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飛來橫禍(3)
到後來,日本鬼子喝得有些高了,他歪歪扭扭地站起來,朝我們三個敬酒,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大堆鳥語。
我們三個也站了起來。陳小姐翻譯道,高島先生說,你們三位是高中同學,對吧?如今過了許多年,還那麼要好,在我們日本是很少見的。這份情誼,請三位一定要珍惜。
高島三郎微笑著看她說完,然後仰起頭來,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他雙眼似乎帶著淚光,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敬你們三兄弟。
我跟南哥、小川相視一笑,也把杯裏的酒一口飲盡。除了小川,我跟南哥都是家中獨子,並沒有體會過血緣上的那種兄弟情會是什麼樣子。而像我們這樣,一起偷過學校生物園的芒果,一起踢過球,一起去過東莞,又一起指定對方做伴郎……我們這樣的三個人,或許真的稱得上兄弟?
在我們三個人裏面,南哥的酒量最差,偏偏又愛出風頭;小川其實很能喝,在酒桌上又進退有度。我的酒量跟酒品,在三人裏都是居中,所以這晚醉的程度也居中。
回家洗完澡,跟葉子薇簡單聊了一下電話,便上床睡覺。睡到半夜,把自己渴醒了。倒水的時候,突然想起國慶旅遊前,Cat的那封郵件。
我打開電腦,登陸郵箱,卻是密碼錯誤。再試,再錯。我撓頭想了好久,最後試了一次,卻還是錯的。怎麼搞的,是我的酒還沒醒?那封郵件我只看了一半,Cat說她有了我的孩子,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我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Cat。果然不出所料,裏面的聲音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去了北京,她或許換了號碼吧。
這個女人,她說懷了我的孩子。
我舉起手中的水杯,突然覺得頭疼欲裂。我想起了另一個女人,真的為我懷過孩子的女人。
夜深人靜,或許是那些該死的酒精,這一刻我的心底無比軟弱。
快八年了,我們再沒聯系過。自從分手以後,我把她所有聯系方式都刪掉了,但是實際上,有一些號碼,是永遠烙在心上的。
何小璐。
我用拇指揉著太陽穴,腦海裏思緒萬千。這麼多年了,她該嫁為人婦了吧,而我則和她曾經的敵人,建立一段穩固的感情。
我想,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可以坐下來,當成是多年的老朋友,雲淡風輕地談一些往事,有說有笑,偶爾歎一會兒氣。
這塊石頭我已經背了太久,該到了放下的時候——而解鈴,永遠需要系鈴的那一位,無論你叫那人冤家,或是死敵。
我閉著眼睛對自己說,聯系她吧。好。
但是該通過什麼途徑呢?打電話或者發短信?這樣子不但冒昧,而且按照她的性格,估計那麼多年裏,都不知換了多少個號碼。那麼,還是通過另一個方式吧。她的QQ是我幫她申請的,六位號碼,而且很好記,估計她還在用。
我於是登錄了QQ,查找,在對方賬號裏,填下了永世不忘的那六個數字。在輸入驗證碼的那一欄,我苦思良久,最後寫下的三個字是:
嗨,是我。
我想,她應該會記得我的。退一步說,如果她連這個都忘記了,或者她知道是我卻不通過,那我也沒必要和她說什麼了。
我關了電腦,又把杯子裏的水喝光,然後就上了床。心裏有事,這個覺睡得並不踏實,半夢半醒的。好不容易陷入昏睡,卻突然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我睜開惺忪睡眼,一邊看著窗外微明的天色,一邊從枕頭旁摸出手機。這會是誰呢,葉子薇,Cat,還是……何小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