無恐的態度和言論。但是我必須要聲明之所以吃清淡只不過是一種習慣和喜好，和養生扯不上任何關係。反正生活在一個整天被無數電波輻射二氧化碳充斥的地方我對自己能否平安無事的活到八十歲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就算在飲食上再小心翼翼出門不小心還是會被車撞死，不會因為營養的合理搭配而變成刀槍不入的超人———我發現我的思考模式越來越傾向大小姐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伴隨著開水的沸騰一股奇妙的魚香味開始蔓延起來，不加任何調料也是我的喜好之一。雖然有人會認為調料可以用來掩蓋魚身體內本身的腥味，不過我倒覺得這樣的味道正好。而那只原本在窗台上擺出進攻體勢的黑貓此刻也忽然抬起頭，晃著尾巴抽了抽鼻子，很明顯它也聞到了這股味道。但是卻依然不肯從窗台上跳下來，貓是一種警戒心很強的動物這點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我從鍋裡舀了一碗新鮮的魚湯，然後挑出了一條魚放在盤子裡。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將它放在地面上，接著便拿起麵包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雖然鮮魚湯加麵包這種組合值得吐槽的地方很多，不過人各有所好，沒有必要非得連這都需要人來指教吧。

　　我故意沒有去看那只黑貓，因為我很清楚貓在進食時不是很喜歡別人注視，親近的貓或許不會這樣。但是這只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鑽進我家的黑貓肯定不在此列，說回來我還必須要注意它的身體上有沒有什麼寄生蟲，或者乾脆等會把床消消毒才好。看來我是沒辦法睡個安穩覺了暫時。

　　「遷！」

　　飯剛吃到一半，一個充滿了朝氣非常適合早起的聲音伴隨著開門聲一同闖了進來。

　　「快點準備好，我們要出發了！」

　　出發？WHO？WHERE？WHY？這些都不是問題，因為聲音的主人本身就代表著一切答案，問題在於………我看了一下表，指針很忠實的指在十一點的位置上。

　　「大小姐，我記得您今天早上還有考試吧。」

　　「已經交卷了，反正考試這種東西只要分數上能夠過的去就行，那種東西沒什麼重視的必要啦。」

　　這還真是對不起通宵熬夜兩眼通紅舉家借款讀書的學子們的問題發言。

　　「讀不起書可以去種地，現在全球糧食危機，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遍地都是，明明放著安穩的生活不去做想要去出人頭地自然要吃的起苦頭才行。沒必要為那些全家賣血上學的人投以同情的目光，因為那本來就是徹徹底底的自虐，你真的認為在大學裡能夠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嗎？」

　　的確是讓人無法反駁的發言，至少我的大學生活除了混日子和拿文憑之外幾乎是一無所獲。

　　「嗯？」

　　再次發表完無責任豪言壯語的大小姐很快就注意到了我家的不速之客。

　　「這隻貓怎麼又跑來了。」

　　「是您養的貓嗎？」

　　「我什麼時候養過貓？」

　　「那您為什麼說又………？」

　　大小姐的眼睛驚訝的瞪著我，弄得我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但是隨即她流露出一絲極度危險的笑容，那很明顯是明知山有虎所以把我推上山的類型。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們馬上要出發，這隻貓呢？讓它跟著你？」

　　注意到大小姐的目光注視著我的腳下，我才急忙低下頭去，只見那只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吃完了魚趴在我的腳邊蜷縮了起來。考慮到貓這種天性好動的東西不適合單獨待在充滿電器的房間裡，但是放在車上似乎也有著同樣的危險性………

　　「放心吧，這傢伙一看就比你聰明多了。」

　　我的擔心被大小姐一句極傷自尊的話打了回來，看來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小心的駕駛著跑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而大小姐則抱著那只黑貓一言不發。老實說很難看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比起那個我更在意的是目的地的問題。到目前為止大小姐都沒有說她要去哪裡，於是我只能駕著車在外環高速上繞圈。幸運的是這裡的交通四通八達，想要零時轉到什麼地方都很容易。而當我下了高速公路，開始轉向停在紅綠燈前時，大小姐終於開了金口。

　　「警察那邊傳來了消息，那個傢伙總算是認罪了呢。」

　　「這麼輕鬆？」

　　我有些詫異，按道理來說這種罪大惡極的罪犯在沒有證據和證人的情況下應該據理反駁才是，老老實實認罪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雖然不否認有屈打成招的可能性，不過日後如果再發生類似案件的話警方的臉面上也過不去，所以這應該是主動認罪吧。至於手法之類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既然嫌疑犯本人都已經認罪，那麼接下來的司法程序應該變的很輕鬆才對。」

　　說道這裡，大小姐的語氣變的有些凝重。

　　「說起來，你有注意到被害者們的關聯性嗎？」

　　「關聯？」

　　似乎沒什麼聯繫吧。

　　「都死的很奇怪。」

　　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共同點。

　　「無論怎麼看都是非常異常的殺人方式，兇手一定精神很不正常………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是兇手不是已經被抓了嗎？」

　　聽到我的話，大小姐微瞇起眼睛，那是她得意時特有的表情。

　　「一個僅僅會點催眠術，父母雙亡流浪街頭的小鬼，你覺得他真的有膽量做出這種事麼？」

　　這要我說的話…………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心理醫生，應該沒什麼特別好表態的才對。

　　「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

　　大小姐白暫的手指劃過窗戶，在霧氣凝結的玻璃上畫了一個小小的「一」。

　　「催眠術這種東西，雖然說五花八門，但是以人類能夠做到的極限來說，看你一眼就能夠把你徹底控制這種事，應該只有小說中才會出現吧。」

　　如果您的身邊沒有那本連靈異小說中都不會出現的藏魔書的話，這句話還是有些說服力的。

　　「如果真是那傢伙天生自有的能力，那麼即便被我封印了，應該也不會這麼乾脆就放棄才對。人類無論絕望到什麼時候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掙扎，就好像即便你心中已死，在跳樓的瞬間神經反射還是會阻止你主動尋找死亡。這是人類的本能保護能力，像這麼簡單乾脆的放棄實在不合常理………而且還有一些疑點。」

　　「什麼疑點？」

　　「那個傢伙的供詞中，似乎說了是神明賜給自己懲治邪惡的力量呢。這樣或許就可以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快就認罪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認為自己是在犯罪。」

　　大小姐相當肯定的做出了結論，而我的大腦則在一瞬間變的空白起來，甚至連窗外接踵而至的喇叭聲都沒有注意。

　　「怎麼了？」

　　「您的說詞似乎前後矛盾。」

　　「一點也不矛盾啊。」

　　大小姐得意的晃著手指，繼續解釋道。

　　「很簡單，那個傢伙認為他殺的都是壞人，那麼殺了壞人的人自然就是正義使者。小說中不是常有這樣的情節嗎？正義英雄最終卻敗在邪惡勢力手下，但是他卻堅持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所以他不會去否定對方的指控。這就好像你殺了一個黑幫頭目，然後被那個黑幫審判時，自然會承認自己的行為甚至會對此感到自豪和驕傲，但是絕對不可能認為自己做錯了一樣嘛。」

　　真是亂七八糟，這個人的神經聽起來有夠錯亂的。不過話說回來，自我中心到了極點的傢伙的確都難以理解，像我身邊也坐著一位即便使用十五台「深藍」都無法計算出她下一秒在思考什麼的存在。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得不跟在她的身邊。

　　「您說什麼？」

　　我的思考有些走了神，連大小姐剛才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到，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幸運的是大小姐並沒有因此生氣。

　　「我們現在就去看看，賜給了那傢伙執行正義力量的神明。」

　　大小姐一手懷抱著黑貓，一手指著前方，活像是即將出征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