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安吉麗娜之死

做公司的特殊福利，也就是……成為甲板上那些骯髒污穢的傢伙的發洩工具，只是想想那場面，安吉麗娜就覺不寒而慄。

　體面的去死？這個選項，安吉麗娜更加沒有想過，她還年輕，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她壓根不想死……

　乾咳著從佛爾斯鬆開的手裏掙脫，安吉麗娜心思千回百轉。

　“不要殺我，我還有用的！我已經向你證明過了，我以後還可以繼續證明的……假如你不放心我，可以跟我簽下契約啊，無論什麼條件，無論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的……”

　“抱歉，有的人就算不簽約也能放心，有的人，就算簽了約，也不叫人放心，而你恰恰就是後者。”佛爾斯面無表情，毫不動心。

　“那你，那你也可以再用弱智術，把我變笨啊，就像之前一樣……”

　“已經吃了一次虧了，難道我還不長記性嗎？再說了，弱智術只是冷處理你的便宜手段，不是對你的懲罰……”

　“那……你把我放了吧，就把我扔在這片島上。你遲早都會回去的吧，肯定會的，讓我在這偏僻的地方自生自滅，不也是一種懲罰嗎？”

　“這島嶼上除了你，還有別人，還每幾個月就會有一班地精商船，你的能力，還有你的算計，我相信，就算留下了你，你也遲早會找到回家的辦法的……”

　“……”

　所有掙扎都嘗試了，所有可能性也都被封堵住了，一時三刻之後，安吉麗娜終於從歇斯底里的狀態中擺脫出來，開始有些認命了。

　她萬念俱灰的看著自始自終無動於衷的佛爾斯，喃喃自語：“或許……真的是我選錯了……”

　“不是你選錯了，而是你的執著錯了！”

　“執著……錯了……”安吉麗娜微微一震。

　“說實話，我真的很想用你，你的能力很強大，無論投靠了誰都是一大助力，這點方才已經證明過了……”隨著佛爾斯的說辭，安吉麗娜眼中似乎重燃了希望。

　“可是……我又不得不殺了你，想知道是為什麼嗎？”一個轉折，將女人最後一絲希望毫不留情掐滅。

　“為什麼？”安吉麗娜下意識的問道。

　“因為只有我殺了你，你才會覺得，我是個可以依託的強者，會衷心為我所用；若不然，無論我以何種方式收編了你，你都將心存反意，遲早回到你認定的那個強者身邊……”

　沒錯……上位者要有威嚴，要殺伐果斷，否則終不成大事。這就是安吉麗娜的理念。

　只要今天佛爾斯不殺了她，在她心中，佛爾斯就永遠不是個合格的上位者，不會得到她的衷心投效。

　這真是個荒謬的死結！甚至，若非佛爾斯點明，安吉麗娜自己都沒意識到。

　可一旦意識到之後，無論安吉麗娜怎麼琢磨，越琢磨越意識到，佛爾斯說的就是事實，一個殘酷的事實！

　更加殘酷的是，佛爾斯竟然當著她的面說了出來，讓她臨時之前方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錯了，甚至，這一輩子根本就活錯了……

　安吉麗娜終於還是死了，帶著不甘，帶著對佛爾斯的怨恨以及……服膺，這就是個這麼彆扭的女人！

　她死的倒是安詳，附魔法術中有一門神秘的自我催眠術，她以此術封鎖了自己的靈魂，讓神識陷入了無盡的永遠也無法醒來的美夢。

　“這輩子，你活的太彆扭了，下輩子改改性子吧……”佛爾斯歎息一聲。

　這女人必須要死，上面說的固然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她在佛爾斯本尊潛意識中留下的痕跡，太深太重了啊！

　足足十二年啊，從佛爾斯本尊記事開始，到被穿越，那些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每個畫面都有這個女人的身影……

　隨著這女人的消失，那些潛意識下的情感也緩緩消散，不再起決定作用，就仿佛是……心上面一塊大石突然挪開了，或者是，有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豁然貫通了！

　佛爾斯引著略有不忍的原野蘭走出房門，毫不留戀，念頭通達！

　****

　“捕鯨叉，發射！”長達兩米，尖頭處如三個飛去來併攏的十幾道黑鐵叉，閃爍著寒光從動地炮炮膛中射出，拖著長長的尾線，狠狠紮進躍出海面的龐然大物軀中。

　叉頭尖端三個如同飛去來的結構，前端有卡槽互扣併攏，中段卻是以鉚釘固定在魚叉上。

　紮進巨鯨體內後，飛去來後翼被撞，前段卡槽便鬆動，就如蹺蹺板一樣，瞬間被壓的翹起，整個前端便花瓣一樣在巨獸體內綻放，狠狠將黑鐵叉固定在巨獸身體上，更有鋒銳的二段倒鉤，死死勾連著筋肉。

　大股大股的鮮血沿著黑鐵叉上的血槽流出，除了一叉落空之外，其餘十幾叉盡皆命中，流淌出的鮮血飛快的染紅了一片海域。

　“嗷……”海中巨獸發出一聲氣吞山河的悲鳴，擺動巨軀開始掙扎，一搖一晃的力道簡直能夠移山蹈海。

　黑鐵叉連著尾線，堅韌的富有彈性的尾線長達百米，然後固定在五六米長，一兩米寬，由十來顆驅水石驅動的地精快艇艇尖上。

　被巨獸蠻力拖動，借著驅水石之勢，快艇奔行風馳電掣簡直要從海面上飛起來一樣。

　雖然如此，快艇上幾個乘客並不覺的有多顛簸……

　彈性長索長達百米，無論巨鯨掙扎的力量有多大，經過彈性長索消解，傳遞到快艇上的便已經不多了。

　更何況，彈性長索從船首穿入，在船尾最終固定，首尾兩端之間，各綴著一塊足球般大的黑鐵塊，兩塊黑鐵經過特殊工藝處理，互相排斥就如槍管與子彈一般。

　兩個鐵塊沿著固定它們的鋼柱，在外來壓力下排來斥去，壓力大距離就近一些，壓力小就鬆開一些，尖端的磁力減震系統，將巨獸的掙扎又消減了一大半。

　而在這同時，巨鯨身周百米範圍內，狂風暴雨，雷鳴閃電，卻是巨鯨奮力掙扎之際，數種水系魔法相互干擾攪亂，形成的元素紊亂。

　可惜，魔法範圍雖大威力雖猛，卻恰巧不及彈性長繩的長度，所以，十幾艘地精快艇，雖然風馳電掣，其實行駛相當的穩，緊緊隨在雲山霧罩的魔法紊亂區之前，艇上之人甚至有閒心相互開玩笑……

　“法蘭克，行不行啊？還說自己是打漁好手，那麼大的目標，怎麼第一弩就沒中？”費馬船上的法師休曼嗤笑道。

　這些地精快艇，每艘上面六個人，半數近戰職業者，力大身不虧，另外半數要麼法師，要麼水族，危急關頭，法師可以帶人飛起，水族可以給人水下呼吸，防止快艇傾覆遇險。

　被說的法蘭克漲紅了面皮不說話，這方面他其實真的不怎麼擅長，之所以費盡心機的加入捕鯨隊，無非想籍此機會搏一個晉身之階罷了。

　前幾日，得了三萬餘島民投靠，又陸陸續續有水族慕名而來，公司的規模一下便擴大了。

　擴大之後，老人們論資排輩，論功行賞，像是佛羅姆，直接晉升公司艦隊總艦長，手底下機械操作組員工兩百，候補員工兩千八，遮罩操作組員工二十，候補五百，簡直就是一步登天，直接就與第一批加入公司的南波系列以及人魚菲舍爾平起平坐了。

　就算不與佛羅姆這妖孽相比，同樣第二批被公司吸納的老員工，無論是在測算組，或是當炮手、槍手，甚至在廚房裏管後勤的，手底下至少也都有十幾二十號人，吆五喝六威風八面的了。

　與那些人相比，當初這批在小鷹號上鬧事的傢伙際遇就慘的多了……

　那些頭腦靈活立刻轉變了想法的傢伙還好一點，費馬、法蘭克這樣被佛爾斯重創的，因為治療法術一時三刻不起作用，他們在船上足足修養了兩三天才好，剛好錯過了被眾人宣揚的神乎其神的大決戰。

　沒有了立功機會，他們一下淪落到了跟新晉者同檔次的境地。

　有心要走罷，捨不得，畢竟這還是離開島嶼的唯一機會了，海軍團那班人，就是遲疑了那麼一下下，便被趕回島上自生自滅，新加入者們的津津樂道他們聽在耳裏記在心上。

　有心造反吧，昔日情狀猶歷歷在目，一個佛羅姆就能把他們全部幹翻，根本沒有指望……

　逃不能逃，反不能反，這幫傢伙也唯有順從了，不從的話，被昔日下屬反居了高位，到時候還得聽他們頤指氣使，那可受不了！

　就算不為那正式員工的資格，不為其實少的可憐的獎勵，單單為了臉面，也得拼了呀！

　回想著加入新建捕鯨隊的心路歷程，因為無繩牽引，漸漸被拉開了距離的法蘭克心頭火熱，掄起快艇上一根短繩，將帶墜一頭掄晃幾圈，奮力丟向距離最近的一艘快艇：“艾爾，搭把手！”

　繩子在半空劃一個弧圈，與艾爾的船一錯而過。

　法蘭克並不氣餒，最快速度收回了繩索，重新再拋，這次終於投中了彼艇，在艾爾一把抓在手裏。

　最快速度將繩穿過船頭鐵塊上掛勾，再縱拉起來固定上船尾鐵塊，艾爾忙完這一切的瞬間，長繩猛然繃直，快艇整個為之一顫，浪花四濺。

　抹去臉上海水，艾爾搖頭：“就算有我拉著你，距離太遠了，你夠不到的！”

　艾爾說的是捕鯨槍的射程，這種槍通體俱是黑鐵打造，可以像子彈、炮彈一樣發射，但是因為槍身太重，無論速度還是射程都遠遜子彈炮彈，用來對付類人生物很不方便，只能用來對付巨獸，因為不像地精子彈、炮彈般有爆炸力，每每將獵物炸的屍骨無存。

　“夠不到？讓它能夠到不就好了嗎？”法蘭克虎吼一聲，扯起了船首尾間的繩索，手腕翻轉，肌肉虯結，竟試圖以一己之力，將快艇拉近到捕鯨槍射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