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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四平八穩的平淡話語,卻仿佛已經足夠敲碎他的胸腔。』
每個人都會有僅屬於自己的故事,只是很多時候,不論故事如何曲折多變,那些悲傷總是異曲同工。
通告之前,羅奇在化妝間替陸嶼光打理著頭發。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上去有些憔悴。
“不舒服?”羅奇開口問道。
陸嶼光只是搖搖頭。
“……一會讓化妝師再給你補補吧。”
陸嶼光避開鏡子裡羅奇的目光,眼睛至始至終撇向別處。
當身邊的人散開的時候,羅奇歎了一口氣,突兀地說了一句,“一個擁有真心相待的情人的人,來嫉妒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何必呢。”
陸嶼光的目光終於匯聚回來,看著鏡子裡為自己打理發型的男人。
羅奇手上的活不停,若有若無地開口,“吶,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重新站在當初選擇的十字路口。唯一能做的,就是問問自己的心,不要讓自己後悔。”
他抬眼看看鏡子中那張略顯錯愕的臉,“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你不信我,也得信他,是吧。”
笑著拍拍陸嶼光的肩膀,“OK了。”
他走出化妝間的時候,回頭看了看羅奇。男人坐在椅子上向他笑了笑,“節目加油喔。”
他走出去,心裡好像卻很平靜。
好像已經厭倦了那樣的傷害。
顧慮好像很多,怕對方厭倦,怕自己承受不起,怕彼此因為爭吵和誤解慢慢疏離。如果時間過去,卻發現自己還在不斷淪陷,那是不是就是認定了的?
自己究竟還能有多少時間去揮霍。
這一晚,暴雨驟然而下。
他踱在客廳裡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煙。
那條不知是哪裡來的金毛犬,乖乖地伏在沙發邊,順從的樣子。
當雷響起來的時候,它有些驚嚇地跳起來,鑽到桌子下。
他扔掉煙頭,走過去揉揉它的腦袋和毛發。狗狗聽話地看著他,嗓子間嗚嗚地叫了兩聲便安靜下來。
他望望窗外突如其來的鬼天氣,走到窗邊。
樓下那一片窄小的空地前,坐著一個男人。
嘴裡叼著的煙在黑暗裡亮著明明滅滅的火光。沒有多久,煙頭就滅了。雨水打下來,一個人大概會是濕得徹頭徹尾吧。
他拉起窗簾,“操,發什麼神經。”
生氣地坐到沙發上。
也不知要做什麼,好像總有那麼些不踏實。
耳邊清晰地聽到時鍾一秒一秒走過發出的滴答聲。大概不過是一分鍾的時間,又騰地一聲站起來,提了傘跑出去。
打著傘走到男人面前的時候,男人瞇著眼睛抬頭來看。雨水順著眉眼一直流下來。男人整個人濕透,在轟轟地雷聲裡,叼著那一根已經熄滅了的萬寶路。
“你發什麼神經?等著雷來劈,是吧?”
男人耷拉著一張臉,好像很郁悶的模樣,他說,“老子真只有你一個。”嗓音沙啞。
今天好像特別脆弱似的,心裡咯登一下,酸成一片。
他努力扳著那一張臭臉,沖著男人吼,“為毛不上來?你這算什麼?”沒等男人說話,就一把拽著男人的胳臂起來。一手緊緊捉住男人濕滑的手臂,一聲不吭地往樓裡走。男人也不反抗,乖順地跟在他身後。
推著渾身濕透了的男人進浴室,看也不看一條浴巾猛地扔過去。
男人撐著浴室的門,低低地喊了他一聲,仿佛想說什麼。
他回頭過去又是一陣吼,“屁話多什麼!洗澡啊!”
心裡像是一包氣,搭著兩臂坐到沙發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和男人待久了,漸漸的,居然也變得暴躁起來。
外面的雷聲像是停了。金毛犬乖乖地從桌底下鑽出來,一下蹦躂在沙發上,依偎在他身旁。
一個房間都是靜的,淅淅瀝瀝的聲音,不知是男人在浴室的沖澡聲,還是外面的雨聲。
他想到男人正正經經地那一句,“老子真只有你一個。”
四平八穩,但卻能一下子敲碎他的胸腔似的,或許又是這些天睡眠太少的緣故,眼睛竟也酸澀地睜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