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幻覺重現

　程飛下線後心情灰暗，自成為升級版地球人後，他還是第一次品嘗失敗的味道，回味著卓宇的話，他心里泛起一個想法，自己雖有了超人的力量，但切不可驕傲，畢竟自己不是無所不能，就如這次游戲體驗，自己能一路獲勝其實說穿了還是靠超機的，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連也是不管用的

　回想剛才對決的場面，從表面上看，自己是受制于卓宇的快招和熟練的火劍，自己如果再練習一下，以他與游戲融為一體的優勢，他不久能比卓宇也能練出像他一樣劍劍帶火，至少可以同他打成平手。一旦逼得他靠戰術同自己決高低，以自己對出招表深刻的武術心得，自己要贏他也不難。

　但究其深層次的原因，程飛發現自己缺少像卓宇對虛擬游戲世界一種認識，游戲世界依托現實但又超越現實，剛才卓宇的劍招每一記都可以說是自殺式攻擊，只要一劍失誤他就要被自己連到死，可他從不顧忌，眼中只有對手的弱點，以攻為守。從某種意義上說，游戲不存在死亡，目的只是致勝，這個道理人人都知道，但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死亡的後果，只有像卓宇這種心無旁騖的人，才能真正置生死于度外，眼中只有勝負。換句話說，他已經突破了級數的限制，只要一劍在手，就算沒有任何招式，他依然有至勝的可能，武俠的“無招勝有招”被他在游戲世界生生地演活了。

　程飛心里不免惆悵起來，從技術上講，他和卓宇的差距不大，但這種游戲的智慧，差距就不可以道里計，簡直可說一個在天一在地，自己完全還只是個菜鳥，放棄超機和超人的體魄，卓宇瞬間能把自己轟殺至渣。

　更讓他懊喪的是，就算能打敗卓宇，對于提升游戲武術在現實中的運用也毫無幫助，因為單純地斗誰強就不符合戰術升級的目標，只是純粹地提高了游戲的水平而不是武技，這與他當初玩這個游戲而尋找對手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

　倒不是說程飛為這一敗心情受了多大影響，他的目的終究不是游戲，讓他受不了的是卓宇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那種絕對的藐視就像自己是被剝光站在陽光下的可憐蟲，可人家就有這個滋格，你能怎麼樣？

　這時，敲門聲響起，他連忙收起超機起身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清秀美麗的女孩子，卻是馬鈴兒。

　“鈴兒？”程飛頗感驚訝︰“我還以為你真不理我了。”

　馬鈴兒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有事，我才不想來找你。”

　“請進請進。”程飛收拾下亂糟糟的床鋪，對于拒絕了鈴兒的愛意他一直有著內疚，不管她要求什麼他都會答應的。一時忘了剛才的不快，歡喜無限把她迎進來。

　馬鈴兒坐在床上，不安地搓著手，好像考慮該怎麼說。

　“有什麼事能幫忙我一定幫。”程飛斬釘截鐵地說。

　“你忘了，在龍俊酒會那次，我爸媽見過你了。”

　“嗯，怎麼了？”

　“歐陽常林沒再來找我，爸媽就常常問起你到底是誰，我當時以為你會……會同我……”她臉紅紅的，後面的話不好意思說，“我就在他們面前承認了你是我男朋友，還答應不久帶你回家，可你後來一直沒露面，我就同他們說同你分手了，可那個歐陽常林又回來了。”

　程飛張大嘴︰“他還纏著你？你不會又要我扮你男朋友……”

　“行了吧，就算你想扮我也再不干這種傻事了，被你傷心得還不夠嗎？”馬鈴兒委屈地咬著下唇︰“我最後悔就是不該找你假冒男朋友，弄得我好長時間下不了台。”

　程飛連忙道歉︰“鈴兒，對不起，我實在是……”

　“我不想听你解釋，反正我們之間也沒發生什麼，手都沒牽過。”馬鈴兒有些負氣︰“你也別誤會，歐陽常林來找我不是因為還想追我，他遇上麻煩了，想找你幫忙，可又怕你不待見他，就找我請你出馬。我雖然不喜歡他，可他好歹是我家世交的兒子，平素對我也不錯，看在他爸的份上，我就試試看了。”

　“原來是為了他。”程飛有點失望，還以為她是來看自己的，但他還是說︰“你是什麼事？”

　“听張國虎說，你最近不是在玩綠洲計劃嗎？那你听說過里面有個游戲寶貝叫歐陽儀琳的沒有？”

　“有啊！”

　“歐陽常林是她堂哥。”

　“啊？”程飛又吃驚又好笑，怎麼個個都能扯上點關系，這世界真小。

　“事情是這樣，歐陽儀琳曾有個姐姐叫歐陽寶儀，同一個很出名的玩家叫……對，卓宇是戀愛關系，可那個卓宇對她很不好，只顧玩游戲冷落了她，連她得了血癌都不去醫院探望她一下，反正是個很不負責任的男人。”

　“這我听說過，可同歐陽常林有什麼關系？”

　“歐陽儀琳父母早亡，親人就只有歐陽常林一家人，歐陽常林人雖不怎麼樣，對這個堂妹還是很關心的，他听說歐陽儀琳為了玩游戲又同卓宇搞到一塊去了，他怕她走上她姐姐的老路，希望她不要再接觸卓宇了，可她就是不听。後來歐陽常林打听到，她是因為要參加一個游戲大賽但自己又沒把握才找上卓宇的。”

　“那我能做什麼？”

　“你同龍俊不是關系很好嗎？歐陽常林希望你讓龍俊拒絕卓宇參賽，這樣他對歐陽儀琳就沒什麼幫助，也許她也不會去找他了。”

　程飛笑了︰“這也太牽強了吧？就算我能讓龍俊拒絕卓宇，可如果是歐陽儀琳對他有感情，沒有這個游戲他們還不照樣有感情，照樣能去找他？再說了，游戲注冊是開放式的，你拒絕他這個帳號，他可以換另一個帳號注冊。而且讓我干這種事情，我心里也過意不去，且不說有違游戲的公平原則，萬一人家真的是兩情相悅，我去搞這種破壞，我不成了小人了。”

　“我當時也對他說這是個餿主意，可歐陽常林說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同歐陽儀琳好話說盡可她就是不听。歐陽常林說現在他是能做多少算多少，有沒有效果他也沒把握，也是听天由命了。所以，如果你不肯幫忙，他也能表示理解。”

　“他對這個堂妹倒是挺關心的。”程飛揉揉鼻子︰“這種家務事最讓人頭疼，常言道清官還難斷家務事，何況我官都不是，這樣做我肯定不同意，不過我可以從另一渠道打听打听他們之間怎麼回事？”

　“你怎麼打听？”

　“我最近玩游戲，他們兩個我在游戲中都認識，我興許可以問問他們是個什麼狀況，也許人家根本沒事呢？那你們也就不用瞎擔心了。”

　“你同卓宇關系很好嗎？他會同你談這種事？”

　“說不上很好，不過我問問總可以，放心，我說話會很小心的，不會牽扯到歐陽常林。”程飛想了想又說︰“鈴兒，以我對你的了解，平時听到這種家務事的請求你應該想都不想會拒絕，這次怎麼會熱心來幫歐陽常林呢？”

　“我為什麼就不能熱心？”馬鈴兒話一出口臉就紅了，暴露了真實的想法，以她的爽朗個性怎麼會把這種瑣碎事扯上身，真正的原因還是找個借口來見見程飛。

　程飛深深地笑了︰“我真的很高興。”他去握她溫軟的小手。

　“去你的。”馬鈴兒嘟起嘴︰“少在這自作多情，你同那個卓宇一樣壞，只顧自己的事情，根本不顧人家的感受，誰會喜歡你們這種人？”馬鈴兒嘴上這麼說，但卻任他握住，嘴角有一絲強抑的笑意。

　看到鈴兒對自己表露無疑的好感，程飛心里甜蜜，剛想說幾句溫柔的話，突然腦子轟鳴一聲，很久不見的幻覺又出現了，他記憶盲區中資料再次被觸發。

　眼前出現一條街道的小巷，這個地方程飛很熟，就是家附近集貿市場旁邊的小巷，里面傳出女子的尖叫，鏡頭切換到巷子里，看到是歐陽儀琳奮力推著前面一個男的︰“宇哥，快跑！跑啊！”程飛在網上見過卓宇的照片，認出她推的這個就是卓宇，後面幾個人在追趕，其中一個滿臉鮮血，手持一塊磚向歐陽儀琳砸去，剛好卓宇一回頭，听她慘叫一聲，當場被砸得腦漿迸裂，他慘叫︰“阿琳！”

　鏡頭慢慢推遠，就在幻覺消失前，程飛看到小巷旁邊一個店鋪一個肚子上有電子表的招財貓上的時間︰2009年10月9日16點25分。

　“程飛！”他剛從幻覺中清醒，看到鈴兒在面前晃動手指︰“你怎麼了？”

　“我……”程飛抱住腦袋，這幻覺讓他越來越奇怪，到底從哪來的啊。突然他猛地一驚，這會不會是一種預感？剛才看到的時間10月9日，不就是今天嗎？再一看時間，現在是16點23分。

　“不好！”程飛霍然站起，難道要出命案？

　“到底怎麼了？”馬鈴兒被他嚇了一跳。

　“鈴兒你等我一會，我有急事去去就來。”他沖出屋子。馬鈴兒大叫︰“你去哪啊？”但程飛已跑不見了，到了外面他飛身上樓，化身千面俠向小巷飛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