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洞奇案 17 葉龍宮
第二天早上,天天是被凍醒的,下意識地蹭過去,想鉆到白玉堂懷里取取暖,卻驚覺那半邊床是空的……
睜開眼睛瞅瞅……真的空了,只有枕頭上放著一張紙,拿過來一看,上面寫著——
“急事外出,很快回來,別亂跑。”落款是一個“白”字。
天天趕緊摸出手表,一看——才早上八點半。
這么早白玉堂上哪兒去了,干嘛不帶著他一起去?!
天天起床,飛快地穿戴洗漱后,“嗖”地一聲沖出門……跑得太猛剎車不及,一頭撞上了搖著扇子迎面而來的蔣平。
“哎呦……”蔣平被天天這一撞,退開好幾步,忙道,“慢點慢點,一大早的干嘛?”
天天抓住蔣平就晃:“四哥,小白呢?!”
蔣平搖搖頭:“一大早說有事就出門了,叫我看著你~~”
“去哪里了?”天天追問,“一個人去的?刀也帶走了?”
蔣平見天天著急的樣子,突然覺得挺窩心,這小孩,心里真的滿滿都是白玉堂,于是就笑著說,“別急啊,老五既然說了很快回來就一定會很快回來的……話又說回來,你還真惦記他,這才剛分開多少時候啊。”
天天一聽臉就紅了:“誰惦記了……就隨便問問。”
蔣平咯咯笑了兩聲,拍拍天天道:“怎么樣?四哥帶你出去吃早飯。”
“好呀!”天天一聽就來了興致,抬腳往外沖,蔣平無奈,搖著頭跟上。
上了街,早市雖然仍是和以往一樣的熱鬧,但還是可以從人們的神色中看出元太倉的死,對汾陽府造成的震動。
好些商鋪都與元家幫有生意上的來往,因此鋪門前都掛上了白色的綢帶……
天天覺得氣氛有些壓抑,蔣平與他并肩而行,嘆了口氣道:“元太倉的死,別說是這汾陽府了,估計現在整個中原武林都已經震動了。”
“嗯……不知道元佩佩怎么樣了。”天天自言自語地道。
“唉……人死不能復生。”蔣平見天天似乎是有些情緒低落,連忙拍拍他的肩,轉了話頭“帶你去杏花村吃早飯,怎么樣?”
“杏花村?”天天好奇,“那不是喝酒的地方么?還有早飯啊。”
蔣平略有幾分得意地說:“不知道了吧小鬼~~這有酒的地方,就一定有酒釀~~杏花村的桂花酒釀粥和酒釀糕,可是天下一絕啊!帶你這小貓去解解饞!”
天天聽得口水都快下來了,猛點頭,拉了蔣平往杏花村的方向跑。
兩人過了橋,就要到杏花村時,卻見遠處揚塵滾滾而來,從東城門的方向飛速行來了一大隊人馬。
這票人馬清一色地身穿黑衣,騎著高頭大馬,行進的速度也不慢,幾乎是騎著馬在城里的街道上狂奔,驚了不少的行人,馬隊所過之處,一片雞飛狗跳。
蔣平快速地拉著天天避回了橋上,等著人馬通過。
景天就見那隊人馬打著一面大大的黑旗,旗上一個 “葉”字。
杏花村酒樓的三層雅間里,齊岳靠在窗邊拿著酒杯發呆,樓下經過的大批人馬引起了他的注意,低下頭,看了一眼狂奔而過的馬隊和驚慌失措的行人,這時……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見小橋之上,站著一個人,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短發,還有那身白色的長衫,介于少年與成人之間的身形顯得有些纖瘦,雙手抓著橋邊扶手上的一只石獅子,探身向人群里好奇地張望著。不知道為什么,再怎么夸張的動作,只要是這個人做出來,都會讓人覺得自然、可愛……
齊岳幾乎是有些貪婪地緊緊盯著橋上的景天。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這種關注的目光,天天突然抬起頭來……
目光相遇時,齊岳有些尷尬,但是景天卻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伸手揮了揮,像是在和他打招呼……那種笑容,就好象可以化解冬日寒意一般的溫暖、動人……
齊岳瞬間震楞,不知該如何回應,只知道眼里只能看到他的笑容,其他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天天也看見了齊岳,抬手和他打招呼,齊岳卻沒有反應,像是在發呆一樣,眼睛一眨也不眨,以為他是沒看見自己,天天也不介意,低頭繼續看橋下的情景。
很快,浩浩蕩蕩的人馬已經過去了,街道上一片狼藉……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似乎是在剛才的混亂中弄丟了什么,正低頭著急地尋找著。
天天眼尖,一眼瞅見橋邊有一個紅色的小香囊,和那個丫頭的衣服顏色很配,就下橋撿了起來,跑過去拍了拍那個小丫頭,“是不是在找這個?”
小姑娘一看見香囊就高興地伸手接了過去,正這時,天天就聽人群又一陣騷動,抬頭,一小只馬隊飛奔而來,速度比剛才的馬隊還要快。
“天天!快回來!”蔣平注意到時,那人馬已經離景天和那小姑娘很近了,天天下意識地拉了那還在發呆的小姑娘一把,把她推倒路邊,再回頭……那馬隊幾乎已經到了面前。
騎在馬上,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著鐵銹色錦袍的年輕人,他也看到了景天,那人非但沒有停,反而舉起了馬鞭,看那架勢,似乎是要一鞭子把天天打開。
蔣平驚得不輕,快速往那里沖卻已經來不及了。
樓上的齊岳一皺眉,飛身跳了下來……就在鞭子要抽下來擊中景天的剎那,斜刺里猛然沖出一匹馬來,這馬速度極快,馬上之人伸手一把撈起了天天。
因為杏花村前的地形是兩條街中間夾著一條小河,那馬是橫向沖出來的,所以前面已沒有路,而是一條四五丈寬的小河。
就見馬上的人一手抱住景天,一手猛地一抖韁繩,那匹通身雪白的駿馬向前一躍,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絕妙的弧線后,穩穩地落在了河對面的街道上。
那馬長嘶一聲,似乎是相當興奮,原地轉了兩圈后打著響鼻停了下來。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在場的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那舉著馬鞭的年輕人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他一拽絲韁,拉住了馬,回身看河對岸的人……就見白馬之上,白衣如雪……
景天還處在余驚未消的狀態中,就聽那人略有無奈地嘆了口氣:“一不在你身邊你就出狀況。”
這個聲音……天天回過神,就被抱起來放到馬背上坐好,抬頭,眼前的正是白玉堂。
“小白……”天天撲過去抱住,在懷里蹭啊蹭,次時才真正知道后怕。
蔣平已經從橋上跑了下來,沖到近前:“沒事吧……四哥半條命都差點嚇沒了……”
白玉堂搖搖頭,對蔣平說:“沒事。”說完,輕拍天天的背,伸手摸摸他嚇白了的臉,低聲說:“沒事了。”
天天漸漸平靜了下來,才注意到身邊不少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趕緊掙扎著要從馬上下來,白玉堂索性抱起他,一起下了馬。
天天著地后第一反應就是抱住云響蹭啊蹭:“響響~~你性能好優良,馬力好強勁~~你真是比法拉利,還要法拉利!!”
白玉堂回頭,冷冷掃了一眼拉馬停在路中間的那個年輕人,回過頭,把和云響抱在一起蹭啊蹭的天天拉到身邊,牽起手問:“怎么跑這兒來了?”
“本想帶他來杏花村吃早飯的。”蔣平回答說,“沒想到遇上了葉龍宮的人馬。”
“葉龍宮?”天天好奇地問:“就是剛才的馬隊?”
白玉堂點點頭,對蔣平說:“四哥,先回去再說。”
蔣平同意,三人一起往回走。
馬上的年輕人看著眾人走遠了,才回手一鞭抽在馬的三叉股上,繼續趕路。
齊岳一直站在杏花村的門前,看著景天牽著白玉堂的手,有說有笑地走遠……
無奈地搖搖頭,走上樓,端起酒杯想繼續喝,卻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張紙條。
齊岳微微皺眉,拿起紙條,就見上面只有短短幾句話:“今夜子時,城西竹林,你會得到你最想要的。”
把紙條揉成一團,齊岳眉頭緊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再伸開手,手中紙團已經化作紙灰……隨風而去。
天天等匆匆往回走,白玉堂突然把云響的韁繩交給蔣平說:“四哥,你先回去,我和景天有別的事,稍晚一點回去。”
“呃……好。”蔣平有些遲疑地接過韁繩,牽著云響先走了。
白玉堂則帶著景天走進了一處空巷……
“怎么了?”天天不解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不答,對著巷口喊了一聲:“出來吧。”
“呵呵……”巷口處先是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冷笑,隨后,人影一閃,一個人走出巷子,站在了兩人的面前。
景天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剛才騎馬差點撞到他,還想揮鞭子打他的那個年輕人。
那人見天天面色不善,笑了笑道:“我剛才是要救你,可不是要揮鞭子抽你,你別誤會。”
天天有些愣,心說這人莫非是專程來道歉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條九節軟鞭,沉吟了片刻,淡淡說:“你是葉少離?”
“哈!”那年輕人有些受寵若驚地笑了一聲,“真是抬舉我了,錦毛鼠白玉堂居然對我有所耳聞……實在太榮幸了!”
景天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感覺有些別扭,如果說白玉堂的傲慢是一種冷傲、孤傲……那么眼前的這個人,則是一種完完全全的自負無禮……傲慢得讓人有些反感。
“找我們什么事?”白玉堂開門見山地問。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不是找你們……是找你。”說著,一指白玉堂。
“找我做什么?”
“找你比武。”葉少離說得自信滿滿,“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要見識天下第一刀!打贏你,我就是天下第一。”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葉宮主的傲氣你是學了十成十,可是氣度和見識卻是一成都沒學會。”
“什么?”葉少離橫眉立目,“就算你是白玉堂,也沒資格批評我……”
天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心說這葉少離,感情是一被寵壞的小孩,實在太不討人喜歡了。
白玉堂伸手拉過天天,對巷口方向低聲說:“葉宮主,今日給你幾分薄面,放他一馬,沒有下次。”說完,攬住天天,縱身一躍……
景天就聽見巷口傳來一個沉穩凝重的聲音:“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