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打啞謎的韓益容

　韓益容今天沒有接待活動，晚上回家也比較早，車子剛進家門口，就接到于欣榮打來的電話，一看來電號碼，韓益容就明白了，這個電話是應該是傳達趙副省長的「指示」來的。

　「韓市長，你好啊！我是于欣榮。」成熟女人嫵媚的聲音從電話一端傳了過來。

　「于主任，你好！」韓市長畢恭畢敬的問好，就算不看趙副省長那邊，于欣榮本身還是省經濟改革辦公室主任，也是正廳級幹部。

　于欣榮家庭背景非常雄厚，趙副省長當年飛黃騰達，也是借了老於家的勢力，于欣榮如果不是因為丈夫的關係，恐怕早就沖到副省級了，而且趙副省長身後的一些事，幾乎都是這位女管家婆一手經管的，對於這樣一個女人，韓益容不可能不畢恭畢敬。

　「韓市長，今天老趙回家，起色不是很好，看樣子是生氣了，還多次點了萬川市的名，呵呵！你不要多心，萬川市是他一手發展起來的城市，他這完全是出於關心嘛！」于欣榮倒也爽直，開口就直奔主題。

　「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讓領導操心了，省長有什麼指示嗎？」韓益容再次放低姿態，雖然他也是副省級幹部，但那只是幹部級別，在實職上還是比趙副省長低了一級，副省長畢竟是管著全省呢，更何況趙明宇還是實權派副省長。

　今年人大四次會議後，黃代省長的代字去掉，趙明宇就很有可能坐上常務副省長的位置。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這個時候羅天抓住秦山派涉黑事件不放，一旦把趙副省長拖下水，就算趙明宇上面有人保他，這個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也飛了，這才是趙明宇最無法接受的結局。

　于欣榮對韓市長的反應很滿意，笑道：「韓市長，領導倒是沒有什麼指示，他還在書房裡生氣呢，這個電話是我私自打的，老趙的脾氣我是瞭解的，他對青年幹部一向非常重視，也非常關心，青年幹部在生活和工作上，難免有時候會急躁，這是人之常情，這就需要我們這些老同志做好傳幫帶工作，要幫他們掌舵啊！韓市長，你說是不是？」

　韓益容悄悄擦了把汗，同時心裡也全明白了，趙副省長這是要向羅天妥協了，但是要把這種落實到實處，還得他這個老市長出頭，于情于理趙副省長都不會自己出來說話。

　事到如今，韓益容也只好順著于欣榮的意思，繼續往下說道：「真是慚愧啊！過去我們對青年幹部的關心和培養不夠，我應該檢討，萬川市目前市一級的青年幹部只有一個人，還是個掛職學習的幹部，所以就沒給他加擔子，在這方面我承認是有點狹隘了。」

　于欣榮笑道：「我聽說羅副市長對我們家老趙有點意見，我想這應該是誤會，老趙在萬川市工作過15年，部下多的數不清，朋友也多的數不清，難免會有人扯虎皮拉大旗，過去老趙礙於情面，對這些人有些縱容了。但是韓市長是跟著老趙時間最久的，我想韓市長應該知道這些事，今後如果再出現這種人，還希望韓市長不要顧及趙家的臉面，直接予以揭露。」

　韓益容倒吸了一口冷氣，于欣榮這番話太驚人了，這就是說，以後趙副省長的旗號在萬川市就不能用了，這就等於是放棄萬川市了！趙明宇為了確保上位常務副省長，不惜放棄自己的根據地，這次可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今年的人代會之後，韓益容也要退了。那麼萬川市就是市.委.書.記程振宇的天下了，程振宇可是省.委溫書.記的人，趙明宇這是一箭雙雕，既解決了羅天這邊的麻煩，又爭取到溫書記的支持，這哪裡是妥協？分明是以退為進啊！

　「于主任，青年幹部的工作我會全力支援，也會做好培養教育。」韓益容先表態，說明自己會幫助趙副省長，然後話鋒一轉，把羅天的態度也轉達給于欣榮。

　「可是，現在的青年人都是工作狂，滿腔熱情，學了幾天法律，動不動就把法制掛在嘴邊，說什麼……司法公正、司法獨立之類的話，好像我們這些老同志都不懂法似的，還說什麼……寧可不做市長，也要公平公正的處理問題，你看看他說這些話……不但沒水準，還亂七八糟的，我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還有市公安局那個重案二組組長傅詩茹，也跟著煽風點火。」

　于欣榮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羅天在利用傅詩茹，要把案子捅破了。

　「好吧，我會向老趙彙報這件事，讓韓市長多費心了，聽說俊鵬和俊飛都參加工作了吧？工作崗位怎麼樣？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畢竟都是老同志了，不要和我們客氣。」

　「呵呵，孩子們都很努力，我倒是很放心，管得太多不利於他們的成長，不過還是要謝謝于主任，將來如果他們要去省城發展，還得請領導多多教誨。」

　「行啊！老省城的事以後再說，我明天打聽一下，看看還有沒有省重點培養青年幹部指標，先給俊鵬弄一個。」

　韓益容微微一愣：「這樣做不合適吧，還是讓他們自己努力吧。」

　于欣榮笑道：「這件事就由我這個當長輩的替孩子做主了，你就不要推辭了。不是我說你啊韓市長，你身為萬川市幹部的主心骨，這麼多年來為什麼一直不能掌控全域，就是做事太求穩妥，條條框框太多，束手束腳的，結果讓外人鑽了不少空子，以後可要小心一點了，雖然你就要退了，但是這最後一班崗也不好站啊！」

　韓益容直到這個時候，才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于主任批評的對，過去我確實太小心了，所以在退休之前，我想再為萬川市老百姓做點實事，希望能得到領導的大力支持。」

　「哦！」于欣榮沒想到自己順口一句話，韓益容還真是順杆就爬，不過趙家現在正需要這頭老黃牛拉車，也只好大包大攬的答應了下來：「行啊！老市長願意發揮餘熱，這是萬川市人民的福氣，我們當然會全力支持。」

　以于欣榮對韓市長的瞭解，這個老成持重謹小慎微的老市長，這輩子都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不過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老韓市長這次真要玩一把大的，向僵化沉亙的財政政策舉起了一把利劍。

　于欣榮放下電話，高高興興的做好了晚飯，叫醒了趙明宇。

　趙明宇看到老婆開心的樣子，問道：「瞧你這開心的樣子，老韓那邊解決問題了？」

　于欣榮笑道：「羅天願意談條件，不知道這算不算好消息？」

　「哦！他要什麼條件？」趙明宇微微皺起眉頭。

　于欣榮就把韓益容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笑著說道：「我替你做主，把萬川市扔給程振宇了，這一下溫書記也得讓你一步了，先坐上常務再說，萬川市70%的幹部都是你的老部下，就算給他們又能怎樣？明天我再去省組織部活動一下，弄個省重點培養青年幹部名額給老韓的兒子，讓你的老部下們都好好看看，只要跟著我們趙家，就不會虧待他們。」

　「呵呵……」趙明宇開心的笑了，他對這個妻子真是太滿意了，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做出讓人驚喜的事來，讓他在這些方面少操了不少心。

　「不過，看樣子事情還沒有解決啊！」趙明宇想到羅天的話，心中還是有些糾結：「姓羅的說要公平解決，這才是最關鍵的一句話。」

　于欣榮愣了一下，馬上恍然，不由得紅了臉：「你們這幫男人，做了幾天官都會打啞謎了，老的是老狐狸，小的是小狐狸。」

　「呵呵，夫人不要生氣。」趙明宇扶著于欣榮坐到飯桌旁，體貼的為妻子盛了一碗飯，笑著說道：「我估計羅天不會打這個啞謎，這話應該是經過老韓二次加工的，不過意思倒是很明白，老韓打這個啞謎也是顧及我們的面子，你不要生氣。」

　「姓羅的究竟想幹什麼？」于欣榮這時心態也恢復過來了，想一想也是，自己咱們會是那個老傢伙的對手。

　趙明宇笑著說道：「羅天如果硬要把我拖下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不但我下臺，俊林也得進大獄，趙家兩代人的前程就此完結，而姓羅的還能因此立功，就算他這種打破遊戲規則的做法惹怒了大多數領導，最多隱忍個十年八載的，還是有出頭機會，三十多歲的正廳級幹部，仍然年輕的讓人羡慕，官場中有句名言，叫欺老不欺少，就是這個道理了。」

　「姓羅的真想這麼做？那他還和我們談什麼？」于欣榮問道。

　趙明宇搖了搖頭：「老韓轉達的意思很明確，羅天要公平交易，用我這個未來的常務副省長和趙家大公子的前程，只換到一個市常委位置，換成是你你能答應嗎？」

　于欣榮怒聲道：「那他還怎麼樣？他才剛過25歲，就已經是正廳級了，難道還想當副省長嗎？就算我們肯答應，也說了不算啊！」

　「哼！羅天是不能做副省長，但是別人可以做啊！」趙明宇一句話道破天機，「我想這應該是方家的意思，方家大概是想在華西省安插一個副省長進來。」

　「方家！」于欣榮倒吸了一口冷氣，頓時就沒脾氣了，方家雖然在政界涉足不深，勢力也不大，但是人家在中央高層人脈廣、關係多，想對付趙家這種新興的地方小勢力，不費吹灰之力。

　「哎！」趙明宇歎了口氣，「其實利益這個東西，原本就是大家一起分的，我想坐上常務副省長的位置，總得有所付出，不可能所有的利益都霸著不放手，這樣也會惹眾怒，只要方家能放過咱們，讓我平穩坐上常務位置，一個副省長的位置，讓給他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