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奇案07 陷空島
次日早晨,白玉堂精神抖擻地見過了兄嫂眾人,就端著早飯,匆忙回到了聽樓小筑。
穿過層層的紗幔,湖光瀲滟的小竹樓里,陽光透過縫隙形成斑駁的光斑,半遮半掩的床幔下,是垂落的半邊被角……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春意。
白玉堂把食盒放到一邊的矮柜上,走上幾步,輕輕撩開了床簾。
床上的人睡得正熟,側身抱著被子,還是昨夜,或者確切地說應該是今晨,迷迷糊糊睡過去時,偎在他懷里時的樣子。
一條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只是上臂處有幾個清晰的指印,觸目驚心。
白玉堂皺了皺眉,那是昨晚拉他上船時弄得,隱隱有一絲內疚涌上心頭。伸手輕輕碰觸那有些青紫的指印,景天似乎是感到不適,動了動身子,被子就又滑落了一些,露出了整截漂亮的脖子。白皙的頸子上,隱約可見的粉色印記,斑斑點點,似乎是在訴說著昨夜的情事。白玉堂的手指順著景天的胳膊緩緩上移,逐個地觸摸著那些曖昧的印跡、鎖骨、耳珠、頭發……
被他騷擾的景天皺了皺鼻子,哼哼幾聲,就向旁邊拱了拱,想避開那只討厭的手。被子又滑下一些……
大半截上身都露在了外面,光潔的腰背上,滿是斑斑的紅痕,白玉堂細細地看著,想起昨夜,的確是狠狠地欺負了他。也不知為什么,明明是想盡量溫柔些的,只是一看到景天那難耐的神情,就不自覺地想捉弄他,弄到他哭為止。而那人也是過于羞澀倔強了些,明明是難受得腰都軟了,卻還是不肯討饒,平白又多吃了好些苦頭。許是平時景天太過氣人了,這回讓白玉堂逮到機會,自然是要好好地制制他的。而且,這小東西動情時,滿臉青澀又無助的樣子,實在是惑人,忍不住就狠狠地要了他一夜,那感覺,真是銷魂蝕骨。
眼看景天要是再動下去,被子就要整個滑下來了,感到視覺刺激越來越強烈的白玉堂,連忙把被子拽起來,給他蓋嚴實。開玩笑,再看下去,他說不定又會來了興致,那可真要落下個色狼的罵名了。
靜靜地坐到床頭,看景天安靜的睡臉,手又不自覺地輕撫了上去,描摹著他的五官。這小東西長得,實在是漂亮……明明是和展昭一樣的五官,沒有了英氣與滄桑,換上了明媚和天真,竟會變得如此可愛。像!又完全不同——展昭讓人敬仰,讓人只能遠遠地望,追在他身后;展景天卻讓人憐愛,讓人想狠狠地欺負,一直帶在身邊。
直到將近晌午了,景天還是沒醒。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美人春睡圖,白玉堂搖頭嘆息,哪個美人睡覺還打呼嚕的……這小孩!
決定叫醒他,白玉堂低下頭,親親他的脖子。景天似乎是覺得癢癢,向前拱了拱,頭藏到被子里。
再親。
被打擾好夢的天天皺著鼻子發出兩聲不滿的哼哼。
再接再厲,繼續親。
天天揮手拍開,迷迷糊糊地道:“死蚊子!”又縮到被子里。
……
被景天當成蚊子的白玉堂索性伸手拽開被子,傾身壓上去,親他的嘴……
終于被弄醒的景天慢慢睜開眼睛,用了大概半分鐘才把自己弄清醒,看到眼前的白玉堂,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
“呀~~~~”
慘叫一聲就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條毛毛蟲。
白玉堂好笑地說:“有什么好害羞的啊?該做的都做了,該看的我也看過了!”
被子里傳來悶悶地一聲罵“……流氓!……”
用力拽被子:“出來!”
不動。
“你不餓啊?”用食物誘惑。
猶豫。
“吃完了我帶你去島上轉轉。”再引誘。
動搖。
“下午去吃海鮮。”下猛藥。
……
被子里拱啊拱,終于,景天鉆出了腦袋。白玉堂把衣服拿過來,伸手想幫他穿上。
就聽景天狠狠地說:“下次我要在上面。”
……
白玉堂把手上的衣服放到一邊,湊過去不懷好意地問:“下次?什么時候?”
臉紅……“總之!我要在上……呀~~~~~”
于是,起床時間又向后延了一個時辰。
穿好衣服洗好臉,景天叼著桂花糕靠在陽臺上,邊看著湖光山色,邊心情大好地啃啊啃,好愜意啊!!只是……腰好酸,屁股有一點點痛,狠狠地瞥了一眼優雅地站在一邊喝著茶的白玉堂……禽獸!
總覺得白玉堂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轉開頭,望遠處……
啊呀?那里漂著的是什么?
景天探出身去,朝水里看,就見在聽樓小筑的下面,漂浮著一樣什么東西……人形的……白色……青白青白的臉……
“呀!”景天噌就蹦了起來,指著水面大喊:“那里有具浮尸!!”
剛等景天說完,那句浮尸突然咕嘟一聲冒了個水泡,極快速地在水里打了個滾,向遠處游去……
活……活的?!
景天張大了嘴,這尸體怎么活過來啦?而且那動作,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莫非……“水鬼??還是已經滅絕的什么生物??”
一邊的白玉堂聽到景天的喊聲,也轉眼向那里望去,就見他眉頭一皺,瞪眼喊了一嗓子:“死病夫!!”
已經游遠的“尸體”聽到白玉堂那一聲喊,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眼看就要消失了。
“想跑?”白玉堂伸手扯下旁邊的一條白色紗幔,飛身躍了出去。他在湖面緊踩幾步,騰空而起,把紗慢對著水面拋了出去,原本柔軟的紗幔竟變得如靈蛇一般鉆入了水中。
在空中轉了個身,白玉堂飛快地竄回了小筑,而身后,長長的紗幔卷著剛才那具“尸體”就飛出了水面。隨著“啊呀……”一聲慘叫,一個白花花的人掉到了小筑的陽臺上。
景天定睛一看,就見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尸體”或者“水鬼”——而是一個干瘦干瘦,皮膚慘白發青,一臉病態的小個子老頭兒。
那人哎哎叫著從地上爬起來,翻身坐到地板上,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水道:“哎呦!老五啊,你倒是輕點啊,四哥我這小胳膊小腿的,經不起你這三兩下啊!”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個水耗子,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五鼠中的老四,翻江鼠蔣平。蔣平其實還不到三十歲,只是天生一副病夫臉,又干干瘦瘦的,所以看起來特別老。
且說白玉堂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學什么都比別人快,唯獨不會的就是水,下水就沉!可這蔣平從小到大別的不行,就是水性特好,而且此人極精明,壞心眼也多,白玉堂長這么大,不知道吃了他多少虧。更可氣的是蔣平又偏偏極疼這個弟弟,只是他的疼愛和別人不太一樣,疼就要欺負!……因此,白玉堂和他自是水火不容!
蔣平見白玉堂如臨大敵的樣子,覺得有趣,慢條斯理地說:“哦~~大哥大嫂聽說你把展家大侄子帶回來了……”說著,抬眼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展景天,當視線落在景天露在下擺外,光溜溜的腳丫子時,意義不明地笑了笑,“還聽說,大侄子昨天活蹦亂跳地來,今早就病了……”聽到這,景天的臉唰地就紅了。蔣平見了,又是了然地笑了笑道:“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
說完,站了起來,緊了緊褲衩,笑著問景天:“這位就是大侄子吧?怎么稱呼啊?”
景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心說這個人不好對付,和公孫一個屬性的!!
只是,景天可不是什么善茬,一向只有他氣人,沒有人氣他的份,今天蔣平偷窺在先,取笑在后,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怎么對得起他展家列祖列宗哩??
于是,就見景天笑嘻嘻地道:“原來是四大叔呀!我叫展景天。家父時常提起您,說見著其他四鼠,叫什么都行,唯獨見著您,一定要叫叔叔!!”
……!……
“噗……”白玉堂見蔣平一張本就青吁吁的臉又青了幾分。蔣平這么吃癟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忍不住就笑了出來,真他娘的解氣!!
蔣平咯吱吱地磨了兩聲牙,還是笑咪咪地道:“大侄子真是的,和你爹長得那么像,怎么性子倒是反的呢?”
景天聽后笑得越發甜了,說:“是嗎?!難怪我爹總說我是直腸子!”
干嘎巴嘎巴嘴,蔣平有些接不上話來,看得一旁的白玉堂忍笑忍到不行。
……
最后,蔣平點點頭,走到樓邊,對白玉堂說:“這小貓咪實在是厲害得緊!四哥受不住了,你帶了他,到正廳去吧,大哥大嫂說想見見!”說著,轉回頭笑咪咪地對景天說:“我說天天啊,換件高領子的衣服吧,這水上蚊子大的很,咬得脖子上都是包!”
景天一聽就一蹦,伸手捂脖子,蔣平見他十足一只炸了毛的貓,哈哈笑著就竄進水里了……
沒過多久,白玉堂就帶著景天來到了陷空島的正廳。這廳子煞是巍峨,廳的正中央一張虎皮大椅上端坐一方臉虬髯的大漢,大漢身后一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壓寨夫人,兩邊站了幾大寨主……看得景天真想喊一嗓子“天王蓋地虎……”
廳里的眾人也在打量展景天。就見景天纖纖瘦瘦的,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白白凈凈,五官和展昭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小了好多歲,親切可愛得緊。再加上景天會裝啊,一進門就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在白玉堂的引薦下,乖乖地叫人:“盧大俠,韓大俠,徐大俠,蔣大俠……”聽得四鼠那個美啊,蔣平見景天果然已經換了件帶毛領子的衣裳,還叫自己大俠,不由點點頭,心道這小孩有趣!
唯獨到介紹盧方身后的閔秀秀時,景天甜甜地跟著白玉堂叫了聲:“大嫂!”
一邊的徐慶就說:“大侄子啊,輩份錯啦!這是你大伯母!”
景天一臉驚訝地說:“那怎么行?大嫂看起來那么年輕。”
聽得閔秀秀嘴都笑歪了,拍著胸脯道:“就叫大嫂好了!我認你這弟弟!別理他們,以后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大嫂,老娘滅了他!”聽得其他幾人直縮脖子……
白玉堂在心里罵“你個小賊貓!你就裝吧你!”
正想坐下好好說話,門口一個響亮的喊聲傳來:“五叔?五叔回來了是不是?!”
隨后就有腳步聲傳來。
徐慶樂呵呵地說:“我昨兒個派人到良子師傅那兒傳話,說你回來了,這不,屁顛屁顛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跑了進來,景天一看就咋舌不已。乖乖!這人長得,要是插上翅膀就和雷震子沒兩樣啦!兩撇眉毛還刷白……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白眉大俠??
就見那人興沖沖地奔來,進門就給白玉堂見禮:“五叔!你可回來啦!良子不回山上了!師父打不過我!我要跟五叔學功夫!”
白玉堂沒回他,廳里其他人也都愣在那里……良久,徐慶才問出一句:“良子,你肩上扛的什么?”
就見徐良肩頭正扛著一個身量很小的人,不停地扭動掙扎著,好像還在嗚嗚咽咽地哭著。徐良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那人放到地上,道:“我剛才在路邊撿到的,你們看,可不可愛?爹,我們留下養吧?”
眾人聞言望去,就見被徐良放到地上的,是一個小小的,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小孩,腮幫子上還掛著眼淚,一抽一抽地哭著。
白玉堂一看就倒抽了一口涼氣,景天失聲就喊了出來:“小四子?!”
那小孩本來見那么多人,嚇得低頭不敢看,一聽這聲喊,連忙抬起頭,見到景天之后,悶頭跑了過來,鉆到景天懷里就開始放聲大哭。
景天連忙抱起來那個哄啊,這小呆子肯定是嚇壞了,已經夠傻的了,萬一再嚇傻一點那可怎么辦?!
“五……五弟……這是?”盧方結結巴巴地指著小四子問白玉堂。
白玉堂搖著頭嘆氣道:“他是公孫策的養子……”
就在眾人同時倒抽一口涼氣時,門口突然一陣大亂!一個家丁飛奔進來喊:“大當家的,了不得了,有人闖島,太厲害了,擋不住……”
話還沒說完,就聽轟地一聲,另一個家丁也飛了進來。隨后,門口闖進來兩個人。
景天抬頭一看,果然是公孫。當然,公孫肯定沒本事讓家丁飛進來,打人的,是站在他身邊的九王爺趙普……
公孫一進來就看見了躲在景天懷里,哭地天昏地暗的小四子,咬牙指著徐慶就喊:“徐老三!你縱子行兇!當街搶人家孩子!!”
……
徐慶氣得黑臉煞白,指著徐良就來了計獅子吼:“良子!老子宰了你個小兔崽子!”
白玉堂趕快拉住舉著錘子就要撲過去大義滅親的徐慶,一旁的韓彰急忙喊:“良子!快跑你娘那兒去!”
徐良倒是機靈,轉身就遛沒影了,總算是保住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