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腦袋開瓢
李元嬰見柳三聽到柴令武叫他小舅舅的時候眉頭動了動,他知道柳三也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本還準備叮囑柳三不要聲張,沒想到他倒是挺自覺地,也讓李元嬰省心不少。
滕王殿下與柴、程兩家的小郎君聯袂而來,自然不能將他們擋在門口,柳三一思量,便吩咐這兩名龜茲女人領著滕王他們上了二樓,而他則要趕到後院去通知東家。既然已經知曉了滕王的身份,那當然只有讓東家親自招待才更顯得尊重滕王殿下。
這兩名才來到長安城一個多月的龜茲女人哪裡知道什麼滕王,但是對柴令武和程處弼這兩個出手闊綽的少年郎卻印象深刻,聽到柳三的吩咐,馬上就一人一個地依偎在柴令武和程處弼懷裡。
若是平常,柴令武和程處弼早就開始上下其手了,不過現在旁邊可還站著李元嬰和李孝逸,實在尷尬不已。當然要他們把懷中的尤物推開,那更是捨不得,這些散發著誘人的異域風情的龜茲胡姬可不是家裡那些小丫鬟可以比的,否則西市的這些胡姬酒肆也不會這麼熱鬧,鬼使神差地就跟著她們走進去了。
「那我們也進去吧!」李元嬰看到柴、程二人那機械式的步伐啞然失笑,對身邊說道。他對這兩個美艷的龜茲胡姬自然沒有什麼想法,她們那所謂的異域風情李元嬰前世見得多了,而論姿色,更不如自家那兩個小丫頭。
不過李孝逸就有些忿忿不已了,眼神不善地盯著柴令武的背影,只能鬱悶地跟在身後。他梁郡公李孝逸什麼時候被女人這麼輕視過?真沒見識,難怪只能被人扔在外面日曬雨淋的!
既然是胡姬酒肆,那些體態風流、丰姿綽約,伴隨著綿綿胡音翩翩起舞的龜茲胡姬自然必不可少。四周食客們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在台上那名纖腰修眸、舞姿撩人,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的胡姬身上,誰也不會無聊地去關注這家酒肆又來了哪幾個食客。
「哎喲!」剛剛走上樓梯,柴令武見滕王小舅舅好像對他摟著龜茲胡姬的行為並不在意,手腳也就漸漸放肆了起來,不料樂極生悲,額頭被突然從樓上丟下來的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腦袋登時就開了瓢。懷中的龜茲胡姬看到柴令武血流滿面的模樣,更是一聲厲叫,彷彿像見了鬼似地用力一推,就從柴令武的懷中掙脫了出來。
暈暈乎乎地柴令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那胡姬給推下樓來,若不是李元嬰他們落在後頭,薛仁貴見狀不妙飛身趕到將柴令武接住,這一摔,非要了柴令武半條命不可。走在柴令武前面的程處弼更是目瞪口呆,怎麼一眨眼間他兄弟柴二郎就成血人了。
李元嬰蹲下拿起滾到他腳邊的罪魁禍首,一個還沾著血的青銅香爐,怪異地看著兩手按著腦袋呻吟不止的柴令武。可惜這年頭沒彩票啊,否則李元嬰肯定慫恿柴令武去買上幾注,中頭獎的概率比起被香爐砸中腦袋的概率絕對大多了。
李孝逸從李元嬰手中接過那個青銅香爐,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奇道:「撞邪了嘿,好好地走著道會被一個香爐給砸中?莫非今天柴二郎欺負劉大鬍子,得報應了?」雖然聲音不大,但周圍也都能聽到,郭遷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常在市井走動,對「長安三鷹」當然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李元嬰敲了郭遷的腦袋一下,笑罵道:「這世上哪來的什麼因果報應,還不快點去給二郎包紮一下!」郭遷雖然對柴令武比較反感,不過殿下的命令,他還是得不折不扣的完成,只好不甘不願地朝柴令武和薛仁貴那邊走去。
酒肆裡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原本在台上如飛雪般回裾轉袖的胡姬早就被嚇得躲到後台裡面去了,那些食客們才戀戀不捨地把目光收了回來,轉頭怒視著正在被郭遷包紮傷口的柴令武,若不是剛才這個傢伙作怪,台上那名胡姬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下去了。可憐他們馬上就能看到那一抹春光了,卻硬生生地被這群不解風情的人給打斷了。
要說柴令武還是具有很高的知名度的,在郭遷用方巾擦掉了柴令武臉龐上的血跡之後,四周的食客很快就有人認出這位「長安三鷹」之首來了。譙國公家的小郎君在福臨樓被人打破了腦袋,這還了得,原本還對李元嬰這群人虎視眈眈的食客們臉色立馬就變了,他們可不想成為被殃及的池魚。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片刻前還人聲鼎沸的福臨樓眨眼間就變成門可羅雀了。別說是結賬了,就連飯桌也都被那些驚慌失措的食客們推翻了不少。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二樓上的人估摸著也聽到了樓下的動靜,很快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就賊頭賊腦地走下樓來。程處弼這下回過神來了,一把將懷裡的胡姬給推了出來,單手就把這個小廝跟小雞似地提了起來,沒等這小廝反應過來,輕輕一抬,就把他給扔下樓來,隨即蹭蹭蹭地朝二樓衝了上去。
程處弼雖然被劉仁願打得沒有脾氣,但是自幼隨其父程咬金習武的他對付起一個小廝自然不是問題,那小廝被程處弼這麼一摔,登時肋骨就斷了幾根。掙扎地想要爬起來,結果卻被李元嬰給一腳踩了下去。
從這小廝的穿著上就能看出他並非福臨樓的跑堂小二,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下人,由此可見這小廝的主人就是往樓下扔香爐之人了。雖然李元嬰也不怎麼待見柴令武,但是自家外甥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給砸破了腦袋,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呢。
「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啊?」福臨樓的東家在後院聽到跑堂小二的報告後臉上頓時變了顏色,譙國公家小郎君的腦袋在福臨樓被人砸破,那他能不能活著回龜茲都是個問題呢,立馬就奔了出來,見四周滿目瘡痍,欲哭無淚地說道。不過這個龜茲人興許是在長安有些年頭了,口音倒是挺純正的。
李元嬰冷哼一聲,將腳下的小廝一腳踢開,並不理會這個也不知本來就是很白呢還是被嚇得臉色發白的龜茲人。不過柴令武可就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這會兒郭遷在薛仁貴的指導下也已經給他包紮好了傷口,一把將郭遷和薛仁貴推開,衝到那龜茲人面前,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好大的狗膽,竟敢行刺柴某!」
隨後趕到的柳三正要準備勸解,忽然看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廝,頓時眼前一黑,心裡暗道,果然被他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