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三位伯爵(上)

無論是艾斯，還是伯爵，又或者蘇希，這三人裡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當他們抱成團打定主意要對付一個人時，不論他在幹什麼，最後一定會栽跟頭。

　很明顯，這位中年fbi在招惹了他們之後，只一個晚上的功夫，就被他們成功翻盤，並且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原來是維斯卡•豪爾搜查官閣下，失敬失敬。”拿著從對方身上摸出來的證件，蘇希在一邊品頭論足，“哦！還是做了近二十年的老人！厲害厲害！”

　像員警這種危險的職業，做個二十年，以蘇希的市民角度來看真的是很了不得了，何況還是危險程度更高的fbi，做二十年都沒缺胳膊少腿穩穩當當活著，再怎麼運氣身上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疾行的汽車內，坐著四個人，除了蘇希三人外，便是被人拿刀駕脖子上還得老實開車的中年fbi先生。

　“小希，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嘛！”那邊還做著威脅動作的伯爵沒好氣的打斷她的感歎，這孩子才大氣了沒多久，又開始往小家子氣上發展。

　“哦，咳咳，豪爾搜查官你好，相信我們三人的資料您昨天晚上就應該得到了，這裡就不再作自我介紹了。”蘇希清了清嗓子，在伯爵越發鄙視的眼神下迅速拋下問題，“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追捕我們嗎？”

　“還問我為什麼？”搜了一晚上沒找到人，第二天反被劫持，憋了一肚子火的fbi在聽到這個無腦的問題後，就算有刀架脖子上也忍不住暴發了，“伯爵！我從二十年前就一直在找你！你自己做下的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二十年前？”蘇希和一旁不作聲的艾斯齊齊一愣。

　“二十年前？”伯爵同樣也是一怔，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伯爵你那是什麼表情？你竟然都不記得我了嗎？”d的臉色明顯刺激了他，豪爾越發激動起來，“你真的全忘記了嗎？”

　伯爵的眉頭緊緊皺起，原本牢牢貼在fbi脖子上的匕首慢慢鬆開一段距離：“你說的，會不會是家父？”

　“家父？”豪爾十分詫異的跟著重複。

　“家父？啊！是伯伯！”後方傳來那個叫進藤曦的少女驚喜的歡叫聲，“原來大叔你也見過他，他過得好不好？”

　“別開玩笑了！你們怎麼可能會是父子！”豪爾淩亂了，“你居然是那傢伙的兒子，真的嗎？”

　說到激動處，方向盤都握不穩，導致車子開得東倒西歪。

　“哇哇！注意前面！你是在開車！開車啊大叔！”另外三人可被嚇得不輕。

　“別這麼大驚小怪，雖然我不願意，但這是事實。誰叫小孩無法選擇父母。”待車子平靜下來，伯爵的聲音跟著響起。

　“可是……”

　“這是真的哦，大叔！”蘇希在後面拍著駕駛座的椅背，“我可以作證，前幾年我還在柏林見到他呢。他是不是有著一頭黑亮的長直發，而且眼睛的顏色是一致的，不像你現在看到的不同吧。雖然d一直說討厭伯伯，可我卻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瀟灑的人呢。”

　“小希！”

　“可是！你在寵物店留下的指紋，和2o年前在華盛頓出現的d伯爵留下的指紋，比對的結果是一樣的啊！這世界怎麼會有兩個人的指紋一模一樣！”

　“什麼！？一樣！？”後座的兩人再次異口同聲，不過話中不同的語氣顯示出了表達意思的不同，艾斯是震驚這世上竟然會有相同指紋的兩人，而蘇希則是單純驚訝那對父子的相似程度。

　交談到這裡，伯爵對中年fbi的攻擊**一下子消減了不少，他直接收回了小刀，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既然你這樣懷疑，那你要不要和家父見個面？”

　那邊豪爾搜查官還沒表態，後座上蘇希的眼睛已經刷一下亮起來，剛想說好啊好啊被伯爵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掃，頓時老實了。討厭老爹的兒子什麼的，真是不可愛。

　回想起在柏林的那次偶遇，蘇希覺得自己和那位伯伯當真是臭味……啊不，意氣相投，兩人可謂是相見恨晚，聊了很久。可惜最後蘇希走得匆忙，而那位長輩居無定所同時也過於神秘，兩人至今也沒怎麼聯繫。現在一說能見面，當真是各種期待啊。

　回過神時，蘇希發現fbi大叔的脖子上不知何時繞了一條小蛇，如項鍊一樣掛在對方的脖子上，後腦勺不由滴汗。一旁的艾斯臉色同樣不好，他悄悄側過臉低聲問她：“那條蛇之前藏哪的？”

　“我沒跟你說過嗎？他是天才馴獸師，家裡又是開寵物店的，怎麼可能沒點東西防身呢。”蘇希張口就來的扯著謊，“昨天我們跑了一路沒遇上猛獸，其實都是托他的福啊。”

　艾斯很想說這不科學，可是想想自己那死鬼老爹還有鳴海清隆以及進藤曦身上的種種神奇，再加上剛剛指紋的事，實在提不起開口說不合邏輯的勇氣。不管蘇希是不是滿嘴跑火車，他現在也只能捏鼻子認了。

　而蘇希本身也沒指望艾斯相信，只要理由過得去就行了，跟一個聰明人撒謊其實是件很累的事，與其費盡心機的去編，不如拿出一個一聽就是敷衍的話來搪塞，隨便他們複雜的腦子裡怎麼去想。忽然間又有些意識到，因為艾斯對她的接近，原本被劃分在普通世界觀裡的他現在正或多或少的朝著他一輩子都涉足不到的神秘領域走來，這就有點危險了。

　“怎麼了？”察覺到蘇希看他，艾斯下意識地摸摸臉，應該沒東西吧。

　“沒什麼。”蘇希搖頭，順便收回了思緒，“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剛剛只顧著出神，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對話。

　“說是要回紐約，得明天早上才到。”

　“又要坐一天的車啊——”蘇希哀嚎，“罷了，為了伯伯，我忍。”

　艾斯和伯爵聞言皆沉默，說起來她從日本趕來美國，一直到現在除了昨晚在山洞裡睡了一夜時間比較長以外，幾乎不是在飛機就是在車上度過，難怪一聽要趕一天的車就無精打采了。

　對此，做出這個決定的伯爵只能用歉意的笑容安撫她，轉過頭面向fbi時又換了另一副面具似的笑容：“搜查官先生，為了不耽誤彼此的時間，我們儘量再加快些速度吧。”

　“這已經是限令下的最高速了！”叫維斯卡的fbi大叔再次發出咆哮，“你們想在半路上再被交警跟在後面追捕嗎！”

　有道理。

　被一個能調動大批員警四處搜捕他們的fbi盯上已經夠煩了，再因為違反交通規則被交警盯上那就更煩了，得不償失。

　於是急著趕路已經忘記還有超速行駛這一規則的兩人再次神色懨懨，動作一致的縮回座位上獨自鬱悶去了，這默契的舉止讓他們旁邊的fbi大叔和銀髮少年都十分無語。

　車速其實已經不算慢了，縱然坐得渾身不得勁，蘇希也沒多說什麼。趕路的期間他們還給車加了一回油，維斯卡大叔脖子上掛著蛇手裡拎了一袋麵包礦泉水奶茶巧克力之流給眾人安排了簡單的一餐，這自掏腰包主動給人買飯的行為頓時搏得三人不少好感，其中以伯爵為最，大叔一句“只有美國產的巧克力，鄉下地方只能這樣了”半是嫌棄半是寬慰的話，就引得他雙手交握在胸前滿臉感動地大喊“fbi先生，你真是大好人！”嚇得人家身子直往後仰。

　對此，蘇希只是抿抿唇角繼續跟她手裡的麵包奮鬥起來，d那個不吃甜會死星人是個什麼德性，她五歲那年就摸得清清楚楚，以如今缺米少糧的艱苦狀態，巧克力這種高能量甜食算得上很珍貴了。蘇希很清楚，讓d不吃飯可以，要是不讓他吃甜他准跟你拼命。所以這一幕對她來說並不意外，倒是讓不明就裡的艾斯看得懵懵懂懂，不明白為什麼一包廉價巧克力就讓這名渾身充滿神秘氣息的中國男子換了另一副面孔。

　幾人用餐期間，d正親切地和大叔攀談，很自然地問起d父親的事，大叔說他是二十二年前遇見的d的父親，兩人都是同一所大學的同學，但是讀的專業不同，d伯父做的是遺傳子工學的研究，是當時生物領域中最尖端的科技，發表了很多著名的論文，但冠名全給了他當時的導師。

　“光聽著就覺得很厲害呢。”手捧著奶茶，蘇希不時就著吸管吸溜兩口，在旁邊插嘴道。

　艾斯聞言就瞥了她一眼，心道治療好他們詛咒之子的遺傳病問題還有鳴海步克隆基因缺陷的你又該怎麼算？

　伯爵卻不關注這些，只是很詫異地詢問：“這麼說，家父那時並未經營寵物店？”

　“什麼？你不知道啊？”維斯卡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很是詫異地望來，哪有兒子不清楚老子的事情的。

　“因為我從小是被祖父養大的，和父親已經好些年不見面了。”d順便解釋道，他的手裡同樣捧著杯奶茶趁著說話的間隙就低頭吸上一口，艾斯就發現這兩人捧著奶茶杯咬吸管的動作幾乎沒什麼差別，這不經意的高同步率默契看得他眉梢微顫。

　“這麼說來，你也沒和你媽媽在一起嗎？”大叔在這時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吸引了，根本沒察覺到這些細枝末節，在得到d肯定的回答後，他摸著下巴皺眉深思起來，“可是，實在太令人驚訝了，伯爵竟然結過婚……你母親是怎樣的女性呢？”問出這句話時，他無論是神色還是語氣都顯得異常複雜。

　可惜這個情況除了被問怔住的d以外沒人注意，因為蘇希也被這個問題給吸引了注意力，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對哦，一直以來就只聽d你說過伯伯和爺爺，那伯母和奶奶呢？我都從來沒見過她們呢。”

　“這個啊……”伯爵語氣踟躕，似乎在斟酌要怎麼說。

　就在這時，大叔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於是伯爵順勢改了話題：“我應該說【不接反而會令人起疑】嗎？”大叔現在是俘虜。

　但是他好像不是很有自覺，隨意地回答：“應該說【說話小心】。”

　然後便是接電話時間，暫時沒得到答案的蘇希低頭繼續喝她的奶茶，也不去管在旁邊看她的艾斯。

　剛剛的問題似乎不該是對寵物店很熟悉的她問出來，但事實就是如此，她對寵物店，對d這祖孫三代的秘密大部分一直都處於雲山霧罩的狀態。

　天地良心，林青青那丫頭還在時，她是想將寵物店裡的所有秘密都抖出來的，結果才透露出一個角兔小q就是d的祖父化身就被蘇希給制止了。這些秘密從她五歲來到那家寵物店時就一直存在，但她從未想過主動去揭開，這算是她和d之間的一種默契，林青青的行為相當於打破了這種平衡，在她看來便是一種背叛，必須要制止。於是當時她還記得小丫頭不停地朝她翻著白眼，對她嚷嚷“不讓我講出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後悔什麼的……想起這次來紐約的起因就是一種不安感，蘇希是有點後悔沒讓她講了，看來事情有些大大不妙呢。但隨後又想起那丫頭在說完那句話後又想了想添了一句“算了，反正你都升級成終級**oss了，那點事應該不成問題。”

　偏偏她現在出了狀況，自我封印成了普通人，那之後會遇到什麼大問題，解決它的機率就是一半一半了。唔……真想把那死丫頭再抓回來問一遍啊，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麼，這種不安感真是太討厭了。

　又一次陷入自我情緒裡的蘇希再次回神時，車子又一次出發了，路上又是艾斯向她解釋，剛剛搜查官接到的電話是紐約當地刑警打來的，說是有個叫雷歐的刑警從昨天起就沒來上班，不知跑哪去了，看樣子肯定是還在找d伯爵，如果有碰上他把他帶回來這樣的內容。

　“雷歐？那不就是那個經常光顧寵物店的刑警？”對他，蘇希的印象很深刻，回想起和他相處過的那些畫面，唔，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什麼的說的就是他啊。

　“沒錯，就是那個總亂來的笨蛋。”伯爵同樣一臉無語，似乎對這個人非常無奈。

　“別擔心。”察覺到d對那個刑警隱藏的擔憂，蘇希湊上前從後面摟著他的脖子安慰，“像他那種人，看似莽撞無腦容易遇到很多危險，但真要弄死他可非常不容易呢。我在他的身上有看到一種類似于主角光環的存在。”

　伯爵因為心思被猜到而有些愕然的臉，在聽到蘇希後面那句話時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伸手搭上她的胳膊側過臉無奈望她：“小希，你真是……”

　“難道我有說錯？”她故意瞪大眼睛，無辜看他。

　“……還真沒有。”細細回想雷歐走進寵物店裡遇到的樁樁件件，伯爵也不得不承認要弄死他是很不容易。

　蘇希仰頭哈哈一笑，這前後座上的兩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再次讓fbi大叔和銀髮少年側目。

　“伯爵，你和這個小姑娘的關係，到底……”維斯卡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發問。

　對於這個問題，兩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依舊保持著親密的姿勢，異口同聲道：“你覺得呢？”

　這份默契……兩人同樣戲謔的眼神讓搜查官閣下覺得自己似乎又被人給耍了，於是儘管知道他們倆不是那種關係，可還是順勢回答：“父女嗎？看不出來伯爵你比你父親更厲害，一轉眼你女兒都這麼大了。”

　“……”

　…………

　“……兩位快住手，豪爾閣下還在負責開車呢！這裡已經是市區了！小心！要衝上人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