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三尾貓又 第二十五章 絕對危機

明明是異常危急的情況，我甚至還有聽到那些人尖叫和大喊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在身體失去了重力的束縛後我的腦海中居然無緣無故的浮現出了「ICANFLY~~」這樣沒頭沒腦的想法，而且為什麼是英文？看來這次的事件完結後，我必須去找個時間去醫院預約一下心理科的大夫，看看是不是我的腦袋內部結構出現了什麼問題。

　我冷靜的注視著眼前黑色的夜，冰冷的風，以及已經近在咫尺的尖銳利牙，居然還有時間想以上那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可見人類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即便是在身處關乎性命的危機下，也有可能想一些有的沒的。雖然這有些對不起故人，不過那些在911事件中望著飛機撞向大樓的死者，在臨死前會不會有「啊，明天看來是沒辦法交報告書了」之類的胡思亂想？

　此刻，那排如同匕首的利齒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而我就好像電影大白鯊裡那個即將被吞入肚中的路人NPC一樣，呆滯的等待著遲早要到來的那一刻。

　而就在此刻，一陣刺骨的冰寒忽然把我從這種「失神」狀態中強制拉回了現實。

　伴隨著近乎無法抗拒的寒氣。我看見自己胸前的別針驟然間化做一道鋒利堅硬的冰柱，刺向那個怪物的嘴巴。受到這樣的突然襲擊，即便是那個怪物也顯的非常驚惶，我的耳邊只聽到了一聲尖叫，接著原本手臂上的滑膩感迅速消失，接下來風聲就………看起來，我顯然已經脫離了危機———如果不算向下墜落的話。

　「遷！！」

　人死前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或許幻聽也是其中的一種，但是事實上相信幻覺的我是不是也是笨蛋呢？

　我抬起頭望去，接著不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大小姐距離我，已經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了。

　用想的也知道，她做了什麼。

　「抓住我！」

　大小姐的命令聲還是和以前一樣清脆動聽，同時不容得有任何質疑。於是我急忙伸出手去，在空中交替了兩三次之後，我才終於抓住了大小姐柔軟的手掌。

　而就在這時，大小姐的嘴中忽然暴發出莫名其妙不知所言的語句，隨即我的身下驟然間暴發出一團風，強大的氣流在與重力進行了一番搏鬥之後獲得了勝利。我的身體居然慢慢的停了下來。但是隨即又是重重向下一跌——大小姐就這樣一頭撞進了我的懷裡，不知道是不是這超過了風之妖精的載重極限，原本救命的稻草就這樣被無情的壓斷，接著我的身體又重新被重力所俘虜，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重重下落。接著，另外一股衝擊力很快就從後心毫無阻礙的傳了過來。

　「嗚哇！！」

　我不由感到嗓子一甜，接下來就有某些熱呼呼還夾雜著鐵銹味的液體衝口而出，幸運的是，吐了出去之後，原本沉重的身體總算是輕鬆了許多。

　「我，這是…………」

　伸手摸去，可以感覺到身下就是平常的柏油馬路，平常的我是絕對不願意就這樣躺在地面上的。但是現在反倒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只有全身上下接觸地面才有活著的實感。

　「嗚………真慘………」

　大小 姐從我的懷裡抬起頭來，無奈的搖了搖。

　「頭還是暈暈的………」

　「您沒事吧。」

　「我怎麼可能有事？」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

　大小 姐站起身來輕輕活動了下身體，而我也趁機站起身來，拍打了下身上的塵土。看起來，我們的運氣還算好，落在了大樓與隔壁之間的縫隙中。雖然說是縫隙，但是也能夠並列兩人行走，幸運的是現在是深夜，似乎沒有什麼人注意到我們的樣子。我抬頭看了看幾乎看不到頂的漆黑的高樓———真虧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平安無事啊。

　「拿去！」

　就在我低下頭，感歎自己運氣的瞬間，一方潔白的手帕伴隨著大小姐嚴肅的命令同時出現在我的眼前。

　「把嘴邊擦擦乾淨，太難看了！這樣怎麼做我的僕人？」

　今天是僕人啊。

　「謝謝您了。」

　我在確認完自己「今天」的身份之後，我道著謝，接過了大小姐遞來的手帕。看起來只是一點點小小的內出血而已，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大意可不行哦？遷。不是有曾經某個笨蛋被車撞飛了好幾米，結果還爬起來生龍活虎的走掉，但是過幾天卻突然死亡的傳聞嗎？回去之後可要好好的做個檢查，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注意可不行，當然，為了我，你也必須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

　低聲的向大小姐道完謝之後，我再次抬起頭去注視著眼前的黑夜。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不管是吸血鬼也好還是怪物也好都徹底消失在黑暗中。彷彿那些東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大小姐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默不語，在過了半天之後才冷冷的哼了一聲。

　「被它逃了。」

　「哦…………」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要是現在做出美式怪物電影中那種劫後餘生時男主角一定會做的行為一定會被打，美國人真是偉大，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場面用一個動作就可以敷衍了事。那麼誰能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才好？無論是斯皮爾伯格也好還是誰也好，快來給我說明接下來的台詞吧。但是直到最後我都沒有得到天外音的回應，於是只能夠靠我自己做出這麼普通又無趣的回應了。

　「好冷………」

　大小 姐不滿的拉緊了自己的衣服。

　「遷，我們回家。」

　看來那些依舊待在與世隔絕的高層頂端的遇難者已經被大小姐徹底無視了。

　雖然接下來取車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下面果然正像我設想的一樣被警察完全封鎖，不過此刻也已經是深夜，除了幾個守護現場的人之外警察看樣子也是需要休息的。不過即便如此，身著單薄衣著的我和大小姐還是被那些人花費了很長時間去盤問許多無聊的問題。看他們的樣子，想要借此欣賞大小姐的容姿估計才是內心的真實想法。本來大小姐應該一聲怒喝把這些不識風情的傢伙喝退的，但是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此刻的大小姐居然表現出如同她年齡一樣的溫順，只是一手抓著我的衣角，一面沉默不語的看著地面。我原本以為這應該是海嘯暴發前夕的寧靜，但是卻沒有想到真的一直到詢問結束大小姐都沒有發表過任何聲明。不得不說，這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但是當我們終於回到車裡時，卻發生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只感覺到肩膀一暖，回過頭去時，卻詫異的看見，大小姐已經昏睡在我身邊。

　「大小姐？」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去，但是立刻就察覺事情不妙。從手掌上所傳來的溫度明顯高於人體的正常體溫。而且現在大小姐紅潤的有些不正常的臉頰和略為急促的呼吸讓我一時間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而事實上，這原本應該很容易就能夠理解。

　大小 姐生病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普通人都能夠在一秒之內就反應過來的答案我一直花了三十秒才敢按下回車鍵確認。畢竟只有大小姐的身體我一直認為是超越常人的存在。在認識了她這麼長時間裡我幾乎從來沒有看到大小姐有一絲一毫會生病的樣子，相反在我的印象中大小姐就好像一個永遠不會停止產生能量的永動機，根本不可能會有故障和暫停的時候。

　所以在我確認大小姐生病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危機感。

　「大小姐？！您怎麼了？」

　我輕拍了拍大小姐的臉，同時努力回憶最近究竟什麼時候會讓大小姐能夠有生病的可能性………算了，這些都是日後反省時才要做的舉動，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發動了車，接著以接近極速的法定時速衝上馬路，目標暫時定為醫院好了。如果是妹妹的那一間，恐怕會連手續費都剩下直接入住吧。

　「遷，直接回家。」

　似乎聽到了我的想法，大小姐睜開眼睛，盯著我說道。

　不得不說，只有在這時，我開始猶豫了。

　不可否認我們剛剛才做過一次對無論是對生理還是心理健康都極為有害的高空不帶繩彈跳，處於一般人的立場上，還是先去醫院檢查檢查比較好。但是大小姐的聲音雖然微弱，卻依舊充滿了她一貫那種不容他人質疑和反對的氣勢，這在某一點上也讓我有些安心。

　這就是所謂的愚忠吧。

　最後，我還是臣服於大小姐的威嚴之下。

　內心一面唉聲歎氣，一面將車開回了家的我果然是個笨蛋。

　我一面這麼無奈的歎息著，一面將車停好，接著小心翼翼的從車上將已經接近昏睡狀態的大小姐扶了出來。她的身體倒真是出乎意料的輕，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身邊那本一直帶著的書倒是比她本人看起來似乎還要重的樣子。

　但是在看到電梯之後，我還是決定用另外一種方法。

　不管怎麼說，在經受過那樣的「自然災害」之後，十年還是忘不了草繩的。

　抱著大小姐以時速接近多少多少的我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爬完了那幾乎數不清的樓梯，安全的將她送到了我的房間之後，事情目前總算是告一段落。事先聲明，我絕非有著想要趁人之危之類的想法，單純只是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大小姐根本沒有辦法掏出自己房間的鑰匙，而我又不好以「非常時期非常對待」的借口厚著臉皮對大小姐上下其手，最終也只能夠做出這種折衷的選擇了。

　直到把大小姐安全平穩的放在床上，然後幫她蓋上被子之後，我才終於有時間鬆一口氣。

　以本人的樣子來看，似乎燒的越來越厲害了。以我多年照顧妹妹的經驗之談，雖然人體適當升溫對於殺菌有好處，但是如果燒的太厲害則是會損害器官。以大小姐的博學，不可能連這種醫學小常識都不知道才對。

　但是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望著微微喘著氣，面色紅潤，而且可以清楚的看見滿頭大汗的少女，我怎麼覺得我能夠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但是那不應該由我來做吧。

　我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向旁邊那本大書，這時候如果能夠召喚出大小姐的專屬女僕那麼自然是皆大歡喜，問題在於………語言不通真是害死人啊。

　「喵？」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在我房間的不速之客——應該算是臨時住客開口了。

　「對了！鈴！」

　我急忙轉過身，望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正凝視著我的黑貓，說起來，我都把她給忘了。

　「那個…………可以拜託你，照顧她一下嗎？把她身上的衣服換掉，然後拿毛巾擦擦她身上的汗就好，我會準備熱水的！」

　話說回來，貓之妖精真的明白要怎麼樣才能夠照顧人類嗎？

　「我明白了，主人。」

　回過神來時，眼前的貓已經變化成了嬌小的女性。話說回來，我好像錯過了變身CG？

　不管怎麼說，能夠找到人來照顧大小姐總算是謝天謝地。但是話說回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靈力消耗過大。」

　一個原本只應該出現在網絡奇幻小說和遊戲中的詞忽然就這樣出現在我的耳邊。

　黑髮貓耳少女一面若無其事的向我解釋著。

　「靈力？」

　「人類所擁有的靈力，一般來說極為弱小，但是這個人類不同，她擁有著非常強大的靈力，不過目前消耗過度了。」

　鈴用一種像是老師教導學生水裡的氧氫比例的口氣若無其事的對我解釋道，而我則像第一次聽老師講述化學概念的高中生………我為什麼要去理解這種東西？難道它的持有度還會決定玩家擁有什麼樣的傳奇裝備麼？

　「嘶！」

　但是不管怎麼說，眼前還有我更需要注意的事情。

　面對陷入昏睡的大小姐，鈴甚至不沒有一絲猶豫，我只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響，接下來大小姐身上的衣服就立刻被撕扯開來，化為徹底無法回收再利用的破爛落在一邊…………等等！衣服是用來脫的！！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在轉過身之前只掃到了一點點應該永遠埋葬在記憶深處的圖像。

　「我去準備熱水！」

　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而我也只有一個箭步跨出房間，去準備原本就應該立刻準備的東西。

　至於在大小姐醒來之後，我應該要如何向她解釋為什麼她會赤身裸體的躺在我的床上，而她的衣服為什麼又被撕的破破爛爛的扔在一邊這種事，還是放到以後去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