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三尾貓又 第二十四章 真兇出現

　好吧。我的腦中不由的浮現出一幕相當超越現實的場景。

　全身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神秘人物A宛如一隻蜘蛛般的吸附在牆壁上，接著他忽然之間打破玻璃，隨即一道長長的絲線從他的嘴中吐出，在捲住了我們可憐的管理員之後飛快的將他拉出，接著伴隨著淒涼的慘叫聲一起消失在星空中的莫名其妙的場面，或許應該加一個微笑的背景用來回想比較好？

　「才不是那麼超越現實的想像！你好歹也給我振作起來一點吧！」

　大小 姐幾乎是毫不客氣的將我逃避現實的幻想角落中拉了出來，在這個信息社會中，好歹也請讓我擁有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間吧？我現在的心情就好像辛辛苦苦買到票，走進電影院之後才發現上映的電影是剪輯版的觀眾一樣沮喪，至少請給我五秒，不三秒就足夠了，讓我整理一下心情吧。

　「現在哪裡有那種美國時間，想要睡覺的話等到事件結束後睡到世界末日也沒有問題，當然，我是不會讓你那麼輕鬆悠閒的。」

　這真是何等殘酷。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勉強振作起精神，開始試圖通過「正常」一點的方式來思考大小姐的話。

　「那麼，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說，犯人是從外面破窗而入，在抓到管理員之後把他…………」

　「應該就是這樣了。」

　姐帶著莫名其妙的得意點了點頭。

　「那麼，究竟是誰呢？」

　「這點你去問犯人不就好了？」

　我要是知道誰是犯人，也就不需要提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了。

　「喂，遷？」

　「嗯？」

　「獵奇殺人和意外殺人，你覺得哪個比較好？」

　雖然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大小姐所謂的「好」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擺在面前的則是我永遠都不想要去想像或者面對的情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當大小姐查看電梯時那忽然垂下的電纜，以及那具被穿刺在十九世紀吊燈上的後現代藝術品。

　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嗎？

　「哪個我都不喜歡。」

　我小心翼翼的選擇了一個比較正常的回答，雖然我早就知道這不一定會順她的意就是了。

　「我倒是覺得獵奇殺人比較好呢。」

　看吧，我就知道不會順她的意，大小姐甚至沒有流露出一點對我的回答有所反應的意思，就這麼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為什麼？」

　我望著破碎的玻璃窗外深沉的黑夜，隨口的回問道。雖然知道大小姐總是在一些不合事宜的場合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會跑題，這點實在是讓我驚訝。莫非我的邏輯思維能力……不，雖然我早就知道自己和大小姐的思考回路大概有馬裡亞納海溝那麼深的代溝，但是不管怎麼說，至少，應該，或許有些許相互理解的可能性吧。

　「因為獵奇殺人比較容易掌握兇手啊。」

　姐得意的豎起一根手指。

　「不管是把人灌水灌破胃也好，還是抽乾腦髓也好，挖去眼球也好，這至少是犯人偏執的一種證明呢。就好像如果你在網上看見了簡單易懂的炸彈製作方法，難道你不會想要試著做做看嗎？我們都知道手榴彈裡面放鐵釘會提高殺傷力吧。但是就算如此，還是會有人抱有『真的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嗎？』『不炸開來看看怎麼知道』這類的疑問吧。而一旦他手邊有了足夠合適的東西，難道不會想要試試看嗎？而如果在試驗完成後，那個人忽然發現眼前的『真相』完全符合，甚至有可能超出自己認知的狀況，他會怎麼樣呢？」

　這算什麼啊？行為心理學嗎？

　「怎麼樣啊………」

　我低聲的嘟囔著，接著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在這時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我，在偶爾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忽然「領悟」了這種不尋常的打鬥方式。就好像我以前經常看的小說裡那些主角忽然走了狗屎運，從街頭莫名其妙的撿到了一本密籍一樣，那個時候，我是怎麼做的呢？而後來，我又是怎麼做的？

　「大概會一直繼續下去吧。」

　我開口回答道。

　「那種證明了自己是正確的心情，就必須用更多的現實來積累自己的自信才行，如果僅僅只是一次的話，那麼就會產生『根本只是偶然吧』『可能會這麼巧成功』之類的懷疑心態。為了證明自己，估計會一直進行下去，雖然在後來，已經有了『這的確是正確』的想法，但是到那個時候，恐怕已經無法回頭了吧。」

　出乎意料之外，大小姐居然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是沉默的注視著我，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我剛剛從那乍開又合的眼神中看到一絲溫柔——不過或許那僅僅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畢竟一個晚上沒有睡好，會出現一些不該有的幻覺也是非常正常的。

　「說的沒錯！」

　姐的聲音就好像問答節目中主持人「恭喜你答對了」時一樣響亮，看來我剛才的確是錯覺。

　「因為他們會一直重複這種行為，所以找起來也算是有跡可尋。不管本身有多麼駭人聽聞難以置信，但是只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連續出現類似事件的話，那麼就很容易掌握軌跡。但是意外殺人則完全不同。這就好像加害者給被害者一張紙，命令他前往某個地方，可是如果他在到達那裡之前，不小心被車撞死，或者是被從上面掉下來花盆之類的東西砸死的話，那麼就算警方從他的身上發現了疑點，並且以故意殺人為線索來開始調查，恐怕也調查不出什麼東西吧。就算最後調查到了嫌疑人，就算他本人的確有殺人動機和意識，但是沒有動手的話也無法繩之以法。畢竟法院不可能給上帝送傳票。」

　「啊………………」

　「所以呢，我覺得與其莫名其妙的被殺，不如被人有計劃的殺害，還來的有那麼一點希望呢。」

　雖然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不過總之，大概，基本上有一些模糊的理解了。

　「那麼，您的意思是說，這是有計劃的殺人事件了？」

　雖然我覺得這句根本就是廢話，但是老實說，現在的情況的確非常難以定性啊。

　雖然看起來應該是殺人事件，但是看起來像是意外也沒有錯。除去最後那個後現代行為藝術品可能會被歸為「謀殺」的範圍之內，之前的事件基本都可以被歸類為「意外」吧。但是仔細想一想，如果被警察發現，我們會變成怎麼樣呢？他們會相信所謂的「怪物」嗎？應該不會吧，我還沒有聽說什麼地方破案的時候會向媒體通報「本案由怪物所為」這類的胡言亂語。那麼我們應該會被當作兇嫌關起來吧。雖然也有可能考慮到我們集體作案的可能性，但是由於動機不足應該可以省略。不過這樣一來，警察究竟應該如何認定呢？

　「遷？」

　大小姐好奇的聲音毫不留情的鑽入了我的內心世界，並且將我拉回了現實世界。

　「你在想什麼？」

　「我只是在想，應該如何向警察解釋而已。」

　「這又不關我們的事。」

　大小姐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一筆帶過了我思考了半天的嚴重問題，真好啊，金字塔頂端的人，想來一定有這樣的特權吧。因為沒有必要的殺人動機，對方又是跨國大公司的董事長千金，無論如何警察都不會調查她的，就算調查恐怕也是一種類似喝茶聊天的詢問吧。但是我就不一樣了，依照我的經驗，關在冰冷的鐵窗，不到案件完全弄清不會放人出來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當我回過神來時，只見大小姐就那樣凝視著我，她的眼神中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而我也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感到像往日一樣的威壓。彷彿大小姐只是在做著「看」這個動作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這個樣子的她非常漂亮。雖然平常總是吵吵鬧鬧的充滿活力，但是這樣閉上嘴看起來，倒也是一個非常值得欣賞的美人。而就在這時，大小姐終於緩緩的開口說道。

　「遷啊。」

　「嗯？」

　「如果犯人是我們的老相識呢？」

　這怎麼樣可能？大小姐的話估計還有話說，而我身為一介平民，不要說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就算市長也沒有面對面的見過啊。

　但是此刻，大小姐卻微微衝我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換算成直線望去，那應該是在我的身後………

　我轉過身去。

　「嗚哇！！！」

　我終於理解那些恐怖片演員為什麼明明知道接下來的情景依舊會叫的情不自禁的心情了。

　一個看起來似曾相識而事實上也與我們分別沒有多久的傢伙正貼在我身後不遠處的玻璃上，看起來就好像從玻璃瓶中觀察那些爬動的蝸牛般滑稽。他的身體和那張的異常大的嘴巴正舔著玻璃，在燈光的照耀下，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上面的粘液。

　「我就知道！！」

　姐的話沒有說完。

　或者說她在說話前先動手這個毛病我早就知道了。

　伴隨著大小姐激烈的聲音，一股幾乎肉眼可見的風在一瞬間脫離了掌控範圍，我看見一股明顯的氣流驟然出現，噴射向那個貼在玻璃窗上的怪物——說起來，她還在啊。

　激烈的氣流幾乎在瞬間就打破了玻璃窗，透過碎片，我看見那個怪物哀嚎著向後跳去，接著他張開雙臂，那可怕的，如同去了毛的長臂猿的手臂下還有著淡淡的薄膜，看起來就好像一頭人形的飛龍。

　溫順的風之妖精此刻展露的是我從未見過的一面。雖然我曾經看過她化為龍捲風，將某個生化海怪牢牢困住的場景，也看到過她彷彿一堵永遠無法倒塌的牆壁般守護在我們身邊的樣子。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西露芙還有這麼具有攻擊性的一面。即便看不清楚，我也能夠察覺，那個孩子此刻正化做一陣狂風，不斷的在那隻怪物身邊肆虐。看起來就好像在暴風雨中，肆虐著客機的氣流一樣。

　當然，我還沒有氾濫到對一隻怪物大施好心的程度。

　終於，怪物在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之後，消失在黑夜中。

　「它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這結局未免也太出乎意料了。就好像當你面對一個原本以為會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擺平的最終BOSS，但是卻發現它脆弱的就好像一棍能夠打碎的土偶。

　「當然不可能。」

　雖然這麼說，大小姐卻沒有拿下身邊的書。

　因為此刻一群「不相干人士」已經鬧轟轟的出現在了這裡。

　「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首的男人大聲喝道，他迅速的望向我和大小姐，然後又很快將目光移到另外一側被打破的玻璃窗上，而其它人也是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這也難怪，一晚上都遇到這種事，無論誰都受不了的。

　「沒什麼…………」

　既然大小姐明顯露出了不想回答對方問題的表情，而且看她現在唸唸有詞的樣子也像是在忙碌著什麼。那麼我自然要負責成為傳聲筒。但是，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從我的方向來看，應該是從前面，但是事實上卻是從後面而來的襲擊。

　接著，我一把推開了大小姐。

　「遷？」

　姐驚慌失措的聲音伴隨的則是我手臂上粘滑的觸感，接著就在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掙扎的情況下，一股極大的拉力就便忽然作用在我的身體上。下一個瞬間，我所感覺到的，就是玻璃的破碎聲，身上的刺痛，以及失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