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祥瑞
“遍種“富陽楠,?”李元嬰小聲問道。
許謅輕嘆一聲,頜首道:“正是如此!雖然當年潘使君的那道符書只是定下將王洲鄉的所有田地全都換種“富陽楠”以供應京師需求,但是當時的富陽縣明府為了得到潘使君的賞識,下令整個富陽縣的田地全都換種“富陽楠”唉,一時間雞飛狗跳,鴻雁哀鳴,為了這道符書,許多都已經抽穗了的水稻都被縣裡派下來的皂隸給糟蹋了!”
李元嬰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眉頭一挑,冷聲道:“如此行徑與強盜冉異!”
許謅搖頭苦笑,無奈地說道:“當時我們王洲鄉的鄉長、鄉佐和幾個裡正一起連名向郭明府建言,希望郭明府能夠寬限一些時日,等到田裡的水稻收成後再整地換種“富陽插”結果卻差點被縣衙裡的皂隸給亂棍打了出來,唉!”
“如今那個富陽縣令還在任否?”李元嬰聽罷怒氣更甚。
許謅搖頭道:小民聽鄉里的裡正說,那個郭明府因為貢插有功,去年就已經遷任湖州治了!”
“如此倒行逆施,竟然還有功?”李元嬰冷笑一聲,並將這個湖州治記在心裡。杭州以北就是湖州和蘇州,而蘇州刺史是江王李元祥,李元嬰打算先回揚州接回武照後再一起去蘇州,所以他下一站去的就是湖州,到時候再好好認識一下這個所謂貢楠有功的湖州治!
許謅聽到李元嬰的冷笑,頓時就有些歡喜,對於那個郭明府,不要說他,估計整個富陽縣的百姓沒有哪個不恨其入骨的。
心裡稍微猶豫了一下,想到如今他們王洲鄉的苦日,咬咬牙還是抱拳道:“滕王殿下,自從那個郭明府下令整個富陽縣的土地全都換種,富陽搞,後,差不多三年的時間,那些新種的橘樹也都陸續掛果。使得“富陽插。的產量一下提高了十餘倍。不過雖然產量提高了十餘倍,但品質最好的依然是王洲鄉的插,所以運往京師的貢楠也都是由我們王洲鄉的果園供應。”
李元嬰見許謅很是為難的樣。狐疑道:“許老丈可是希望某向皇兄諫言,罷了富陽縣的貢插?”心裡苦笑,這個許謅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在如今君權神授,皇權至上的年代,許謅心裡哪敢有這種想法,聞言臉色大變,連道不敢,接恐道:“由於運往京師的貢插全都由王州鄉供應,使得富陽縣其他鄉里的插也就沒了用處,賣往各地的價格更是低廉!”
穀賤傷農,換作橘也是一樣。產量一下提到了十餘倍,能賣出去就算不錯了。對於許謅所說,李元嬰也能想像的到。
許謅繼續道:“故而在第二年,除了王洲鄉外,其他鄉里的楠林又大部分都被砍倒,重新開墾成水田。而郭明府見此並不影響貢楠,也就沒有阻止”。
“也算是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李元嬰心裡暗嘆,這些高高坐在堂上的刺史、縣令,一句話就能讓底下的百姓瞎折騰幾年,要之何用!
“亡羊補牢?”許謅苦澀地說道:“回膝王殿下的話,由於其他鄉里換種的那些插林重新被砍倒。所以貢插的任務就全都放在我們王州鄉身上。當然這並沒有什麼關係,畢竟自從“富陽橘,被欽定為貢楠後。我們王州鄉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但是那個郭明府卻以貢楠產量少,為防止出現貢品在押運路上被劫等意外情況而無以應對為名,嚴禁王洲鄉將剩餘的“富陽楠,往外販賣!唉,試問普天下進貢給聖人的貢橘又有哪伙賊人敢劫?由於沒了賣楠的收入,使得衙門發放的那些錢用起來就有些捉襟見肘了,而且這些鮮甜的楠不能賣掉,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掛在樹上就這麼爛掉。所以這兩年來,到了插成熟的季節,我們王洲鄉的百姓基本上都是用這些福果腹!”
“混帳!難道這就是那個郭明府所謂的貢插有功?那現在的那個富陽令呢,也是蕭規曹隨?”李元嬰立刻就跳似地從木樁上站了起來,大
道。
而捧著一壇新豐酒的那個錄事參軍從船上走下,遠遠地看到李元嬰突然跳了起來,而且那些刺史衙門的皂隸更是被滕王府的親事給隔得遠遠的,心裡頓時一登,暗叫不好。那個泥腿恐怕是在向滕王殿下告狀了。想到這裡連忙往李元嬰那裡跑了過去,慌慌張張地還差點把手的那罈酒給打翻了。
“服,,滕王殿下!卑官已經去船上把酒給殿下取來了!”那個錄事參軍走到李元嬰面前小心翼翼地將手的新豐酒捧了上去,偷偷地瞥了一眼李元嬰的臉色,果然是陰沉如水。心,足沽焦急。又朝剛才潘求仁消失的地方看了幾眼,暗暗祈元舊小仁快點,回來。
“酒?”李元嬰冷哼一聲,將手臂重重一揮,遞到他面前的酒罈一下就被他給掃在了地上。只聽“哐當”一聲,酒罈頓時四分五裂,酒香四溢。
“滕王殿下恕罪!”那個錄事參軍連忙就跪伏下去,雖然他並不知道那個果農具體跟李元嬰說了些什麼。但也能猜個八不離十,應該就是關於貢橘的事情。不過幸虧他只是一個錄事參軍而已,王洲鄉貢橘的事情即使再惹怒滕王殿下,那也跟他沒有多少關係。
“殿下,發生什麼事了?”聽到聲響後,本在看著那些皂隸的薛仁貴立馬就回過頭,匆匆跑了過來,銳利地眼神盯在戰戰蔗兢跪在李元嬰面前的那個錄卓參軍身上。
而許謅同樣也是噤若寒蟬,心裡更是後悔不迭,雖然因為貢插的事情。日過得有些艱難,但還是能夠勉強度日。而今天突然昏了頭,一時嘴快,把這裡的事情說給滕王殿下聽,即使潘使君畏於滕王殿下而解除了貢插不可販賣的禁令,不過這麼一來,今後他的日恐怕就更不好過了。
李元嬰看也不看那個錄事參軍,對薛仁貴道:“仁貴兄,你派幾個去。把潘求仁給某叫回來!”
薛仁貴看到許謅那一副侷促不艾的樣,心裡頓時瞭然。
很快就有幾個親事沿著剛才李治進去的方向鑽進楠林,李元嬰這才回頭對許謅作了個揖,沉聲道:“官胥無道,讓許老丈受苦了!”
“小民不敢小民不敢!”許謅更加面無人色,心裡暗暗叫苦。見滕王殿下這個樣,怕是潘使君也難逃一番叱了,這叫他以後的日該怎麼過啊!
而李元嬰見許謅就如一隻受驚的兔般,也只道許謅是不敢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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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那幾個滕王府親事就在一處小山丘的半山腰上找到了正陪著李治打算往上爬的潘求仁。
潘求仁這一路上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心裡面更是忐忑不安,有心早點回去,但也生怕惹惱了好像有些喜怒無常的晉王李治,沒有法,只好硬著頭皮跟著。看到李治在他的曲意奉承下而顯得很開心的樣。心裡也有少許安慰。
不想卻聽到前來尋他的幾個親事說,滕王殿下要找他過去有事相商。
這可把潘求仁的心給涼了半截。雖然他沒能從那幾斤,親事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但也知道肯定走出事了。滕王殿下可是已經到杭州好幾天時間了,就算是有事相商早在錢塘的時候也應該商量完了。
想到這裡,潘求仁慌忙跟李治道了一聲歉,也不用那幾個親事領路。就沿著小山丘上的梯田,一節一節地跳了下去。
經過了這麼多州縣,這種情況李治自然也見得多了,臉色頓時就凝重了起來,詢問道:“這個潘求仁犯了什麼事?”
其一個親事搖搖頭道:“稟晉王殿下,卑官剛才距得遠,也不知因為何事,不過卑官見滕王殿下好像很生氣的樣,連一壇新豐酒都被殿下給砸了,恐怕事情不小!”
李治點點頭道:“走,我們也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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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潘求仁氣喘吁吁地鑽出楠林,看到他的錄事參軍聳拉著腦袋跪伏在滕王殿下面前,的上還散落著不少陶瓷碎片,從空氣瀰漫著的酒香可以判斷出這些陶瓷碎片原先應該是一個酒罈,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被滕王殿下給砸爛的。而且剛才他從插林鑽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那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果農看見他後頓時面露駭色。潘求仁原本就涼了半截的心如今更是跌入谷底。
“網、才聽那幾個校尉說滕王殿下傳喚求仁有事相商,求仁惶恐,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潘求仁喘了口氣,快步走到李元嬰面前,如履薄冰般小聲問道。
“有何吩咐?”李元嬰冷笑道:“在這富陽縣王洲鄉,有何吩咐難道潘使君猜不出來嗎?”
果然如此,潘求仁暗暗叫苦。郭忠,你今天算是害慘我了!算了。反正那道禁令又不是他下發的,就算滕王殿下要打他的板也不會太重,只可惜辛辛苦苦一年的努力,一夕間付諸東流。
想到這裡,潘求仁咬咬牙,也在李元嬰面前跪了下來,正準備坦白從寬的時候,卻並到河畔那邊傳來幾聲疾呼,“殿下!祥瑞,祥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