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27 主宰的秘密

　　站在玄極殿外面，聽著影然低低的哭泣之聲，若隱若現的傳出來，雪鷹的心就揪成了一團，沒有聽到尋夢開口，也怕自己會忍不住現在就 走進去，先一步去低頭認輸，雪鷹只站了一會，便轉身往旁邊尋夢之前所說的偏殿走了過去。

　　一整排冰冷的玉雕像，塑的不知是什麼人的面容，從白玉階的下方一直排列道進殿的門口，地上漢白玉般的地面讓人光走在上面就能感覺到這殿中的清冷和嚴肅逼人，正殿的正前方，三丈高的空中掛著一隻巨大的鐮月形標記，用一根銀色的鏈條從蒼穹般高的圓弧頂上垂掛了下來，而那鐮月下面，便是一張長長的王座，寬大的如一張大床一般，椅子上四面浮雕水刻都刻得滿滿的，圖案是如意圖形和一些雪鷹都不曾見過的走獸圖形共同結合而成，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尋夢的座椅。

　　而如今那張椅子面前不遠處正站了七八個白衣的男子，他們的年齡從外表都停留在三十上下，每一張都是比尋夢要英郎和俊美許多的面容，不同的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就如同他們身上的白衣一般，一絲不苟，全然沒有半絲起伏，站在這充滿著冷淡的白色宮殿裡，若是不加以注意，真的不會有人把他們當成活物，八成會認為他們本就是這宮殿裡的一種擺設罷了！

　　但是雪鷹卻在進入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因為他不得不注意，尋夢的身子在踏入這議事殿之前，身上一直存在著的溫柔感覺竟然完全被收斂了，笑容也自然不復再見，而那幾人看到他們走進來，原本統一不說話的鐵板表情，也在看到影然和雪鷹他們那時稍稍露出了點驚訝之色，不過僅僅一眨眼，那幾人又恢復了共同的冷淡模樣。

　　“幾位長老，這兩位是昨天我親自去引回來的新人！這位是雪鷹，而這一位是影然，他們是兄妹。”尋夢冷淡的介紹道，似乎早就把腹稿準備好了。

　　而雪鷹和影然聽到他這麼介紹他們倆人的關係，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驚訝。

　　“公子，恕屬下們直言，他們兩人似乎不是兄妹吧！”八人中左手第一個的人立即代表全體七人代表發言道。

　　“大長老此話從何說起呢？”尋夢一點也慌張的看著他們，在那張四不靠邊的玉椅上坐了下來，影然和雪鷹則分別站在他的座椅兩端，一個是不急著說話，相信尋夢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平，一個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卻也知道尋夢這麼說不會是毫無理由的，是以心中雖然不喜歡受尋夢的人情，卻也不敢開口，萬一破壞了尋夢的計畫，自己要跟著雪鷹大人分開的話，那是她玩不想接受的。

　　“他們一個是白羽，一個是墨羽，如何會是兄妹？”依舊是那個被叫做大長老的冷面男子。

　　“大長老不該是會用表面情況來判斷實質情況的人啊，不要告訴我幾位都沒看出來他們是屬於同樣種類的事實。無論是從體型和類別，以及力量的程度來看，他們都是無可挑剔的相像，怎麼大長老要否認這一點嗎？”

　　尋夢淡淡的反問，眉眼上挑間，並不掩飾他的不快，讓那冷淡的男子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既然公子這般說，也認為他們沒有問題，那屬下便為他們兩位落下戶籍了！”

　　“不是我認為他們沒有問題，而是他們本來就沒有問題，又或者他們即便有問題，我們難道還有辦法把他們驅逐出界不成？無緣無故的總也不能把新客人關進光牢的吧！這不合我們玄極殿的規矩，幾位長老以為如何？”尋夢輕聲地又問道。

　　“公子說的是，那屬下把他們安排在哪裡住比較好呢？”原本排在第二位的男子，此刻越過第一位的大長老開口道。

　　“我與他們二人還有些投緣，我有意收他們進我玄家門，若干年後在我氣力不濟後，便由他們中的一個接替我現在的位置，所以暫時就讓他們住在我的玄極殿吧！”尋夢微微的掀了掀嘴角，雖然似乎是在掛著笑意，但是雪鷹和影然卻半看不出他有笑的意願。

　　“公子您打算由他們中的一位接任您的位置？”這一回八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驚訝，“可是您還很年輕！”

　　“幾位長老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幾位長老接任這個位置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吧，你們不曾想過找尋接班人嗎？我可允諾你們，我若選定他們其中一個後，剩下的一個，可以留給幾位長老，這樣你們便只需再尋七個，便能卸職安修了，幾位長老以為如何？”尋夢這回嘴角掛著的是真正諷刺意味的笑容了，而難得的是那本就冷淡的八位長老竟然一個也沒有反駁，其中甚至有一兩個在尋夢的話語下低下了頭。

　　“既然諸位長老都沒有意見，那這事便這麼定了，以後雪鷹和影然便是玄極殿的下界主宰候選人，以後該有的禮數和份額，比照著辦理，可不要懈怠了！”尋夢緩緩地把視線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輕描淡寫的道。

　　這一回那八人都同時點下頭，“是，公子！”

　　“那諸位長老便退了吧，我帶著他們逛逛這議事殿，給他們講講這界裡的規矩，瞭解一些我們玄極界的歷史，也好讓他們更快的適應我們這裡的生活！”尋夢客氣的揮了揮手，八人彎腰行了個禮，除卻那大長老拿眼神輕輕的在雪鷹和影然之間掃過了一眼外，其他七人都沒有抬頭，便一個個腳步輕盈的順著玉座後頭的臺階下去了。

　　雪鷹這才看見，原來這玉椅後面竟然有一道仿佛通往地底的臺階，深不可測，不知是個什麼所在。

　　“雪鷹，影然，你們看到這些白玉雕塑了嗎？”尋夢指了指兩排延伸到殿門口的雕塑道，“他們便是我們玄極界過去十萬多年裡各任主宰和長老，以後我的生命盡了，屬於我的雕塑也會被擺在這其中，供以後千年萬年的後世接任者瞻仰！”

　　“尋夢，我聽你們的口氣，似乎你們並不是自願想成為這玄極界的主宰和長老，這是什麼原因？”雪鷹對他們之前的談話很感奇怪，在任何一族之中，長老和主宰不都代表著無上的權利和榮耀嗎？怎麼在這玄極界反而像是一個亟於卸掉的包袱一般呢？昨天就聽尋夢說起這是一種責任時，他本還有些不以為然的，如今卻不得不把這個問題從別的角度再來深思一次了。

　　“你知這玄極界是如何維持下這強而有力的界線，又是如何和其他各界隔絕的嗎？靠的便是人靈之氣，所謂的人靈之氣便是有若干個根基好，智慧佳的人或自願，或被推選而出來接任上一任長老和主宰之位，這些被選中的繼任者，以血液為引，導入玄極殿地底的封印，宣誓用己之身，以後千萬年一玄極界的守護和延續為己任，直到死亡為止，而這一界的主宰便是我，與那之前的八位長老，而他們之所以這麼輕易地答應你們留下，敢說又不是人性中的自私，也想儘快的卸下這不得已的責任？否則便只能等到我們的承受不住這玄極界的靈力索取而死去的時候，不過不管是人也好，妖也好，仙也罷，誰人又不想能活著呢？所以你們以後盡可以放心在這裡住著吧，基於你們如今是下一任的‘犧牲者’，沒有人會對你們不客氣的！”

　　尋夢言下說來，很是諷刺，臉上之前維持的淡然之色也全部褪卻了，有的只是認命和無奈。

　　“那我們成了這見鬼的候選人，豈不是也要用血液做引？到時血都注入那封印中了，我們還走得了嗎？”影然之前在他說出她們將是下任的接任者時，就像反彈開口的，硬是看雪鷹都忍著沒說話，才給忍了下來，如今那八個石頭般的長老走了，她自然沒有理由不把心底的擔憂給說出來，她總有種感覺，這個自稱是她舅舅的人，會想把他們從此禁錮在這個地方。

　　“影然，你就對我這麼不信任嗎？我自己是無法逃避這個責任才不得不這樣的存在著，你是姐姐唯一的骨血，我怎麼會忍心讓你步我的後塵，以後我自然會選個新的人選進玄家門，接替我的位置成為這玄極界的新任主宰，但是這個人選絕對不會是你和雪鷹，我這樣保證你能相信我嗎？”尋夢含著幾分希望的看著影然。

　　影然別過頭，心裡雖然也起了幾分感動，嘴上卻還是道：“你們玄極界不是不講感情的嗎？我怎麼能相信你不會為了解脫你自己就陷害我們成為替罪羔羊？”

　　“影然，不要這麼說尋夢，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若誠心想要害我們，乾脆不告訴我們這裡的規矩，不是一樣能達到目的，何必這樣與我們掏心掏肺呢？”雪鷹皺了皺眉，原以為經過一晚上的思考和冷靜，影然怎麼也該稍稍有所軟化才是，卻沒想到她還是這般寸步不讓，言語傷人，不管尋夢是不是她舅舅，在這裡，尋夢就是主宰，他們想要出去，許多事情還都要靠他幫忙和配合才行，這般對尋夢說話，他若真是個狠心的人，一氣之下不幫他們，他們怕是真的無緣離開這裡了。

　　影然似乎沒想到雪鷹又會幫著尋夢說話，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咬了咬下唇，轉身就往殿外走了去。

　　雪鷹伸了伸手，嘴張了一半，想開口叫住她，卻終究還是沒有把名字叫出口，心裡不由惱著，這小女人的臭脾氣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似乎又惹到她不高興了！”尋夢一臉慚愧和低落，沒有做過長輩的感覺，甚至不曾交過一個朋友，尋夢對這樣的人際關係的處理其實並不擅長，與八大長老說話，也不過是利用了彼此都相同的想要解脫出枷鎖的心理，並不是他真的很有心機，所以對影然的百般不接受他，才會如此無奈。

　　“尋夢，她還小，以後她總是會相通的，你不要這麼沮喪，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這玄極殿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虛無界的存在是不是和這裡一樣，都是用一個人或是若干人的犧牲，以維持著位置和秘密不被發現？”

　　“虛無界的情況我不太清楚，虛無界比玄極界要大的多，我也只是從姐姐模糊地意念中知道那邊分三國十八城，有各自的城主和國主負責，你們便是從虛無界中最大的夢城而來，那夢城的主宰便是一個叫無憂的人，他的前身是什麼神什麼仙沒人知道，不過姐姐的意念裡告訴我，那些人管他叫做無憂公子，我猜想若是虛無界的情況與我這裡是一樣的話，那麼這個無憂公子無非就是和我一樣的人，用自己的身體聚集天地裡的靈氣，把身體當成靈力儲存的容器，一旦某一日身體負荷不了這強大的靈力過境的侵襲時，那就代表我們的死亡日期已到了，這是新的繼任主宰著就會接替我們的位置，繼續為界提供強大的靈力支持！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說這是一種責任，而不是一種權利嗎？本來這一界的主宰應該是姐姐，姐姐走了之後，我便自願接下了這個位置，所以我才說我根本不可能也走不出這裡！”

　　雪鷹沒想到傳說中的位於方圓之外的兩大界，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殘酷的生命輪流來維持著他們的神秘和美好傳說的？而這件事情的知曉，讓他更堅定一定要離開這裡的念頭，絕不能留在這樣毫無溫情和人情的空間裡生活下去，不管是虛無界表像的繁華和熱鬧，還是這玄極界現實的冰冷和無情，都不是他和影然該生活的地方，紅塵俗世，山野逍遙，雪山淩頂，翱翔於天，才是他們改過的生活。

　　“那影然的爹到底是什麼人，他是我們雪鷹族的先祖嗎？你的姐姐，也就是影然的娘親，如今到底是死是活呢？還要你們玄極界的人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的意思是你們的本靈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影然的羽毛會是黑色的，鷹形我可以理解是繼承了她爹那方的特點，這黑色的羽毛是不是就是因為和你們玄極界的人結合後，才產生了某種變異呢？”

　　雪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他不相信影然對這一切不好奇，既然影然死咬著嘴不肯開口，又不肯低頭，那他就先替她瞭解清楚！

　　“我只知道姐姐叫他雪禦，至於是不是你們雪鷹族的先祖，我就不知道了，姐姐的意念裡沒有關於這一塊的，也許有，但是時間實在太倉促，我一瞬間能感應和接收到的已經只有這麼多了，不過從影然和你完全一樣的體型和特徵來看，這一點顯然是無庸質疑的，因為只有你們會飛翔的種族，才會喜歡住在夢居那般高寒的所在，我們玄極界的人，是什麼本靈，這已經難以用言語說清了，也許你用看得會清楚明白一些，你跟哦我來，我讓你看看我的本體是什麼模樣，我的姐姐也是如此的！”

　　尋夢先是搖了搖頭，表示他對影然父親的所知並不太多，隨後便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方向便是之前那八個長老走下去的臺階，而雪鷹因為迫切想知道他的本靈是個什麼存在，立即毫不猶豫的便跟在他身後隨他走了下去。

　　而在他們的身影下到臺階深處後，那原本的臺階入口處，卻無聲無息的閉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