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曲舊恨(2)
我失笑,教她武藝?要知我的武學乃全天下武者都覬覦的天一訣,而匿氣、手速都非入門之術,無法傳授一個毫無修為的人。
“我能幫你!哪怕我力量低微!”香蘭毅然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已經白撿了一條命!只要你需要,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生無所戀,只想往後再不強顏歡笑,任人魚肉。”香蘭的眼淚終於滑落,“姝黎!我求你!”
“叫我黎!”我當即道,“而從今往後,你再不叫香蘭。”
蓼花,這是香蘭自己取的新名字。二十歲的蓼花早已錯過習武的最佳年齡,按常理她即便修行也只得強身健體的效果,但我傳授蓼花的是所有武者夢寐以求的天一訣,神奇的絕世武學無視她的根基,加之她本身對樂音的領悟,短短月餘時間,她已掌握了經我簡化側重樂音的天一訣初步心法。
蓼花沒有多問,為什麼我授的心法都與樂音有關,她只管學。在武學上她就像一張白紙,我畫上什麼她就是什麼。我相信如果讓她從小自學天一訣,修煉出來的絕不會是樂音的路子。但是沒有如果,她已年方二十,除了琵琶只會與男人行房。
說起來真正可笑,我死不肯給西日昌的武學,最後沒辦法給了一部分的天一訣,只要蓼花想要,我就給了。可惜我肯給,蓼花也收不了全部,這就是笑話。
每個白日我一點一滴地教導著蓼花,而每個靜夜我隱在她的身後,於淼珍湖上彈撥琵琶。經過了一日日細梳整理天一訣,和一夜夜不用氣勁地彈奏感悟,秋深的時候,我發現我停滯不前的乘氣中期終於獲得了突破。
當我再次於淼珍湖上清彈琵琶的時候,我能感受到樂音更深厚了。琵琶本是嘈雜的樂器,但音色一旦變得厚重,它的穿透力是任何樂器不可比擬的。我每個夜晚彈奏的曲子都不重,但像今夜這一曲《虞美人》,本是幽怨的樂色卻多了份歲月滄桑的豁達。
一曲終了,蓼花看我的目光更加執著。我沒有如往常一般,彈完曲後與她說其中的微妙,因為有人來了。
“月靜夜明臨波鏡,人坐秋風醉。隔著畫舫聽姑娘琵琶音曲,覺著今夜又有不同,仰慕之餘,欲求姑娘一曲合奏。”
我聽著聲有幾分熟,往船外一望,竟是那日七重溪的緋衣男子。他依然一襲豔服,手抱古琴,傲然佇立船梢頭。
蓼花眼光詢我,我壓低聲道:“夜已深,公子好意心領。”
我才道完,一道厲風就橫劃湖面,緋衣男子竟踏水而來,將艄公唬得後退一步。
緋衣男子輕盈落在船頭,船身紋絲不動,“出來。”
我心一驚,我已壓低了聲,他如何認出我來?
“我侯熙元求曲,就從來沒被人拒過!”
我定下心,這人只是素來驕縱慣了。
“侯……公子!”蓼花低呼一聲,看她神情,這侯熙元應該有些虛名,估摸是我離開西秦的這段時間闖出的名號。
“你既然知道我是何人,就不要再推搪了。”侯熙元語音雖緩,但語氣依然咄咄。
見我斜眼,蓼花自知失態,深吸一口氣道:“一夜只奏一曲,公子若……”
侯熙元沒等她把話說完,掀開簾子闖了進來。他瞥了我一眼,眼光便停留在“妃子血”上。
“這是什麼琵琶?”
不由分說,這廝一手奪了“妃子血”。
我慶幸前幾日換了身藍白相間的西疆服,這會兒又在避光處垂首坐著,“妃子血”替我吸引了侯熙元的注意。
蓼花弱弱道:“公子請還我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