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58生死前託付

　“雲舒，恭喜你！”

　看著被墨墨擁在懷中的雲舒，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那般的和諧，青蓮衷心的送上了他自己的祝福。

　雲舒自然是知道青蓮在恭喜他走出對過去的偏執和放不下，恭喜他從此獲得新的自己心境，微笑著看向他，“青蓮，該是我謝謝你才是！若非你的到來，若非你的那番話，若非你的堅決和表態，我想我要突破自己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是你讓我認識到了眼前的重要性，所以謝謝你！”

　“謝我？若非看到你和墨墨這般勇氣的愛情，我想我還一時拿不出勇氣對如墨和北瑤說出這件事呢，要說謝謝，也該是我對你說才是！走到一起不容易，你們要珍惜！”

　青蓮有感而發的看著眼前這一對，他並是天真的認為從此他們就能高枕無憂的在一起了，但是，只要雲舒的心和墨墨是一起的，那麼再多的困難，再大的磨練，也不能把他們分開，而自己和如墨，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受苦的，正如如墨所說，只要有雲舒的堅定態度，就算他們要與天一爭又何懼之有呢？

　“青蓮，真像做夢一樣，一晃眼，我們居然做了朋友還要做親戚了！”雲舒歎息著道，北瑤墨墨輕輕擁了他一把，也對著青蓮道，“青蓮殿下，我那頑皮的姐姐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想你若肯從現在開始叫我姐夫的話，我會更高興！”心結都說開後，大家的情緒明顯是放鬆和歡樂的，所以青蓮也悄皮的對著墨墨眨了左眼。

　墨墨眉頭微皺，有點不甘願白白又小了一個身份，但心中感激他讓雲舒走出了心囚，嘴上雖未說，對青蓮他卻是真心欠人情的，是以遲疑了一下，還是訥訥的叫了一聲，“姐夫！”

　青蓮本是玩笑，沒想過他真的會叫，如今聽得他開了口，反而得了意外之喜一般，立即笑對雲舒道，“雲舒，你家丈夫已經叫了一聲姐夫，你這半個北瑤家的人，也該叫一聲來聽聽吧！”

　雲舒頓時臉上微微升起紅暈，斜挑一眉，居然帶著幾分嗔怪的風情，“青蓮，你也不嫌害臊，憑什麼我該叫你，你別忘記了，如墨還沒認你這個准女婿呢，你倒先自個兒端起姐夫的架勢來了！我家墨墨老實，便由著被你騙了叫了你一聲，你倒不知足，還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了！真是欺我現在奈何你不得？”

　“哎喲，雲舒，你這話說的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麼就欺你奈何我不得了？誰不知道十三雀王高貴清華不假，但論整治人的手段，你也多了去了，我不過就要你叫聲姐夫罷了，你倒是理由還多了，如墨和北瑤自是會承認我的身份，不怕告訴你，之前在半天宮門口，如墨就答應我，我若要娶寶寶，他親自把寶寶送嫁到我火狐族來，我這准女婿是當定了的，所以你這聲姐夫，我現在聽不到，但總有一天，你還是非叫不可的！”

　青蓮打趣的笑看著他，一邊還拿眼神看向正看好戲的如墨和北瑤光。

　雲舒一時被青蓮的話堵住了，沒好氣的道，“青蓮，一百年不見，你的口才又見長啊！”

　“不是我口才見長，是某個人心裡有了人，所以氣勢就弱了！”青蓮的目光不停的在雲舒和墨墨的身上轉來轉去。

　雲舒輕斥了他一聲道，“你的心上人不在這裡，你就牛氣了不是？某人一百年前，就丟了第一滴血，若是我對火狐族的傳說沒記錯的話，青蓮你如今是寶寶的血奴了才是吧！等你們成了親，不用問也知道你是個妻奴，這會就讓你神氣幾分又如何？”

　這回漲紅了臉的人換成了青蓮，好半晌才緩過氣一般帶著無奈看向雲舒，“看來這一百年口才大長的人是雲舒你才是啊！還真半點虧不肯吃啊！”

　“彼此彼此！”雲舒微笑著道。

　彼此之間的友情又在這一頓你來我往的鬥嘴中，得到了更深的昇華。

　“如墨，我這回才算真正感覺出他們是我們親近的人了！”北瑤光感慨的道。

　眾人的眼光立即都轉向北瑤光，如墨道，“怎麼說？”

　“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再是清華疏離，如今的青蓮和雲舒，竟然也會像小孩子吵架般，互相鬥嘴，讓我總算有一種，他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一種感慨，如墨，你不覺得這樣的他們才更接近於生活嗎？生活中就是要有互相的熱鬧、鬥嘴、偶爾吵架、耍性子、發小脾氣，甚至鬧一些天驚地動的麻煩之類的，那才叫生活，如墨，你說呢？”

　北瑤光的話讓眾人眼裡都出現了贊同的笑意，尤其是青蓮，“如墨，有北瑤在前，我想我以後的生活估計會熱鬧不斷的！畢竟寶寶的活力程度比之北瑤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蓮，真的決定要我家小魔女了嗎？”如墨似乎在給青蓮最後後悔的機會！

　青蓮再認真不過的對著如墨點頭，“一百年後第一次相見，我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跟老朋友開玩笑的！”

　“那好！有雲舒和墨墨的事情在前頭，我要說不能接受你和寶寶的感情，那是假的，但是驚訝卻也是真的，說實話，我並沒有料到我的兩個孩子會在感情上，給我和瑤光如此驚天動地的震撼，不管是你還是雲舒，你們本都不該有這麼一個情劫的，但是現在既然劫已臨到頭上，而你們也做出了選擇，作為你們的朋友，作為寶寶和墨墨的父親，我除了接受和祝福你們之外，也不能為你做什麼，希望你們以後都能幸福！”

　“如墨，謝謝！”青蓮凝視著如墨的眼睛，真心的感謝道。

　“一百年前，你和雲舒殿下慷慨的送出了你們的至寶，才保住了寶寶和墨墨不被天雷所傷，現在事隔一百年，所以客氣的話也不用說了，以後便是一家人了，等雲舒和墨墨這邊的事情一了，我們便一起回蛇族去，風風光光把女兒嫁給你！”

　北瑤光走上前，看著青蓮的目光中已經帶了比之前更多的滿意，寶寶從小到大，沒少讓她操心頭疼，沒想到在選夫婿上面，她卻選了一個讓她極滿意的物件，這天地五王中，論清俊高貴惟有雲舒，論風情妖嬈獨尊青蓮，而只要是女人哪個對美男有免疫力？本來她還在想，以後要是能常見到青蓮才好，如今，青蓮卻要成為她的女婿了，叫北瑤光心中如何不喜？

　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雖然她如今的模樣與一百年前沒多什麼區別，做‘丈母娘’實在是不太像，不過不管像與不像，都改變不了青蓮將成為她女婿的事實，所以此時的北瑤光，對青蓮的態度也就越發當他是自己人了！

　青蓮自然是喜歡這樣的改變的，連連點頭，“動謝北瑤成全！”

　“那青蓮你明日便回人間去吧！雲舒這雀皇山位於中天，一日抵人間三日，你此番來，寶寶必定是焦急在等你的消息吧！早些回去，也好安她的心，還有寶寶那丫頭性子衝動，你也幫我們多盯著她點，雲舒這邊，我們可能還要待一陣子！”

　如墨不無擔心的對著青蓮交代著，本來他和瑤光把寶寶一個人留在蛇族就有幾分擔心，然而雲舒這裡卻是隨時會有變故，所以他們雖然擔心，卻也不敢輕易離開，生怕前腳走，後腳就出事，此刻青蓮的到來，又是意外來向他們提親的，他也終於可以放心的把女兒交給青蓮去照顧了！

　“不用我留下嗎？”青蓮想起走前，寶寶那小妖精欲語還休的顏容和擔心的眼神，他便就有了現在就回去的衝動，然而一想起雲舒如此虛弱的模樣，以及如墨一刻不敢輕離的凝重，便知雀皇上的氛圍並不像他表面看到的那麼平靜，想來這些年天庭的小動作，怕是沒有停息過，他既然身為他們的朋友，也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放著他們不管。

　“青蓮，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你回去吧！也許情況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你留下也沒有必要，如今你不成仙，你族裡怕是反映怕是會很大，更何況寶寶還要交給你照顧，你不回人間，寶寶極有可能以為我們為難了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和如墨呢！”

　北瑤光畢竟是女子，心要比其他人都細了許多，敏銳的發現了青蓮眼中欲走又想留的矛盾，是以立即寬慰他道。

　“是啊，青蓮，這麼多年我們都相安無事的過來，放心吧！你明日一早就走吧！”雲舒此刻也展眉勸道，也許是說了好半天的話，雲舒本就有些虛弱的身體，如今又蒙上了一曾倦色，北瑤墨墨心細的發現了雲舒的不適，連忙扶抱住他，“坐了一下午，回床上躺著吧！你的身子還沒大好呢！”

　雲舒有些歉疚的看了看青蓮和如墨，對著墨墨點了點頭，任著他扶抱著他回到床上。

　青蓮和如墨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墨墨每個輕柔細心的動作，被瑤光拉了拉如墨的袖子，如墨順勢跟著北瑤光往外走，青蓮見墨墨正低不起還有他們幾人在此了，見如墨和北瑤光走了出去，他也轉身逶迤的跟著踏了出去。

　雀皇山的景物開闊，山川皆懼，水氣蒸鬱，煙霧彌漫，儼然有納天地，收四海於一山的架勢，這裡是凰雀一族最早的聚集地，從第一代雀王開始便率領著族人居住在此，一直到如今第十三代雀王雲舒，雀皇山的天地靈氣已經彙聚了近十萬年了，也難過是半仙之地了。

　一日抵人間三日，也實在是托這些靈氣之福，雲舒的身體若沒有這靈地照拂著，怕是會比他如今看到的更虛弱，所以青蓮更是好奇，這短短一百年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為什麼會讓擁有強大力量的雲舒虛弱到這般地步！

　“青蓮，若我們出了什麼事，寶寶就交給你了！”如墨與他並肩站在雀皇山的最高處，迎著雲氣山風，那聲音清越又沉穩的隨風傳了出來。

　“如墨，你想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青蓮剛剛放下的心，便在如墨這一句話中又懸了起來，轉頭看向如墨，那如冰綠寶石般的眸子裡已經一片沉靜和無波了，完全沒有半絲在中天宮的輕鬆和無懼了，讓青蓮立即意識到也許問題遠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或許連墨墨和雲舒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而如墨卻已經先一步感覺到了危險，“如墨，到底怎麼回事？你若不說清楚，明天我不會回族裡去的！我不能放你在這裡等死！”

　“青蓮，這件事與你無關的！本來你若不來，我還在操心許多的事情該怎麼安排，如今你來了，寶寶以後有人照顧，我的後顧之憂也算沒有了，墨墨是我的兒子，雲舒是為了墨墨才變成如今這樣，墨墨的道行極淺，自保尚嫌不足，更別提其他了，所以此次若想保住他們，我不得不做最後一搏了！”如墨看著天際，表情很有幾分決絕的味道。

　一邊的北瑤光只是緊緊的抱著如墨的手臂，清豔的臉上，雙唇緊緊的抿著，也不笑了，也不害怕，只是安靜的站在如墨身邊，看她的表情，她顯然也是知道所有事情的，難為她一個凡人，竟然能在他和雲舒這般成精數千年的妖面前，毫不顯露半分心思，若非此刻如墨的深沉表情太過真實，青蓮幾乎以為之前在半天宮內輕鬆微笑的北瑤光和如墨是另外兩個人。

　而現在，青蓮明白了，那輕鬆和笑容是為了給雲舒和墨墨看的，為的是讓他們寬心，而真正的憂慮和擔心卻在此刻才流露出來。

　“如墨，到底出了什麼事，很嚴重嗎？雖然墨墨和雲舒之事會令天庭不快，但是這也不是沒法妥協之事，我之前看墨墨分明有星君命格，雖是蛇子之身，也算得半仙之體，雲舒又自願毀千年基業，與墨墨在一起，除卻他們同是雄性之身外，其他條件並無太過懸殊之處，天庭難道就真的要逼他們入絕路？”

　“青蓮，僅他們都是男子之身，就已足夠天庭拿他們開刀了，何況又哪經得住有心人的挑撥？這個中原因說來漫長，此間已經來不及與你一一說清楚了，你明日一定要走，我今天與你說這番話，只是想要託付寶寶給你，至於墨墨，我保得住雲舒，自然也保得住他，我若保不住雲舒，哪怕是北瑤家就會僅剩寶寶一根獨苗了，不要告訴她一切，好好保護她愛她！”

　如墨這話分明是在託付後事了，這讓青蓮如何能接受？

　“如墨，你不是這般不負責任的人，你瞞寶寶我能理解，可是你連我都不說清楚，你也該清楚我的脾氣，你人為我會聽話的就此離開嗎？”

　青蓮卻不願意被他幾句話就糊弄過去，執意弄明白是什麼讓如墨這般說出沒底氣的話。

　“如墨，你便說了吧！若此次大劫我們躲不過去，也該讓青蓮知道我們為了什麼而死，不過青蓮，你答應我們，你知道就好，永遠不要把真相告訴寶寶！”北瑤光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墨微微蹙了蹙眉頭，似乎還是不想告訴青蓮，青蓮為了得直真相立即順著北瑤光的話點頭道，“我答應你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妖精，不過如墨，你一定要把原因給我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這般凝重！”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吧！天庭的金羅罩，前幾日開始就已經從紫霄頂，向四方照射了，不出五日，必定會把整個雀皇山籠罩在其中，這意味著什麼，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畢竟你雖未成仙，卻已經受邀上天庭幾次了！”

　“什麼？金羅罩？”青蓮一天，當即變了臉色，鳳眸中也升騰起一股煞氣，“天庭這是在趕盡殺絕了？這算什麼，不過是互相愛上了，難道就該經受這等處置了？”

　“青蓮，我知你氣憤，但是這已是不可避免之事了，這消息目前雲舒還不知道，這幾日我已經偷偷假傳雲舒的命令，讓其他鳳雀族的精靈都到別處避難去了，這也是為什麼你會覺得雀皇山沒人氣的原因所在，所以此地如今已經是危險中心了，你若不是寶寶的愛人，我一定自私的要求你留下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但是現在， 你既向我們求了親，你就是我北瑤家的半子，我此刻不是以朋友之義要求你，而是以長輩的身份要求你，保護和善待我們的女兒，青蓮，你一定要做到，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吧！”

　如墨以從未有國的嚴肅目光注視著青蓮，讓一慣什麼都不怕的青蓮，在如墨的目光下也感覺到了一股沉重的請托，讓他說不出半個‘不’字，如果他真的名天就此離開的話，這怕是他和如墨見的最後一面了。

　金羅罩下不會有活著生命靈體，這是天上地上所有精靈都知道的事，他比天雷對妖精而言，更有致命的打擊，畢竟天雷如果三擊不中，就會收撤回天，而金羅罩卻除非生靈死絕，否則絕無收回的可能，除非有比金羅罩更強大的靈力，能破罩而出，否則絕無存貨的可能，而要破由天庭四十九位上仙，凝聚了各自十分之一仙力的金羅罩，那無疑是癡人說夢，難怪如墨堅決要自己離開這裡了。

　因為留在這裡無疑是陪著如墨送死，如果雀王雲舒靈力不失，蝶王迪修斯也不在蛻化期，加上自己，再加上如墨，和雪鷹王，合五人之力，也許能勉強抵擋金羅罩幾十年，這還是在天庭不指使上仙繼續往金羅罩上添加仙力的情況之下。

　而如今妖界五王，蝶王在蛻化期，法力不到他真正道行的三成，雀王雲舒如今靈力全失，勉強能保住一條性命，而自己因動了凡心，與寶寶有了合體之緣，半仙體已破，加之又渡化了一千年功力給了雲舒，現在靈力和法力已然大打折扣；鷹王雖然還完好無損，然而能否請他前來相助，還是問題，即便真的能請來雪鷹王，加上如墨，也是完全不夠的，所以結局已經不用多想，明擺著就放在眼前，就是——死！

　“如墨，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答案早已經清楚，青蓮卻還是忍不住再問，其實在面對死亡的恐懼時，妖精和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只不過修煉到他和如墨這般境地，死亡是件離他久遠的事情了，所以他們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死亡將這麼近的降臨到他們身上，然而他們終究太過忽略了，與天地間強大的力量相比，他和如墨終究不過是蒼海中的一票，微不可微，當天庭挾著不可忽略的強大力量打壓向他們時，才驚覺無論是人還是妖，在面對強權時，都是那麼的無奈和無力。

　而如墨，卻明知道這樣的結果無力回天，依舊不願向天妥協。

　“青蓮，你覺得還有別的路走嗎？即便我可以為著寶寶和瑤光妥協，但是雲舒和墨墨呢？雲舒的性子，只一眼便能看得明白，青蓮你說，他是那種肯委曲求全四處躲藏的人嗎？若他願意，他們也不會如此痛苦的相互折磨的相愛幾十年了，何況這裡是雲舒的根，瑤光跟我說過，根是家鄉，家鄉也是根，最不能斷卻的就是根，我如何能說出讓他捨棄這裡遠去他方的話？雲舒不走，墨墨定然也是要和他死在一起的！我是雲舒的朋友，更是墨墨的爹爹，所以我別無選擇！”

　如墨每句話都落在青蓮的心坎是上，讓青蓮幾乎咬碎滿口銀牙，曾幾何時，他們也必須這般無奈？動少年艱苦到今天，居然要毀在一段真正想要的追求之上，他如何也不會甘心，不管誰擋，便是要如誰拼，天庭又如何？

　“如墨，我不走！”聲音如撞金斷玉一般決絕，青蓮滿頭的青絲都已經根根飄起。

　“青蓮，我們說好了的，你必須走！”如墨碧綠的雙眸立即變成深綠色，神情是比青蓮更深的堅決之色，衣襟在凜冽的寒風中颯颯發響。

　“如墨，我絕對不走，我們未必對抗不了這金羅罩，只要破了它，雲舒和墨墨以後便不會再有阻礙了，若金羅罩被破，天庭還敢干預他們感情的話，連天帝都將遭受天譴，如墨，發妖界求救令吧！把雪鷹王請來，迪修斯怕是幫不上忙了，不過他的寶物在你這裡，合我們三王一寶之力，未必不能頂住這金羅罩，但是我若一走，我們就真的輸了，一分勝算都沒有了！如墨，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就這麼死了！不論如何我也要留下！”

　“青蓮，你以為這是可以賭得嗎？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別說如今我們各個仙體已破，即便完整的法力靈氣均未散，合五王之力也不過能支持個幾十年，之後也遲早是要油盡燈枯的，更何況如今我們傷的傷，散的散，多留下一個也不過多一個陪葬罷了，青蓮你該比我更能審時度勢才對！這個時候還任性什麼？明天一早就走！”

　“如墨，我不走——”

　“你非走不可，你若不走，寶寶怎麼辦？也要她死嗎？她何其無辜，生命那般美好，你若未曾招惹於她，她活該被留下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天地間，從此見不到親人，但是如今不同了，你既已成了她的夫婿，你便必須得為她留下一條命，你得照顧她，青蓮，不要怨膸自私，我可以為雲舒死，是因為墨墨是我的兒子，我要你為我活，那也是因為寶寶是我的女兒，你若實在不願意走，你也知道我不能在此刻再浪費法力趕你離開，因為這每一分法力都是要用來對付金羅罩的，但是，我不會感激你的，非但如此，我和瑤光都會恨你，恨你不值得我們託付女兒給你！”

　如墨的每一句話都重愈泰山，力逾千鈞，青蓮的硬生生的握斷了整個右手的指甲，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面前墨綠廣袖的如墨，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但是這個決定無論怎麼做，他都是不對的，棄如墨而走，若有朝一日讓寶寶知道了，她如何還能活得下去？總是要恨他的，恨他沒有在關鍵的時候幫她的父母一把。

　然而留在這裡，想到把寶寶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天地間，是何等的殘忍，她再搗蛋，再使壞，她也不過是個從小享受寵愛的小女孩子，一夕之間，父母兄弟丈夫全部死去，且再尋之不著，連一句半字都未曾給她留下，讓她又如何承受得住呢？

　左右抉擇都是難，青蓮從來沒有一刻像此刻這般憎恨自己的不夠聰明不夠強大！

　北瑤光何嘗沒有看到青蓮的掙扎，慶倖總算女兒有了良人可託付，眼淚含在眼眶，就著強勁的風勢彎腰想要給青蓮跪下，青蓮眼快的扶住她，“北瑤，你這是在幹什麼，連你也要逼我嗎？”

　“青蓮，我知道難為你了，從前我最不恥逼人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但是今天真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想向人下跪，請你，無論如何照顧我的女兒，不要告訴她真相，只要告訴她我愛她，她和墨墨都是我的心頭肉，捨棄哪一個都不是我願意的，可是現在，我們沒有更多的選擇，惟有你能把她好好的照顧，拜託了！你若不走，我便先一步死在你的面前，雖然我很想和如墨一起死去，可是終究要死的，誰先走一步，誰後到一步，其實沒什麼區別！”

　那一串串晶瑩的淚刺痛著青蓮的心，也刺痛著如墨的心，如墨沒有去扶北瑤光，而青蓮終究抵不過如此悲壯的托孤場面，壯士斷腕般的痛下決心，點下了頭，“好，我走！我走！我現在就走！你，你們保重！後會怕是無期了！”

　再也承受不住看到如墨深沉的痛，以及北瑤光不舍的淚，青衫下擺迎風飄起，青蓮頭也不回的轉身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