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屠鯊
黑鐵標槍長有兩米,名叫黑鐵長槍,其實只前端頭處是黑的,越往尾巴,黑色愈淺,至少不是那種可以生出排斥力的黑鐵材質了。
最末端,則是一個可以360度活動的扣環,扣環上綁系著長繩,長繩又通過黑鐵減震系統勾連,緊緊固定在甲板上一些粗大的鐵柵上,那些鐵柵,通常還兼職固定著船員們腰間的環扣。
整個標槍最黑的地方,便是頭前的飛去來結構了,三足鼎立後掠的造型,翼展足足能有尺許,還帶著些微左右向的弧度。
這種結構在普通人眼裏或許只以為是為了好看,其實處處蘊含深意。
前頭黑鐵後方普通材質的結構,保證了標槍被斥力推行的時候,整個槍體的穩定性,至少,不會在空中胡亂翻滾消減了動力。
飛去來的弧形結構,則保證了當標槍速度達到一定程度,在空氣阻力的作用下,會以旋轉的方式來減少摩擦。
旋轉,能讓飛行姿態更穩定,同時……也能讓剛射出炮膛往往下垂著的尾杆平行起來,有助於標槍產生更強的貫穿力,這種結構,與另個宇宙炮膛中叫做膛線的玩意雖然形式不同,功能卻是差相仿佛。
至於尾端的環扣,自然是為了保證在系有長繩的情況下,標槍無論怎麼旋轉,也不會破壞自身的飛行姿態了……
從翻譯來的地精技術手冊上看,地精科技的理論水準其實並不甚高,如果放到地球上,頂多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的水準,有些方面或許還不如。
不過,不知多少年的經驗累積,讓它們雖然不明白道理,卻能夠以經驗在有限的領域將技術晉至巔峰,這與帕維爾大陸上魔法文明的發展何其相似?
佛爾斯心中思忖著,也就是稍稍一愣神的時間,黑鐵長槍已經貫入鯊群,濺起朵朵血花。
暴怒之下,兇暴鯊早已紛紛啟動了天賦神通,力量暴漲,防禦加強,可是……地精連百米長的鋼鐵巨輪都造得出來,可以想見其在鋼鐵工藝上的造詣,黑鐵長槍速度既快,強度也超乎想像,一槍之下,輕而易舉插入兇暴鯊軀體。
若非插入之後,有飛去來結構翹起減速,這一杆杆長槍穿過兇暴鯊繼續前行絕對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那樣一來,傷害也就小的多了,哪里像現在,一槍之下,血花四濺,那三岔形的傷口外表看起來恐怖,內裏其實更加恐怖,標槍那巨大的旋轉動能全數傳遞到飛去來上,然後被飛去來完全宣洩到了鯊魚體內……
這簡直就好像把一台絞肉機,安進了鯊魚肚裏一樣,只是刹那之間,標槍穿透之處,完完全全成了一團肉醬,心臟脾腮腎攪做一堆,根本分不清什麼是什麼了!
倘若射中胸腹之間,只此一下,任兇暴鯊再悍勇,也立時氣力全無,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翻了白肚,就算沒打中要害,中了這麼一下,兇暴鯊也絕活不長了!
第一輪攻擊,四十幾杆標槍,例無虛發!
沒有辦法,兇暴鯊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前方海域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全是,簡直按了葫蘆浮起瓢,如果黑鐵長槍真的能夠進行貫穿攻擊,別說一槍一個,就算一槍兩個三個乃至更多,那都是有可能的。
“幹的漂亮,繼續攻擊!”都不用下命令了,一擊得手的炮手們見了血,膽氣更盛,手腳麻利的將遮罩罩旋上,將下一杆黑鐵長槍杵入炮膛,發炮杆一拉,遮罩罩旋轉著縮退,炮膛強大的斥力瞬間把黑鐵長槍排出,“日歐……”
第二輪,黑鐵標槍的數量增加到了六七十杆,基本還是例無虛發。
第三輪,全艦隊位於戰艦前方的近百門火炮幾乎全部開火,不過,也開始有了失誤。
不是因為經過接連射擊,兇暴鯊密度變的稀疏了,而是前後射擊的黑鐵標槍,越來越多的擊中了同一只兇暴鯊。
此時此刻,海面上的狀況,就好像發生在小人國裏的戰爭一樣,發現到外來的巨人,小人們以弓弩,以人力,投擲出各種各樣的繩索,將龐然大物的巨人絆倒,糾纏,綁縛起來……
唯一不同的是,在這裏投擲出繩索的是巨人,被繩索勾連壓倒的卻是小人。
這個時候,綿延千余米的兇暴鯊群終於發現這場從天而降的屠戮的真相了……
實在太容易了,只需順著繩索看上去……要知道,魔獸都是有一定智商的,並不是普通獸類。
兇暴鯊個體之間並不和睦,自相殘殺那是常有的事,不過它們紛紛張開獠牙,催動天賦,開足馬力,向著地精戰艦這海中的龐然大物便撞過來。
不過,它們怎麼可能有機會?
戰艦左右兩側,已經憋了許久的側炮手們終於逮到了機會,瞄準,填彈,搬動手閘,“嗖……”與黑鐵標槍絕不相同的嘯聲響起,幾乎就是刹那,遠方的海面上,沖天水柱接二連三。
側炮射的不是黑鐵標槍,而是動地炮彈,炮彈一發發在水面上爆炸,其洶湧噴薄的程度,方才兇暴鯊攪騰的那點海浪根本不能比擬。
甚至,就算動地炮彈並沒有落入魚群,而是遵照著高層指令,在兇暴鯊群前方三四十米處爆發,其影響也同樣超乎想像。
那水花四濺,那海浪噴湧,那激波蕩漾,就恍如大壩決口,破壩而出洶湧的洪水惡狠狠撲向同樣惡狠狠而來的兇暴鯊群,簡直仿佛兩軍交戰。
而勝負,也如兩軍交戰一般,在接觸的一瞬間便以決出,兇暴鯊群毫無疑問的一敗塗地!
“轟~~~隆~~~”驚天動地的大潮夾著激波飛掠,兇暴鯊根本無從抵禦,有的被海浪沖出水面,有的被激波壓入水底,當然更多的還是在波濤間翻滾,龐大的身軀不由自主的扭曲成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模樣,所有這些鯊魚還有一個共同特徵——它們的身體表面看起來安然無恙,其實內裏臟腑寸寸斷裂。
爆炸力的釋放與距離成立方的正比關係,想當初,一顆地精魚雷在百米外爆炸,就已經令人魚族集體昏厥,現在兇暴鯊與地精炮彈的距離是人魚族三分之一,所受衝擊便是人魚三十多倍,再加上地精炸彈爆炸範圍密集,而兇暴鯊們又體型龐大,衝擊承受面積是人魚十倍不止……
哪怕它們等級普遍高出人魚兩三級以上,也根本無從承受這樣的震盪。
地精炮彈爆炸的半徑三十米到五十米之內,兇暴鯊無一能夠倖免,五十米到七十米之內,死活摻半,七十米到一百米之內,全數暈厥,一百到一百三十米之內,暈厥著摻半,一百三十米開外,尚且倖存的兇暴鯊凶性全無,調轉了身軀,抱頭鼠竄豕突狼奔。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以後再見到這種鋼鐵怪物,一定繞道走,所有兇暴鯊潰退的同時,腦中轉著這同樣一個念頭。
地精炮彈,約略是在戰艦前方七十米處爆炸的,三十米外的兇暴鯊如此狼籍,七十米外的戰艦上人其實也應該差相仿佛才對,不過……
地精戰艦上有定風石,靜音石,可以錮鎖空氣,消解音波,開啟之後,人們無法正常交談,連呼吸都會有困難,爆炸所產生的衝擊破壞力,由此十不餘一。
地精戰艦上的這種設置,原本就是為了抵禦炸彈在近處爆炸開發出來的,用來抵禦帕維爾大陸人的魔法,純粹是碰巧,是附帶的。
不過,饒是有這樣的措施,當滔天巨浪掠過戰艦的時候,無論長達百米的旗艦,還是六七十米長的普通戰艦,也都狠狠的搖晃了幾下。
當然,與戰艦相比,方才交觸過程中,與戰艦擦身而過了的遊艇們,可就不是搖晃,而是傾覆了……
在遠遠高過自身的巨浪中,六七米長的快艇就好像是浴缸裏的小孩玩具,打轉、翻滾、搖擺……
于上面的乘客來說,絕對比坐過山車都更加驚險刺激!
與坐過山車更加神似的是,這些人就跟過山車的乘客一樣,腰間都系上了安全繩。
那是俱獸石開啟之後,船員們的本能反應,倘若他們更加機變一點,早在被兇暴鯊追趕的時候,就應該如此固定住自己了,也不會有人失手落入鯊口。
與坐過山車同樣神似的是,當那持續了也不知多久,三分鐘、幾個小時、或者是幾天乃至幾個月的劇烈顛簸過去,一干快艇的乘員們有氣無力的爬到船舷邊上,只知道一件事——嘔吐!
經過了如此巨浪的洗禮,他們也終於知道了,一路行來有驚無險,並不是老天保佑幸運女神眷顧,實在是這地精快艇在水面上,就如同不倒翁在地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傾覆的!
快艇上的船員們開始慶倖劫後餘生的時候,地精艦隊中的歡呼聲,其實才剛剛響起!
他們覺得仿佛幾個世紀那麼久的顛簸,其實統共也就十來秒鐘而已。
地精艦隊的前方,那簡直是史無前例的奇觀。
從戰艦前方一百米處開始,大海竟然完全變成了白色,那白色寬有一百余米,長有數百米,完全是由身長十余米,翻了白肚的兇暴鯊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