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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第10章
西風吹捲著大旗,「嘩嘩」的作響。廣闊浩邈的確大草原上,精兵十萬,黑壓壓的圍在巨大的台子周圍。狂烈的西風,飛舞的衣袂……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十萬雙看多了生死的眼睛,此時都睜大了注視著台子上被反綁著雙手的人​​。憤怒、震驚的目光都毫不掩飾的投注在犯人身上。他們曾經崇拜跟隨、誓死效忠的神,曾經是他們不惜生死也要救出來的將軍,如今終於回來了,不過……卻是以這種無恥的身份被押在審判的台子上……

沒有人出聲,大家屏息靜氣的等待著哪怕是最細微的反抗。說啊!說你沒有背叛我們,這一切都只是計謀,不是真的!為自己辯解啊!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不知道沉默不語代表著默認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所有的人都只在等你的一句話嗎? !只要你說,什麼我們都信!說啊!你怎麼可能做出這種無恥的勾當?

「說啊!」終於有人忍不住吼了出來,「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回音,台上的人仍就一動不動的低著頭,散亂的髮絲遮住他的臉,沒人看得出他的表情。

「無恥!」憤恨的吼聲按捺不住的爆發,但任誰都聽得出來那聲音背後的痛苦。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殘忍的撕碎我們的幻想? !那是我們僅僅剩的希望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給了你多少好處?還是你迷戀上那些個男人?多麼齷齪!你不是一直那麼神聖,讓我們只能在心裡暗暗的仰慕,連想都覺得玷污了你,為什麼你卻會在那個男人身下屈服承歡!不原諒你!永遠不原諒你!

「大家都看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埃誰會想到叛徒就是我們昔日的大將軍呢。」曹仁輿冷冷的笑著,「讓我們看看你成為別人玩物的標誌吧!」手一揚,長鞭夾著刺耳的哨聲撕裂了本就破碎不堪的衣服,那美麗的紋身淌著艷麗的鮮血,再也掩飾不住的暴露出來,獨特的標誌象徵著凱羿的所有權,無情的將他恥辱的身份盡數展現在眾人面前。

吸氣聲連續不斷的傳出來,很明顯縱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背叛,人們仍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西域的曆法,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條。」曹仁輿走上前粗暴的以鞭柄抬起星焰的頭,望進那雙曾經讓他畏懼又嫉恨的倔強美麗的眼眸,此刻再也沒有以往的活力,茫然而空洞。終於,他放棄抵抗了嗎?終於屈服在他手下了,只等著死了嗎?哼,他是不會讓他這麼如願的!

「死對你這種人來說,太輕了。」驀然轉過身,朝著十萬大軍,此刻才真正體會出做王者的快感!看吶,以往你們的神,現在被我踩在腳下,什麼也不是!我,才是你們的一切,你們俯首聽令的神!

向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一個同樣渾身是傷的男人被架著扔到了台子上。血,立刻就染紅了台子,鮮紅的範圍還在擴散。

「這個人也是叛徒!」曹仁輿高聲宣稱,接著低下頭睥睨著地上的人,「不過我給你一個機會。」

一柄劍「咣啷」一聲落在殷的面前:

「只要你替西域殺了這個叛軍之首,我就饒你一命。」

「哈……」他想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血不停的從喉嚨中湧出來,努力的扯出一抹冷笑,一雙眼不屑的掃過曹仁輿得意的臉。

「哼,不知好歹的東西。」一心想死?我就讓你們嚐嚐什麼叫痛不欲生!

朝兩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既然如此,就先委屈『軍師』了。」

銀色閃光晃得人眼花,飛舞的血花濺到了星焰的臉上,地上瑟縮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本已渙散的瞳孔猛的收縮,殷!

張開了唇,他卻怎麼也叫不出口,只有睜大了眼看著那曾經俊逸頎長的身影此刻沾滿了鮮血,在地上無助的顫抖。

「殷!」他終於慘叫了出來,不!不要是殷,他們找的是他,什麼都加在他身上好了,不關殷的事啊!為什麼要將殘忍的凌遲之刑用在他身上!

「不要!放開我!」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星焰不顧一切的掙扎著,無奈被兩個侍衛狠力的壓制著,怎麼也掙不開。

「放開我!」他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嘶啞著嗓子用盡最後的力氣拼著命,連扯裂了自己身上的傷口弄得一身的血紅也沒知覺。為什麼?他已經放棄了反抗,什麼都不要了,任他擺佈,他為什麼還要這樣逼他?

終於清醒了嗎?意識到他了嗎?哼,想不把他放在眼裡,他自有辦法讓他注意到他!

「想救他嗎?想救就跪下來求我埃」傲慢的揚起下巴,曹仁輿狂妄的要求,「跪下來,爬到我面前,求我饒了他埃」

「不……」殷咳著血喊出一句,看到輕輕的一句話竟然讓星焰停止了掙扎,他強忍著劇痛沖他搖著頭。不要這麼傻,相信他的話,難道你還不清楚曹仁輿是什麼樣的人嗎?不要信他!他只是想污辱你!你若真在百萬人面前朝他下跪就真的全完了!你知道這對士兵們意味著什麼嗎!不要!寧願死,也不要看到你這樣毫無尊嚴……

無奈的給了他一個笑容,看到好友咬著牙的堅持,慘白著臉仍不要他屈服,他只覺得生不如死。你知道的,我的尊嚴,早在被那個男人佔有的時候就沒了……我早就……無所謂了……

「不……不!」因為劇烈的喊叫血湧得更多,然而已經無關緊要了,殷呆呆的看著好友,那曾經是西域百萬軍隊的靈魂,有著戰神之稱的男人,就這麼輕易的跪了下來,在眾人的抽氣聲中爬到曹仁輿面前,低聲下氣的卑微的乞求。

他什麼也聽不見,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該死的,他從來不曾落過淚,他想讓他破例嗎?笨蛋!你平時不是那麼聰明嗎,竟然會天真的信曹仁輿的話,笨蛋……真是傻瓜!

「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在哪裡。」曹仁輿仍然不滿足的找尋著更大的快感,「你自斷武功,我就放了他。」

「滾……」再也看不下去的殷,正想咬舌自盡,不料旁邊的士衛早就看出了他的企圖,一手掐住了他的兩頰:「曹大人沒下令你還沒資格死!」

「放了他!」星焰抬頭怒瞪著曹仁輿。

「你……別忘了他的命可以掌握在我的手裡的!」竟還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那雙一瞬間變得兇猛熾烈的眸子竟讓他彷彿看到了之前的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真該死!看來他是非除了他不可了,不然他一靠子都要活在他的陰影下!

不!不要!不要!殷崩潰的搖著頭,散亂的金發絕望的晃動著,混著點點的鮮紅一滴一滴的墜落在地板上。不……千萬別……有誰來阻止這一切……誰都行……快來阻止這種瘋狂的行為礙…為什麼!絕望又不甘心的瞪向周圍的人群。為什麼?你們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為什麼你們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就好像真的在看一個叛徒受刑一樣,你們難道忘了以前的一切了嗎?忘了你們是怎麼甘願拋開生死跟隨他,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互相依靠信賴、推心置腹的感情,全都忘了嗎? -…你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

看著周圍的士兵已有些不忍心的別開臉,曹仁輿憤恨的咬緊了牙,怎麼,到了這個地步,你們竟然還同情他!他都已經背上罪大惡極的罪行,你們竟然還會有感情同情他!你的影響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埃

一抹殘忍閃過眼眸,曹仁輿冷笑著一把撕開星焰早已破爛的衣衫,將他推倒在地。

「想救你的同伴,就乖乖的張開腿。」輕輕的以周圍人幾乎聽不到的語氣說道,然後抬首宣告出聲,「你們還不相信事實嗎?我就讓你們看看我們的大將軍是怎樣的取悅北國奸臣!」

陽光普照,映得前些天被白雪覆蓋的皇城一片亮閃閃,北國冬日難得一見的睛天,竟然在北國之主及冠之時到來,不能不說是天之旨意。北國的人幾乎已經忘卻了緊張得一觸即發的邊境,歡心雀躍的期待著天子登基,親臨天下。

然而,皇宮之內,卻是完全不同外面熱鬧喜慶、一反常態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

無意義的望著外面的飛鳥,邪佞的薄唇無法自抑的揚起,再一會兒,只要再一會兒,這天下就是他的了,再等一下下就好。

可是,他為什麼不像預期中的那麼高興,心裡在抖,因為十幾年的努力就在眼前,終於讓他等到了,北國誘人的皇權,天下唾手可得。他再也不是只能在暗地裡操縱的「輔臣」,這一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天下,得到他早在二十年前就該得到的東西。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再也不需要其它的東西了,再也不需要……

一想到皇后失敗時痛不欲生的表情,他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痛快。

這一個月的結果,證明他才是贏家!這一個月……好像做夢……

緊緊閉了閉眼,再也不想想起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他不在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畢竟,和真正吸引他的皇權比起來,那隻不過是一時無聊小小的插曲罷了,偶爾受一次騙算什麼,他又沒有當過真,只不過玩玩罷了,他從來也沒放在過心上。

而且,他……也快成親了。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女人,一個愛他並且可以幫他生下子嗣傳承江山的女人。當然,他也會愛她,保護她,給她榮耀。

他要做皇帝了,不是嗎?皇帝!

「王爺,外面有人求見。」管家端著茶水進來,順便幫門口的侍衛帶個信,看樣子,那個少年似乎有很緊要的事要告訴凱羿,大冬天的,他卻趕得渾身都濕透了。

「嗯?」有人要見他? 「是誰?」

「不認識,是一個少年,叫羽浩。他說一定要見您。」

凱羿原本慵懶的雙眸,早在聽到「羽浩」這兩個字的時候驀的瞇了起來。羽浩是嗎?好熟悉的名字呵……

不由得冷笑,不知死活的傢伙,他已經放過他一回了,這回他倒自己找上門來送死!

「趕他走。」在這種非常時期,他不希望出現任何的變量。任何哪怕是最微小的意外都可以會導致無法預計的後果。

「是。」管家嘆了口氣出去了,這少年來的不是時候呵……

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就又回來了,一臉的無奈:「王爺,他……不走。說是非見到您不可。」現在門口鬧得都快打起來了!那少年倔強得很,武功又好,幾個侍衛都趕不走。再拖一會兒恐怕真的會鬧得不可收拾。

「沒用的東西。」不由低聲罵著門外的守衛,連個人都擺不平,難道要他親自去嗎? !

「趕他走,別讓我再看見他!我要他在一個時辰之內……」

「凱羿!」惱怒的叫喊囂張的響徹了整個王府,顯出來人極其的憤怒和心急,「凱羿,你給我出來!出來!」

「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王爺的名!滾!要不是過一會兒就是天子登基的時辰,非把你治罪不可!馬上給我滾!」侍衛圍上來粗魯的推著羽浩。

「都給我閃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該死的!他才管不了那麼多!他非讓凱羿出來不可!將軍為了他此刻正在沙場上受刑,而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竟毫不知情的安穩坐在這裡,等著到手的江山!該死的男人!

「凱羿,你這個膽小如鼠的混蛋!你給我出來!」他豁出去的大喊大叫,不管用什麼手段,他定要把他逼出來!就算陪上這條命他也不在乎。

「快滾!」

「別碰我!凱羿,有種的你就出來啊!」

「你知不知道將軍他……」

「你吵夠了沒有?」冰冷的聲音不緩不急的傳來,侍衛們聞聲立刻讓出一條路,他所期望又憎恨的男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不屑的睥睨著他。

「我……」羽浩攢緊了拳,這個他此生最憎恨的男人,要不是他,將軍怎麼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可是,除了他,他竟然再也想不出有什麼人可以救出星焰。

「我……求求你,去救出將軍。馬上!」他咬著牙拋棄了自尊乞求著,「將軍他就要……」

「他?那個星焰是嗎?」他的卑躬屈膝只換來眼前男人無情的冷笑,好像他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把這個無理取鬧的人給我轟走!」

「是!」

「凱羿……你!」羽浩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你還是人嗎?!你知不知道當初將軍是怎麼……」

「我沒興趣知道,識相的話就快給我滾,少在這兒自取其辱。」

「你……你一定要聽我說!」羽浩掙扎著擺脫侍衛的糾纏,嘶啞著嗓子吼道,「你知不知道將軍是為了救你才……」

「救我?哈哈……」凱羿不由嗤笑了出來,而後抑制不住的轉為大笑,不過笑容卻沒有一絲傳到眼中,那些漆黑的眼眸中只有殘忍的嘲諷,完全冰冷的寒意。

「他為了救我犧牲還真不小呵。」笑聲倏的停止,冷笑仍然還掛在唇角,「他現在大概正躺在刑場上裝著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等著我自投羅網呢吧?他也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嗎?不自量力,只不過是我的一個奴隸,玩玩罷了,他還真以為……」

「住口!」他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能如此若無其事的說出這種無恥的話!

「將軍真的是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的埃你一定要信我,求求你!我用性命擔保,求求你,再晚就來不及了!」猛的甩落一臉的淚水,他仍然不放棄的勸說,希望能喚起這男人起碼一點兒的感情,就算是憐憫也好。

「我沒有說謊!求求你相信我!」顧不上尊嚴,顧不上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

「王爺,這……」連管家都看不過去了,這樣倔強的男孩竟然無所顧忌的下跪,稍微有些人性的人都會震動吧,可是——

「把這瘋子給我轟走。」毫無感情波動的命令冷冷的傳來,「他的死活根本和我毫無關係。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是他咎由自齲」而他,是永遠不會原諒欺騙過他的人的!他只恨自己沒能親手了結了他!

「你!」緊緊咬著牙瞪著眼前的人,他還以為,他可以喚醒他的人性,他還以為,這男人多少是在乎將軍的,錯了,錯了!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心!

「你會後悔!凱羿,你一定會後悔的!」被高大的侍衛強行扯走,他流著淚嘶喊,「凱羿,你這個混蛋,你一定會後悔的!」他為星焰不值,將軍,你看到了嗎?他以命救的這個男人,根本不配!你不該救他的!不該愛上他的!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

頭痛的揉了揉額角,凱羿轉身往書房走去:「誰都不許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老管家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閉上了嘴。是啊,是該好好想一想了,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難道你還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好好的想一想吧,答案就在你眼前,只希望,等你想通了之後,一切還不算太晚……

……

該死!在種時刻,竟然讓那個該死的小鬼出來搗亂了他的心思!老天是顧意考驗他的耐性嗎?

還有一個時辰登基的儀式就要開始了,這個期間他絕不能離開皇宮一步!剛才,他似乎過於激動了,閉上眼,想平息心中的波動,但羽浩臨走時聲嘶力竭的叫喊卻不停的迴響在耳邊: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知不知道將軍是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的……

再晚就來不及了……

是這樣嗎?

狠狠的甩了甩頭,他在想什麼啊?竟然蠢得又忍不住去相信,他還沒被騙夠嗎?真是愚蠢,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他自找的、自作自受!

就算……他真的如那小子所說,是為了救他,也是他自願的,跟他沒一丁點關係……

正午,天空飄起小雪,零零星星,點綴著空曠的天空。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靜候著天子的出現。然而,私下的大臣,早已暗自分為了兩派,大部分的人都偏向凱羿一方,畢竟,軍權在握,冷血又睿智的王爺,怎麼也強過溫文柔弱的皇子,雖然有皇后在背後撐腰,但女人的力量怎麼也不可能強過男人,更何況,她面對的是如此強勢的男人。

可是,還是有一些人不畏強權的支持著正統的血脈,此刻正打算做最後的一搏。

吞了口口水,凱睿穩了穩心思,盡量從容的踏上石階。天知道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氣勢滂溥的場面埃要是普通人恐怕腳都軟了,走也走不動。但是,他不能給凱氏皇族丟臉,也,不能給母后丟臉。

抬頭看到了傲然站在石階最上端的男人,心裡的佩服不由又增加了一點。啊,如果他能有皇叔的一半氣勢,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畏怯。皇叔,才是那個像神之子、君臨天下的王。他,其實是一直佩服皇叔的,從小就是,雖然,他知道,皇叔一直恨著他,巴不得除掉他而後快,可是,他一直是敬畏他的埃就連父王,他也沒有這樣敬佩過。唉,皇叔又怎麼會知道,他壓根不想做這個累人的座子,那人人窺之的頭銜對他來說太重太重,他承擔不起。如果可以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拱手送給皇叔,那……本來也應該是他的,不是嗎?相比之下,他更嚮往自由的生活,像小鳥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不受那高高城牆的束縛……

看著一步一步艱難走上來的侄子——雖然他從來沒承認過,凱羿高傲的揚著頭睥睨著跪在大堂之下臉色難看的皇后。哼,看見沒有,究竟誰是真正的王……我馬上就讓你……

噢!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的眉一皺,好痛,剛剛……心口好痛!怎麼了?

羽浩的話不期然的又響了起來:

凱羿,你這個混蛋!你一定會後悔……

該死!早知道當初應該殺了他!他握緊了拳,若無其事的保持著冷靜,薄薄的雪片飛進領口,有些涼,好像……好像那次在親熱中不小心碰到他的唇,那麼冰,因為過度的失血和慾望顫抖著的冰冷的唇瓣……多久,多久沒想他了?強迫自己忘掉,而自己也一直以為忘掉了,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了……

「皇叔……」輕輕的聲音驚醒了凱羿,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的侄子已經站在他面前似乎有一段時間了。驚覺自己竟然太過沉溺,忘記了此刻身在金鑾大殿。

「臣……」

少爺,贏了天下,真的會讓您快樂嗎?

臨行的時候,管家叫出了他還在小的時候他稱呼他的名字。

臣是看著少爺長大的,少爺……少爺一直是不快樂的。臣,一直在少爺身邊支持,因為少爺說過,除非得到天下才能讓少爺快樂。臣也一直以為是這樣,所以不管怎樣,也要支持少爺。可是,現在,天下就在眼前,得到了它,真的能讓少爺快樂嗎?

您還不明白,您已經愛上星將軍了嗎?就算少爺要治臣的罪,臣也非說不可。臣只希望,少爺快樂就好,像進宮之前那樣,做回原來的你吧,別再受皇權的牽制了,十年了,夠了,臣不希望您再陷入皇權的枷鎖……少爺,您不去的話,真的會後悔……

自己,自己當時是怎麼做的?把年過半百的老管家關了起來,因為他觸動了他心裡的傷痕,被徹底揭穿的狼狽讓他惱羞成怒,把看著自己長大,不管什麼事都護著自己的老管家丟到了大牢裡……

心裡猛的一痛,十年了,他確是忽略了很多東西,追名逐利讓他迷失了理智,就連母親死的時候他也沒在身邊。這一次呢,承認管家的話,不等於這十年的光陰虛度?那他這十年的努力又算什麼? !算什麼? ! !

十年,十年夠了……別再陷進去,讓自己痛苦了……臣只希望,少爺快樂就好……

該死!就這麼放棄嗎?

看著眼前那雙清澈的藍眸,因為自己一直的沉默而有些被嚇著的慌張。他的侄子,有著和他該死的父親一樣的藍眼睛,不同的是,這雙眼是如此的干淨,不似先皇,也不似自己的那麼污濁,沾滿了塵世的世故和戾氣,或許,他……比他更適合做親臨天下的君主吧?

擺脫了束縛,豁然輕鬆了很多的心情,讓他在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從高高的階梯上翻身而下,扯過侍衛手中牽的寶馬,囂張狂妄的策馬踏過那像徵著君主皇權的鮮紅地毯,留下了一個個馬蹄的印跡,震驚了眾人。

「皇叔!」凱睿驚詫得顧不上形象的呼喊了出來,「你要去哪?」

「去邊境。」低沉卻難掩心急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好好做你的皇帝吧!」

緊跟著的一句由於距離太遠,誰也沒有聽到:

「這天下,我不要了!」

「篆…住手!」被逼紅眼的殷不顧一切的撞開身邊的守衛。

「不要,殷!」早已認命的灰暗眸子猛然睜大,星焰不可置信的望著那瞬時飛濺起的血花,嘶喊出聲,「殷!」他想要爬過去抓住殷,可身體卻背叛的無法移動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頹然的倒下,鮮血從背後那致命的傷口噴濺出來,染了他身邊的侍衛一頭一臉。

「不……」已經震呆了的他無意識的喃喃自語,眼前除了一片血紅什麼也看不見。是他,都是他!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殷不會受到牽連,而他非但救不了他,還眼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被殺……

「是我害了你……」星焰像中了邪似的反复叨唸著,接連的打擊早就粉碎了他的堅強,而這次親眼目睹好友被殺更是讓他完全的崩潰。何必這樣呢?他死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牽連無辜的人,他為什麼還不死,早知道這樣,他早該在被捉的時候就咬舌自盡,而不是貪生怕死的期冀著能有逃出去的機會……殷死了,為什麼他還活著?為什麼他還活著!

「焰……」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來,氣若游絲。沾滿鮮血的手顫顫巍巍的艱難的抬起,想到在最後一刻握住他的手,給他安慰。不是你的錯,焰,不是你的錯……真想告訴你啊,可是……我說不出話來。不要這樣,我知道,最痛苦的是你呵,我知道,這麼做傷的是你,對不起……原諒我的懦弱好嗎?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為了我受這麼大的折磨,我死了,曹仁輿就再也沒有把柄威脅你了……還差一點……馬上,就可以抓住你的手了,……即使我說不出話,你也會明白我的心思吧,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我是心甘情願的,你會明白的,所以,不要折磨自己了……

充滿血絲的雙眼閃過一絲期冀,他再也無法奢望什麼,只想在臨死前握握他的手,感受一下那熟悉的溫暖,就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樣……再往前伸一點點,就可以抓到他了……

然而陰影在下一刻罩住了他,預料之外的劇痛猛然傳來,讓早已對痛苦麻木的殷,仍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被酷刑蹂躪得傷痕累累的手,此刻正被曹仁輿殘忍的踩在腳下,無情的踐踏著。

「篆…住手!」殘忍的景象令星焰又恢復了一點點理智,掙扎著爬過去徒勞的推著曹仁輿的腳,想將殷的手抽出來,任弄得自己的手鮮血淋漓也不自知。

「殷……殷……」

「焰……」殷喘息著搖頭,不要再做無用的事了,沒用的……可是,他好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死在曹仁輿手上!

「焰……」咳著血費力的吐出最後的願望,一直一直的渴望,只是,再也沒有機會實現了……「幫我……告訴羽……就說……我……咳!」那個人,那個人還一直不知道,他其實……

「告訴他,我……愛他……」拜託,告訴他……我一直愛他……

「殷……不!殷!!」手中的溫暖還在,可是這個人,卻再也……醒不過來了……不,不要!殷,殷你抬頭看看我啊,我,不會幫你傳話的!你若愛他,醒過來,自己跟他去說啊!殷,求求你,不要這樣……

「呵,真是令人感動埃」看到他痛苦的樣子曹仁輿更加興奮的開口,一手抓住他的黑髮用力將他從地上提起,甩給身邊的侍衛,

「他給你們了,好好展示一下。」

他被粗暴的推倒在地上,衣衫早被撕碎,不知有多少人的手,在他身上蹂躪著,撕扯著……然而,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再……殘暴一點吧,弄壞他,扯裂他,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是他害死了殷,盡量來懲罰他,越殘忍越好,都加築在他身上吧……這場惡夢該結束了,不要再牽連其它的人了,就從他這裡結束吧,什麼刑罰,給他就好了,不要再連累無辜的人了……

「凱……」無意識的囈語和著滑落的淚水脫口而出,好痛苦……凱羿……我好痛……你知道嗎……

「夠了!」突兀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只有男人興奮喘息的空間內顯得如此清晰。

「夠了!不要再繼續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的喊了出來,這樣的刑罰,就算是對最罪大惡極的人,也是太過分了。 「不需要…​​…什麼證實了,停止吧。」夠了,真的夠了!

「嗯?」曹仁輿危險的瞇起眼,一直知道所有的人還有著留戀,會看不下去,只是沒想到,有人會有膽說出來。怎麼,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你們竟然跟那個愚蠢的軍師一樣,想要庇護他嗎? !他絕不會允許的!

「曹將軍,可以停止了。」早在軍師慘死的時候就想結束這殘忍刑罰的話,有人開頭,更多的人說了出來。

「曹將軍,我們請求你停手。」

該死!

「你們想要庇護這個叛徒嗎?」曹仁輿高聲的責問,同時低下頭輕輕的命令侍衛,「不許停。」

早就興奮卻顧忌著眾人阻礙的侍衛,得到允許立刻獸性大發的撲上,只是,最搶先的一人,還來不及開始強暴,便被來勢兇​​猛的一支箭準確的射中心口,血濺當常

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眾人,更是讓曹仁輿目瞪口呆,隨即,他氣急敗壞的狂妄叫出聲:「大膽!是誰,出來!」下一秒的響應是另一支來勢力洶洶的箭,夾著風聲如閃電一般直指他的胸口,僥是他反應迅速,躲過了要害,也無法避免的被刺中肩膀。

「藹—」他一手按住傷口,冷汗直流。究竟是誰,敢不要命的反抗他? !

「士兵們已經說不要了,你沒有聽見嗎?」冷硬低沉的男聲由眾人身後傳過來,剎時所有的人同時轉過身,驚詫的目光聚集在百米處傲然跨在駿馬上的男人,儘管距離百米之遙,仍然能感受到那懾人的王者氣勢,就連那高大凶猛的駿馬,似乎也相當明白自己高貴不凡的血統,一雙凌厲的眼傲慢的睥睨著西域軍營中的戰馬,馬厩裡一時竟騷亂起來,數百頭身經百戰的馬兒竟然全部慌亂不安的踏著步子,噴著氣,任馬夫怎麼喝斥強行製止也靜不下來。

而,那男人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大軍,囂張飛舞著的大旗狂妄的表明著自己的身份——以剽勇殘酷出名的北國軍隊!

眾人還不知所以的時候,曹仁輿的驚呼已經說出了來人的身份:

「凱羿?!」

氣氛頓時凝固,一直僵持對抗的雙方,雖然已有過數不清的正面交手,但如此近距離的對峙還是第一次。血腥的氣味已經漫延開來,乾燥的空氣中似乎也已交出了火花,緊張的如同拉到極限的弓,一觸即發,一場惡戰可以預料迫在眉睫……

「我不是來挑戰的。」簡單的一句話輕易的化開似乎無法避免的戰爭,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保證著,讓西域士兵緩下敵意的同時,更加奇怪他來的原因,當然不可能是來講和,那麼……

「我只是來要回我的東西。」墨黑的駿馬優雅的踱近,馬上的人竟然獨自一人闖入敵軍大營,一點都不在乎虎視眈眈的敵軍,與其說是自信倒不如歸為不知死活比較恰當。

對於凱羿的震驚眾人的舉動,領軍在後的刑若飛只有苦笑,那傢伙真的一個人去了,思緒回到當時……

「什麼?!」他沒有聽錯吧? 「你要去西域大營裡救人?」這傢伙除了殺人,什麼時候救過人了?

「少囉嗦,你是去不去?」他才沒有那個時間和他解釋清楚,只要他一搖頭,他轉身就走,就算是一個人,他也有這個能耐獨闖敵營。

他當然不可能看著他去送死!可是要整個北國的大軍去西域主營不是挑戰而是去救人,他可怎麼向他的士兵交待?

「我可先聲明一點,我只陪你到西域營外,除非真的興起暴亂,我是不會出手的。要去,你一個人去。」

「當然。」他也沒蠢到搞不清楚狀況。就算是北國的統治者,也沒有權力利用軍隊去解決私人恩怨。更何況做為主帥,去救西域的將軍,不管怎樣都有著叛國的嫌疑。不過,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他早就不是什麼王爺了,說不定連庶民都算不上,等那小皇帝繼位,那個該死的老女人不趁機罷他的官、以叛國的罪名通輯全國才怪。但是,他已​​經不在乎了,只希望,他在拋棄了這一切之後,能夠讓他得到他就心滿意足了,什麼樣的代價他都願意付!

……

唉,那傢伙竟真的自己過去了,也不知該說他是救人心切,還是傲慢得過了頭,都不想想自己的安全嗎? !就算有他領軍在身後,要有意外發生這麼遠的距離他也趕不急救埃不過看來西域的人也被這種不要命的做法震懾住了,還沒有人意識過來這是多麼好的機會。

「你……是來搶人的?!」曹仁輿驚呼著,正想要命令手下嚴密的看好犯人,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覺得眼前一花,再回頭時,台子上的人早已不在。

「該死的混蛋!」破口罵了出來,曹仁輿恨恨的衝著士兵叫道,

「還不快把他抓起來!」

然而,多半是過度震驚還加雜著好奇,竟然沒有一個人響應他的命令。

聽不見曹仁輿氣急敗壞的叫囂,凱羿的眼裡只看得到懷裡奄奄一息的人兒。好險,再晚一點他就要永遠失去他了。想到這,他的手就顫抖得幾乎抱不住他。天知道當他趕來,看見他被五六個男人壓在身下蹂躪的時候心跳都要停止了,要不是刑若飛實時拉著失去理智的他,提醒他現在是在西域的地盤上,他恐怕會當場衝過去先結果了碰他的人再將那罪該萬死的曹仁輿千刀萬剮!脫下厚暖的大衣裹住星焰全裸的傷痕累累的身體,他空出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臉:

「醒醒,焰。是我……睜開眼看看我埃」

懷裡的人申吟著動了一下,睜開的眼虛弱的瞇著,毫無焦距。

好像還沒清醒的樣子。凱羿強壓著想殺人的衝動,仰頭灌下岑丹生交給他的藥酒,之後眾目睽睽之下覆上星焰的唇,哺入他口中。

噢,老天,他在幹什麼? !刑若飛不由申吟了出來,那傢伙還嫌之前的影響不夠大嗎? !你沒有聽見周圍的驚嘆聲嗎?沒有看見北國士兵們興致勃勃的樣子嗎? !想不到一向以冷靜漠然著稱的人失控起來竟會如此瘋狂!

好暖和……他……他在做夢嗎?竟然看到……凱羿? !人死之前果然是會產生幻覺的。

「認出我了嗎?」低沈溫和的嗓音透著一絲焦急,心痛的撫上星焰蒼白的臉龐,溫柔的摩擦著。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當初羽浩發瘋得找他的時候,他竟然會說出那樣冷酷的話語,幸虧他來了,不然,他真的會後悔。

「傻瓜。」真是傻瓜,自己都難保了,還想保護他。以為我會感謝你嗎?你錯了,如果你有什麼意外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從來沒打算告訴我嗎?寧願被我誤解,怨恨?

是他被怨恨沖昏了頭,沒有發覺他的苦心,還記得當時他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拂袖而去……要是當時他沒有走,沒有那麼衝動,他怎麼會受這種苦?

「焰,你安全了,沒事了。」忍不住低頭輕啄著他的唇,又餵了他兩口藥,以舌舔拭著他受傷乾裂的唇瓣。

「凱……羿。」是他嗎?真是他嗎?那聲音如此溫柔,凱羿的吻充滿著憐惜,他在他懷裡,被他有力的手臂抱擁著……他不敢相信。記憶中,他一直是冷酷又傲慢的,見慣了他狂暴邪惡的一面,強硬而無情,他……怎麼可能有那樣焦急痛心的表情,他,是真的嗎?

「是我,是真的。」看出他的心思,凱羿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你摸摸看,是我。」緊緊握著他的手,眼神交纏住他的,再也不想放開。

手下是溫暖的肌膚,而他窩在他懷裡,聽得到他沉穩有節奏的心跳,他……是真的,真真正正的在他身邊。

不可能的,以這男人高傲的性子,怎麼可能在他說出那些話之後還會折回來?他不是應該一去不返了嗎?現在怎麼可能真的在自己身邊呢? !他……為他回來了嗎?

老天,不要再折磨他了,他早已認命了,再也不會祈求任何東西了,不要再給他希望又殘忍的奪走,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幻想罷了,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他的心在抖,忍不住睜大眼,仍然不甘心的小心翼翼的想證明自己錯了,因為這感覺如此的清晰,比以往任何一次的碰觸都更真實……

「凱羿……凱……羿……」嘶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確定著,他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泉湧而出,沾濕了凱羿的手,灼熱的溫度燙傷了他的心。

「是我,焰,你沒事了。」他的寶貝為他受盡了苦,傷得體無完膚。儘管知道只是這樣抱著他不動都會帶來巨大的痛苦,他仍是忍不住抱緊懷裡顫抖的身軀。再也不會讓你受用苦,再也不會了!

「凱……羿……」他終於可以哭出來,雙手發顫的環上凱羿的頸子,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似的緊緊的摟住,感受著他從來沒有過的溫柔,他的心,完全的放下,在他懷裡,他可以什麼都不管,盡情的渲瀉。

是真的,老天啊,求求你,這次我求求你,別奪走這個人,就這個人,求你,千萬別讓他消失,求你……不要奪走他……

驟然放鬆的心情,身體和心裡上過度的負荷,加上藥酒催眠的作用,讓星焰再也承受不了的暈在凱羿的懷裡。

「看吧,這就是證據!」曹仁輿不失時機的喊了出來,「你們要的證據!」現在你們還懷疑他和凱羿見不得人的關係嗎? 「還不快把這兩個人都給我……」

狂妄的叫囂在凱羿抬頭凌厲的瞪視下戛然而止,之後冷酷的唇陰森的揚起,吐出令人發顫的冰冷話語:

「我剛好也有份證據要給你。」從懷裡掏出一捲捲宗,拋到曹仁輿面前,「你的命,我遲些再來齲」勒轉馬頭頭也不回的離去,

「如果,那時你還沒死的話。」

瑾夙竊取的曹仁輿勾結皇后的親筆字跡,他就不信他還逃得過北國皇帝的死罪,不過,大概等不到那個時候,憤怒的戰士就會先拆了他的骨頭。

而他,現在只想先確定懷里人兒的安危,其它的全都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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