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四集 魔族女神
• 第一章 意念的力量
• 第二章 深入險境
• 第三章 對決的延續
• 第四章 魔神
• 第五章 意念的真相
第四集 魔族女神 第一章 意念的力量
冷,洞穴裡面變得越來越寒冷,而且這並非是一種普通的寒冷,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割劃著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塊皮膚。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幾乎將整個人都包裹在了那奇特的鎧甲之中,鎧甲發出的熱量替他驅散嚴寒。
看著頭頂上那如同鐘乳石一般垂吊下來的冰柱,冰柱表面竟然還裹著一層冰霜,這足以證明洞穴裡面有多麼潮濕。
四周的牆壁和腳下的地面,也早已經牢牢地凍結了起來,這裡已然成為了冰的世界。
「你冷嗎?」系密特看了一眼身邊的力武士長老問道。他分出一部分鎧甲,那一部分鎧甲立刻徐徐張開,變成了兩尺左右,如同紗巾一般的薄膜,這已然是他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此刻系密特有些後悔,他應該在來到這裡之前,向波索魯大魔法師再討要一些組成身上這件鎧甲的原料。
系密特隱隱約約記得,同樣的念頭,他也曾經擁有過,但是每一次到了最後總是忘得一乾二淨。
「用不著,我有自己的辦法。」薩格長老搖了搖頭說道,他的神情仍舊顯得那樣木然,彷彿永遠都不會表露出感情一般。
看著盤腿靜坐在自己身旁的薩格長老,系密特感到微微有些奇怪,他完全能夠感覺得出,薩格長老並沒有調用生命能量來維持自己的生機。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
系密特在他的那兩塊記憶核晶裡面迅速搜尋起來,但是最終的結果令他感到非常失望,在他的記憶之中並沒有這樣的方法。
不過這同樣也給予了他一個啟迪,不存在於他記憶之中的有關力武士的能力,或許和那神秘莫測的意念有關。
已然擁有了許許多多新的、而且更為強大的力量的系密特,對於意念這種並不為他所知的神秘力量,倒並不是十分熱衷。
如果這發生在幾個月以前,那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不過意念畢竟是聖堂武士到達了高級境界才能夠擁有的力量,系密特對此仍舊有所關心,也就並不顯得非常奇怪了。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試探著問道:「我以為你會依靠活動身體,或者調用生命能量來維持體溫,你是怎麼做到抵禦寒冷?難道你不懼怕寒冷?」
「不,這只是意念的作用而已,意念的諸多作用之中,最基礎的便是控制意識和肉體,不僅僅是別人的意識和肉體,也包括自己的,因此,我對於身體的控制可以比你更加精確和靈敏,同樣的,我也能夠模擬出近似於冬眠的狀態。」
「意念還有這種用處?能不能多告訴我一些有關意念的事情?」聽到薩格長老的解釋,系密特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此刻的他並不在意新的能力,但是新的知識卻永遠為他所喜愛和嚮往。
「你想必知道,聖堂武士是諸神使者在上一次魔族復甦的時候,用人類的倖存者改造而成的特殊戰士。
「有一種傳聞說,諸神使者創造最初的聖堂武士的時候,借鑒了魔族的力量,正因為如此,力武士看上去和魔族士兵如此接近,而能武士則和詛咒法師相類似,當時的聖堂武士,僅僅只擁有這兩種力量。
「最初沒有人發現意念的存在,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聖堂武士,都未曾發現這種力量的存在。
「直到魔族消失之後的第二個世紀中葉,某位聖堂武士之中的佼佼者,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況下,發現了意念這種不為人知的力量,不過當時仍舊不知道這種力量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運用。
「這件事情很快被告知了魔法協會和教廷,經過了上千次測試,最終好不容易搞清了意念之力的性質,意念的作用顯然非常奇特,類似於魔法和神術,又同任何魔法和神術沒有絲毫關聯,從那個時候起,聖堂武士便刻意地進行意念方面的修煉。」
「聖堂之中,難道沒有人懷疑過意念的來源?」系密特想起了那個魔族創造者和魔族天空的眼睛,立刻插嘴道。
「猜測早就存在,你肯定也已然想到,那便是,意念這種力量或許同樣來自魔族。」
薩格長老一眼看出了系密特腦子裡面的想法。
「您是怎麼領悟意念的呢?」
系密特連忙改變了話題。
「在我的記憶之中原本就擁有意念的存在,事實上我所做的,就是找尋到令意念成長並且突破的辦法,對於每一個人來說,意念成長和突破的方法都不一樣。」那位力武士長老輕鬆地說道,他甚至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看著系密特。
「你令我感到羨慕,在我的記憶核晶之中並不存在意念的修行。」系密特垂頭喪氣地說道。
他顯然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到底有多麼運氣,卻在為這小小的失意而感到惋惜。
不過那位力武士長老絲毫沒有安慰他的意思,反而進一步說道:「能夠繼承一位長老的記憶核晶,確實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事實上,對於聖堂武士來說,能夠獲得什麼樣的成就,確實這並不是很公平,就拿你來說,你所傳承的是一位大師的記憶核晶。
「想必在這塊記憶核晶裡面,你能夠看到許多大師的武技和心得,只要天賦不是太差,最初挑選的時候又沒有挑錯能力,擁有這樣一塊核晶,成為大師的可能性通常在七成左右。但是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幸運,十二分的努力再加上絕佳的天賦,或許才能夠在有生之年達到大師的境界。
「但和你比起來,我們這些記憶核晶傳承自某一位長老的人,就更為幸運了,意念的作用之一,便是能夠比普通聖堂武士更為精確地把握肌肉的運動、平衡,以及神經的反應。你肯定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更快地掌握力量和技巧,用非常短的時間達到大師的境界。」 系密特點了點頭說道,當初他最早得到力武士的能力,並且獨自一個人將這種能力提高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他便遇到過難以突破的瓶頸。
現在想來,他根本從來就沒有突破過那個瓶頸,僅僅只是依靠其他方面的力量,彌補了這個瓶頸造成的不足。
「是的,雖然不一定比別人少一些努力,但是可以少走許多彎路,是絕對能夠確定的事情。
「不過更為幸運的是,從某位長老那裡獲得傳承,記憶之中已然存在著對於意念的感覺,這樣的記憶伴隨你多年之後,你自然而然會變得對意念的存在非常敏感。
「捕捉並且聚攏那些離散的意念,當這種意念成為了一種,能夠讓你任意運用的力量的時候,那便意味著你已然達到了長老的境界。」
薩格長老彷彿是在進一步打擊系密特一般,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這番解釋卻令系密特的心頭怦然一動。
毫無疑問,他確實沒有有關意念修煉的任何記憶,但是意念的存在對於他來說,也並非是完全陌生、絲毫不存在的東西。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了,當初,他在另外一座和此刻一樣令人感到寒冷的洞穴之中的情景。
那段已然被各種各樣的記憶,掩埋在極為深處的所在的記憶,再一次被翻找了出來。
那個發出痛苦而又絕望的哀嚎的天空中的眼睛,還有那曾經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的窺探的目光,這是否便是意念?
對於這個問題,系密特無從知曉,這個問題又不能夠直接詢問眼前這位長老。
「原來如此,傳承長老的記憶核晶是成為長老的捷徑,那麼大長老呢?是否擁有大長老的記憶核晶,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成為大長老?」系密特只能夠敷衍著尋找起另外一個話題來。
那位力武士長老顯然並不知道系密特腦子裡面真正在思考著的問題,立刻回答道:「或許有這種可能,不過機會遠沒有前兩者那樣大。
「我剛才說了,意念的成長和突破,每一個人都擁有不同的經歷和方法,記憶核晶之中擁有更高層次的意念等級,只不過能夠讓一個人預先知道,突破了現在這個等級之後的道路應該如何前進,少的只是摸索的過程。」
系密特對於這樣的回答倒是相當滿意,他繼續問道:「當對意念的掌握達到了頂峰,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和身處在任何地方的聖堂武士對話,可以超越視覺和聽覺的範圍,任何地方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將如同近在眼前,是不是這樣?
「但我相信沒有哪位聖堂武士曾經達到這樣的境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
這樣的追問,聽起來顯然充滿了不信任的意思,或許正因為如此,薩格長老立刻詳詳細細地解釋道:「這並非是傳聞,關於這件事情,確實非常奇怪,事實上我曾經擁有過這樣的感覺,而且不只一次。
「那全都是在我突破原來的境界,進入一個新的層次的瞬間,我的意志不受控制的飛散出去,有兩次我所看到的是我出生的聖堂,另外一次則是我所關心的,正在發生血腥屠殺的城市。」
這番話顯然又令系密特感到微微一愣,之所以這樣,顯然是因為他同樣擁有過這樣的經歷,不過他的經歷並非是因為力量有所突破,而是每一次都有某個強有力的「人物」在遠處召喚自己。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對於這個話題極感興趣,連忙追問:「僅僅依靠這些就能確信,意念修行的最高境界便是如此?」
「確實如此,隨著層次的遞進,在突破的那一瞬間,意識飛離的時間變得越來越久,最後一次,我甚至能夠對意識進行有限的主動控制。
「除此之外在我的記憶之中,當意念力完成第五次突破,就可以在有限的範圍之內重現那種奇跡,諸如能夠看透門板之後的東西,能夠感知到幾百米甚至幾公里之內的生物的活動。」那位力武士長老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你忘了運用意念力還能夠獲知別人的思想和記憶,並且控制別人的行動。」系密特立刻說道,他親自感受過這種力量,正因為如此,他絕對不可能忘記。
令系密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薩格長老一聽到這番話,竟然立刻連連搖頭。
「不,即便大長老也無法控制普通人的行動,這就像磁石並不能夠吸取銅和鉛一樣,意念對於普通人同樣起不了什麼作用。
「意念力並非是魔法或者神術,它只能夠在同樣擁有意念力的個體之間傳遞,我在突破的那一瞬間所看到的一切,並非是任意的所在。
「我出生的聖堂自然用不著解釋,那裡擁有著眾多聖堂武士,他們能夠接受到我的意念,同樣也能夠對我的意念作出回應,而那個正在發生血腥屠殺的城市,已然有一批聖堂武士入駐,其中的一個便是我的兒子。
「我相信我之所以能夠看到他們,完全是因為他們能夠回應我的意念……這怎麼說呢?或許還是說磁石來得容易,我相信他們就像是一塊磁石,能夠對我這塊磁石有所感應。」
那位力武士長老的解釋,顯然仍舊不是太過清楚,畢竟他們無法和整天研究力量根源的魔法師相提並論,不過即便如此,系密特也已然能夠弄明白其中的涵義。
「那麼剛才那個魔族呢?」
他突然間又感到難以理解起來。
「我只能夠告訴你,剛才那樣做對於我來說,同樣毫無把握,事實上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用意念來控制魔族,因為那沒有效率而且用處也不大。
「至於我的成功,只能夠證明一件事情,那便是聖堂武士所擁有的意念之力,或許確實和魔族有關。」那位力武士長老坦言說道。
一道突如其來的驚雷閃過,將大地照亮,那出其不意的轟響將系密特嚇了一跳,他感到自己的頭有些發脹,但是卻不知道之所以這樣,到底是因為剛才那陣雷聲,還是因為眼前這位長老告訴他的這番話。
系密特不知道自己到底第幾次走到洞口了,洞口外面仍舊在飄著雨絲,雖然外面的雨已然沒有最初時候那樣大,但是對於任何暴露在外面的生物來說,仍舊是最為致命的威脅。
即便包裹在那層微微溫熱的鎧甲之中,系密特彷彿還是能夠感覺得到寒冷。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寒冷,抑或是剛才所聽到的那番話,系密特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睡。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面裝滿了有關意念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對於這種神奇莫測的力量充滿了好奇。
夜半洞外隱隱約約傳來狼嚎一般的呼號,呼號聲顯得如此淒厲悲哀。
呼號聲此起彼伏,漸漸連成了一片,系密特被這些嘈雜的呼號聲吵擾,從洞口探出頭來張望。
經過暴雨的沖刷,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面,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黑漆漆的。
系密特這才想起那枚神奇的鏡片,將鏡片重新放到眼睛前面,透過那薄薄的鏡片,系密特看到無數淡綠色的身影在那裡晃動著。
在這些緩慢晃動著的淡綠身影之中,有許多已然變得非常遲鈍,甚至有些已然栽倒在地上。
它們躺在那裡,匍匐著,仰天躺著,緩慢爬行著,掙扎著,甚至有的已經一動不動。
「不顧惜那些被認為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生命的價值,魔族最終會因此而付出巨大的代價。」突然間,身後傳來那位力武士長老淡然的語調。
「人類好像同樣如此。」系密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是的,值得慶幸的是,每一個人都存在著自己的想法,人們會為了自己的權力而選擇抗爭,而那些魔族卻不會,它們只能夠在臨死之前,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那位力武士長老語氣低沉地說道。
那真正哀嚎和淒慘絕望的景象,令系密特難以忍受,他只能夠強迫自己睡著。
但是那絕望的哀嚎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系密特彷彿再一次聽到了那無聲的求救,在另外一個冰洞裡面,在另外一個冷酷嚴寒的世界,那個擁有著強大精神力的魔族,在那裡發出同樣絕望的嚎叫。
毫無疑問,那個空中的眼睛在魔族之中的地位,遠遠比外面凍死在風雨之中的魔族農民要高得多,但是在那位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魔族的創造者眼裡,兩者沒有什麼樣的區別。
迷迷糊糊之間,系密特彷彿又突然間回到了當初那座充滿淫靡的祭壇。
那座令他魂飛魄散,那座令他心馳神往的祭壇,在那座祭壇之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魔族創造者的凝視。
不知不覺之中,他彷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雙神秘的眼睛,那雙眼睛顯得如此美麗,卻又那樣高傲和冷酷。
所有這一切是如此清晰,系密特從來就沒有如此清楚和仔細地,凝視過另外一雙眼睛。
那深凹陷的眼窩,那微微上翹的眼梢,細長向上翻捲的睫毛,不過最顯眼的仍舊是那一雙紫紅色的眸子。
那雙眸子彷彿充滿了好奇,又顯得如此高傲,還有那絲冷酷,更是令他永遠都無法忘懷,那是一雙與眾不同的眸子。
不知道為什麼,盯著這雙神秘的眼睛,系密特突然間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巖洞,再一次變成了胎兒的模樣。
系密特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到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線,聯繫著他和那座山峰的裂谷口,彷彿有一股強大而又精純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從那根線輸送到他的體內。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他猛然間醒來,洞穴仍舊是那剛剛挖掘開的寒冷洞穴,一旁的薩格長老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怎麼了?」薩格長老問道。
「不,沒有什麼,剛才只是幻覺,或許可以算是一個夢吧。」系密特緩緩地搖了搖頭歎道。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天空中再一次飄起了鵝毛大雪。
洞穴四周全都掛滿了冰柱,洞口更是被冰柱嚴嚴實實地凍結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雨停了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堅固的冰塊將整個洞穴封了起來,因此裡面得以保持溫暖,清晨起來,系密特並沒有感覺到昨天那般的寒冷。
不過當他對準洞穴的底部再一次劈出了聚能刃之後,一股清泉從狹窄的岩石縫隙源源不斷的流淌進來。
「看樣子,昨晚的雨水已然儲藏在岩石和土壤之中,變成了地下水。」薩格長老歎息了一聲說道。
系密特絕對不希望自己的身上沾滿積水,特別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面。
正因如此,他不得不將目光轉向了洞口。
洞口早已經凍結起了厚厚的冰塊,外面灰濛濛的天色一照上來,就彷彿罩著一塊半透明的玻璃。
手腕輕輕一劃,聚能刃無聲無息地將凍結在洞口的厚厚冰層割裂開來。
鑽出洞口,系密特腳下一滑,幸好力武士的本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面,令他得以恢復平衡。
薩格長老擦著系密特的身邊出了冰洞,和系密特不同的是,他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地面上溜滑冰面的影響。
系密特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驚訝變成了羨慕。
「意念,用意念可以感知許多東西,依靠意念,熟悉意念的操縱,讓意念來控制身體,可以作出最為精確的動作。」薩格長老解釋道。
「大長老能夠將意念直接作用於外,顯然更加厲害?」系密特輕輕歎道。
「在聖堂歷史上,成就最高的一位大長老,甚至能夠自由操縱物質和能量,做出一些近似於魔法和神術的事情。」薩格長老微微思索了一下說道。
「那麼傳聞之中的那最高的境界,能夠製造出什麼樣的奇跡?」系密特立刻問道。
「魔法和神術之中,被認為最高等級的成就是什麼?」薩格長老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個問題令系密特微微一愣,畢竟魔法的世界太過廣闊,任何一個魔法師或許都會聲稱自己研究領域的最高境界,便是整個魔法世界的最高境界。
不過和魔法比起來,神術倒是有一個並不是非常確信的定論,至少此刻的教會,已將那位至高無上的父神所擁有的力量捧為最強的神力。
「穿越時空,預知未來。」系密特回答道。
「你已然得到了答案。」薩格長老點了點頭說道。
跟隨在那位長老的身後,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找尋著意念的感覺,他同樣希望能夠依靠意念來控制自己的行動。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聚精會神的結果,並非是令他感覺到意念的存在,而是將他帶入到那神奇的、時間彷彿變得非常緩慢的境地。
這是否便是眼前這位長老剛才所說的「操縱時間」的能力,對此系密特無從知曉。
「你忘了施放隱形魔法。」突然間,那位力武士長老提醒道。
直到這個時候,系密特才猛然間清醒過來,他連忙拋開腦子裡面那些不切實際、亂七八糟的念頭,畢竟此時此刻對於他來說,有著遠比尋找到意念的感覺,還要更加重要的使命。
打開「真實的幻影」,一路之上還要注意腳下,此刻系密特有些後悔,沒有帶來他已經製作的那用來攀登的工具。
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殼,而早晨飄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層積雪,更是將這層堅冰變得更加溜滑。
令系密特感到困惑的是,他偏偏不敢太過用力,無論是冰殼剝落還是大片積雪滑落,都有可能令他們倆暴露行跡。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攀爬著,他甚至不敢用腳蹬踩崖壁,畢竟和腳上的力量比起來,手掌和手指更加容易控制。
輕輕呼出一口氣,冰寒的天氣,使得呼吸立刻化為一陣白色的霧氣。
系密特抬起頭來看著上方,在他頭頂上數百米的地方,正是他們前往的山峰之中的裂谷罅隙。
那裡便是目標的入口,這次萬里跋涉的終結,同時也是這次冒險的起點。
從底下看,那道裂縫就彷彿是盛開著的一朵美麗的花,擁有著玫瑰的嫵媚和嬌蘭的優雅。
那層層疊疊的「花瓣」,顯然並非是天然的產物,而是那座神秘莫測的魔巢的延伸。
正當系密特凝視著、觀察著的時候,突然間,數百個曾經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頭頂之上。
越來越多的魔族飛船,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雲集而至的那無數眼睛,令系密特的心底產生了一種極為糟糕的預感,彷彿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系密特微微有些吃驚,他四處尋找,終於在右上方的不遠處,找到了一道不太起眼的山崖縫隙。
系密特用最快的速度朝著那裡爬去,他將右側手掌化為聚能刃輕輕一揮,一陣淡淡的灼烤的氣味徐徐散去,那道山崖的縫隙一變,成了一個能夠容納兩個人的台階。
不過這一切從外面看來,卻仍舊是原來那副模樣,真實幻影使得原本那條蓋滿積雪的山崖縫隙,沒有顯露出絲毫改變。
趴在山崖縫隙之中,系密特眺望著遠方,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那些諸神的使者繼昨天的那一連串攻擊之後,今天將再一次發起攻擊。
正當系密特眺望著四周,掃視著這個大雪紛飛、狂風呼嘯的冰冷世界的時候,突然間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見一群身材巨大無比的身影,出現在森林裡面,它們所經過之處,樹木發出顫抖,凝結在樹冠之上凍結的冰晶和積雪紛紛抖落下來。
突然間「叮」的一聲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敲擊著那厚厚冰層一般。
「叮叮噹噹」的聲音隨之響成了一片,透過樹冠的縫隙,系密特看到那些巨大的泰坦,正在鑿開厚厚的冰層。
那龐大的身體以及厚實的鎧甲,毫無疑問令它們比其他魔族更加能夠抵抗寒冷,不過這些身材龐大的魔族,在寒冷無比的天氣裡面,仍舊會漸漸變得緩慢遲鈍,每當這個時候,天空之中的一艘魔族飛船便會飛落下來,將它們以最快的速度運走。
就這樣一批輪換著一批,透過樹冠,系密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紫色的大地,此時此刻系密特終於能夠猜測到魔族的意圖。
又是一群魔族飛船降落下來,不過這一次從魔族飛船上跳落下來的,並非是那龐大的泰坦,而是最為普通的工蜂。
這些工蜂雖然仍舊為數眾多,不過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們顯然是來自於魔族母巢,毫無疑問昨天晚上那一夜寒雨,已然將遠近那些魔族基(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地和兵營之中的工蜂盡數凍死。
透過樹冠的縫隙可以看到,那些工蜂之中的大部分,正在忙碌著搶收森林裡面的紫色植物。
至於另外一些魔族農民,則忙著在森林中一座座炸裂出來的坑洞裡面,建造一種奇怪的東西。
看著那深紫色的邊緣,以及在昨天的攻擊之中爆炸翻捲出來的部分,系密特隱隱約約感覺到,那正是魔族用來製造食物的那種奇特的坑洞。
令系密特驚詫,魔族農民居然是在用自己的血肉變成那種裝置的一部分,看著那不停蠕動著,最終和四周融合在一起的靛藍色的身影,一時之間,系密特只感到自己的腸胃在激烈地翻動著。
系密特並不知道,同樣的景象,也出現在京城拜爾克那高塔樓中的房間裡面。
在那座與眾不同的環形實驗室裡面,那幾位大人物正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難纏的生物。」波索魯大魔法師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
「閣下有什麼打算?」崔特問道,他所詢問的對象,顯然就是那位諸神使者投射在這裡的幻影。
「用不著搭理它們,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掛在山壁懸崖上的那個小傢伙嗎?我相信,在前往尋求我們的幫助之前,他已然從另外一個地方得到了指點,他的手裡肯定掌握著徹底解決魔族禍患的絕招。」那位諸神使者指了指懸崖峭壁上的一個小點說道。
只見波光一閃,原本除了一道縫隙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懸崖之上,顯露出系密特和薩格長老的身影,顯然這種近乎於完美的隱身魔法,對於諸神使者來說,並沒有多少用處。
「系密特曾經說過他得到了一些啟示,但是到底應該怎麼做他並不知曉。」菲廖斯大魔法師在一旁解釋道。
顯然這位老者非常期望能夠從諸神使者那裡獲得一些啟迪。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用不著擔心,到了時候,一切自然會明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小傢伙將再也得不到任何提示。
「從他進入那片森林的時候開始,一切都已注定,他將會按照命運之中的安排,一步一步接近那最終的目標。」諸神使者拜爾,輕鬆而又淡然地聳了聳肩膀說道。
「命運?難道閣下同樣也相信命運?」對於這番話,那位自由軍首領顯然感到非常奇怪。
「是的,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命運就彷彿是一部巨大的齒輪,而我們僅僅只是齒輪上的一個微粒,不由自主地隨著這個齒輪運轉前進。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並不擁有看透命運齒輪運行軌跡的能力,這至少能夠讓我感到舒服一些。」
拜爾點了點頭,他的神情少有的顯得凝重而又沉穩起來。
「閣下所指的是預知未來?」波索魯大魔法師在一旁插嘴問道。
「是的,只有瘋子才夢寐以求的能力,同樣也只有瘋子能夠忍受清楚知道明天,卻無法改變的事實。
「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對於像我們這樣看著這個世界被創造出來、擁有著無限生命的傢伙來說,活著早已經變得近乎於虛無飄渺,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之所以沒有選擇死亡,一方面是因為我們覺得自殺更加沒有意義,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們確實想看看這個世界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是重複我們曾經有過的悲哀,還是尋找到一條新的道路?
「如果過早地知道了答案,那就連最後一絲活著的意義都沒有了。」拜爾歎了口氣說道。
聽到這番話,其他人除了感歎,已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事實上,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曾經想過生活的意義,特別是對於波索魯大魔法師和那位自由軍首領來說,在他們慷慨的一生之中不知道已然反覆思考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會有一些新的發現。
同樣,每一次都能夠令他們陷入一種深刻的反思。
但是對於拜爾那種與眾不同的對生活的理解,他們絕對難以想像。
毫無疑問,這便是他們這些僅僅擁有著有限而又短暫生命的人,和擁有著漫長近乎於無限時光的非人類之間的區別。
「不過幫小東西一些小忙,還是可以的,我相信這甚至會很有意思。」拜爾突然間打破了沉默,微笑著說道。
只見他輕輕一招手,一面圓盤憑空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個圓盤之上,浮現出各種各樣不為人知的符號和影像。
這些影像看上去,大部分就像是一根根箭矢,只不過有些顯得特別粗壯,而有些更為細長一些。
只見拜爾在那個圓盤上輕輕點了幾下,就見那浮現在眾人面前、來自遠方的影像之中,突然間出現了數百個紅色的圓點。
躲在懸崖的縫隙之間,一陣陣凜冽的寒風吹過,漫天的大雪不停地飄落下來,這令系密特感到情況越來越糟糕,他甚至覺得現在的處境,比昨天還要糟糕幾分。
正當他苦苦思索著,應該如何應對頭頂上那些天空中的眼睛的時候,遠處再一次傳來了那熟悉已極的轟鳴聲。
此刻站立在這道懸崖縫隙之上,已遠遠高過樹冠,正因為如此,對於遠處的景象,系密特看得格外清楚。
只見遠處又飛來一群火流星,那長長的淡藍色的火焰,以及之後拖得老遠的白色煙霧一般的細長尾巴,緊擦著樹冠急速飛來。
在那震耳的轟鳴聲中,一夜之間凍結起來的白色樹冠,再一次恢復了綠色的原貌。
只不過這一次,滿眼綠色之中仍舊掛著一絲絲白色的痕跡,畢竟和昨天比起來,這一次數量少得多。
不過系密特卻感覺到這一次來襲的這些細長的箭矢,同樣也和昨天的那些有所不同,它們看上去更為粗壯一些。
正當系密特辨認著這些箭矢的不同之處的時候,飛在最前面的那幾枝粗壯的箭矢,隨著一聲低沉而又輕微的爆音,猛地飛散,射出無數極為細小的箭矢。
按照系密特的估計,這些箭矢僅僅比重型軍用弩發射的最大號箭矢,稍微長和粗壯一些。
那漫天的箭矢,並非像昨天晚上那樣直撲魔族盤踞的營地,而是對準天空那擁擠在一起的魔族飛船撞去。
對於魔族來說,能夠有效阻擋住這些來自空中進攻的魔筒,已然在昨天的戰役之中盡數被毀,那些工蜂拼盡了全力,也沒有能夠將這些魔筒恢復多少。
正因為如此,那漫天的箭矢對於魔族飛船來說,無異於致命的災難。
隨著幾乎連成一片的轟鳴爆炸,火光和爆裂開來的煙霧,將系密特頭頂之上的那片天空徹底遮沒。
而此刻,緊隨其後的第二波火流星,也同樣在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中,化為飛散的塵埃,不過這一次暴散開來的,並非是無數細小的箭矢,而是從那粗壯渾圓的頂端,吐出一枚紅色細長的箭矢。
這些紅色箭矢所發出的轟鳴聲,更為刺耳和響亮,它的尾部噴吐出的火焰,也更長更亮。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這些怒吼著、咆哮著的紅色箭矢,已飛到了系密特眼前不遠的地方。
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其中的一根箭矢閃電般地撞擊在山崖之上。
又是一聲沉悶的轟響,又是一根細長的箭矢消失在了堅硬的巖壁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系密特眼看著一枚紅色的箭矢直衝著他而來,系密特下意識地連忙躲閃。
突然間,他的腦子裡面跳出了一個不祥的預感,他連忙用力蹬踩巖壁,身體朝著一邊飛縱了出去。
幾乎擦著他,一枚噴吐著藍色的、長長的火焰的細長箭矢,猛地扎進了離開他剛才站立的地方,頂多只有兩米的山崖。
系密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藍色火焰灼熱的氣浪。
還沒有等到他再一次落到懸崖邊上,一道井口粗細明黃色的火焰,猛地從剛剛鑽入巖壁留下的洞口噴發出來,那筆直的火焰噴射出去將近五米多遠。
完全是預感指引著他的行動,系密特感到自己的腳,輕輕地在懸崖邊上猛力蹬踩了一下,他剛剛落下的身體,再一次飛了起來,不過當他飛身跳到半空之中,只見薩格長老早已經躍到了他身後比他更遠的地方。
「意念的力量。」
那位力武士長老薩格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能力和閒空說話,這令系密特感到敬佩不已。
隨著一陣咯咯聲響起,山崖轟然崩塌,系密特和那位力武士長老,此刻顯露出身為力武士的速度和反應。
他們不但沒有隨同山崖一起落下,相反,還在崩落的山崖石塊上用力蹬踩,藉著這些崩落的石塊當作踏板,他們的身形絲毫沒有下落,反而朝著懸崖頂上躍去。
連續不斷的轟鳴聲在四周此起彼伏,一道道細長的火焰噴射而出。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一切終於漸漸安靜下來,懸崖表層的岩石幾乎全部剝落了下來,露出了底下灰黑色、從來未曾經過風雨侵蝕的新岩層。
狂風也重新席捲而過,帶來了連綿不斷的,飛絮一般的雪花。
而天空之中原本停留在那裡的空中的眼睛,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它們顯然全都沒有能夠倖存下來,那第一波密集的箭矢對於它們來說,毫無疑問絕對致命。
在京城拜爾克那座環形的奇特屋子裡面看到剛才的那番景象,特別是看到其中的一發火箭,差一點擊中系密特,眾人只能夠在那裡連連搖頭。
「您好像並不是在幫系密特他們。」
菲廖斯大魔法師微微有些不滿地說道,他所針對的對象,自然是那位看上去最為年輕、有些流里流氣的青年。
「小傢伙的反應和運動能力非常不錯。」拜爾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不過他立刻微微顯得有些嚴肅地說道:「你說錯了,我確實在幫那個小傢伙,剛才只不過稍微有些意外。」
說著他用手一指,影像之中的那座山脈,外表立刻變得透明起來,顯露出山脈裡面那縱橫交錯的景象─和當初那座被雪崩所覆蓋的山脈一樣,這裡幾乎已然被徹底挖空。
「你們看,這座山幾乎被挖空了,裡面的魔族數量恐怕有上億,因為深藏於山脈裡面,你們曾經採用過的那種手段,根本起不了任何用處,而我剛才的那番攻擊,是經過準確計算之後的結果,雖然用來攻擊的武器對於我們來說太過原始,不過用處倒是恰好。
「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這些武器能夠鑽透厚實的岩層,進入很深的山脈內部爆炸,剛才的攻擊目標是針對那些四通八達的通道,我並沒有堵死主通道。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那是系密特必須去的地方,但是大部分魔族卻被暫時困住了,無法出來製造麻煩。」拜爾解釋道。
「閣下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肯定也能夠直接攻擊魔族的要害,消滅魔族的首領。」那位自由軍首領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是的,我們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上一次的魔族復甦,令我們遭受了一些損失,不過同樣也讓我們擁有了瞭解和研究它們的機會。
「既然知道了它們的社會構成以及它們最為致命的要害,又有如此漫長的時間,當然足以讓我們找尋到對付它們弱點的方法。
「至於製造出武器,那一向就是我們的特長。剛才你們所看到的那些武器,連我都忘了已經製造好放在那裡多久了!
「按照原來的計畫,只要用這種武器對準魔族的母巢發射個幾枚,直接殺死魔族的首領,這場戰役就徹底結束了。
「按照魔族的特性,失去了首領的魔族會按照各自出生的所在,分裂成為不同的群體,那些靠得比較近的兩支魔族會互相攻擊,直到徹底消滅其中的一方。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魔族全部消滅,那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不過那個小傢伙的存在,卻令這一切為之改變,雖然我並不知道,在那個小傢伙的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可以肯定,既然他得到了暗示前往魔族母巢,就絕對不會是僅僅解決眼前的這場魔族之亂那樣簡單。
「雖然我們確實非常討厭另外一群傢伙,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們擁有著我們所沒有的能力,除此之外,那群傢伙同樣也對魔族的存在非常關注。
「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他們想必已然找到了對付魔族的答案。正因為如此,我們商量下來,將這件事情交付給那個小傢伙去完成,反正即便他失敗,我們也擁有足夠的手段能夠化解這一次的危機。」
系密特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這個洞孔,洞口並不是很大,只有普通井口那般粗細,但是卻顯得很深。
系密特甚至不知道這個洞孔到底有多深,因為在離開洞口一百多米的地方,斷落的岩石將它的一部分堵塞住了。
正當系密特研究並且思索著,挖大洞口爬進去,是否會比從原本計畫的山峰裂谷進入,更加合適並且安全的時候,原本藏在他胸口插兜裡面的那顆水晶球,發出了瀅瀅白光。
將水晶球捧在手裡,裡面立刻顯露出恩格哈的頭像。
「你們還算平安無事吧,剛才那番動靜把我們嚇了一跳,告訴你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剛才的攻擊將那座幾乎被挖空的山脈炸得一塌糊塗,許多通道被徹底堵塞,絕大部分魔族都被分隔開來,不過魔族好像在千方百計的試圖重新挖開通道。」恩格哈急匆匆地說道。
「你是否能夠估計出,那些魔族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挖開通道?」系密特連忙問道,他最為關心的無疑便是這個問題,前方的征途如果能夠少一些敵人,無疑是此刻他最希望聽到的消息。
「這無法做到,我能夠感知到魔族的存在以及它們正在幹些什麼,但是我無法知道那些巖洞的損傷情況,不過你的動作最好迅速一些,魔族顯然是挖掘洞穴的能手,它們噴射的酸液,甚至比精鋼製作的十字鎬效率更高。
「對了,別忘了我給你的那兩包東西,現在這個山峰就彷彿是一座隨時有可能坍方的礦山,只要再有一些東西受到破壞,礦山就會被徹底埋葬。不過對於擁有聚能刃的你來說,用不著擔心被困住,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你效率更高的礦工。」恩格哈半真半假地說道。
小心翼翼地收起水晶球,系密特非常清楚這是他們得以安全返回的保障,恩格哈擁有許多神奇的能力,但是他只能夠通過這枚水晶球和自己取得聯繫,同樣,那位咒法師芒德施展傳送魔法,也必須用這枚水晶球來定位。
將水晶球塞進一個用琥珀做成的盒子裡面,系密特打算繼續前進。
既然恩格哈已然告訴他,山脈之中的通道大部分被斷落的岩石堵塞住,系密特自然選擇從原本計畫的正門進入。
要不然,誰知道是否會恰好深入一處被堵塞的魔族數量眾多、守衛森嚴的所在。
系密特剛剛一動,便感到肩膀被一雙強壯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
「把那東西給我。」
身後的那位力武士長老,用低沉的語調說道。
「什麼?」
薩格長老所說的話,令系密特微微一愣,他絲毫沒有聽懂,這位長老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恩格哈所說的那樣東西,我相信和你比起來,我是更加合適的使用者。
「更何況你雖然得到了聖堂武士的傳承,但是你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對於聖堂武士來說,他的一生,真正的意義實際上便是犧牲,而你的生活之中,肯定有更多值得珍惜的東西。」
薩格長老仍舊板著那雙陰沉的面孔說道。
但是此刻系密特卻深深感覺到,隱藏在這副陰沉面孔之後的,是和當初他所傳承的那塊力武士核晶的原來擁有者,蓋撒爾大師一樣慈祥而又睿智的面容。
愣愣地看著力武士長老好一會兒,系密特始終說不出話來。
同樣的寒冷,同樣的景象,令此時此刻的系密特的心頭產生了同樣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真正將自己看作是聖堂武士,正因為如此,也就從來未曾思索過聖堂武士的意義,但是此刻他彷彿對一切都已然有所瞭解。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雖然我同樣也能夠為了別人、為了某個崇高的目標而犧牲自己。
「平心而論,我早已經擁有這樣的覺悟,但是我仍舊會有所遲疑和猶豫,而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顯然不是這樣,無論是你,還是將力量傳承給我的蓋撒爾大師,即便是一個小孩的生命,也值得你們用生命換取。」
系密特重重地歎息著說道。
第四集 魔族女神 第二章 深入險境
選擇了一個極為隱蔽的所在,系密特和那位力武士長老攀上了那陡立的懸崖峭壁。
這裡是一叢灌木林,昨夜的暴雨和清晨的大雪,令此刻的這裡,變成了一片銀白色的世界。
躲藏在灌木林裡面,系密特注意到,那銀白色的冰晶,牢牢地將枝葉和樹杈全部凍結了起來,甚至那茂密的枝葉底下,稍微顯得粗壯的枝幹也被堅冰所冰封。
這些灌木之上,原本肯定覆蓋著那厚厚的紫色植物,但是此刻,這些植物顯然已被收割一空,只留下稀稀疏疏的一些縱橫交錯約食指粗細的莖籐。
顯然天氣的嚴寒,使得這裡看不到任何一個魔族守衛。
不過系密特仍舊不敢大意,他從口袋裡面,再一次取出恩格哈給他的那枚鏡片,在四下搜索著。
或許是因為已然摸索到了魔族母巢的門口,系密特越發擔心那隱藏在看不見的陰暗角落之中的敵人。
馬上,他就為自己的小心謹慎感到無比慶幸。
在洞口密佈著無數縱橫交錯如同蜘蛛網一般的觸手,這些觸手甚至沿著洞口那如同層層疊疊的花瓣一般的特殊褶皺,而遠遠地伸延開去。
在這些褶皺之中顯然充滿了溫暖的空氣,正因為如此,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魔族之中最擅長潛伏偷襲的種類時而舒緩地伸延一下那細長的觸鬚。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不打算再從正門公然進入,雖然他有把握不至於觸動那些縱橫交錯並且不時蠕動著的觸手。
但是他卻沒有把握,自己的行動絲毫不會引起風的波動。
朝著那狹窄的縫隙仔細觀察了一番,這條縫隙狹窄而又險要,很多地方因為歲月的流逝而風蝕剝落,看著那一條條橫貫而過的裂縫,看著那被雨水侵蝕,在山崖上自然形成的坑坑窪窪的巖壁洞穴,系密特突然間想到了一個計策。
用那枚神奇的鏡片仔細觀察著魔族潛伏者的蹤跡,過了好一會兒,系密特才最終確定應該怎麼去做。
他小心翼翼地貼著巖壁朝著上方攀登,做這件事情,他最須小心的就是不能引起那些魔族潛伏者的注意。
將手掌化為聚能刃,系密特盡可能地調整著聚能刃的長度,長度要剛好能夠切開岩石,卻不會從另外一頭冒出來。
系密特沒有去動那些「花瓣」,他只選擇那些堅硬的岩石下手。
突然間山崖微微有些震動,系密特連忙朝一旁跳去,和那番驚天動地的爆炸不同,山巖坍塌的過程顯得非常緩慢。
他親眼看著其中的一塊岩石斷裂剝落,頂上的山巖磕碰著另一邊的山巖,岩石互相之間的碰撞,又引起了更多剛剛被切割開的裂縫徹底斷開。
隨著一陣不規則的碰撞聲,那道僅僅露出一線天光的山峰頂上的狹小縫隙,此刻漸漸坍倒崩塌。
巨大的、形狀各異的岩石砸落下來,雖然聽不到那垂死的慘叫聲,但是通過那枚神奇的鏡片,系密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魔族潛伏者痛苦的扭曲擾動。
大塊崩塌下來的岩石敲擊著斜坡,撞擊的力量更是傳遞到了那剛剛劇烈坍塌的懸崖,突然間,一聲清脆卻響亮的「哢嚓」聲,闖進系密特的耳朵裡面,還沒有等到他反應過來,剛才他經過的那道斜坡猛地往下一沉,緊接著緩緩地滑落了下去。
一陣飛砂走石,系密特立刻聞到一股說不出的嗆鼻味道,大塊的岩石繼續接連不斷地滑落山崖,和那片巨大的斜坡比起來,這些岩石掉落的速度顯然要快得多。
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紛紛掉落的亂石山巖之中,裹帶著蠕動著、掙扎著的魔族潛伏者。
但是很可惜,它們的力量,顯然不足以從強大而又可怕的滑坡之中掙脫出來。
當一切顯得平靜下來之後,系密特甚至用不著將那神奇的鏡片貼在眼前,也可以確定,阻擋在門口的那些魔族潛伏者已然全部消滅。
事實上,消失的不僅僅是這些魔族潛伏者,原本那條山峰裂縫到斜坡這裡便已然中止,但是剛才的這一連串崩塌卻使得這條原本就已然非常狹長的裂縫,一下子貫通到山底下。
不過縫隙的下半部,大半都被掉落下去的大大小小的岩石給完全堵死。
原本那條深藏在縫隙深處的、狹小的,剛好能夠讓泰坦通過的洞口,此刻已然變成了一個十幾米高,傾斜的窩形洞穴。
很顯然,那原本是魔族挖掘出來用來駐紮「士兵」的兵營,當初系密特在另外一座山脈、另外一個魔族巢穴之中,就看到過不少這樣的「兵營」。
看著那亂石密佈的裂縫和懸崖底部,系密特無從得知,剛才的坍塌到底埋葬了多少魔族。
這或許可以稱得上是,當初那場雪崩之後,他所取得的最好的戰績。
一下子就埋葬了如此眾多的魔族,恐怕絲毫不比那些高級祭司所召喚的「生命之火」差上分毫。
將那枚神奇的鏡片架在眼睛前面,系密特和那位力武士長老,小心翼翼地朝著洞穴深處摸索了過去。
不知道是剛才的坍塌還是因為來自遠方的攻擊,一路之上的通道有許多地方被堵塞,系密特不得不經常幹鼴鼠的工作,值得慶幸的是,聚能刃的效率非常高。
即便那些沒有徹底坍塌的通道,大部分地方也只能夠側身而過。
透過鏡片,系密特隨時注視著前方。
那枚神奇的鏡片,常常令他看到不遠處擁擠著數量驚人的魔族,但是當他走近之後,才發現那支魔族大軍和他之間隔著一道厚厚的巖壁。
不過仍舊有一、兩次,他所看到的魔族和他之間沒有任何格擋,幸好系密特無論什麼時候都保持著隱形的狀態。
更何況以他和那位力武士長老的身手,無論是巖洞的四壁還是天花板,對他們來說都是可以通行的通道,唯一的區別就是速度的快慢而已。
但是這一路之上也並非完全順利,雖然系密特的隱身魔法再加上他和薩格長老的敏捷身手,令他們躲開了魔族的視線,特別是對於那些聚集著大量魔族的兵營,系密特更是盡可能遠遠地繞開。
但或許正是因為他繞開了太多地方,以至於走了半天,最終發現他們回到了剛才經過的地方。
「你知道應該怎麼走嗎?」
那位力武士長老問道。
系密特連連搖頭,他確實對此一無所知,與此同時,在他的記憶之中又沒有一種能夠指引他前進的魔法。
「你是否知道你正在找尋什麼?」看到這番景象,那位力武士長老只能夠慢慢給予系密特啟迪。
「魔族的首領。」
系密特微微想了想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或許我已然知道應該如何才能夠見到它。」薩格長老斬釘截鐵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感到微微有些疑惑,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這又是意念的作用?」
「是,又可以說不是,至少我並不認為是我的意念之力在作用。」薩格長老皺著眉頭緩緩說道。
身處於真實幻影之中,儘管四周沒有一點亮光,這位力武士長老也能夠看清四周的景象,同樣也能夠看到系密特神情之中的迷茫和彷徨。
「開放你的意識去感覺四周,在這個山峰裡面充滿了無數擁有強大意念的個體,其中有一個足以令你感到震撼。如此強大的意念,和它比起來,其他的意識體就彷彿是篝火旁邊的螢火蟲。」
薩格長老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系密特立刻明白了薩格長老的意思。
不過他仍舊有些猶豫,當初那被窺探和徹底看透的陰影,至今未曾從他的心頭徹底抹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系密特最終還是選擇冒險一試。
當然在進行嘗試之前,沒有一點準備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這裡到處都是堵塞的通道,想要找到一個安全的角落,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在一段兩頭都顯得較為封閉,穿透四周厚實的巖壁之後也看不到什麼魔族的通道之中,系密特和那位力武士長老乾脆將暢通的那一頭徹底地封死,反正對於擁有聚能刃的系密特來說,想要開出一條道路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做完這一切準備的工作,系密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從伽登回來之後,他的意識便已然被徹底封閉,而此刻要重新打開,卻也並非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就像當初站立在聖殿那座鍛造精神的魔法陣之中一樣,系密特將意識朝著上方,朝著意想之中的天空散放開去。
突然間,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這種感覺是如此熟悉,系密特感覺到自己彷彿仍舊在那座初生的冰冷洞穴之中,一切都宛如在夢中一般,四周充滿了熟悉的氣息。
令系密特感到疑惑的是,雖然沒有那垂死的天空眼睛所發出的無聲哀嚎,卻仍舊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強大而又精純的能量,朝著他湧來,將他緊緊地包裹在裡面,給予他養分,令他迅速成長。
這種感覺是如此奇特,卻又令人感到沉迷。
系密特甚至覺得,自己彷彿再一次變成了一個未曾出世的嬰兒,全身都浸泡在羊水之中。
正當系密特保持著惶惑中又帶著一絲隱隱的憂慮時,突然間那絲感覺為之一變,原本包裹著他的那股精粹而又強大的能量,突然間拉扯著他。
幾乎在一瞬之間,系密特彷彿看到一條通道蜿蜒曲折、盤旋環繞,最終伸延至地下。
系密特微微一愣,他猛然間清醒了過來,就在他清醒過來的同時,所有的感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彷彿真的只是在夢中一般,唯一留下的,就只剩下那條盤旋曲折的通道而已。
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是否要將他感覺到的一切,都告知身邊的那位力武士長老,沒有想到,薩格長老已然點了點頭,說道:「非常奇怪是嗎?我也感覺如此。這裡的主人好像在邀請我們前往。」
系密特無從得知,薩格長老所指的「非常奇怪」到底意味著什麼,在他的心中隱約有一種感覺,那個發出意識的魔族,那個神秘而又強大的魔族創造者,或許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到來。
這不由得令他想起,他們在山腳下意外闖入那些高大魔筒的作用範圍,卻絲毫沒有看到任何反應。
當時的自己僅僅將這當作是那高大的魔筒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但是現在想來,魔族或許在一開始就未曾想過阻擋他們的到來。
「這或許是一個圈套。」
系密特憂心忡忡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那位年邁而睿智的力武士長老,微微皺緊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或許這同樣也是你一直在尋找的啟示。
「引領你來到這裡的,是那位至高無上的父神,他所擁有的力量之中,被認為最為強大的,便是穿越時空看透未來,或許他讓你來到這裡,便是領受此刻的召喚,反正我們的目標,原本就是那位神秘不為人知的魔族首領。」
聽到薩格長老的這番話,系密特無從回答,他甚至無從知曉這到底是邁向成功的起點,還是步入死亡的通道。
不知道前面對於他來說,將會是一帆風順,還是充滿了波折?
但是他卻隱隱約約感到,既然來到了這裡,就只有繼續往前行進,他的背後已然沒有了退卻的通道。
用那塊神奇的鏡片朝著四周掃視片刻,確認在封死的通道外面沒有魔族的蹤跡,系密特挖開了通道繼續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少路程,突然間,那塊鏡片之中顯露出密密麻麻的淡綠色身影,那顯然是一座「兵營」。
難以計數的各種各樣魔族,擁擠在一座巨大的洞穴之中。
系密特雖然看不到岩石,但是卻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吊掛在洞頂巖壁之上,和飄浮在半空之中的,斑斑點點的淡綠顏色。
系密特朝著四周望去,他希望能夠找到一條繞開那裡的通道,或者找尋一個較為容易、能夠挖開一條隧道的地方。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那座兵營的四周,同樣佈滿了其他大大小小的兵營,這些兵營之間的巖壁,和兵營那龐大的體積比起來,簡直可以用雞蛋殼來形容。
看到這番景象,系密特知道想要挖開一條隧道前進,反倒更為危險。
看著那條筆直通過「兵營」的通道,系密特彷彿看到那位悠然躲藏在終點的魔族創造者,嘴角正掛著一絲滿含輕蔑的嘲笑。
放棄了充當鼴鼠的念頭,系密特朝著那座兵營仔細搜尋著,他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條合適的、比較安全的通道。
但是令他感到非常失望,那座兵營顯得如此擁擠,以至於再好的隱形魔法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系密特原本打算從四周或者頭頂上的巖壁攀爬過去,但是那密密麻麻的、附著在巖壁表面細小的淡綠色陰影,令系密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魔族之中,只有一種種類擁有這樣細小的身形,那便是飛行惡鬼,對於系密特,或者聖堂武士來說,這些卑鄙的生靈是最為陰險和可怕的敵人。
沿著巖壁攀爬顯然成為了不可能,令系密特感到煩惱的是,他發現,即便想一個人飛過去,也毫無可能。
因為空中還飄浮著無數魔族飛船,這些巨大的空中眼睛,嚴嚴實實地阻擋住了對面的通道。
正當系密特感到無比煩惱,正當他為了如何通過那裡而頭痛,突然間那站立得密密麻麻的魔族,作出了奇怪的舉動。
只見它們朝著兩邊擠去,正中央一下子空出了一條兩米寬的通道。
「你的隱形難道失去了作用?」
薩格長老湊到系密特耳邊輕聲問道。
「這裡的主人已然知道了我們的到來。」
系密特立刻否決道。
「隱形還擁有意義嗎?」
薩格長老問道。
「在嚴寒的冬季,如果身上只有一件根本不足以御寒的背心,你會將這件背心脫掉嗎?」
系密特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聽到這個回答,那位力武士長老稍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也好,繼續前進。」
相對於薩格長老的淡然和豁達,顯然系密特本人要顧慮重重許多,他左思右想,總是感覺到眼前的這條通道,充滿了危險和殺機。
「我覺得還是小心一些為妙,即便我們得到了這裡的主人的邀請,不過到達那位好客主人的面前的方法有許多種,這樣一路悠然走過去,毫無疑問是其中的一種。
「但是被繩索捆綁架到那裡,同樣也是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之一,而我絕對不希望選擇後者。」系密特猶豫著說道。
「你打算怎麼辦?直接飛過去?還是我們兩個人殺出一條血路?」薩格長老搖了搖頭問道。
這句話令系密特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實在有太多無法確定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或許會變成關係成敗存亡的關鍵。
系密特絕對不希望自己在臨死之前後悔。
「這裡的主人早已經發現我們,但是不知道它是否能夠看透隱形。」系密特滿懷憂慮地說道。
「聖堂武士之中有一句名言,當你無法確定情況的時候,最好做好最為糟糕的打算。」那位力武士長老用異常緩慢而又深沉的語調說道。
「用最快的速度通過。」系密特道。
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速度,想要通過那裡或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對於身邊的這位力武士長老來說,卻難以做到。
難道此刻對於他們來說,便已然到了分手的時刻?系密特忍不住想道。
令系密特感到驚訝的是,薩格長老顯然絲毫沒有讓他孤身一人繼續完成使命的想法。
他立刻說道:「你知道如何達到最快的速度嗎?我聽說過你的速度,你盡全力的時候,速度比我快得多,好好搜索一下你的記憶,歷代聖堂武士的記憶,除了傳授給你強大的武技之外,還有許多東西。
「聖堂武士也並非是萬能的,有許多時候也需要密切的配合,才能夠做到某些事情,比如迅速翻越十幾米高的圍牆。」
「兩人合作技能?」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他之所以感到疑惑不解是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那些合作技能當中,仍舊不存在能夠大幅度提高別人速度的方法。
顯然看出了系密特的疑惑,薩格長老立刻解釋道:「是的,你總算想起來了,密切合作的兩個聖堂武士,往往能夠做到單單兩個聖堂武士無法做到的事情。
「等一會兒,我盡可能跳躍起來,等我快要落下的時候,你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到我的腳下,你用手托住我的腳,讓我藉你這塊跳板再一次跳躍。」
「為什麼不讓我直接拉著你通過?」系密特繼續問道。
「你顯然沒有什麼經驗,如果你拉著我飛奔,你的速度和我的速度相差太遠,我的力量根本就發揮不出來,而你卻需要付出遠遠超過雙倍的代價,這絕對是得不償失的事情,被馬車拉扯住在後面奔跑和在一輛輛馬車頂上跳躍前進,難道是同樣的效果?」
薩格長老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對於他來說,這裡彷彿根本就不是危機四伏的魔族母巢,而是在聖殿那龐大的練習場中面對一群沒有經驗的學生。
系密特默默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已然知道,作為一個聖堂武士,他欠缺的東西還有許多。
薩格長老開始他的準備,不過所謂的準備,也僅僅只是將挎在腰際的那柄彎刀,換成背在背後。
完成這項簡單的準備,長老正打算開始行動,但是他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轉身來朝著系密特說道:「我一直在觀察你,有一件事情,或許此刻告訴你已然晚了一些。
「一直以來你都在追求更為強大的力量,這確實絲毫沒有錯誤,但是這毫無疑問令你不可能去精益求精地,挖掘已然掌握的力量的精髓。」
說完這一些,薩格長老重新面對前方,透過真實幻影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前方的通道,同樣也看到了那些讓出通道的,顯得密密麻麻的魔族。
以最快的速度飛奔,看著那矯健的身影,系密特不得不承認,如果他不依靠閃電的力量,如果他沒有那件奇特的鎧甲,他的速度絕對無法和薩格長老相比。
看著薩格長老已然飛身跳起,系密特開始召喚自己最為擅長的閃電的力量,一道黯淡的白光輕輕將他的身體籠罩,系密特感覺到那件閃電鎧甲已然充滿了能量。
系密特疾速狂奔,他無從知道此刻到底是他的雙腿在蹬踩著大地,還是那一道道充滿了閃電能量的環箍推動著他的雙腳。
系密特只感到兩邊的魔族眨眼間被甩在後面,而前方薩格長老的身形已然快要落下。
對準那落下的雙腳,系密特的雙臂猛然間推了出去,令他感到驚訝又佩服的是,這位長老仍舊臉朝前方,但是他卻彷彿早已經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般,準確無誤地落下了雙腳。
更令系密特感到驚訝的是,薩格長老彷彿連自己力量爆發的時間,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為如此,他的雙腿發力的時候,正是自己推出的力量到達了極限的時刻,系密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雙臂繃緊的那種感覺。
如同閃電,兩道閃電並行疾馳。
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設想當中的魔族的圍攏,同樣也沒有飛行惡鬼的致命追殺,當系密特的身體飛掠出那座巨大的洞穴,就在那一瞬之間,他的心彷彿飄蕩了起來又輕輕地落下。
不過無論是系密特還是薩格長老,都非常清楚此刻絕對不是進行慶祝的時刻,兩個人繼續往前飛奔著。
薩格長老直接飛身翻越到了洞穴頂部,那強大的衝力,以及此刻的速度,足以讓他在洞穴頂部疾速飛奔。
兩個人一上一下隨時警惕著身後,毫無疑問這樣的配合,令他們擁有著最為廣闊的攻擊方向。
一直往前奔行了數百米,系密特這才稍稍停下腳步,他透過鏡片朝著身後張望。
那些魔族早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不過沒有一個追趕過來。
輕輕吁了一口氣,系密特朝著洞穴頂部打了聲招呼,薩格長老無聲無息地跳落下來。
一堆雜亂的碎石堵塞了前進的通道,系密特透過那特殊的鏡片掃視著通道四周,前方那堆亂石所堵塞的地方,顯然原本算得上是一個交通樞紐,從那枚鏡片裡面可以看到,兩邊都有許多魔族,正不遺餘力地想要重新打通隧道。
稍微令系密特感到放心的是,昨天的攻擊和魔族原本對最低層的工蜂的輕視,使得那些最為擅長幹這些工作的工蜂幾乎消耗殆盡。
至於那些同樣能夠稱得上是絕好挖掘工人的泰坦,它們想要進入到這樣深的所在,絕對算得上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從那無數淡綠色的身影可以看得出,此刻充當苦力的是那些普通魔族士兵,它們正用雙手一塊接著一塊將岩石挖走,這顯然是非常缺乏效率的做法。
系密特再一次召喚出聚能刃,隨手一揮聚能刃,那黯淡的鋒芒輕而易舉地切入了那坍塌崩裂的岩石之中。
和剛才一路之上經過的那些地方比起來,這裡的碎石顯得稍微多了一些,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碎石太過眾多的緣故,系密特感到挖掘通道的工作比起剛才要困難許多,常常一刀下去剛剛挖開缺口,頭頂上的岩石就掉落下來重新將通道堵塞起來。
「你顯然沒有在礦山待過。」
身後那位力武士長老搖了搖頭說道。
只見他搬過幾塊狹長的石塊,頂在了系密特剛剛挖開的洞口。
三塊石塊恰好組成一個框架,看到薩格長老的舉動,系密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和那位力武士長老比起來,系密特幹這些工作顯然更加擅長,他甚至可以用聚能刃將形狀無法令他感到滿足的岩石,變成一塊塊方方正正的石板。
每挖掘出一塊空隙,系密特和那位力武士長老就合力用那些粗製濫造的石板,將上方的碎石岩層頂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一步一步往裡面進入,進入的距離變得越來越深。
正當系密特琢磨著這處被碎石所堵塞的通道到底有多麼長的時候,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岩石斷裂的聲音。
在這寂靜無聲的洞穴之中,那聲音顯得格外清脆和響亮,同樣也將正在往前挖掘著的系密特嚇了個冷汗直冒。
身後傳來一片淅瀝嘩啦的聲響,洞口附近橫架在上方的一塊石板首先斷落,當一塊數米高的岩石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將洞口徹底堵塞之後,身後頭頂上的那些岩石隨之像推到骨牌一般折斷坍塌。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完全愣住了,不過他立刻被薩格長老的舉動所喚醒。
只見這位閱歷豐富、見多識廣的老者,飛快地從地上搬起一塊塊事先削好了的石板,這些石板被一塊接著一塊,頂住了頭頂上的那些石板。
「哢嚓、哢嚓!」
折斷的聲音不絕於耳,灰塵和石屑不停地,從那些變得越來越大的岩石縫隙之間掉落下來。
系密特的手裡抱著石板,每當頭頂上增加一條裂縫,他立刻就用一塊石板頂上去,同樣,薩格長老也在做著這種補救的工作。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一切才漸漸平息了下來,直到這個時候,系密特才注意到,他們所躲藏的這個好不容易保留下來的安全的庇護所,只剩下三米多長一米多寬的很短一段。
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面還豎立著十幾根石板,這些石板亂七八糟地支撐著天花板。
看著那橫七豎八的支撐石板,突然間系密特的腦子裡面跳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他隱隱約約感到自己已然明白了些什麼,既然用石塊能夠支撐住坍塌下來的岩石,或許同樣也可以……
難道這便是那位真神莫拉讓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
系密特開始猶豫和猜疑起來,他無力地坐在地上。
突然間系密特感覺到薩格長老在輕輕地推著他。
「你有沒有辦法,讓這裡變得更加堅固一些?」那位力武士長老問道。
系密特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想起了那塊水晶方印,此時此刻他非常後悔剛才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要不然也不會被塌方弄得手忙腳亂。
將手伸到懷裡一摸,系密特的神情立刻變得僵硬起來。
那用來保護重要物品的琥珀盒子此刻摸上去軟軟的,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裡面的東西已然全都變成了碎玻璃渣。
到底什麼時候弄壞的都無從得知,系密特憑借手指尖的感覺知道,不僅僅那面水晶方印,甚至包括至關重要的、用來和外面保持聯繫的水晶球,也已然變成了碎屑。
水晶方印的毀壞對於他來說或許還算不上是極大的損失,但是那枚水晶球就完全不同了,系密特非常清楚,失去了那枚水晶球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低垂著腦袋,系密特發出了痛苦的歎息聲。
那位力武士長老顯然已經明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他看了看四周說道:「我們最好另外找一個落腳的地方,這裡並不安全,甚至可以說,這裡是最為危險,同樣也是最為麻煩的所在。
「我不知道這些石板能夠支撐多久,更麻煩的是只要稍微觸動一下,就有可能引起其他的變化,最終導致難以抵擋的災難。」
「您有什麼辦法能夠應對眼前的困境?」系密特無精打采地問道,他仍舊沒有從打擊之中清醒過來。
薩格長老並沒有管士氣低落的系密特,他小心翼翼地在四周的巖壁上摸索著。
四周大多是崩塌掉落的岩石,這些岩石大多數都並不是很大,不過也有一些有數米方圓。
輕輕敲了敲其中一塊看上去最為巨大而又結實的岩石,薩格長老說道:「看樣子只有從這些大石頭上打些主意,但願岩石足夠堅固,即便在上面挖開一道口子,也不會讓頂上的岩石落下來。」
稍微思索了一下,這位力武士長老顯露出他處世謹慎的一面,只見他沉思了片刻之後又說道:「讓我先做一個臨時庇護所。」
說著,這位力武士長老搬起腳下僅剩下的那些石板,這些石板被一塊接著一塊豎立了起來,死死頂住頭頂上面的天花板。
系密特彷彿感到自己的身上也漸漸凝聚起了一絲勇氣,他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這塊岩石上打一個洞。」
薩格長老拍了拍旁邊的一塊山巖說道。
「哧」的一聲,隨著一陣輕煙冒起,原本那塊山巖上面顯露出一個巴掌大、手臂深的小洞。
狹小的空間裡面立刻瀰漫著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那是岩石被聚能刃所汽化散發出來的氣味。
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聚能刃,系密特並非像往常那樣在岩石上任意切割,而是緩緩地轉動著聚能刃的刀刃。
隨著「哧哧」連聲作響,一股股熱浪從那狹小的洞口噴發出來。
洞口終於變得如同碗口般大小,斜過刀刃,系密特如同切削蘋果一般,按照螺旋狀的線路緩緩進刀。
洞口變得越來越大,系密特輕輕一掰,將一塊塊薄如蛋殼的石片從洞裡面抽取出來扔在地上。
突然間「哢」的一聲脆響,那塊巨大的岩石顯露出一條裂縫,這道裂縫貫通那個剛剛挖出來的洞口。
看著那條裂縫,系密特感到猶豫起來,他不敢再往外擴開洞口,即便現在,他也不敢保證岩石不會徹底斷裂,那個洞口不會坍塌崩落。
「可以看到對面嗎?對面是否是出口?」身後的那位力武士長老問道。
「不,應該是另外一塊岩石。」
一邊說著系密特一邊朝前探出他的觸手。
試探著在對面的那塊岩石上面,用聚能刃鑽了一個小孔,系密特指揮著自己的觸手進去察看。
小孔越挖越遠,從觸角上的那塊窺探水晶,系密特看到,小孔四周沒有絲毫裂痕。
「看上去像是一塊很大的山巖。」系密特說道,他的語調之中微微帶有一絲興奮。
「把它挖開,至少我們可以將那裡當作是一個較為安全的庇護所。」薩格長老立刻說道。
系密特點了點頭,他豎起聚能刃正打算繼續挖掘,但是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了那條令他感到不寒而慄的縫隙。
這下子系密特感到猶豫了起來,挖通那塊巖壁,首先得通過眼前這塊岩石,但是眼前這塊岩石實在令人感到提心吊膽,系密特甚至在腦子裡面想到自己被攔腰截斷,痛苦掙扎的血腥場面。
越是提心吊膽越是感到恐懼,恐懼令系密特猶豫不決起來,以往他總是信任薩格長老的判斷,但是這一次他卻畏縮不前,絲毫沒有動手的想法。
「或許可以試試往下挖?」系密特蹬踩了一下地面說道。
那位力武士長老顯然能夠猜到系密特的心中到底在恐懼些什麼,他轉過頭來用少有的柔和的語調說道:「你感到害怕?」
「我只是擔心。」
系密特連忙否認,他絕對不希望被看作是一個懦弱膽小的傢伙。
「那就是害怕,我已然說過,你並非是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正因為如此,你的精神遠沒有達到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那樣的堅韌和冷靜。
「如果是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面對此刻的情況,他首先會考慮通過這個洞口脫險的機率,和往下或者往其他方向挖掘而得以脫險的機率,到底哪一個更大,答案顯然是毫無疑問的。
「為什麼你會感到猶豫?那恐怕是因為岩石上的這條裂縫,讓你感到非常危險,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讓你失去了準確的判斷能力,或許換一種方式說,眼前的這條通道和上面的那條裂縫,逼迫著你不得不做出另外一個判斷。
「這個判斷的重點就是,一旦失敗便意味著死亡,你有沒有勇氣面對失敗?成功和失敗的機率同樣相等,在這個選擇面前,你動搖並且退縮了。」
這番話顯然恰好命中了系密特的心事,但是系密特偏偏不肯承認,自從他進入冰原並且從那裡出來以來,系密特第一次顯露出不成熟的一面。
系密特固執地尋找著其他理由,他並不希望自己在薩格長老的眼裡是個懦夫,因此說道:「不,我猶豫的是你,以我的身材或許能夠勉強通過,但是你肯定沒有可能。」
平心而論,這番話也並非毫無道理,系密特剛才挖開的那個洞口,看上去僅僅能夠容納他那瘦小的身體通過,而薩格長老的身軀又是如此魁梧,那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怎麼看都難以通過這狹小的縫隙。
「這你用不著擔心,顯然你對於聖堂武士的能力也不是完全清楚,據我所知,你曾經見識過大長老的武技,難道你忘了大長老真正的身材是何等魁梧?」薩格長老不以為然地說道。
「任意操縱肌肉和皮膚?」系密特驚詫地問道。
事實上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這原本是只有他一個人擁有的力量,而他之所以能夠擁有這種力量,是因為那個垂死的魔族。
「並非任意,事實上只能夠收縮肌肉和骨骼,將身體變小,當然這同樣必須達到一定境界才能夠做到。」薩格長老解釋道。
聽到這樣一說,系密特知道自己繼續拖延下去沒有任何理由。
咬緊牙關,將恐懼和疑慮全部驅逐出去,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鑽進了那狹小的洞口,他感覺到肩膀受到擠壓,幸好胸口前面還有一些縫隙,正是這些僅有的縫隙,令他能夠憑藉雙手往前爬行。
背脊擦著洞穴的頂壁,系密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此刻他唯恐岩石坍塌下來。
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好像蹬踩到了什麼東西,轉念間系密特已然明白,十有八九薩格長老已然跟隨在他的身後,鑽進了這個小洞。
系密特無從得知,薩格長老為什麼這樣急不可耐,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倒是非常清楚,那便是,他只能夠繼續前進,後面已然沒有了退縮的餘地。
艱難地往前爬行,岩石僅僅只有兩三米厚度,但是卻令系密特感到彷彿有幾公里那樣長。
突然間一陣「吱吱」聲響闖進他的耳朵裡面,系密特看到洞壁的縫隙錯開並且變得更寬了一些。
幾乎是下意識地,系密特加快了速度,當他摸索到前面的巖壁,系密特長吁了一口氣。
小心翼翼地將對面巖壁的洞口挖大,此時此刻系密特感到有些後悔,這個工作剛才就應該完成。
好不容易挖出了一個能夠勉強容納下他和那位力武士長老的淺洞,系密特以最快的速度鑽了出來。
躲在淺洞的最裡面,系密特轉過頭看著身後。
眼前的景象顯得頗為詭異,薩格長老幾乎緊隨他身後,從那個狹小的洞穴裡面慢慢地鑽出來。
這位力武士長老的身體變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他雙手前伸,用手臂保護住臉部,肌肉一鬆一緊地蠕動著。
看上去這種蟲子般蠕動的速度絲毫不比自己緩慢多少,那被洞口緊緊約束著的魁梧身軀,一旦脫離洞口,立刻像吹足了氣一般鼓脹起來。
但是當這位長老上半身全部脫離了那狹小的洞口之後,他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
系密特並不知道薩格長老打算幹些什麼,此時此刻,他只感到自己實在還欠缺許多東西。
「小心,我要出來了,當我出來的時候,或許便是這塊岩石崩塌的時候。」薩格長老用沙啞而又低沉的嗓音說道。
話音剛落,只見這位老者用雙手猛力一撐洞口巖壁,他的下半截身體一下子從那個狹小的洞口之中拔了出來。
那副模樣令系密特不由自主地想起用開瓶器打開軟木塞的情景,唯一欠缺的,或許就只有那「波」的一聲輕響。
彷彿為了證實那位老者的預言一般,剛才經過的那塊岩石哢嚓一聲折斷了,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那塊岩石從裂縫處斷成兩截之後便停住了,甚至連剛才那個通過的洞口也沒有被徹底封死。
看了一眼身後的景象,薩格長老露出了那很少看見的笑容說道:「剛才我並沒有告訴你,其實在那種情況下根本用不著害怕,只要那個洞口原本就能夠支撐得住,當你鑽進洞口之後,有你的身體支撐著,那個洞口就更不可能坍塌。」
聽到這樣的解釋,系密特總算明白,為什麼這位老者如此急不可耐地緊跟在自己身後,原來是為了支撐住洞口,不讓洞口坍塌。
「這同樣也是聖堂武士的記憶之中所擁有的內容?」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這只是礦山救援的常識,聖堂武士的記憶核晶並非是那麼完美,許多從生活之中精粹出來的真正智慧,往往會被記憶核晶當作是無關緊要的內容,反倒是那些熟悉得不能夠再熟悉的有關武技修煉的記憶,會反反覆覆被記錄進去。」薩格長老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再一次啞口無言,曾幾何時,他還在為擁有了新的力量而沾沾自喜,但是此刻,看著眼前這位老者,看著身後那坍塌的洞口,系密特陷入了沉思。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探求知識尋找真理的大好時機,系密特絕對不會忘記,此刻他們倆仍舊未曾脫離險境。
對於接下來的路程,系密特倒是顯得非常輕鬆,他時而感知一下前進的方向,時而在岩石之中盡情挖掘一番,既然有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庇護所,找尋出路顯得容易了許多。
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挖掘,系密特終於看到了巖壁的盡頭,這裡已然是更深的所在,四周顯得更加深沉幽暗。
雖然這裡的氣氛令人感到壓抑和恐懼,不過能夠重見天日仍舊令他感到欣喜萬分。
靠在一塊岩石邊上坐了下來,系密特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些濃縮的食物,這東西比他們當初吃的那些「行軍丹」要好得多,至少在口味上面出色許多。
往嘴巴裡面塞了一顆濃縮食物,系密特用剛才薩格長老的口氣同樣說道:「有一件事情,剛才我沒有告訴你,芒德恐怕幫不上我們的忙了。」
「發生了什麼事?」
那位年老的力武士長老問道。
「用來聯繫的水晶球碎了,雖然我還擁有其他的聯繫方法,不過失去了水晶球,芒德無法確定我們的位置。」系密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剛才在那個萬分危險的境地,系密特確實感到緊張甚至還有一絲絕望的感覺,但是此刻從那些亂石堆裡面死裡逃生之後,他已然心平氣和下來。
系密特已經想到,就算沒有芒德的幫助,在最不濟的情況下,他們也可以挖透岩層逃出去。
「用不著擔心,只要解決了至關緊要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在我看來,既然那位至高無上的父神讓你來到這裡,那至關緊要的關鍵想必就是這裡的主人,那位盛情邀請我們前往的魔族首領。」
薩格長老朝著洞穴深處看了一眼,淡然地說道。
「我或許已然猜到了,我之所以來到這裡的原因。」系密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剛才那座危機四伏、隨時有可能坍塌下來的洞穴之中,他便隱隱約約已然有所感悟,此刻從險地出來,擁有足夠的時間冷靜下來思考一番,系密特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確。
「控制住那個魔族的首領,讓它命令所有魔族放棄抵抗?」薩格長老問道。
很顯然系密特能夠想到的事情,這位閱歷豐富的力武士長老早已經想到。
「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兩個人才會來到這裡。」系密特點了點頭說道:「您能夠用意念暫時封鎖對手的行動,而我則擁有能夠徹底控制其他生物的魔法,只是無從知曉,這種魔法是否能夠對那個魔族首領起到作用。
「但是既然至高無上的父神讓我來到這裡,想必不會發生這種令人厭惡的意外吧,不過我記得那些諸神使者曾經說過,不久之後,魔族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的前往那些分支巢穴的首領將會出現。
「我非常懷疑,它們此刻就在那位魔族首領的身邊,或許那位至高無上的父神讓我們控制並且操縱的,並非是魔族此刻的首領,而是那些還未曾完全成長起來的,未來的繼承者。」系密特稍微思索了片刻說道。
「想要揭開答案,就只有親自揭開謎底。」
薩格長老神情凝重地說道。
系密特同樣也非常清楚,這位力武士長老所擔憂的是什麼,迄今為止從來沒有人見到過那位魔族的創造者,甚至連那些諸神的使者都對此一無所知,正因為如此,誰都說不清楚魔族的創造者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只能夠但願那並非是一個強大而又可怕的對手。
第四集 魔族女神 第三章 對決的延續
雖然琥珀盒子裡面的那兩樣最為要緊的東西,已經變成了一堆水晶碎屑,系密特仍舊不想將它們隨意丟棄。
那塊神奇的鏡片,理所當然也碎裂成為了幾塊,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鏡片的功能和完整與否並沒有多少關係。
將其中最大的一片小心翼翼地舉到眼前,再也不能夠架在眼眶之上或許是唯一的麻煩。
透過那塊殘缺的鏡片,系密特看到遠處已經看不到多少淡綠色的蹤影。
是那些微小生物沒有能夠到達這裡以及更深的所在,還是因為從這裡開始,魔族的數量就只有那麼多,對於這個問題系密特無從知曉,正因為如此,他只能夠選擇較為穩妥的做法。
取出那個皮囊,這東西雖然同樣也受到了擠壓和衝撞,卻絲毫沒有損傷。
拔掉塞子,系密特乾脆拎住袋子的底部,輕輕抖動了兩下。
從那塊舉在眼睛前面的鏡片,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片淡綠色的煙雲,看似緩慢其實卻相當迅速地朝著前方蔓延開去。
將袋子重新放回兜裡,系密特坐在一塊岩石上休息起來,那些細小生物的擴散和蔓延需要一些時間,而這段時間正好讓他稍微休息一下,剛才連番驚心動魄的經歷,確實令他有一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像剛才那樣驚險萬分。」
系密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如果我的直覺沒有錯誤的話,我們的冒險只是剛剛開始。」身邊的那位力武士長老不動聲色地說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恢復了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
不過這番話足以令系密特感到一驚。
「難道您已然接近了意念的最高境界,能夠突破時間的束縛看到未來的景象?」系密特連忙問道。
「不。」
薩格長老非常直接並且簡單地回答道。
「當然我剛才所說的,也並非是空泛的感慨。」
這位力武士長老連忙補充道:「我非常信任我的直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這確實是意念的功勞。
「據我所知,你能夠感覺到魔族的存在,這是你獨有的天賦,當初你就曾經因為這個天賦,而在京城拜爾克的鬧市之中發現了隱藏的魔族的蹤跡,這曾經令你聲名大噪。」
「是的,但是這裡四周全都是魔族,令我的感覺變得非常遲鈍。」系密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道。
「看樣子確實是這樣,天賦的能力在某些方面,畢竟不能夠和後天苦練出來的本領相提並論,因為後天掌握的能力,在獲得這種能力的漫長而又痛苦的過程之中,擁有者已然明白,什麼是最為重要必須得到,什麼是次要或者沒有意義的東西。
「就拿我此刻的感覺來說,我並不擁有你的那種天賦,所以我無從知曉身邊到底隱藏著多少魔族。
「但是我卻擁有一種相當不妙的感覺,在我們的前方正有一些強大的敵人在等待著我們,我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它們的氣息,以及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薩格長老冷冷地說道。
聽到長老這樣一說,系密特也試著放開了自己的意識。
但是令他感到無奈的是,除了那位魔族創造者強大而又純粹的能量,系密特什麼都無法感知到。
事實上,在這個充滿了那位魔族創造者強大無比、近乎於無所不在的氣息的洞穴之中,系密特根本連那些魔族飛船的存在都絲毫感知不到,如果沒有了那塊鏡片,恐怕他早已經一頭栽進了魔族的包圍中。
「薩格長老,我已然確信自己確實還存在著許多欠缺之處,正因為如此,我非常渴望能夠得到您的指點。
「您是否能夠告訴我,以您的判斷,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才最為合適?」系密特問道。
剛才的那番死裡逃生,顯然已經磨去了他曾經有過的,那一點點自命不凡的感覺。
「算不上什麼指點,我只是憑藉直覺感到如果我們兩個人,不能夠很好地聯手將最大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的話,恐怕我們連近在眼前的那一關都別想闖過。」薩格長老緩緩地說道。
他的語氣聽起來彷彿是在沉思又彷彿是在猶豫。
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將手裡的鏡片再一次舉到眼前,令他感到更加詫異的是,鏡片之中的那些淡綠色身影並沒有增加多少,在這些淡綠色的身影之中,更沒有像魔族泰坦那樣特別高大魁梧的存在。
難道是一群詛咒法師?
只要一想到如果詛咒法師不分青紅皂白,同樣也不顧自己的死活,用血霧將前進的通道徹底堵塞,系密特確實感到自己渾身冒出了冷汗。
透過鏡片,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辨認著,雖然淡綠色的身影看上去全都像是聚攏在一起,瀰漫飄蕩的煙霧,顯得那樣虛幻不可捉摸,不過像飛行惡鬼和詛咒法師這類身形顯得特別單薄的魔族,還是能夠被分辨出來。
從那片黯淡的幻影之中,系密特隱隱約約可以分辨出幾個詛咒法師,不過它們的數量倒是並沒有令系密特感到特別恐懼。
阻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魔族,數量原本就不是很多,這幾個詛咒法師就顯得格外稀少起來。
除了這些詛咒法師之外,其他的看上去只不過是普通的魔族,不過系密特注意到這些魔族和普通魔族比起來,好像稍微粗壯一些。
難道是那些經過特殊改造,速度驚人如同閃電飛馳的閃電魔?系密特忍不住想道。
不過即便是閃電魔,此刻的他也並不是非常放在心上。
毫無疑問,閃電魔的速度確實令他感到頭疼,在速度方面,系密特並沒有多少自信能夠佔據上風。
但是除了速度之外,無論是力量還是戰鬥技巧,這些閃電魔都無法和他相提並論,更何況此刻他又擁有了聚能刃這樣的攻擊利器。
正當系密特思索著前方有可能存在著什麼樣的威脅的時候,一個曾經令他深刻難忘的身影,闖進了他的意識深處。
幾乎在一剎那間,系密特感到渾身寒毛直豎。
死亡峽谷入口的那生死搏殺,那令自己難以抵擋的驚天動地的爆炸,再加上那絲毫不比自己遜色分毫的速度,但是最令自己印象深刻的,或許便是那濃濃的殺意。
「爆炸狂魔!」
系密特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
「你已經想到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阻擋在我們面前的,正是那些人類的背叛者,因為憤怒和仇恨,不惜投靠曾經的敵人,換取了近乎於同歸於盡的可怕能力的那些傢伙。」薩格長老說道,他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悲哀。
「近乎於同歸於盡的力量?」
系密特疑惑地問道。
「是的,他們的身上充滿了一種奇特的腺體,這種腺體能夠分泌出那種爆炸威力驚人的特殊物質,雖然這使得他們擁有著令所有人感到恐懼的強大戰鬥力,但是這同樣也使得他們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聽一位曾經解剖過那些傢伙之中的一個魔法師說,這些傢伙幾乎一碰就爆炸,正因為如此,鋒利的彎刀反倒遠不如一塊隨手撿起的石塊更加有用。」薩格長老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麻煩的是,他們所擁有的速度,令他們非常難以被擊中。」系密特緊緊皺起眉頭說道。
「還不只這些,更麻煩的,恐怕是他們還能夠將腺液包裹在一種角質般的殼體裡面,投擲出去,那些蛋同樣一碰就炸,除此之外,即便被非常小心地接住沒有爆炸,一刻鐘之後,那些腺液也會變質,而變質引起的自燃仍舊會將其引爆。為了這個教訓,我們損失了兩位身手非凡的成員。」
薩格長老滿懷憂鬱地說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必須好好準備一番了。」
系密特眼前一亮,既然薩格長老如此一說,肯定聖堂早已經設想過,應該如何對付那些人類的背叛者。
「此刻隱形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優勢,那些背叛者並不能夠看透隱形,這是他們最為致命的弱點,不過這裡的地方過於狹窄又令他們佔據了不少優勢。
「我剛才已然說過,他們的攻擊方式近乎於同歸於盡,在如此狹窄的地方更是如此,以我看來,爆炸的餘波足以令他們也粉身碎骨。正因為如此,我們可以在這上面打些主意。」薩格長老說道。
系密特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眼前這位力武士長老的言下之意。
「對了,我這裡有西馬爾製作的幾個幻影傀儡,用它們可以吸引那些叛逆者的注意,等到他們對這些幻影傀儡出手之後,我們再下手將他們一網打盡。」系密特說道。
「我們最好再準備一些稱手的武器,你的聚能刃和我的這兩柄彎刀,並非是對付他們的利器。」
薩格長老一邊點頭一邊補充道。
返回剛才那被亂石所堵塞的地方,系密特和薩格長老搬走了一些看上去較為堅硬的石塊。
在搬動這些石塊的時候,兩個人盡可能的小心翼翼,唯恐令頭頂上的岩石再一次滑落下來。
值得慶幸的是,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切割石塊的工作自然由系密特來完成,他手中的聚能刃,輕而易舉地將這些巨大的岩石割裂成為一塊塊正方形的石塊。
「您看多大比較合適?」系密特問道。
那位力武士長老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弄成核桃大小吧,這樣投擲起來也方便一些。」
「圓的?」系密特繼續問道。
「那是當然,我們又用不著以那些稜角來殺傷對手。」薩格長老說道。
聽到這樣的建議,系密特立刻動手開始工作,他將那些正方形的石塊全部切割成為合適的大小。
這項工作倒是輕而易舉,可是接下來的工序顯得頗為麻煩,得一個一個將那些稜角全部去掉,還得稍微修整一番。
看著系密特在那裡工作,薩格長老終於忍不住說道:「看樣子,你除了不太精通礦工的技術之外,對於製作也不太精通。」
這樣的指責顯然不能夠令系密特接受,一直以來,他都為自己在工程設計方面的天賦而感到自豪。
此刻京城裡面誰不知道,塔特尼斯家族的子孫,天生就有設計製造方面的天賦,他的那輛馬車,他家宅邸之中的那些用來控制溫度的水管,無不證明了這一點。
「我可無意冒犯你。」薩格長老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我只是就事論事,製作圓球有一種非常容易的辦法,只要將正方形按照圓形的軌跡橫豎各切兩次,出來的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圓球。」
說著,這位力武士長老拿起一塊正方形,在相臨的兩個面上各畫了一個圓圈。
「試試看,我相信你會發現,這和你原本的方法比起來要容易許多。」
聽到薩格長老這樣一說,系密特將信將疑,手腕稍微轉動了一下,橫豎兩刀。
隨著多餘的石塊崩落地上,一個雖然不是很完美,卻還能夠令人滿意的圓球出現在系密特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這顆圓球,這玩意兒可比他剛才修整了半天,弄出來的那些稜角分明的玩意兒,漂亮多了。
系密特顯得有些驚詫,緊接著他便感到憂鬱黯然,就像剛才那樣,此刻的他彷彿又領悟到些東西。
曾經有過的那些自豪和驕傲,此刻看來是如此的可笑,那輛馬車毫無疑問被世人認為是天才的傑作,但是此刻系密特終於領悟到,之所以這種馬車能夠受到稱讚,完全是因為發明和製造它的是他本人。
那些製造了一輩子馬車的工匠們,並非不能夠設計出同樣,甚至是更好更加輕快的馬車,只不過他們的設計不會受到別人的重視。
平心而論,他的那輛馬車除了速度驚人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作用,對於平常的旅行者來說,那或許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交通工具。
一想到這些,系密特感到默然。
此時他開始慶幸自己擁有一個不錯的出身,他的家族所擁有的貴族頭銜,讓他比起普通人,要容易獲得成功許多。
系密特一邊歎息著,一邊垂頭喪氣地切割著石球。
既然知道了竅門,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幾十塊正方形的石塊整整齊齊排列在一起,隨手幾刀就全都變成了標準的石頭圓球。
聚能刃切割過的表面,使得這些石球光滑平整,如同最為上等的大理石製品。
轉眼間搬來的石塊,變成了一地的石球。
這個時候,系密特才想起,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將如此眾多的武器搬走。
「好像稍微多了一些。」系密特問道。
「這倒用不著擔心,反正你的隱身並不會被他們所識破,用一個幻影傀儡吸引他們的注意,你我兩個人就帶著這些武器隱藏身形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就當那裡是武器庫也好。」薩格長老說道。
「真實幻影」能夠自由操縱水,讓召喚出來的水變成任意模樣,此刻系密特終於發現,擁有真實幻影是多麼方便。
將那些石球凍結在冰裡,這確實花費了系密特不少時間,不過效果確實令人感到滿意。
和薩格長老一起抬著那巨大的冰塊,兩個人籠罩在隱形魔法的作用之下,在他們的前方,一個黯淡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行走著,那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半透明的玻璃。
看著那個似真又假的幻影傀儡,系密特不得不承認,真正的魔法師確實能夠做到許多他無法做到的事情。
這令系密特再一次想起當初波索魯大魔法師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一個受到公眾承認和讚頌的魔法師,真正的偉大之處並非是他能夠施展什麼強力的魔法,而是他能夠創造出一種方法,讓其他人,至少是其他的魔法師做到以往夢寐以求,但是卻無法做到的事情。
一想到這些,系密特終於意識到,自己和一個真正的魔法師有著多麼巨大的差別。
將那塊殘破的鏡片湊到眼前,系密特注意到前方那些淡綠色的身影漸漸聚攏到一起,難道他們已然發現了自己?
系密特忍不住猜疑起來。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遠處亮起了幾點光明。
這絕對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系密特絕對沒有想到,在這深邃的、到處佈滿魔族蹤跡的洞穴深處,居然能夠看到燈光。
同樣的驚詫也存在於那位力武士長老的心頭。
兩個人走到近前往下觀望,那是一條近乎於筆直的通道,通道顯得頗為傾斜,至少有四十度左右。
這條通道顯然不是為了讓泰坦進出而被挖掘出來,正因如此頂部僅僅只有兩米多高,不過寬度卻相當驚人,足以讓一支兵團排成方陣,整整齊齊地進入裡面。
這道如同地底罅隙一般的通道,顯得如此詭異。
系密特拿著殘破的鏡片朝著四周張望著,前方的魔族就只剩下那一些,頭頂上卻是淡綠顏色朦朧一片,重重疊疊數量眾多。
「我們好像已然身處於地下深處。」
系密特壓低了嗓門,對身邊的力武士長老說道。
「看得出來,這裡已然非常接近魔族的中心。」
薩格長老點了點頭說道。
正當兩個人猶豫著應該如何下去,從那寬敞的罅隙之中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歡迎尊貴的客人,特別是那位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
聽到裡面的說話聲,無論是系密特還是薩格長老,都並不感到驚訝,他們早已經猜到此刻守候在裡面的那些「人」的身份,心中早已經有所準備。
看到沒有人回答,底下的聲音繼續傳來。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知道你就在這裡,你是否知道我是誰?」那個人顯然並不打算從系密特那裡獲得回答,立刻說道:「我想你或許還記得,當初在勃爾日,在慶功典禮之上,和你進行對決的那個不自量力的傢伙吧,那就是我。」
「特立威。克曼狄!」系密特驚叫了起來,不過他的聲音被隱身魔法所阻擋,並沒有傳遞出去。
「或許你已然忘記得一乾二淨,畢竟我們這些人對於你,對於赫赫有名的塔特尼斯家族來說,只不過是不起眼的、曾經阻擋在面前的小小障礙而已。
「我們只是一群被人利用的白癡,平白地和你們這個潛力無窮的家族為敵,卻讓那些利用我們的人獲得了真正的利益,很可惜他們得到好處並不太過長久。
「我知道,平心而論,我和我的哥哥並沒有理由憎恨塔特尼斯家族,因為從頭到尾塔特尼斯家族就沒有將我們當作是真正的敵人來看待。
「就像當初授勳典禮上的那場對決一樣,對於站立在對決場上的你來說,我僅僅只是一個活動的靶子而已,但是我卻還在自以為是地,想要進行一場精采的表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場對決同樣也是我的哥哥和你的哥哥暗中的對決,令人感到非常遺憾的是,我的哥哥和我一樣,全都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毫無疑問這令我們成為了笑柄和令人憎惡的反角,國王陛下因為塔特尼斯家族的退讓和遷徙,而對我們感到憎恨。
「在他眼中,我們不再是替他保全了整個北方領地的功臣,反倒是貪得無厭的無恥之徒。
「令人遺憾的是,同樣的觀點,居然也存在於那些曾經和我們並肩作戰的前線將士的心中,至關緊要的,是葛勒特將軍也對我們產生了不滿。
「現在想來,那確實是我們太過愚蠢而犯下的錯誤,不過塔特尼斯家族的影響好像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我最為尊敬的對手,我無從知曉,你是否知道一件事情,到底是誰將那些被俘虜的魔族送往京城,又是誰讓那些愚蠢的、後來全部被秘密逮捕並絞殺的傢伙們相信,用魔族進行活祭,能夠令人面對魔族卻得以保全性命。
「所有的指控都對準了我的哥哥,是的,我們確實往京城運送過魔族,可是那條通道早就已然存在,而且最初是負責那條通道的代理商主動找上我們。
「我的哥哥直到死,都不知道他踏入了一個精心挖掘出來的陷阱,而挖掘這個陷阱的,毫無疑問正是你的哥哥,蒙森特郡的守備,塔特尼斯伯爵大人。
「早在我們還在特賴威恩苦苦支撐的時候,他已然開闢了這條商路,那些魔族的價碼就是他親手確定下來。
「對於這件事情,我們已然查到了一些確鑿的線索,只可惜這些線索全都被你和你的哥哥假借國王的名義抹煞得乾乾淨淨。
「真是巧妙,怪不得你的哥哥輕而易舉地放棄了一切前往京城,可笑的是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你的哥哥瘋了,現在想來他根本沒有絲毫的瘋狂,事實上,他早在魔族出現之初已然做好了全家遷徙的準備。
「他開闢了那條秘密的通道,將魔族運到京城,他製造謠言引誘那些無知而又膽小的京城貴族,相信荒誕無稽的黑彌撒。
「他顯然早已經掌握著許多人的把柄,而他的目標毫無疑問,原本就放在了當時的財務大臣亨利侯爵的身上。
「是啊,又有哪裡的職位能夠像財政署,更能夠滿足塔特尼斯伯爵那黑暗而又貪婪的心呢?
「只不過他根本沒有想到,還未曾等到他發動他已然準備好的力量,幸運之神已然提早將國王陛下的恩寵投在他的身上,而國王陛下讓他對付的,恰恰正是那位亨利侯爵。
「多麼幸運啊!用不著施展陰謀詭計便能夠得到預期的一切,而那條早已經佈置好的暗線,還可以派上其他的用場。
「毫無疑問,你的哥哥將目光投向了我們,投向了曾經得罪過他,同時又掌握著實際權力的我們。
「那位商人前來找尋我們,顯然是塔特尼斯伯爵的授意,只可惜當我們醒悟過來想要收集線索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他死在塔特尼斯家族的手中,名正言順地被送上了絞架。
「亨利侯爵也死了,聽說他死去的時候非常淒慘。我的哥哥也死了,他幾乎等於是被軍隊徹底拋棄,甚至受到所有人的唾棄,背負著污名死去。
「雖然我們在無意之間發現了真相,但是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我們的話,我甚至為此去見過葛勒特將軍,他很客氣地接待了我,但是我完全看得出來,他將我所說的一切,都看作是又一次對於塔特尼斯家族的惡意誣陷和攻擊。
「我們試圖讓民眾看到真相,但是兩天之後,北方領地每一個城鎮都張貼出了塔特尼斯家族和我們之間的紛爭恩怨。
「我甚至親耳聽到,酒吧裡面充滿了對我的家族,以及我的哥哥的咒罵和嘲笑,那些辛辛苦苦收集來的證據,反倒成為了另一個背負在我們身上的污名。
「一個星期之後,原克曼狄兵團中級以上的軍官,全都被撤職並且踢出了軍隊,我們成為了人渣的象徵,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夠讓我們容身。
「這就是北方領地的人們,對於曾經保護過他們的英雄的回報,克曼狄兵團在特賴威恩的流血犧牲,得到的卻是遭到無情驅逐的下場。
「在絕望和無助的時候,反倒是魔族接納了我們,至少從某種意義上是如此,魔族並不攻擊沒有敵意的人類,甚至當我們進入它們的地盤卻並不是很深的時候,也是如此。
「正因為如此,我們最終決定冒一次險,非常可笑的是,當時的我們居然還打著消滅魔族首領,用榮譽來洗刷污名的念頭。
「直到我們見到了至高無上的主宰,我們那完美無缺的女神,她是強大和高貴的化身。當我們見到她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我們終於知道活下去的意義。
「我們的女神給予了我們恩賜,她賜予了我們強大無比的力量,並且讓我們充當她的守衛。
「而此刻,她再一次表現出了寬容[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和仁慈,雖然她非常希望能夠見到你們,但是她仍舊答應了我的請求,讓我在這裡和你再一次進行一場決鬥,一場公正的對決。
「或許,你可以將這當作是當初我們在慶功典禮上的那場對決的延續。
「我確信當初的那場對決,肯定不能夠令你感到滿意,那個時候的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充當你的決鬥對手,我缺乏力量,缺乏足以和你匹敵的力量。
「但願現在的我能夠令你感到滿意。」
對於底下那個語調溫和斯文,但是言語之間卻充滿了濃濃怨氣的曾經的對手,系密特絲毫生不出對決的念頭。
雖然有關那些魔族俘虜的事情,確實令他感到驚詫,不過系密特倒是願意相信這一切並非謊言,以他對於哥哥的瞭解,哥哥絕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這些曾經身為人類,甚至被當作是英雄來崇拜的克曼狄兵團的倖存者,並沒有引起他的同情。
甚至也沒有憤怒的感覺,有的僅僅只是一絲淡淡的悲哀。
系密特無從得知,那些已然徹底背叛了人類的傢伙,對於那位所謂的女神,到底擁有多少敬意。
如果那番充滿了溢美之辭的讚頌,僅僅只是違心的、不得不作出的吹捧,系密特只感到眼前這些曾經的人類,已然墮落得令人作嘔。
如果那全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系密特只會感到更加悲哀。
毫無疑問的,這些被改造成為同歸於盡的武器的人類,根本就沒有得到一絲信任,甚至連最起碼的利用都談不上。
要不然,以這些曾經是軍隊之中數一數二的優秀軍人,再加上魔族強悍的攻擊力,或許根本就等不到諸神使者的援軍到來,人類已然被魔族徹底消滅。
系密特並不認為,那些曾經的人類絲毫看不出這一點,能夠發現哥哥隱藏得那麼隱秘的佈置,卻無法看清如此顯眼的事實,這根本就沒有可能。
此時此刻系密特絲毫沒有興趣去追尋真相,他的腦子裡面所想的,只有如何應對眼前這場殊死搏殺。
系密特根本就不相信所謂的公正的對決。
決鬥這種用來解決紛爭的形式,只對擁有自我意識和尊嚴的人類有效,而那些東西根本已經喪失了被稱為人類的資格。
再一次掃視了一眼那寬闊的地底罅隙,系密特將殘破的鏡片舉在眼前,他注視著底下每一個淡綠色身影的位置。
緊貼著罅隙的邊緣,系密特和薩格長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著,那塊殘破的鏡片始終舉在左眼前面。
而另外一隻眼睛,則時刻注視著遠遠地延伸在前方的,那條纖細的觸鬚傳遞回來的景象。
燈光一亮,透過觸鬚頂端的窺探水晶,系密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底下是個巨大的巖洞,看上去確實像是一個絕好的戰場,這個巖洞四壁光滑,沒有自然溶洞那到處可見的,吊垂的鐘乳石和底下筆直朝上的石筍。
看到這番景象,系密特原本以為這又是一座魔族工蜂挖掘出來的洞穴,但是當目光轉向巖洞的四周,系密特看到五個不知道伸向何處的洞口。
那些洞口並不像普通的通道那樣擁有著規則的形狀,系密特隱隱約約看到光影交錯之處,有犬牙交錯的鐘乳石的痕跡。
這樣看來,眼前這個被當作是決鬥場的洞穴,或許是自然生成的溶洞又經過魔族的修整也說不定。
正中央的那條通道,便是通往那位神秘的魔族創造者的正途,系密特倒是很想看看,被這些人類的背叛者稱作高貴女神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
掃視著四周,系密特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明亮的光線,和他原本所預料的完全不同,這些光線並非是來自於燃燒的火把或者油燈之類的東西,而是直接從四周的牆壁上放射出來。
系密特曾經見識過波索魯大魔法師收集陽光,不過眼前的這些光亮顯然並非來自陽光,那微微的桔紅色的光芒,比太陽所發出的光芒要柔和許多。
系密特絕對不喜歡這樣的決鬥場,能夠隱藏住身形,令他感到安全和放心。
他不由自主地朝著那些黑漆漆的空洞望去,那裡才是最適合他的戰場,不過系密特從那殘破的鏡片之中隱約看到,在那些洞口後面,全都守候著詛咒法師。
很顯然這些黑漆漆的洞口是一種陷阱,眼前的這些敵人,雖然放棄了人類的身份和尊嚴,但是他們所擁有的智慧絲毫沒有減弱。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感到一陣慶幸,他為他擁有恩格哈的幫助而感到興奮,如果能夠成功闖過眼前這道關口,那些細小的生物絕對佔據最大的功勞。
看了一眼殘破鏡片之中的景象,再看一眼從觸鬚頂端的窺探水晶返回的決鬥場的情況,系密特的腦子迅速運轉了起來。
其中的一個洞口,一下子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那個洞口顯然有一段曲折,而守候在那裡的詛咒法師,為了能夠封鎖洞口,只能夠站立在一段拐角附近。
那個地方恰恰在他的聚能刃能夠達到的範圍之內,他根本就用不著接近洞口,只要對準一塊巖壁刺出那無堅不摧的聚能刃,就足以將隱藏在拐角的詛咒法師,在瞬息之間予以擊殺。
一個詳細的計畫,在系密特的腦子裡面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召喚出三個幻影傀儡,系密特將其中的一個放在了薩格長老的身上,這下子幻影傀儡不再是用來吸引注意的目標,而成為了用來隱藏身形的工具,這原本就是幻影傀儡所擁有的能力之一。
另外兩個幻影傀儡,一個仍舊保持著那鬼鬼祟祟的模樣,而另外一,個同樣隱藏起身形。
和薩格長老重複了一番剛才制訂的計畫,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將那兩個傀儡釋放了出去,幾乎同一時刻,薩格長老也閃電般地朝著通道的另一邊竄去。
召喚出閃電的能量,系密特跟在所有人的身後,他的行動極為緩慢,始終不曾暴露在那些人類背叛者的視線之內。
「很高興再一次見到閣下,閣下的膽量令我欽佩,居然敢這樣站立在我的面前,至高無上的女神告訴我,閣下非常擅長隱形的魔法,你所擁有的隱形的能力,甚至能夠蒙騙過天眼的偵察。
「為什麼閣下不為我們表演一下那非比尋常的隱形魔法?當初你之所以得到奇跡之子的稱號,之所以獲得令人想像不到的功勳,以致我因為嫉妒而作出那不可饒恕的蠢事,不正是因為你所發現的,那個能夠欺騙天眼的秘密?或許閣下是為了……」
原本正在喋喋不休說著話的,那個系密特的曾經的對手,突然間猛地一甩手。
一顆黑漆漆的圓球朝著那原本隱藏起身形,緊貼著通道一側的牆壁緩緩而行的傀儡飛去。
幾乎與此同時,系密特閃電般快跑幾步,當他看到遠處那仍舊保持著攻擊姿態的敵人,系密特立刻雙手猛推。
原本抱攏在他懷中的那近百顆石彈,如同冰雹又仿若閃電,撲頭蓋腦朝著敵人砸了過去。
那位力武士長老也在同一時刻發起了攻擊,同樣密集的石彈將洞穴的另一邊徹底籠罩。
無論是系密特還是薩格長老根本就未曾費心瞄準,那如同飛蝗一般的石彈足以讓人躲無可躲。
但是令人感到可惜的是,數百顆核桃大小的石彈一旦鋪開在一塊極為廣闊的地面,也就不再顯得那樣密集了。
而那些人類的背叛者,在擁有驚人的爆炸威力的同時,也擁有了足以和系密特匹敵的速度。
連續不斷的爆炸,將系密特剛剛露頭的那片通道炸得坍塌崩倒,幸好系密特早有準備,在發出石彈的瞬間,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朝著計畫之中的目標衝去。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令系密特的身形一個踉蹌,緊接而至的那越來越近的黑色圓球,讓系密特在瞬息之間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的對手不知道依靠什麼辦法,居然能夠看透他的隱形。
不過那投擲而來的雷彈明顯有些歪斜,系密特並不認為那是因為對手捕捉不住他的動作。
當初在死亡峽谷入口的時候,他已然對這些對手有所瞭解,他們超絕的速度,同樣也令他們的攻擊精準而且快疾。
值得慶幸的是,在下來之前,系密特已然想好了有可能發生的所有意外,他信手將真實幻影化為了一片水的牆壁。
水幕輕輕一引,那顆致命的雷彈朝著一旁劃了開去,在一聲轟鳴巨響之中,將身後的一道牆壁炸得坍塌倒下。
所有這一切全都是眨眼間的事情,闖過這兩次未曾成功的阻擊,系密特已然到達他早已經預定好了的位置。
隨著一聲大喝,聚能刃脫手而出,根本來不及確定具體方位,系密特只好隨手一揮,一條三米多長的切口立刻出現在前方的牆壁上。
系密特立刻朝著洞口飛奔而去,百忙之中,他還不忘記將那塊殘缺的鏡片放在眼前掃視了一眼。
令系密特感到欣喜又感到寬慰的,是那個躲藏在拐角處的詛咒法師,此刻已然身份兩截倒在地上。
正當系密特為此而感到興奮的時候,突然間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他身邊響起。
只感到眼前一陣發黑,身體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
一記猛烈的撞擊令系密特清醒了過來,不過撞擊同樣也令他胸口一陣發甜。
還沒有等到他吐出嘴裡的鮮血,又是兩道威猛令人心驚膽戰的爆炸迎面而來。
這一次系密特看得一清二楚,並非是他的水幕未曾發揮作用,而是兩枚雷彈直接撞在了一起。
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爆炸的氣浪將系密特瘦小的身體遠遠地拋了出去。
當系密特狼狽不堪地連滾帶爬掙扎著從地上起來之後,他這才發現幸運之神始終還是撫佑著他,他竟然被炸進了那唯一安全的洞口裡面。
還沒有等到系密特將嘴裡的血吐到地上,洞口搖曳的亮光之中顯露出一個身影,根本來不及考慮,完全是下意識地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石彈奮力投擲了出去。
根本就沒有目標,那些石彈胡亂地在通道四壁亂彈亂撞。
突然間人影一閃,不過還沒有等到系密特看清,那魁梧的人影已然化為刺眼的光球。
以閃電的能量催動身體,系密特用最快的速度飛奔。
隨著一聲轟然巨響,系密特只感到眼睛閃過一片亮白,他原本就感到痛入骨髓的後背,更是彷彿被猛擊了一錘似的。
緊接著腿上後背和腰上,全都感覺到彷彿被小鎯頭敲了一下。
摸了一下嘴唇,這完全是無意識的反應,不過結果卻是滿手都是粘糊糊的血跡。
系密特不由得咳嗽了一聲,咳嗽引起了肺部的,而肺部的,令系密特感到難以忍受的刺痛。
遠處傳來一陣陣沉悶的爆炸聲,聽那聲勢,薩格長老的苦戰顯然還未曾結束,此時此刻系密特不得不佩服這位力武士長老。
不曾擁有自己一般的速度,沒有聚能刃這樣強勁的武器,老頭居然能夠支撐到現在,而且看起來比自己幹得更加出色。
吐出一口鹼腥的淤血,系密特摸索著那些殘破的鏡片,鏡片變得更加殘破不堪,系密特好不容易找到指甲蓋大小的一片。
鏡片雖小,卻足以讓系密特看清外面的動靜,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十幾個淡綠色的身影就守候在洞口。
朝著旁邊的那個山洞掃了一眼,那個詛咒法師躲藏的位置,對於他來說並不合適。
只能夠拼一場,系密特非常清楚,如果被堵死在這裡,除非他挖開厚厚的巖壁逃出去,要不然仍舊是死路一條。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疑惑的,便是那些爆炸狂魔是如何看透他的隱形。
不過此刻顯然沒有機會讓他思索這個問題。
朝著旁邊的石壁隨手一劃,石壁立刻被切開了一個足以讓他通過的洞口。
穿過洞口,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個詛咒法師摸去。
一切都顯得如此順利,這反而令系密特更加感到緊張起來。
正因為如此,站立在十幾米開外的所在,系密特再也不打算前進了,他猛地揮出聚能刃。
暗紅色的刀刃揮出,卻沒有看到那個詛咒法師被劈成兩截,聚能刃只伸出了三米就消失不見了。
暗紅色的光亮閃過反倒吸引了那個詛咒法師的注意,看到那漸漸回轉過來的醜陋的面孔,系密特閃電般的朝前一撲。
再一次揮出聚能刃,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為太過倉卒還是因為消耗太大,揮出的刀刃甚至連三米都沒有到達。
幸好暗紅色的刀刃,仍舊將那個陰險可怕、最擅長暗處殺人的魔族一剖為二。
精疲力竭的系密特一時之間竟然爬不起來,背後和腰際的陣陣刺痛,令他知道自己已然損傷慘重。
又吐出一口淤血,系密特深深吸了口氣,眼前陣陣發黑,令系密特感到大事不妙,這顯然是即將昏倒的前兆。
一手扶著牆壁,系密特朝著洞口移動。
小心翼翼地指揮著觸鬚朝著外面窺探,最顯眼的,無疑是不遠處緊盯著一片散亂崩塌的石屑的那些爆炸狂魔。
這些傢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逃出生天。
這件事情令系密特無比高興,那位魔族的創造者,這些人類叛徒口中的女神,顯然並不知道有關聚能刃的事情。
朝著四周其他的地方掃視了一眼,系密特並沒有看到薩格長老的身影,而來的那條通道口同樣守著一群爆炸狂魔,毫無疑問那位力武士長老成功地退了回去。
看著這樣兩撥人馬,系密特思索著對策。
正當系密特冥思苦想的時候,突然間他聽到一陣嘈雜的「噠噠噠」的跳躍彈動的聲音。
同樣那些已然放棄了人類身份的傢伙,也聽到了這些聲音,雖然放棄了人類的身份,但是人類固有的好奇心仍舊在起著作用。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裡,甚至有幾個爆炸狂魔朝著通道走去。
突然間幾個爆炸狂魔翻身狂奔,但是他們的速度仍舊顯得太慢。
一陣轟鳴聲響起,雖然有石壁的阻擋,系密特感到沒有剛才那種難以承受的感覺。
不過四周的石壁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卻清清楚楚地表明此刻的爆炸遠非剛才所能夠比擬。
突然間一陣極為熟悉的哢嚓聲傳來,系密特看到身邊的石壁顯露出五、六道漸漸延伸開來的裂縫。
「轟」外面傳來一聲震響,「哢嚓」又是一聲清脆的折斷聲。
緊隨而至的,便是淅瀝嘩啦的坍塌聲此起彼伏。
此刻的系密特只能夠緊盯著頭頂上的石壁,只要有一點點折斷的跡象,他就立刻躲避開去。
突然間腳下也微微一沉,雖然沒有礦工的經驗,不過系密特也能夠猜到,底下十有八九也是空洞。
系密特原本就感覺到這片空洞太過寬廣,此刻他開始擔憂,如果全部坍塌下來,他是否能夠逃脫過這場劫難。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崩飛起來的岩石碎屑,擊打著四壁發出啪啪的輕響。
系密特這下子總算相信那些爆炸狂魔多麼禁不起碰撞,看樣子有一個不幸的傢伙,沒有躲過頭頂上掉落的石塊,而被石塊所擊中。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隨著一聲劇烈的震動,一切都漸漸平息了下來。
系密特摸索著從亂石堆裡面爬了出來。
四周早已經變了模樣,原本阻擋在面前的那些四壁早已經坍塌,但是崩落下來的巨石卻阻擋住了視線。
掏出那小得不能夠再小的鏡片,系密特四處巡視。
那些淡綠色的身影已然少之又少,而且大多聚攏在一起,這倒是令系密特感到有些驚訝。
如此天搖地動的大崩塌,居然仍舊不能夠殺死這些一碰就炸的傢伙,實在令系密特感到有些驚詫。
更令他感到驚詫的是,居然還有一個詛咒法師在遠處垂死掙扎,這個可怕的生物的一隻腳,卡在了掉下來的岩石底下。
看了一眼那痛苦掙扎著的詛咒法師,再看了一眼那些大多聚攏在一起的爆炸狂魔,系密特想到了一個主意。
盤腿坐在一塊岩石上面,調運起生命的能量,系密特開始修補起殘破而又疲憊的身體。
清理了一下淤塞的血管和脈絡,同上一次和這些可怕的對手交手而遭受的重創比起來,這一次的傷勢要輕得多。
系密特回想起剛才受傷時的情景,依稀能夠感覺到,在他的皮膚和肌肉之中彷彿凝聚著某種不可思議的能量。
這種能量就和他變化出來的水幕一樣,將強勁而又致命的集中在一點上的打擊力量,化解到四周很大一片地方。
即便這樣還令他受到如此重的傷,系密特不敢想像如果沒有這件無形的「滑移軟甲」,他將會是如何一番淒慘景象。
清除出體內的淤血,系密特終於站起身來,他朝著那個已然奄奄一息的詛咒法師走去,之所以此刻才做這件事情,完全是因為系密特擔心那個詛咒法師,會在臨死之前和任何靠近的生物同歸於盡。
爬過一塊塊錯落的岩石,轉過其中狹小的縫隙,在那些縫隙之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朦朧的光芒透射出來。
此刻系密特根本就管不了這些。
他隱隱約約猜到,那些爆炸狂魔之所以能夠識破他隱形的秘密,就在於這些看上去極為柔和的亮光之上。
站立在那個垂死魔族的跟前,系密特將手掌對準了詛咒法師的頭頂,他的手掌結成特殊的印記,那是他從沙漠之中學到的最有用的魔法之一。
隨著一道黯淡的白光從系密特的手掌心射出,那個奄奄一息的詛咒法師停止了痛苦的掙扎。
「起來,我的奴隸,我需要用你的血霧對付一群危險的敵人,你即便要死,也得在噴完血霧之後才可以死去。」
系密特輕輕揮出聚能刃,將那個詛咒法師壓在岩石底下的腿砍斷下來,他抓住詛咒法師頭上那如同山羊一般的犄角,朝著一堆光影朦朧的亂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