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一章 反擊
這個城市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雖然時間已經是午夜,但是除了廣場,城中到處是驚恐的人群,通往城外的公路上,出城的車燈已經連成了串。天上黑雲翻滾,驚雷還在不斷地轟響,好像不將這罪惡轟平絕不甘休似的。廣場上早已沒有了人跡,只有那高高的鐵架還孤零零地聳立著。未燃盡的柴火還在啪啪地炸響,街燈閃閃滅滅,周圍的建築群中,不時有一兩聲爆炸傳來,騰起一柱柱黑色的煙塵;最鎮靜的是那四塊巨大的螢光屏,圖像定格在安惠跨上神鳥的那一瞬——這是神的懲罰嗎?是世界的末日嗎?
軍隊早已放棄了在城裡的行動,迅速地退到了城外。烏雲滾滾,閃閃的電光卻不追擊,現在更像是在示威。有是一陣急驟的雷聲,只見一道粗大的電光從天而降,巨大的光柱凝而不散,目標是那聳立在廣場上的孤單的鐵柱。耀眼的電光從鐵柱上閃過,然後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城市都抖動了起來;只見原本黑色的鋼鐵一下子變得赤紅,眨眼間熔成一灘鐵水。可惜如此壯觀的場面卻只有一個觀眾,那就是蘇月。
小月還縮在廣場邊緣的一個角落,想看看這場戲是如何收場的。很明顯,即使自己不來,這裡的修真者,或者說是巫教的人也是準備要劫法場的,混在人群中的都是敢死隊員,若不是自己出手,他們已經冒著密集的死光往前沖了。看來對於此次的行動,他們準備得也是相當充足的,志在必得。這滿天滾動的雷光,既可消除障礙,有可奪人心志,造成恐慌,自己的出現只是讓這次行動更加具有戲劇性,變成了一場表演。青鸞的那根飄忽的羽毛,以及最後繞城三圈和那一聲長鳴才是現在城市混亂的根源,人們已經對所謂的聖主、神靈、巫教、魔鬼的判斷產生了極大的混亂——若不是真神,哪裡會有如此神奇美麗的鳥兒?看那無堅不摧的死光在所謂的巫女身上全無用處,連衣物都不能燙焦;看安惠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在一瞬間完全恢復,如重生的女神;看那滿天的黑雲、沖天的電光,那一定是神靈對這個愚昧城市的懲罰了!
小月還在等待。這城裡肯定還有事要發生,小月就在等它們出現。那剛才在臺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中年人,絕對是一個練家子,修為相當的高深。由他們把持的政權還使用火刑這種殘酷的刑罰,使小月更加相信他們才是真正的巫族。當然,在城市中他絕對不會是孤家寡人的。再說了,手中還有一支現代化的軍隊,絕對不會就此束手、無所作為的。果然,就在鐵柱熔化的同時,一道金光從鐵柱的不遠處緩緩升起。小月凝神細看,那是一隻金色的碗,此時正迅速地長大,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口大缸。那個中年人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長袍,身邊還站著兩個差不多模樣的人。左側的一個手中執著一把青銅巨劍;右側的那個手中拿著一個鏡子一樣的東西。那大缸所放射出的金光越來越亮,突然之間,廣場上空的黑雲旋動起來,長長的雲腳垂下,宛如巨大的龍捲風,只是這雲氣是被不斷地往下吸的。黑雲越旋越急,三人的臉上都露出得意的神色。那個被拿在手上的鏡子此時也亮了起來,發出的卻是淡淡的銀色毫光,不過鏡面向著的地方,天空的黑雲中,赫然現出三個人影,看他們手執寶劍、掐著靈訣,身法隱隱地有些慌亂。隨著人影的顯現,地面無數條光柱都向他們彙聚,甚至還有噴火的飛彈。轟轟隆隆的爆響過後,空中再也沒有了這三個人的身影。天上的黑雲瞬間缺了一塊,露出後面明亮的星空。鏡子又照向了別處,不過這次卻沒能照到人影,只看到幾條飛馳的流光忽隱忽現。
黑雲滾滾,這大缸收得快,那空中生成得也快,缺口在眨眼間被填滿,電光閃閃,又開始向廣場聚攏。只是這大缸不但能收黑雲,連電光也能吸引,空中的雷電,幾乎都隨著雲汽砸進了缸裡。
天更黑了,近在咫尺的街燈也顯得朦艨朧朧的,小月一探手,竟抓到了一把細細的沙,沙塵暴?空中傳來淒厲的風嘯,夾雜著冰冷的寒氣。街上早已沒有了人跡,從金光亮起的那一瞬開始,人們已經放棄了逃走的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避入屋內。這個時候還在室外,那和自殺沒什麼區別了。
小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城裡唯一的看客。淒厲的風聲、漫漫的黃塵,廣場上的三個男人已隱在一團金光之中。雲還在飛快地被吸走,又迅速地生成,這滿世界飄浮的黃沙也打成了卷,最後匯入到倒進大缸的雲柱中;那面鏡子銀光暴漲,然而功效卻大打折扣,疾卷的沙塵中已經沒法看清空中的人影。地上的三人已經沒了初時的愜意,神情明顯地緊張起來。那把青銅巨劍也亮起了黃澄澄的毫光,起到了空中,突然幻化出三排劍影,向雲層中激射而去。空中傳來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風更冷了,地面上已經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啪啪的聲響就像是在鐵鍋裡炒豆——鋪地的石板也經不住這驟然的寒冷,在紛紛爆裂——這是什麼陣法?簡直將自然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小月知道不能再等了,這漫漫的黃沙還沒有什麼,那驟冷的風可不同。要知道剛才還是暖風習習,二十多度的氣溫,人們大多還是單衣呢!看現在連地上的石板都凍裂了開來,氣溫不知道降了多少?也不知道這降溫的範圍有多大?這城裡住的可都是普通的凡人,要是再冷下去,說不定會造成重大的傷亡的。雖說神在懲罰罪惡時是從不瞻前顧後的,但能少犯殺劫還是儘量少犯吧!畢竟自己不是神,沒有支配這個世界的權力。再說了,佛家不是有雲:不殺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些平民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看形勢,雲端上的一方是騎虎難下,有點孤注一擲了。
小月緩緩地從街角踱了出來,身上的如意裙已經幻化成燦爛的戰甲。在她的全力施為下,神衣的光彩奪天蔽日,將漫漫的黃沙和黑雲遠遠地逼開。廣場上刹那間明亮起來,天空中的雲也停止了轉動,因為一張亮晶晶的大網已經將廣場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
這三個男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呢?如果只簡單地以好人和壞人來區分,在小月的眼裡,這三個更像是壞人!看看他們用在安惠身上的形罰,簡直有點慘無人道。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修真者!必須弄明白他們的身份;看樣子他們的社會地位也不低,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嘍羅,在他們身上或許還能知道一點其它的東西呢,所以小月決定抓活的!
要論偷襲,可能沒有比情絲更好的神器了!不知不覺間,已經佈滿了廣場的上空,在小月踱出來時,也全力起動了。那三個男子正全力作法,突然間低垂的雲腳斷了,黃金大缸那燦爛的金光竟然十丈而止,而鏡子照出的天空,是一片細密的銀色碎光;更慘的是那使寶劍的,突然間竟和寶劍失去了聯繫。正驚恐時,四周漫漫的黃塵消失殆盡,眼前出現一位身披七彩戰衣的女神,周身雲霞燦爛,手中執著的梅枝更是光彩奪目。所謂先聲奪人,其後奪志,對著裝模作樣的蘇月,三個人全傻了,甚至忘了逃走。不過也沒法逃了,情絲往下一兜,將三個全部罩在一起。
天上黑雲已經停止了滾動,電光也熄了,天地突然一片死寂。小月緩緩地升向空中,青鸞的影子迅速地出現在她的身邊。其實青鸞也沒有跑遠,就隱在高空俯視著下界。那鸞背上的女孩木然地打量著蘇月,自以為必死的她,還沒有從驚駭中醒來。雲層在漸漸消退,青鸞可等不及了,神光一照,天宇瞬間就變得清清朗朗,現出虛空中目瞪口呆的許多白衣人來。
夜未盡,但天已亮了。燦爛的霞光充斥著世界,現在的小月,身上神光燦燦,讓人不敢注視。世界好像停止了運動,所有的東西都靜止了。城裡城外、天上地下、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趴著的人,甚至連螞蟻蟑螂都在發抖。小月不知道那三個男人的來路,但是他們的行徑絕對不是正派,對於那些被蒙蔽的普通人來說,必須立威,讓他們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神。
小月有如意裙在身,還有青鸞在一旁助威,要虛張聲勢,那絕對是超一流的。青鸞和她心有靈犀,見主人在那裡賣弄,那還有什麼顧忌!放開了身體,那四射的霞光甚至比如意裙的寶光更奪人心志。看著身下顫抖的人群,小月心中不免得意起來,慢慢地收斂起神光,扶起跪爬在鸞背上的女子,笑道:“安惠姑娘,受苦了。”
“上仙?”安惠驚訝地抬起頭來。小月已經收起了神甲戰衣,回復成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安惠甚至有點自慚形穢,心中更是驚詫——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起來說話吧,用不著這樣的。”小月挽起安惠,輕輕地飄離鸞背,“那些是你的師門的人吧?來,替我引見引見。”小月指著虛空中的白衣人。剛才這個陣勢,不是一兩個人驅動的,看地上天上的白衣人竟有近百個之多。不過那仙陣的威力確實還可以,竟然能夠幻出漫漫的沙塵、極度的冰寒,而且因為被自己早早地阻止了,威力還沒有完全地發揮出來,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後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