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_ 018 後悔做君子

　　這一頓走岔了路線，雖然有柯愛的帶領，然而當他們到達真正的布帛店鋪時，他們已經來晚了，因為那掛著‘一天只賣五人’招牌的布帛店，如今已經是大門緊閉了，顯然已經賣完了今天的份了！

　　雪鷹和影然的臉當場就忍不住垮了下來，“鷹王大人怎麼辦？”

　　雪鷹一時也有些傻了眼，今天晚上難道還要在那屋子裡住一晚上嗎？

　　“這個老頭很有幾分怪癖的，聽說多少年前，他的妻子帶著她的女兒離開他後，他就變得很奇怪了，這一天只賣五個人的規矩也是從那時就承沿下來的，偏偏這整個夢城就他一家布帛店，所以想要做好看的衣裳，可是要提前在他開門前就要來排隊的！你們今天怕是買不上了，明天早上再來吧！”

　　柯愛如數家珍的把關於這個布帛店老闆的傳聞，一一告訴他們，還左右看了看，生怕別別的人聽見一般，“這話你們知道就好，可別對別人說啊！老一輩的人可不許我們談論的！”

　　而影然和雪鷹卻對這個老闆的怪脾氣從何而來不感興趣，他們的心神，全部被他那句‘他的妻子帶著她的女兒離開他’給吸引住了。

　　立即拉柯愛到角落裡，“你說他老婆帶著他的女兒在許多年前離開了他？”

　　“是啊！”柯愛以為雪鷹不相信他，立即用力的點頭，表示他沒有說謊，“我是在這裡出生的，小時候就聽到有人講了，所以不會有錯的！”

　　“那也就是說這布帛店的老闆的妻女，是從這虛無界出到外面去了？”雪鷹幾乎抑制不住胸口的激動，影然也屏住了呼吸等著柯愛的回答。

　　“虛無界？這裡嗎？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妻子和女兒走了很久了，一直沒有回來過，很多前輩們都說她們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的地方，估計是離這裡很遠的地方吧！”柯愛搖頭，不肯定地道。

　　雪鷹看了一眼影然，彼此眼中的激動都顯而易見。

　　那就是了，去了永遠不會回來這裡的地方，不是死了就是離開這裡了，在雪鷹和影然的心裡，自然是傾向於她們走了的一方的，因為如此一來的話，就代表著這虛無界並不是只能進不能出的，也就代表著他們只要找到這布帛店老闆的妻女出去的地方，也就能離開這裡了。

　　“柯愛，你還記得最早你聽到這個傳說時，是你多大的時候嗎？”雪鷹試圖從柯愛的口中得到更多知道當年事情的人，也許能找到突破口也不一定。

　　“不太記得了，只感覺那時我還很小，應該少說也該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反正我長大了之後，便沒再聽過類似的傳聞了，其實那時大人們也不是說給我聽的，只是他們偶然間不小心談論到了這個老頭的怪癖的原因，正好那時我就在附近，被我聽到了，當時還說了許多來著，只是我已經不記得了！”

　　柯愛歪著頭，做冥思苦想狀，這個動作出現在一個模樣差不多有百歲高齡的老頭身上，實在有說不出的怪異，然而此刻影然竟然也不覺得好笑了，因為她的所有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他所說的事情上了。

　　“那時這個布帛店的老闆的女兒和妻子就已經走了很久了嗎？”雪鷹試圖推論著大致發生出走的年代。

　　“這我不知道，不過談論這件事的人中有一個是美姨，美姨已經在這裡住了許多年了，所以我想這個老頭的妻子和女兒應該走了許多年才是！”柯愛幾乎把他所知道全部說出來了，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噢，對了！這個店的老頭也有一頭和雪鷹你一樣的白頭發呢！”

　　雪鷹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新線索來，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句，不由有些失望地道，“這有什麼希奇，你都有一頭和我一樣的白頭發呢！何況這個布帛店的老闆既然已經在這裡住了很多年，就是說起碼已經很老很老了，有一頭白髮有什麼好奇怪的？”

　　柯愛想了想，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可，可是，還是有點不一樣，總之我是說不清，你明天排隊來買布的時候，你就知道我說你們一樣的原因是什麼了！”

　　雪鷹知道從他嘴裡也得不到更多有用的資訊了，便也沒什麼耐心繼續聽他說什麼相象與否的問題了，今天這意外間得到的消息都夠他和影然興奮許久了，接下來的問題便是找出那個虛無界通向外界的出口所在，倒時，他便可以和影然離開這裡了。

　　是以對柯愛招了招手道，“今天跟我們說的話不能再跟其他人說了，明白嗎？”

　　柯愛用力點頭，“我知道啊，我還怕你們去跟別人說，讓那些大人們知道，我會受懲罰的！你們也不能告訴別人說是我告訴你們的哦！”

　　比起雪鷹他們的擔心，柯愛的表情更緊張，似乎還怕被雪鷹他們告狀一番呢！

　　這樣簡直正中雪鷹他們的下懷，聞言，兩人同時點頭，“你放心，這是我們三個人間的秘密，我們誰也不告訴！”

　　“那太好了！那你什麼時候教我討人喜歡的招數？”得了他們的保證，柯愛笑的那臉都像要開花一般了！

　　“今天沒時間了，你看天不用多久又要黑了，而且一黑就要打雷，我們很怕打雷，所以要趕緊回家，明天等我們買到布，再來教你如何討人喜歡的招數，如何？”

　　就像是一個大朋友哄一個小朋友般，雪鷹沒有什麼形象的哄騙著柯愛，兩顆同樣都是白髮的腦袋湊在一起，影然被他們逼得也不得不習慣了。

　　“恩，好的，那就說定了，不能騙我啊！那我回去了，你們也回去吧！”柯愛看看天色，的確很快又會天黑的，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對這裡的天色變化自然是熟悉的。

　　雪鷹和影然用力的點頭，看著柯愛在他們面前轉身，然後快速的往來路離開。

　　“雪鷹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影然見那明明是老人長相，實際卻還是個年輕的孩子的柯愛離開後，才轉頭看向雪鷹，問道。

　　雪鷹和影然徹底無語了！

　　雪鷹看了看面前這大門緊閉的布帛店，沉思著道，“今天收穫已經是不少了，如今店門已關，明天我們一早再來這裡看看，也許能從這個古怪的布帛店老闆身上得到更多的線索也不一定。”

　　影然聞言點了點頭，清秀雅致的臉上，也出現了幾許振奮之色，隨後不久，卻又突然間垮了下來，吞吞吐吐地問道，“雪鷹大人，那今天晚上我們該怎麼辦？”

　　“今天晚上？”雪鷹一楞，先是沒反應過來，隨後也明白了影然問的是什麼，對啊，今天晚上該怎麼辦？布沒買到，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家’裡那些赤裸裸的雕塑，沒有東西可遮蓋，也就更意味著，今天晚上，他們又得彼此尷尬的在那充滿了情色意味的屋子裡待上一個晚上！

　　想到此，雪鷹的臉色也不自然了起來，“該死的，早知道剛剛不該讓那個‘可憐沒人愛’走的，不然我們倒是可以借住在他家裡！等明天一早再過來排隊買布！”

　　“要不我們再回去找他？”只要不繼續在那夢居裡待，哪怕是睡在外面，她也心甘情願，只是這虛無界的外面是不能待人的，似乎借住成了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可是你還記得他的鋪子在那裡嗎？我已經不記得了！”雪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影然無語，她以為雪鷹一定是記路的，所以她根本沒怎麼注意，何況一路行來，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又是左又是右的，即便是記路，也早就被記得混亂不清了，如何還找得到回去的路？明天他們能不能重新找到這家布帛店還是個問題呢！

　　何況他們雪鷹一族，一向都是在天空中飛翔的，很少需要在地面上行走，他們只是視力和飛行能力極佳，嗅覺幾乎是不太具備的，更別提在陸地上記九曲十八彎的路了，更是沒有這項本能的。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明白他們除了飛回山上去外，別無其他的選擇了！

　　＊

　　從踏回夢居開始，彼此的呼吸便都不自然了幾分，關上大門便各自背對著背的坐在門的兩邊，眼觀鼻，鼻觀心的似乎入定了一般。

　　外面的雷聲不多時便又開始轟炸了起來，而只有等到雷聲響起來時，雪鷹才稍稍放鬆了一下崩緊的身軀，深深的吸上兩口氣來。

　　他們若真要是夫妻，這樣的居所，這樣的夜晚，倒的確是分享彼此體溫的好時候，然而他們卻不是，甚至連親密的朋友都談不上，彼此雖然只隔著不遠的距離，但是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卻是全然不瞭解的。

　　在這樣下去，不用幾天，他真的要瘋的，這裡的一天一夜，恐怕都只有人界的一個白天一般，時日短的有些嚇人，似乎剛出門不多久，天就又要黑了，雪鷹懷疑，若是在人界的話，富貴人家只夠吃頓午飯，就要用去這虛無界裡的一整個白天了。

　　而夜晚卻又不像他以為的那般短，尤其是他必須這樣和影然共同待在一個封閉式的空間裡的時候，時間就尤其顯得難熬了起來。

　　兩人都僵硬著儘量不要移動，但是彼此的緊張，和身體所無法抗拒的散發出來的熱度，即便是隔著很長的距離，怕也能彼此感覺的到，更別說兩人不過隔著一扇門的寬度背對而坐罷了。

　　影然的怕雷，在這樣暖昧不清的空氣中，也惟有儘量自己壓抑，不讓自己去尋求雪鷹的保護，以免觸破這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表像。

　　然而到下半夜時，空氣中突然散發出來的異香，打破了這本來可以熬過的艱難夜晚。

　　首先聞到香味的人是雪鷹，起初他以為是他腦子淩亂旖旎的亂想，讓他產生了錯覺，所以並未太在意，但是隨著那香味越來越濃，以及越來越讓他有股火熱的感覺時，便意識到不對了。

　　“影然，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試圖壓下從自己身體內部開始蔓延上來的熱度，雪鷹驚訝他自己還能用這麼平穩的聲音開口問影然。

　　而背對著她而坐的影然，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低低的‘恩’了一聲之後，便是靜默，雪鷹也無從問起她到底是聞到了還是沒聞到。

　　如此又是忍耐了好一會，異香就以來無影去無蹤的詭異形態消失了，但是那股身體裡的躁熱，卻並沒有因為異香的消失，而跟著平息消退下來，反而更形高漲了起來，雪鷹皺著眉頭忍耐著。

　　身體的欲望是騙不了人的，雪鷹若說他此刻還不想對影然有所行動的話，那無疑是騙人的，他甚至很想轉身過去，把影然壓倒，也許真正成就了夫妻之事，反而不會那般不自在了，反正了不得以後就與她過一輩子了，畢竟到目前為止，除了她，還沒有哪個雌性讓他產生過不一樣的感覺，更別說光是看了她的眼睛一眼，就跟著不要命的從雲層上翻下來了。

　　然而想是如此想，真要轉過身子，做下這個決定還是有一定的困難的，他是如此想，他也願意與她共度，那麼她呢？

　　影然她又是如何想的呢？她可願意嫁給他做妻子呢？

　　自己這般突然間轉過身子，若她不願意，豈不是雙方都難堪的事情，明日一早之後又該如何面對彼此？

　　想著想著，雪鷹便‘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借著絕佳的目力，立即大步往屋子最裡面走了進去。

　　“雪鷹大人，您去哪裡？”影然一邊忍受著懼怕的雷聲，一邊煎熬著體內怪怪的熱度，幾乎是心力交瘁，但是一想到雪鷹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的害怕和不安多少總能被壓下去幾分，然而此時，雪鷹卻突然離地而起，要撇下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她的慌亂就讓她再也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衫下擺，顫抖地問道。

　　“影然，放開，我現在要一個人去靜一靜，這屋子裡的古怪，想必你也已經發現了吧！不是你情我願的關係，想必你也是不願意發生的！所以放開，否則，我若真做出什麼控制不了的事情的話，便後悔也來不及了！”

　　雪鷹差點被她的這一拉改變獨自去解決的主意，而改成轉身擁住她，卻還是在最後關頭忍住了，只用僵硬著的聲音道。

　　雪鷹和影然徹底無語了！

　　雪鷹這話本是從影然的角度，為她著想才說的，然而聽在影然的耳朵裡，又變了意思，以為是雪鷹不想和她發生關係，才說出什麼‘不是你情我願’‘後悔’之類的話來，她怎麼說也是個女子，被一個男子這般的拒絕，她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再抓著他的衣衫了。

　　本也沒想過要高攀鷹王大人的，若在這裡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她也沒想過要鷹王大人就此負責，更沒想過要他娶她，只是他連這樣也不情願嗎？

　　既然如此，她影然也不是厚臉皮的人，五指輕輕鬆開，任由雪鷹的衣衫下擺，從她的指間遠離，無力的她再也坐不直身體，癱軟的俯倒在地上，咬住嘴唇，忍住將要溢出口的喘息聲，不想讓雪鷹看到她的狼狽和脆弱。

　　而從她手裡得回了自由的雪鷹，疾步往裡走的同時也深深的唾棄自己，該死的，突然間做什麼正人君子？她都抓住自己的衣衫了，便算得是她主動，以後她若後悔，也不是自己的責任，偏自己這張嘴竟然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麼不想讓她後悔之類的話，活該自己難受！

　　雪鷹忿忿的往裡走，用力的把自己的身子，投向那全貌都未看清的紅色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