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墾

　早春二月，江都城楊柳垂煙，嬌花吐蕊，正是江南美好時節

　清塘河水婉蜒穿城而過，微風吹起，波光鱗鱗。

　許多孩童下學早，借著東風在河堤邊放起了紙鳶，河堤邊鱗次櫛比的都是青磚黑瓦的商鋪和酒樓。

　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少年低著頭匆匆從一間客棧中走出，緊跟他出來的還有一條大黑狗，在他身邊，忽前忽後，歡蹦亂跳。

　要是平時他見到這黑狗的歡姿也會欣然而笑，但不知怎麼，他此刻卻一臉愁容。

　很快地，少年熟門熟路地鑽進一家鐵匠鋪子。

　“再給我來一把犁和十把鋤頭。”少年隨手丟出一塊銀子在櫃台上，足有一兩重。

　“好咧，”鋪匠鋪的老板听到聲音，放下手中鐵捶，轉過身，看清少年的樣子，驚道︰“揚哥兒，你上次買的犁又壞了？”

　“是啊，這回一次多買點。”這少年苦著臉道。

　鐵匠睜著大眼楮，道︰“你該不會是去拿他們犁石頭吧？”

　少年無奈地一笑，“鐵黑頭，你再給我一把犁和十把鋤頭不就得了，怎麼恁多話？”

　鐵匠黑鐵頭憨厚地一笑，道︰“揚哥兒，你把壞了的犁拿來，我不收錢給你修好，包證能用。這個店子是從我爺爺手上傳下來的，最個江都城都知道我黑鐵頭家打出來的東西最精良，不能壞了招牌。”黑鐵頭拍拍胸脯，說到他打造的東西時，黑乎乎的臉上放著光。

　少年懶得和他說話，直接進了鋪子，從成品堆里抄起一把犁和十把鋤頭扛著就走。

　那少年動作飛快，等黑鐵頭追出門外，少年已經去得遠了。

　“大黑，我怎麼這麼苦啊。”少年邊走邊說，等他轉過一個巷子的轉角時，肩上的犁和鋤頭全都不知去向。

　這少年自然就是葉揚，那些粗重的鐵器也在無人注意時被他收入神魂空間。

　葉揚回到客房中，坐在床上，他翻開厚厚的褥子，下面靜靜躺著一把短刀。

　刃鋒幽藍，刀背處一個孔洞金光乍現，正是妖刀貪狼。

　快三個月了，這貪狼刀一直沒有任何變化，同時段天涯也像是失蹤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雖然段天涯沒有出現，但葉揚出于小心，還是在出門買犁時，把刀留在房內。

　葉揚把褥子放下，昂面躺在床上，靜靜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長長嘆了口氣，“我真是犯賤啊！”

　說完搖搖頭，閉上眼，運起觀光之法，進入了神魂空間。

　此刻的神魂空間里卻是另一番景像，到處都是坑坑坑窪窪，縱橫交錯的全是犁過的痕跡。

　在葉揚身邊有一個草垛子，堆積如山，足有兩人高。

　葉揚一看到那堆草垛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這里沒有火，他非得馬上一把火把它們燒個干靜。

　在他另一邊，是一堆七凌八落用壞地鐵犁和鋤頭，而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他新買的犁和鋤頭。

　“當時真是暈了頭了，什麼不種，去種葛茛，唉……”葉揚雖然口里在抱怨，但他手上沒有停下，拾起鐵犁背在肩上，向遠處走去。

　那個方向，還有一大片地沒有開挖。

　眼前一片綠油油的葛茛大葉子，他此刻已經將神魂世界的土地翻了差不多一半了。

　再有一兩個月就能挖完了吧。

　葉揚弓著腰，用力地拉著鐵犁破土，只听接連不斷的　　藤蔓斷裂的聲響，足有紅薯大小的一塊塊植物根睫從地里翻了起來。

　這些是才是葛茛可以入藥的部分，一般來說，只有農戶人家冬閑的時候才會去野地里挖這個，好換點貼補。

　兩個月前，他曾經種下的葛茛開出了小小的白花，沒過幾天在它旁邊又有三棵幼苗破土而出。

　那一刻，葉揚心里樂壞了，原來這片土地不但能種花草，而且因為靈氣充沛的原因，生長速度比平常要快上許多許多。

　五六天左右，那兩株葛茛開出了花朵，一個多月後，神魂空間中的整片土地都伸展出巨大的葛茛葉子，然後同時開出了小小的白花，神魂世界中像上被雪覆蓋了一般。

　真是太美了！葉揚走在花叢中間，心怡神怡。

　可是當他無意間挖開土地，驚呆了。

　地面下交織著的全部都是葛茛的藤蔓，最細的也有拇指粗。

　這種植物繁衍太快了，要是再過十天半個月，地面就會完全被佔據，到時候瘋狂地吸收靈氣，變得更粗更大。

　不行，非鏟除不可。

　從那天起，葉揚就開始了非人的開荒生活。

　元神之體不會出汗，但是可以感覺到累，葉揚此時就非常累，他覺得這種日子真是過得牛一樣，天天肩拉鐵犁開荒墾地。

　哦，應該是比牛還苦，至少牛還有四條腿呢。

　牢騷歸牢騷，但葉揚從來沒想過放棄，十多天前他偶然發現自已元神之體比從前更加凝練了。

　原來犁地還可以煆煉元神！

　葉揚正好找不到煆煉元神的法子，于是他每天在犁地時都刻意要求自已多堅持些時間。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四個時辰……

　咬緊牙關，彎下身子，繼續向前，再多堅持一刻鐘！

　在崩壞了三把犁之後，葉揚現在可以連續不停歇地拉犁四個時辰！

　他如今元神之體除了皮膚更加晶瑩外看起來和本人已沒有任何區別。

　拉犁需要頸前伸，背崩直，腰身挺，腿腳蹬，調動全身每一寸肌肉來用力，不光如此，更需要的是韌勁和耐力，葉揚感覺他元神之體的體力已經用盡，全體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一絲多余的力氣了。

　他站直身子，把犁的拉繩從肩上卸下來。

　此時絕對不能坐，否則肌肉放松下來，反而會抽搐，葉揚慢慢地往走，連走邊慢慢地調勻呼吸。

　等他走回草垛邊時，體力已恢復了一點。

　葉揚拿起鋤頭，慢慢又走回去。

　他必須要把今天犁過的地面完全清理一遍，確保地里不會再有葛茛的根睫。

　等把這一切做完，已是八個時辰過去了。

　好，今天就到此為止。

　他元神之體疲憊地盤坐在地面上，起觀光之法，根性不動，反照性光。

　很快地，他意識已回到了身體之內。

　元神的疲勞直接反映在肉體上，就是困頓。

　葉揚放下心事，倒頭就睡。

　翻個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