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韋斯登

　　雖然有些匆促，但是九祈和芙蘿雅仍然在天上剛飄下細雪的時候來到了圖斯米城，這讓兩人鬆了一口氣。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雖然只是因為無意間發現血海盜賊團的山寨，但是剿滅掉血海盜賊團卻有著實質性的利益，那就是大量的金幣，甚至連需要一千金幣才能兌換的高級貨幣紫金幣都有不少，可以說九祈已經成為一個富翁。

　　錢雖然不是萬能，但沒錢在人類社會卻幾乎可說是寸步難行，對於資產已經達到極端豐厚的九祈來說，在圖斯米城買一間房子並不是難事。

　　而這間房子，讓九祈對這個世界有了全新的感受，因為，這可以說是第一間完全屬於他的房子，雖然很小很舊，但卻是能令九祈感到心裡溫暖與滿足的家。

　　來到了圖斯米城的九祈和芙蘿雅，就像是一對前來此處學習的母子，雖然在下雪之後才到達，但並不是那麼引人注目，事實上在冬天即將來臨的時候，大部份的人都會回到自己的城市，而不會等到冬天再到圖斯米城。

　　因此這個時候的圖斯米城反而是人最少的時候，不過九祈和芙蘿雅一開始可不知道這件事，他們是到達這裡之後才發現這件事的。

　　而九祈也獲得了難得的平靜生活，以往的時光，他不是努力的掙扎求存就是拚命學習，在這嚴寒的冬天，九祈終於可以過得比較悠閒。

　　這不是說九祈一直沒有休息，而是他之前幾乎沒有過這種沒有生活壓力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可以說是九祈夢想中的生活。

　　不需要刻意去囤積食物，只要動用一些銀幣或是之前存儲的東西就能有美味的餐點，也不需要花費無數精神去練習魔法，想要練習時就練習，不然就跑去圖斯米城的圖書館看書，不再匆匆度過，雖然沒有進行遊戲，但他過得比以前都要愉快不知多少倍。

　　雖然這與芙蘿雅在一旁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有關，九祈因此不需要去煩心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可。

　　九祈是每天圖書館和家裡兩邊跑，而芙蘿雅則平靜的在市場上與家裡待著，偶爾會陪著九祈去圖書館看書，只不過圖書館對芙蘿雅的用處不比九祈大。

　　會造成這種事情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九祈可以隨意灌輸知識給芙蘿雅，但芙蘿雅並不能直接將自己的知識回傳給九祈，因此九祈看的書，完全可以直接傳給芙蘿雅，相反的話就不行了。

　　因此芙蘿雅並不怎麼看書，雖然她也不停的消化知識，但她更注重的是鍛鍊自己的實力，以便在需要時可以派上用場。

　　九祈的精力有限，雖然有許願石的輔助，但也必須將精力集中，才能在一個領域之中有傑出的表現，九祈選擇的自然就是控物魔法，精神力的修練急不來，那就只能在控制技巧上下功夫。

　　控物魔法的控物技巧提高，不只能夠間接提高控制效率，也可以在鍊金術的運用派上用場，至於武技方面，九祈很乾脆的放棄，他只求自己的體力不會跑個一段路就氣喘呼呼，近身戰鬥技巧則完全放棄。

　　因此在技身戰的時候，九祈就需要仰賴芙蘿雅進行護衛，所以芙蘿雅對於自己的戰鬥能力相當看重，她的表現如果不夠好，很可能會導致九祈在遭逢意外時出事。

　　九祈目前外觀年紀還不到十歲左右，所以他身邊多了一個大人照顧並不令人意外，或者說在這個城市之中，這樣的組合其實是很正常的，就像一個帶著兒子來求學的母子組合。

　　只是九祈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常去的圖書館之中，有著另外一位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而這名小女孩似乎很難得在這裡看到同年齡的人一樣，每次看到他都會跑來打招呼。

　　這天，名叫琦麗絲的小女孩又在圖書館看到九祈，雖然九祈並不怎麼想要理她，但琦麗絲並沒有因此退卻的打算。

　　琦麗絲走過去向九祈說道：「你好，今天你也到圖書館來了，不知道你今天在看什麼書？」

　　九祈嘆了一口氣：「怎麼你每次都要問這個問題？琦麗絲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嗎？」

　　琦麗絲：「因為我想知道，而且一年到頭與這些書為伍也實在讓人覺得無趣，真想不出你為什麼可以這麼長的時間待在這裡。」

　　九祈微微一笑：「一年到頭都待在這裡？這麼說來你是某位學者的孩子，不像我，除非取得學者證明，否則想在這裡久留可不容易。」

　　琦麗絲：「是這樣嗎？那麼你呢？」

　　九祈：「所以我打算在這個冬天努力讀書，以便爭取在圖斯米城長期取住的權力，當然了，我很可能每年只會來這裡住幾個月而已。」

　　琦麗絲有些好奇：「一年只來這裡住幾個月？你這種說法相當讓人好奇，不曉得你不在這裡的時候是去什麼地方？」

　　九祈沒有隱瞞的打算：「每年我都得去蘇格拉城一次，向我的老師報道順便讓他知道我目前的修行進度，然後在大雪覆蓋大陸之前來到這裡過冬，順便看書學習知識。」

　　琦麗絲瞪大雙眼：「蘇格拉城？你是魔法師？」

　　九祈搖頭：「不，我只是學徒而已，尚未取得正式的法師資格，不過因為我的進度還算不錯，只是差在精神力之上，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所以我選擇離開老師，在大陸上旅行並學習新事物，目前我就打算在蘇格拉城和圖斯米城兩邊停留與學習。」

　　琦麗絲想了想：「要不要我去和我爺爺說一聲，他應該能給你一些幫助，讓你可以不用擔心長期取留的問題。」

　　九祈：「無妨，我對於學習知識很有興趣，事實上在這座城市看書的時候，也是我休息的時刻，除了固定的魔法練習時間外，我並不打算多花時間進行魔法修練，人也是需要放鬆的。」

　　琦麗絲：「那麼要不要見見我爺爺，他可是我們圖斯米城最自豪的代表人物之一，如果他能認同你的學識的話，你應該就不用刻意的辛苦學習，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的事。」

　　九祈有些疑惑：「我記得想要取得長期取住權，除了在每個季節末的考試中取得不錯的成績外，就只有得到圖斯米城長老會的眾長老認可，難道你的爺爺是長老會的人？」

　　琦麗絲得意的說：「沒錯，我的爺爺就是韋斯登，長老會的大長老，有他出面的話你就不需要那麼辛苦了。」

　　九祈想了想搖頭道：「雖然我很想說好，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我還是想要靠著自己的能力試試看，反正這並不是什麼壞事，我也想看看自己的能力能做到什麼程度。」

　　琦麗絲顯得相當不滿：「你的話讓我感覺非常不滿，算了，反正我會向我爺爺提你的事情，至於他怎麼決定我就不管了，現在我們一起看書吧。」

　　九祈對此只能搖頭嘆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琦麗絲，不過韋斯登是琦麗絲的爺爺……順其自然吧。

　　九祈並沒有去在意琦麗絲的事情，不過他也沒有打算離開這個圖書館，畢竟他對這個圖書館已經有些熟悉，想要找到自己想找的書已經容易許多，要是換一間圖書館，有沒有自己想找到的書可還不一定。

　　至於琦麗絲的事情九祈並沒有放在心上，很少人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給予相當的熱情，琦麗絲的家長可不會那麼容易通融，所以九祈並不認為這件事情會為自己帶來變化。

　　這時，一名老年人走到了九祈的身邊，他說到：「年輕的小伙子，你在看什麼書啊？」

　　九祈皺了一下眉頭，抬起頭回應道：「老爺爺，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老人微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一個小孩子在這裡看書，不讓人覺得好奇才比較奇怪。」

　　九祈：「我正在看地理方面的書，另外還有一本字典讓我查，我所學的字還是不夠多。」

　　老人一愣：「地理方面的書？你對地理有興趣？」

　　九祈：「與其說是對地理有興趣，不如說我對各種資源有興趣，我有學習一些鍊金術，但是鍊金術是種很耗材料與金錢的技術，實地走訪原料產地，可以說是一種省錢的方法。」

　　老人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為了省錢才來學習知識？

　　九祈繼續說：「我曾經聽過『知識就是力量』，我也沒有懷疑過這句話，只不過要如何把知識轉化為力量，就只能靠個人的運用，我所選擇的是將知識用在鍊金術之上，雖然我可以依照著前人的方式前進，但我還是想自己摸索出一條路，一條屬於自己的鍊金之路。」

　　老人：「你有這種心是很好，但是你確定這種事情能夠輕易辦到嗎？想要走出自己的鍊金之路，那可是相當於開創一個新的鍊金派系的事。」

　　九祈：「其實……我只是想為後人留下一個範例，我的天賦相當特殊，如果能留下一些心得的話，也許可以給後來的人一條新的路走。」

　　老人的好奇心變得更濃了：「可以告訴我嗎？」

　　九祈：「我還不確定，但我認為我想要走的路，前人可能也有走過，我不會認為自己的天賦是獨一無二或空前絕後，但是我只能說，那很可能是不會有人希望出現的戰職者。」

　　老人：「聽起來很有趣，你的目標是鍊金師？還是魔法師？」

　　九祈：「我所屬的是控物系的魔法派系，只是我不太確認你會不會知道這個派系。」

　　老人：「這我倒是知道，控物魔法，從鍊金魔法之中分出來的派系，不過我想因為當時那些混帳的打壓，你恐怕不太清楚控物魔法被刻意分離出來的原因，想不想聽聽那不為人知的黑暗典故？」

　　九祈用充滿疑惑的眼光看著老人：「如果你想說的話，我並不拒絕當作一個故事來聽，因為我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單純。」

　　老人臉上泛起微笑：「哦？你覺得你們流派中所記載的歷史有問題？」

　　九祈：「沒錯，控物系魔法和鍊金術我都有學，我認為這兩者根本不需要刻意分開，甚至分開反而減少了許多可能性，不是說許多有魔法資質卻找不清屬性的人到了鍊金系嗎？但我卻沒看到多少人到鍊金系學習。」

　　老人點頭道：「這件事我也有耳聞，但是你也太天真了一點，普通的民眾有可能長途跋涉到蘇格拉城學習嗎？」

　　九祈恍然：「的確，這是我忽略了，交通的問題對擁有實力的人或許不算什麼，但對一般人來說卻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而且很可能會遇山賊或野獸之類的危險，想要安全到達蘇格拉城，應該只有在那附近的城鎮有機會。」

　　老人：「沒錯，離蘇格拉城越遠的人就越不可能到達，這不只是旅費的問題而已，還包括了許多未知的危險，因此一生之中能到達蘇格拉城的人少之又少，你能在蘇格拉城學習魔法，可以說是相當幸運的了。」

　　九祈：「我知道，對普通人來說，那並不是簡單的事，除非能像我一樣在魔法資質認定時找到老師，否則一但被認定為資質不明，想要有所成就的可能性就變得渺茫。」

　　老人：「看來你已經有所認知了，不過我也有些奇怪，一般來說你這樣年紀的小孩應該很喜歡玩才對，怎麼會這麼熱衷於學習呢？」

　　九祈低頭沈默良久後才開口：「因為我曾經差點餓死，也許你不相信，但我所說的是真的，若沒有極端的遭遇，你覺得我有可能與一般小孩不同嗎？」

　　老人長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是有可能的，曾經受過苦難的人，絕對不會想要再回到苦難的生活之中，這一點成為九祈的努力並不為過。

　　而且如果仔細觀察九祈的臉色，雖然九祈看起來與一般的小孩沒有不同，但是眼尖如他，仍然可以看出尚未消失的一點痕跡，所以老人並沒有懷疑，只是想到這孩子最少也應該是去年的魔法認定會被發掘，現在那些苦難的痕跡尚未消失乾淨，那他當年是什麼樣子的呢？

　　想了一下老人搖搖頭，像是要某些念頭甩掉，之後才繼續向九祈詢問：「那麼你在裡學到了什麼？」

　　九祈：「我學到的東西嗎？我現在只能算是強記而已，至於你想說我學了多少東西？我只能說不知道，畢竟我完全沒有進行過評定。」

　　老人：「你目前所看的是地理知識嗎？這種東西的確是以博學強記為主，想要評定並不是很容易，但是也不會很困難，只要你擁有充足的地理知識，想要通過認定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九祈：「也許吧，不過我對地理的需求主要是在物產方面，另外就是鍊金材料的取得與製作保存，如果可能的話，我並不介意整理出相關資料，我想冒險者們應該會對這種資料很有興趣。」

　　老人聞言立時來了興趣：「你想寫書？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九祈：「反正我也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我是以整理鍊金材料的資料重編鍊金材料大全取得鍊金學徒資格，所以編集資料成為書冊的工作我並不陌生，問題在於我無法取得足夠資源，大量的資料與空白紙張，都是我缺少的東西。」

　　老人：「你曾經參與編書？等一下，我記得新版的鍊金材料大全在今年重新出版，難不成就是你做的？」

　　九祈：「嗯，那是我參與的，由一位鍊金魔法塔的長老進行指導。」

　　老人想了一下：「聽起來很有意思，如果我給你協助的話，你有沒有可能在這裡進行類似的工作？」

　　九祈用著疑惑的目光看著老人，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這名老人不太對勁，於是不急著回答老人的問題，而是反問：「老先生，可以請問你是什麼人嗎？」

　　老人微笑回答：「我叫韋斯登，因為聽我的孫女提到一個喜好讀書學習的同齡小孩在這個圖書館看書，所以我就來看看他是否是個可造之才。」

　　九祈恍然，原來這位就是琦麗絲口中的爺爺韋斯登，因此他就說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一年之中最少會回去蘇格手立城報道一次，其他時間可能要在大陸上找尋鍊金材料，因此我除了冬季的時候會來到圖斯米城，其他時間並不一定會停留在圖斯米城之中。」

　　韋斯登點點頭，他可以理解九祈的選擇，雖然在大陸上四處跑很辛苦，但是這對一個需要持續學習成長的小孩來說，卻是一件對他的成長很重要的事情，撐下來，他將奠定極為堅實的基礎，不成，就是成為一個極為平庸的戰職者。

　　想了一下，韋斯登決定幫九祈一把，反正他需要的只是為一個潛力十足的小孩準備一個住所，這一點對他並不算什麼，他們這群圖斯米城的長老都擁有幾個推薦的名額，只是能讓他們看得上眼的人很少。

　　韋斯登就說：「如果你願意幫忙編集一本新書的話，我不介意拿一個推薦居留的名額給你，如果你能完成編書的工作，就可以取得永久取留權，我想這對你應該是個不錯的條件。」

　　九祈：「你說的不錯，我對這樣的條件很感興趣，只是你希望我編集的書是什麼？我有自己的學習計畫，如果和我的學習方向不相關，我會選擇拒絕。」

　　韋斯登聞言並不生氣，他反而高興的笑了：「不錯，理智又有原則，如果你什麼都不問，反而會讓我對你感到失望，我希望你編的正是你剛剛說的東西，我提供你各地物產的資料，你幫我編集各地物產大全的書籍。」

　　九祈想了想就說：「我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是我想要確定幾個問題，你希望我編的書是以地域為主？還是以物產的種類為主？是否要加上採集方法與保存方式等資料？」

　　韋斯登先是皺了眉頭，接著他就高興的笑了：「很不錯，這些問題我並沒有想到，說說看你的想法。」

　　九祈：「如果是單純給學者看的話，那麼採集方法與保存方法並沒有太重要的地方，只是若是加上這些東西，將大大增加書籍可能的銷售量，畢竟這些資料對冒險者和傭兵來說相當有用。」

　　韋斯登點頭：「你說的沒錯，沒有實用性的書，也只能擺在圖書館裡面積灰塵，雖然我對錢這種東西沒什麼感覺，但能夠推廣知的話，我贊成將那理方法加進去。」

　　九祈：「那麼我們就來討論應該要以地域還是以種類為主，地域的話自然是依照一個地區一個地區劃分，以各大城市附近的資源為主，一開始要處理的資料應該比較少，如果要以物品的種類來分的話，恐怕得要一開始就弄出整塊大陸的資料，我很難想像那樣我得要花多少時間在整理資料上。」

　　韋斯登發出一聲輕笑：「那我們就以地域來分吧，不過說老實話，那也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

　　九祈：「我知道，而且那些資料的準確性我也不敢保證，有很多東西如果不進行實地確認，可能會出現大量誤差這可不比我在鍊金魔法塔進行的工作，資料有錯誤的書，我並不認為會比資料不齊全或雜亂的書好。」

　　韋斯登皺了眉頭：「這的確有些麻煩，資料的來源有局限性，如果時間差得太久，你所編寫出來的書就有些不準確，誤導讀者可不是好的編書者該做的事，如何盡快取得新的資料，是一個大問題。」

　　九祈提出一個提議：「有可能在限定一個區域之後，我去收集鍊金材料時順便去那些區域進行考證嗎？」

　　韋斯登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先挑一個區域，整理完資料後再進行考證工作，當然這件事我也會幫忙。」

　　九祈：「那就麻煩您了，我對這個圖書館還在熟悉的過程中，要找資料可能要花掉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