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黑澤
那一點距離,在幾人全力急趕下,瞬息間就到了,可令人奇怪的是,那一刻電光雷鳴也消失了。城市風平浪靜,絕沒有剛剛動亂過的跡象;前幾日還人頭攢動的廣場上,現在空無一人,只有彩樓上的緞帶在微風中輕輕搖擺,看樣子熱鬧的地方還在城市的遠方。
傅夫人噓了一口氣,輕輕地對司馬平說道:“城西十數裡處是一片沼澤,湖蕩密佈、蛇蟲橫行,中間更有大湖,煙波無邊,有怪獸出沒其間,本地人稱之為黑澤。傳說出沒其間的怪獸是遠古時從天外飛來,比本地人定居還早;那怪獸平日裡藏頭藏尾,從不擾人,所以倒也相安無事。五梁城有嚴令,平時禁止閒人亂闖黑澤,而今看這刀光劍影的起處正是黑澤方向,難道……”緊拽著司馬平的手,眼波回轉,看著司馬平。
當初來的時候,司馬平曾看見城西那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知道它的所在;現在見城市相對安全,平靜更勝往昔,當時也放下心來――最擔心那正在閉關的兄弟倆。遠處雷鳴聲又起,空中劍光閃動,瑞氣糾纏,看樣子那邊的事暫時還不會停止。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先去看看那兩兄弟再說。”一道白光裹住三人,使出一個小挪移,瞬息間已到了青葉門中。
幾人的突然歸來,讓青葉門中那些留守的人吃驚不小,而嬌豔欲滴的傅夫人師徒三人,更是讓人驚詫不已,各自猜想著三人這幾天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封閉的房間一切依舊,看來外面的動盪並沒有影響到倆人的潛修,兄弟倆練功正到關鍵的時候,進境和預期的一樣。放下心來,外面的動靜就成了主題。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傅夫人的聲音威嚴又冷俏,和剛才的柔美判若兩人,這可能就是她平時的形象――一個地位特殊又不得意的女子,火熱的心外裹著冰冷的外殼。
“回長老,四日前天降流星,正墜入黑澤,有傳言說那是一件神物,所以就有閑著的年輕人冒闖黑澤,誰知驚動了怪獸,傷了十幾人。現在城主正帶人進行圍捕。”
“驚動了城主了嗎!”傅夫人問道。
“是的!城主帶著各門的門主及長老,爭鬥了數次,都被怪獸逃脫,反而又傷了十多人。門主是昨天來的,同來的還有三位長老。”門人答道。
“噢!師姐也來了嗎!”傅夫人皺起了眉頭。青葉門和其他門派不同,像長老、護法、門主等的前輩都是其他人的內室,一般是不會出來抛頭露面的,這次結陣而出,看來事情不小。
“是的,昨天中午到的,還問起長老的去向,小的以為長老已去了黑澤。”門人怯怯地回答,眼也不敢向前看了,好像是犯了一個大錯似的。
傅夫人的臉微微一紅――那時自己正在胡天胡地呢!看看天色又近午時,皺眉道:“是什麼東西這麼倡狂,連城主都奈何不了它?!”
“聽說是一隻金色的夔牛,有小山那麼大,兇猛無比,還會法術。”門人回答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胡說!牲畜怎麼可能會法術!”傅夫人叱道,“還有些什麼人過來?”
“聽說附近的孔雀城和鳳凰城也來人了。”
“聽說聽說,你們不會自己去看一看嗎!”傅夫人不耐煩道,“退下去,沒用的東西。”回頭望向司馬平,嬌滴滴地問:“仙郎啊,我們去不去?”司馬平不禁好笑,剛才還凶得像只雌虎,一轉眼又變成羔羊,女人真是善變!
輕笑道:“你是主人,小的惟命是從。”
喜滋滋地摟住司馬平的左臂,說道:“我們一起去,有仙郎在此,那什麼怪獸還不是手到擒來。”司馬平苦笑,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在她們師徒三人眼裡,司馬平簡直是無所不能的真神。哪知道司馬平修行日短,根本不瞭解自己道行的深淺,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全憑著身上有幾件神物壯膽。苦笑道:“我有哪麼利害嗎?再說我和你們一起去合適嗎?”
三人臉上都飄過一層紅色。她們現在的修為進境,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聯想到青葉門怪僻的功法,加上失蹤的這六天,很容易就能猜出這六天裡她們得到了什麼。司馬平一個異鄉過客而已,沒什麼好顧忌的;她們三人還得在這勾藍星斯混,這樣明目張膽地暴露隱私,在司馬平看來總有點不妥,尤其是考慮到傅夫人身份。
傅夫人臉上的那一抹紅色一閃而沒,看了看旁邊嬌羞的兩個弟子,輕輕歎息道:“月如的尷尬處境,五梁城中的人大多心知肚明,離開傅家只是遲早的事,只是苦了芝兒,難免要遭人誹難。”
司馬平無語應對,他不瞭解這裡的風物人情;看人們的衣著服飾,完全是古代的中國,但言行舉止又不似中國古人的拘泥不化。沒有權利發言,只能默默地看著傅夫人。
“比武之後,芝華馬上就要出嫁的。只要高平能順利爭取到,旁人的誹議就沒什麼的!”彩雲在旁邊安慰師父。傅夫人點點頭,對著司馬平展開一個甜甜的笑:“郎啊,你在勾藍星上多留幾天,待芝兒婚後,我們師徒陪你一起走,你說好嗎?”彩雲和紅霞的臉上放出光來,水汪汪的大眼瞪著司馬平,滿含著期待。
司馬平拼命搖頭:“這次我所去的地方是這一界裡一個極兇險的所在,稍有閃失就可能有去無回。我也是為佛宗辦事,不得不去,你們功力不行,如何能夠去得!你們要跟著我,只能待我返回的時候。不過在這勾藍星上,渡劫時有仙人照應,其他地方可沒有這麼美的事。在我的家鄉地球,人滿為患,滿目瘡痍,靈氣外泄,可說是沒有一塊淨土,已經不再適合修真,你們跟著我有什麼好!”
“我不管,我們的修行才剛剛開始,距大乘之境還早著呢!”傅夫人好像回到了十八歲,甩著司馬平的手撒嬌,“天劫對我們來說還是很遙遠的事。再說了,有仙郎在身邊,還怕什麼劫難呢!”彩雲和紅霞在一旁拼命地點頭附和。
司馬平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怎麼回答呢!地球上魔患四起,現在正不知情形如何,而那裡實在是不適合修真。看傅夫人的駕式,斷然回絕的話說不定會引起誤會,不把他看成一個貪花的登徒子才怪呢!好在還有幾天的逗留,以後可以慢慢地勸服,先應付了眼前再說。探手摟住彩雲的纖腰,又親了親傅夫人的俏臉,爽快地答道:“好,等我回來時就帶你們走。”
“不許食言啊!”三人大喜。傅夫人摟住司馬平的熊腰,臉貼著司馬平的胸堂,美目低垂,喃喃道:“月如好想馬上跟仙郎離開這裡啊!”
心裡浮起一陣傷感,這可憐的女人,這裡真的不適合她留下。司馬平輕輕撫著她的秀髮:“我答應了,決不食言的!現在我們馬上去黑澤吧。”
傅夫人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離開司馬平的懷抱,答應道:“走吧。”
黑澤的中心是一個一望無際的大湖。大湖的周邊,是一圈微微起伏的小高地,湖中間星羅棋佈地點綴著十幾個小小的孤島,每一個都只有一點點大,好像是露出水面的山尖。此時在一片水面的四周,圍著三堆人,最近的這一堆人最多,有數百人;另兩處都只有二十幾個人,三堆人遙遙相對,呈犄角止在三個小島的上空。水面輕波蕩漾,水下隱隱透出紅光。
這最大的一堆人就是從五梁城出來的,又分為兩隊,前面也只有二、三十人,大部隊落在很遠的後面,引頸伸頭,小心翼翼地做著看客,空中閃動的劍光就是他們祭起的飛劍,四人的到來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輕微的波動。回復了一慣的清冷,素手輕捏了司馬平一把,傅夫人逕自來到前方那一堆人中間,而司馬平隨著彩雲和紅霞落在後面。換上了青葉門的服飾後,現在的司馬平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男弟子,毫不起眼,到是倆姐妹的豔麗引起旁人的一片私語。彩雲和紅霞美目顧盼,和熟悉的人打了好一陣招呼,然後一左一右地傍在司馬平身邊,留意前面的師父。青葉門中早來的弟子很快就聚在了三人身邊,一時間司馬平好像比湖底的怪物更有吸引力。
前面的那堆人中,領頭的那位像極了榮記的大老闆,連年紀也感覺差不多;那肯定就是五梁城的城主了,論輩份可是傅大老闆的上上祖,平時難得一見。傅夫人上去見禮時,她的變化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兩眼狐疑地打量了她好久。傅夫人也不多解釋,退到一旁和另一位青年女子竊竊私語起來。那一群二十幾人中,年輕的女子就有六七位,看來其他門派中也有女子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