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解開心結

　禮堂內，比蘇希更早察覺不妙的，是亞夢等人的守護甜心們。

　“亞夢醬！我感到謎之蛋的氣息了！”亞夢的甜心之一美琪首先拉響警報。

　“什麼？在哪里？”坐在一起的那三個孩子全驚得站了起來，再顧不得什麼演奏會，急忙忙往外面趕。

　三人氣喘吁吁地向事發趕去，中途在別處玩耍的璃茉和彌耶也發現不妙一起加入隊伍。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開始混亂，那些走在一起的不管是父母孩子還是情侶夫妻，都遇上一個大麻煩，就比如他們身旁幾米外，本來還走得好好的，現在卻一對哭叫不休的母子。

　“明太！”“媽媽！”兩個人驚慌失措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這對母子明明相隔半步不到，可二人之間卻像是豎了一道看不見牆，任憑如何捶打，就是碰不到一起。

　簡直就像被關在兩個封閉的空間裏。

　這個想法在所有人的心頭掠過時，有這種現象的人群已經越來越多。

　“不好！我們快走！”

　“嗯！得趕緊找到！”意識到現場越發控制不住的五人感到焦急的同時也從心底泛起了一絲恐懼，這一次的謎之蛋似乎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一翻狂奔下，五個人終於在一處供休憩的小公園內找到了氣息源頭，那裏有一個身著淺藍衣裙的黑髮女童背對著他們。

　“山田同學！”日奈森亞夢大聲叫出她的名字。

　發呆中的女童終於有了動靜，扭過頭露出那張可愛的臉，一臉的不耐：“什麼呀，是你們啊。”

　她順勢轉過身子的同時，一顆畫著問號的紫色蛋體懸浮在她的身側。

　“謎之蛋！”“這次是山田同學嗎？”“請冷靜下來，山田同學！”“好過分，把所有人都分開了。”

　“山田同學，為什麼要這麼做？”日奈森亞夢踏前幾步，緩聲詢問。

　“哈？你這個問題不覺得很蠢嗎？”女童一如即往囂張的語氣，可仔細一點就能看出對方原本靈動的雙眼此刻一片渾濁，唇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當然是心裏想這麼做時就做了呀。”

　“山田同學……”

　“亞夢！”後面一個叫藤咲凪彥的男孩兒拉住了還想向前的她，搖頭道，“沒用的，她已經被謎之蛋操縱了心靈，現在說什麼也沒用。”

　“可是，凪彥……”

　亞夢還想再說什麼時，林青青的又一次響起：“聚在一起相親相愛快快樂樂什麼的，看著就讓人討厭，討厭的東西當然要把他們分開！我不開心，別人也不准在我面前開心！特別是父母和孩子什麼的，最可恨了——！”

　隨著她的情緒越發激烈，身邊原本只手可握的謎之蛋眨眼間化為一米多高的巨蛋，它咧開一張巨嘴陰謀得逞般奸笑起來，隨後將主人一口吞了進去浮上半空。很快就如同被孵化出來，從蛋的中心出現裂縫，直至所有蛋殼破碎消失，一個手握法杖，一身耀眼銀色連衣短裙的小女孩劉海處別著問號髮卡重新出現在五人的視線內。

　變身！VacuumDream！

　“日奈森亞夢！你不是想阻止我嗎？來呀！”林青青畢竟不是這裏的原住民，作為穿越者她接觸到這些力量時多多少少都發生變異了，特別是這個人還知道所有劇情走向，說起話更是肆無忌憚，挑完釁她就飛向了遠處。

　“等等！山田同學！”亞夢阻止不及，她身邊的包括同伴們的守護甜心們已經自發行動起來。

　至此，聖夜學園小學部的五位守護者與他們的守護甜心配合全員變身完畢。雖然沒花沒多久時間，但他們追過去時，“災區”又擴大了，本來在室內的一些人群被外面的哭叫吸引，看到眼前這些狀況頓時也跟著陷入混亂。林青青下手越來越沒分寸，原本只是有意攻擊那些一家幾口和順帶上的情侶，後來漸漸玩上癮，連獨身一人的也跟著“襲擊”起來——所有人都被困在一片看不見的空間內，完全陷入了恐慌。與之相反的，卻是半空中的罪魁禍首，笑得極為開心。

　“JugglingParty！”一串小丑表演雜耍所用的短棒盤旋著向空中的女童砸去，被襲擊的林青青毫不慌亂，只是輕輕一揮手中法杖，那些攻擊如同牛入泥海不見了蹤影，那小手又揮了一下，之前飛舞的短棒又一次出現，只是這一次去是朝著它們的主人攻去。

　“璃茉小心！HolyCrown！”隨著唯世的提醒，一個王冠形狀的金色護罩出現在真城璃茉的身前，為她擋掉了自己的招牌技。

　一擊不中，五人組也不灰心，很快藤咲凪彥也跟著再次出手：“BIazeShoot！”像是籃球高手單指轉著一顆籃球般，他將指尖的藍色光球朝著小女孩的方向投射而去——被敵人用同樣的方法擋了回來。

　“不行，我們的攻擊手段對她完全無效！”儘管還有三人沒有出手，可林青青這一手反彈攻擊已經讓五人組感到十分棘手。

　他們在這邊傷透腦筋，林青青此刻卻很享受力量帶來的快感，這就是曉風仙童留在她體內卻不能自如使用的力量，她只是一個念頭，這裏所有的人都無可奈何了，呵呵……

　不對！不對不對！這才不是她想要的！她現在這樣算什麼啊！簡直像個小丑一樣難看得要死！……對了，這是謎之蛋的力量，扭曲人心和誘發**的東西！可是，她卻停不下來！

　“山田同學！山田同學！快住手！”一身粉紅啦啦隊員扮相的日奈森亞夢飛在空中急急追向還在大肆搗亂的林青青。

　“呀哈哈哈！看啊！這樣才對嘛！”半空中，她張開雙臂放肆大笑，“只有我一個人哭大家都在笑太不公平了！日奈森，你說對？”

　“不對！”日奈森亞夢看著面前這個在大笑的孩子，卻一點也感覺不出她的快樂，“停手，山田同學！你就算這樣做了，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啊！一味傷害別人，是得不到快樂的！”

　仿佛被戳中痛處一般，她疼得整個一哆嗦，不知是因為那些話語還是謎之蛋的力量，那些不堪的回憶潮水一樣再次湧進腦海，幼年時期父親的一巴掌，拼命努力卻越來越邊緣化的自己，無法忍受下去和父母吵架結果栽下梯的自己……

　「成天不誤正業，給老子丟臉，養你有什麼用？」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你懂什麼啊——！”淚水奪眶而出，看著那張天真善良的臉，一股難以壓抑的嫉恨歇斯底里地噴薄而出，“日奈森亞夢！一直有父母疼有朋友關心的你有什麼資格在旁邊勸我！和我比起來，你站在我旁邊都是一種諷刺！走開！都給我走開！ConfinedSpace！”

　“山田同……呀！”一股強大的推力將亞夢和她的同伴們推得遠遠的，等他們再想上前時，卻發現自己和那些普通人一樣被關在一方無形空間內。

　“亞夢！我被關住了！”

　“啊！彌耶也是！”

　“大家全都？”

　被關起來，自然是試著打破牢籠了。可是以這些十來歲的孩子靠自身形成的力量，怎麼可能會是得益于神仙的林青青的對手，累得精疲力盡也沒見誰成功出來。

　“想不到山田同學變身後這麼厲害……”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快想辦法出去啊！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五個人外帶兩個沒有參與變身的守護甜心在這邊吵吵鬧鬧，絲毫沒發現他們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少有的沒被“關”起來的人。

　“亞夢！快看，是山田同學的表姐啊！”第一個發現的，還是守護甜心小絲，因為小傢伙的提醒，眾人一下子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來人的身上。

　“……”望著眼邊前的一片混亂，蘇希無聲地歎氣，“才跟她說過不要惹事的，立刻就給我端我出這麼大份爛攤子。”她以前只是懷疑，現在是真的確定，神仙俱樂部那幫神仙不是因為小丫頭來了才給的修為補償，而是怕自己鎮壓不住才不得不拿出東西來給自己彌補不足。否則就這沖這孩子的惹禍本事，以前才兩百年修為的自己根本不夠看啊不夠看。

　“進藤姐姐！”看那粉紅頭髮的小少女此時又驚又喜，一臉無助地被“關”在半空，又瞧了瞧她同樣可憐巴巴的幾個同伴，蘇希不由感歎造孽。

　“都下來。”她揮揮手，將這幾個離地三尺的空間牢籠給破了，瞬間有幾個孩子猝不及防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也沒管那幾個齜牙咧嘴的，蘇希肅聲喚道，“亞夢。”

　“是……是！”顧不得疼，日奈森連忙答應，之前他們費盡心思都沒能打開的束縛，山田同學的表姐卻輕而易舉的解開了，這強烈的對比過後，自然忍不住心生敬畏。

　“美子的心事我來解決，不過她會變成這樣還是有部分外部誘因存在，我想你應該能幫我解決掉。”日奈森亞夢有淨化心靈之蛋的能力，還是聽林青青無意中提起的，頭一次見到這種“變質”型物種，果然還是請“專家”來治比較好。

　亞夢先是一愣，隨後大力點頭。

　“很好。”蘇希笑了笑，察覺到林青青出事後，她就一直沒閑著，先是擺脫了音樂科的那些人，在發現外面已經亂起來時，只得將整個學校用幻術結界籠罩起來，暫時先控制住人群，不讓出也不讓進。趕過去時，正好就看到亞夢五人組在和明顯變了個人似的林青青鬥在一起，本想著他們能解決掉自己也不用出手，結果林青青的能力出乎意料的剽悍，別說這幫小孩，連她都要微微皺眉。

　她說呢，這小丫頭怎麼會有本事帶人穿越，原來曉風仙童給的就是空間方面的能力——難怪強大到連妖怪們都垂涎不已。在東方的玄幻世界裏，與空間有關的，除去芥子納須彌之類的事物不談，哪個不是跟“破碎虛空”“白日飛升”這些成仙成神的大事有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曉風仙童對林青青可關照大了。

　她不急不慢，朝林青青的方向走去，五個小鬼緊隨她身後。牢籠一被破，林青青就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可看到是蘇希後她卻沒敢上前。蘇希的強大在她腦海裏已經有了很深的印象，這印象讓她又喜又怕，喜她總用那力量保護她，也怕她用這力量整治她。現如今，她也能使用這些力量了，是否……能夠有抗衡的資格？

　想到這裏，她抬起法杖，朝著那人的方向試探性地發出攻擊——被隨手破解。

　“唔！”這一試探察覺出雙方差距的小丫頭立刻緊繃了一張臉，抱著法杖瑟縮著退後數米。

　“林青青！鬧夠了還不給我過來！”她用中文，大聲叫她的名字。

　“我不！”小丫頭死活不肯上前，“表姐，我好難過，可我停不下來！”理性告訴她，這樣是錯的，她不應該這麼放縱自己，可是心頭卻另一股力量刺激她的悲傷，操縱她的**讓她發揮出更強的破壞欲。

　蘇希也不勉強，這事說起來也非她所願，否則自己沒可能這麼好脾氣慢慢等，而不是立刻出手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麼會這樣紅。

　“我給你看樣東西。”心結這種東西，只有當事人在場才能真正解開，別人勸都是假的，為了小丫頭，也為了自己以後的安寧，蘇希特意找來了一段影像。她攤開手掌，念念有詞，不一會兒，一抹白霧從她的掌心升起，然後浮空，漸漸化為一面水鏡。

　鏡中也慢慢出現一些影像，林青青原本疑惑的臉在看到鏡中的人時呆滯了——那裏面有她的媽媽還有那個十四歲的真正的自己。

　從裏面的環境看，應該是在醫院裏，她睡在病床上白著一張臉，額頭纏著厚厚的繃帶，手腕上還打著點滴，應該是昏迷好幾天了。而她的媽媽則拿著紙巾坐在一旁擦著眼淚。

　那淚水，讓青青原本被怨恨緊繃的心弦緩緩鬆動了。

　「青青，是媽不好，媽不該埋怨你的。」婦人邊抹眼淚邊向床上的女兒道歉，「爸媽那天心情都不好，把氣都撒在你頭上，是我們不對。」

　「青青你醒過來，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媽媽真沒想過會變成這樣的……」

　「你出事以後，我打電話去你學校，你老師告訴我考試那天你發燒三十九度，讓你回去休息你都不肯，說不去考試我和你爸肯定不高興。傻孩子，你直接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也不會埋怨你的。」

　「媽媽這些天有想過了，以前那樣對你是很不應該的，你外婆還有你奶奶為了這事都罵我們倆沒良心。媽媽沒有做好一個母親的本份，卻希望你比任何女兒都要好，是媽媽太貪心了。」

　「以後你希望我和你爸回家，我們一定回來陪你。你說不要弟弟，二胎我們也不生了。青青，醒過來好嗎？媽媽真的錯了！嗚嗚嗚——」

　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大概就是指這樣的情形，林母在發現自己這個平日裏不常關注的女兒真的沒了以後，才意識到這個孩子一直以來的好。有時候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愛是相互的，孩子因為父母的慈愛習慣成自然而忽略，父母同樣也因為孩子過於孝順而理所當然，等到真正不在了，失去了，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很珍貴很珍貴的東西消失了，而自己卻從未發現。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林父的身影也出現在水鏡上。

　「孩子醒了嗎？」男人出聲問道。

　林母垂首搖頭，繼續抹著眼淚。

　「唉——」沈默地看了女兒一陣，林父發出一聲歎息，「看來真是我們逼得太緊了。」

　「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肯放下面子跟女兒道歉嗎？」

　「你讓我怎麼說？她是我閨女，難道我還說不得？我也反省過了，那天是我話太重了，她從小到大就沒讓我失望過，偏偏這一次我因為這事兒少了一樁大生意，你說我當時能不氣嗎？」

　「反正你知道是你不好就對了，女兒醒了以後你就給我道歉。我算是看出來了，她跟你我是一樣的臭脾氣，那天的潑辣勁你又不是沒瞧出來，要不是為了讓我們高興，你看女兒會這麼壓著性子麼。」

　蘇希一直在看著林青青的臉色，發現她眉宇之間的鬱氣漸漸消散後，立刻朝日奈森亞夢打了一個眼色。而這個小姑娘則有些茫然，因為那面水鏡在她看來什麼也沒有，在蘇希第二個眼神飛過來後立刻回過神，就看到山田同學頭上的問號變成了一個“X”型。

　淨化的時候幾乎不費功夫，小丫頭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而那些受難的無辜人士也在蘇希一心二用的周轉下稍稍修改了記憶，等到他們出了學校就不會記得開心的學園祭中還發生這樣的事。

　總算解決了……心頭松了口氣，正要撤掉手中的水鏡法術，蘇希卻發現裏頭的景象又發生了變化。

　「你說我當時表現太差？亂發脾氣？你以為我為什麼有這麼大火氣，連女兒生病了也不管了？」林母的尖嗓子再一次出現，「我會這麼生氣，還不是因為你出去勾搭狐狸精了！」

　「我哪知道你為什麼？你少胡攪蠻纏！」

　「嘿！說什麼丟了生意！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去的是紅燈區！還瞞著我？你做夢！」

　「陸玉麗我告訴你！今天女兒在這裏呢，我不想跟你鬧，你最好給我消停些！」

　「我消停些？那你也給我消停些啊！你這領子上是什麼？這口紅印子從哪里沾的？你說啊！老不羞的，女兒都這麼大了，還學別人胡天酒地！」

　「你要攤開了說，好啊，那我也攤開，當著女兒的面說！你這些年一點點的從公司裏的賬上也摳出不少？那些錢呢，你弄哪去了？以前我沒問，現在我想知道它去哪了？你倒是告訴我啊。」

　「林明國，你居然敢拿錢和我跟女兒比！你個皮五辣子，什麼都能說啊！你要賬是，我給你！」說著，人就撲了上去要打他。

　「你說我在外面找女人，我就不能說你了，你這女人太活德！」林父絲毫不懼，手裏不饒人，嘴裏一樣不吃虧。

　「呀！這位先生和太太！這裏是醫院，請不要在這裏發生糾紛！會影響病人休息的……來人，來人啊！保安！」

　蘇希立刻收回法術，嘴角不停地抽，頗為忐忑地向旁邊面無表情的林青青看去，生怕她又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