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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第105章
曲只宮商(3)

 我唯有再次搖頭和再一次被吃幹抹淨。

 我隱隱覺著我們之間開始有些不同了,從何時開始,如何開始,無跡可尋。他也不同,我也不同,但這不同與戲曲話書中的男女之情差別極大。那些慧眼識英雄、私定終身幾乎都是女子對男子一見鐘情,而一騎紅塵妃子笑,烽火臺上戲諸侯,兩位君王前者亂了國本後者斷送江山。我們都不是。我們唯一和世間所有男女都相同的是,男人要,女人受。

 從覺著有些不同後,我深種於心的仇恨仿似也淡了幾分。寧靜的日子裏,空閑的上午,除了繼續修行,探究如何以自己的方式釋放匿氣狀態的氣勁,我反省獨自報複葛仲遜的種種行徑,歸根結底還是自己還太弱,但更多其他的欠缺一一清晰起來。殺人也好,處事也罷,成者都借助天時地利人和,而我,三缺三。

 一日上午,蔣貴人與答喜來看望孫文姝。自我搭橋二女,隔三差五孤獨的蔣貴人都會來找孫文姝,只是下午我遇不著她們。

 答喜留在了外間,我請教她,匿氣如何釋放氣勁。我才簡單地說了幾句匿氣的法門,她便打斷道:“我師出羅玄門。”我沒覺意外,一國之君的師門,多一位宮女很正常。但除了這個,她必然還有比天行更大的隱蔽,不然西日昌也不會繞開話題。

 “我們的方式不適合你,天一訣的傳承者,詭異的以武入音,也只有以音出武一條路。”

 一語醍醐灌頂,我謝過答喜的指點。她深深地望我一眼,回了蔣貴人身旁。

 自從傷回大杲,我彈琵琶的日子屈指可數,每每撥弦,眼前總浮現唐洲城關前,空中彌漫的血霧,堆積的死屍。

 往日我不以魔音傷人,單胡亂撥彈,樂音同尋常樂師也有區別。不用氣勁的練手,手指的速度和力量都超過旁人,所以當日蓼花初聽一音,便改了神色。此差別,非精通琵琶的樂師不能感受。

 隨樂音殺人的次數遞增,是亂彈琵琶的音色更加難聽。粗制的“妃子血”,大力的穿透之音,如同鐵錘砸牆,日光中灰塵飛舞。

 我早命孫文姝塞了雙耳,外加手捂,可她面上還是一陣白一陣青。不是氣勁傷的,我還在練手,是被樂音驚的。

 我停下手來,感受到遠去的影衛停下腳步,想了想,開始放柔指間。不急於嘗試匿氣,依然還是練手,但有了曲調,音曲漸漸悅耳起來。遠去的人悄悄走了回來,孫文姝也安定下來。

 這是一曲詞牌,《清平樂》。我喜歡的《清平樂》自然不是女子傷春、田園菊籬,而是一首前人填寫的追古歎今。平淡的曲調緩緩爬升,曲境仿佛帶人踏過平原邁過高山,峰回路轉,峭壁陡立,江水湍急,月色泠泠水色銀流,誰是知音者?如夢前朝邊愁難寫,極目遠山西風蕭蕭,紅巾翠袖,英雄無淚。

 孫文姝放下了捂耳的雙手,影衛的氣息悠長。“妃子血”發出一聲輕歎,結束了整曲。我深吸一口氣,藏匿起體內原本不多的氣勁,指尖一撥,琴弦如前發出沉悶的起音,但卻少了神韻。軟軟柔柔彈了一陣,《清平樂》成了傷春怨曲。換了平素力道,鬼哭狼嚎。孫文姝立時又捂耳,影衛倒給了面子,堅持了一折,然後神速躥離。

 我調和了一下,以始終力度撥彈,雖然還很難聽,但孫文姝面色好看了許多,而影衛再未走回。《清平樂》在我手中,最終淪落為市井粗鄙的雜樂。屠夫殺豬,菜販叫賣,老娘訓斥小子,追債的上門。估摸葉少遊若在場,哭笑不得後還會欣賞一二,至於旁人,路過走人。

 彈罷,我示意孫文姝取出耳塞,道:“你實話實說,無妨。”

 孫文姝定了定後道:“大人樂藝難以就常人論。妙曲引人入境,濁音擾人清夢。一曲四樣,且差別極大,卻是文姝聞所未聞。”

 我撫過“妃子血”,幽思一縷,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其實市井之樂,是我往常喜好。最初覺著旁的樂師不喜我喜,後來覺著這調調真實不造作,年歲長幾年,又由此感悟到所謂俗雅,大俗即大雅。而現在沒了以往冷情,以沉靜之心再彈,倒有些融入了。

 平素狀態倒是極易以音出武,可惜叫人一聽就覺察到。以音出武,我隱隱覺著自己很接近,就是找不出路徑。或許彈個幾日便能頓悟,與我的樂音武學一般,“細水”長流和煦春風的漸漸入境,必不合我。

 但聽孫文姝忽然驚詫道:“恕文姝眼拙,大人的琵琶似乎做工極差。看表面倒鮮亮,但這音背弧度,琴頭琴相,與好的相差甚遠。”

 我笑了笑,琴若其人,某人做的某人的德行,“說得不錯。”

 孫文姝睜圓了美目,片刻後,低低道:“大人應該多笑笑。”

 我聲即冷,“今日你話多了。”

 當下,孫文姝噤若寒蟬,這一日再不敢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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