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當晚蕭良小心翼翼地給小四子洗了個澡,然后喂他喝了藥換了床被褥讓石頭幫壓著被角又睡了一宿。第二天大早,小四子醒來,燒就徹底退了,生龍活虎,而且還說肚子餓。
起床后,蕭良和趙普出去練功,穆方他們去準備吃的,房間里就留下公孫和小四子。
公孫粘著小四子吃坐在桌邊,喂他東西,跟看一眼少一眼似地,盯得死緊,弄得小四子也有些奇怪,爹爹干嘛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看呢?
小四子吃一口,公孫就往他嘴里塞一口,最后小四子忍不住了,塞了滿滿一嘴東西,問公孫,“爹爹,你怎么了?”
公孫想了想,問,“瑾兒,你不小了吧,十六了。”
小四子更納悶了,爹爹一直都說他小的,怎么突然改口說不小了呢?不過還是點點頭,“嗯。”
“你有心上人沒有啊?”公孫問。
小四子臉一紅,眨眨眼不吱聲。
“有沒有?”公孫問。
小四子臉更紅,睜大了一雙眼睛看公孫,心說爹爹怎么這么呆,九九都知道我喜歡小良子的。
公孫見他不說話,就逗他,“要不然這樣吧,爹爹看重了一個漂亮丫頭,給你說親吧?”
“不要!”小四子立刻搖頭。
“為什么不要?”公孫追問,“你不是沒有心上人么?”
小四子咬著筷子小聲嘀咕了一句,“誰說的……”
公孫挑眉,笑問,“怎么?有了?”
小四子終于是輕輕巧巧地點點頭。
公孫笑了,道,“原來小四子有心上人了呀?是誰啊?”
小四子瞟了公孫一眼,小聲說,“不告訴爹爹。”
公孫點點頭,“行,爹爹也不逼你,你自己喜歡誰就娶誰好了,不過那姑娘正經挺好的……不如就許給小良子吧。”
“不行!”小四子急了,趕緊道,“不準給小良子許親!”
“為什么?”公孫明知故問。
小四子一臉的不高興,道,“就是不準!”
公孫瞅著小四子看了良久,道,“小四子,昨天小良子跟爹爹求親了。”
“求琴?”小四子不解,“求什么琴啊?”
“傻。”公孫捏小四子的腮幫子,道,“他說,他喜歡你,想要跟你成親。”
=口=……小四子傻眼了,愣了良久才睜大了眼睛問,“真……真的啊?”
公孫點點頭,說,“我問他,肯嫁么?他說肯的。”
=0=小四子更傻了,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歡呼了一聲撲上去摟住公孫,“太好了爹爹,我可以娶小良子了!”
公孫在心里嘆氣,唉……兒大留不住啊,看把這小呆子美的。
正說話間,就見蕭良他們從外頭進來,手上端著點心,小四子一看到蕭良,臉就一紅,低頭悶悶地笑,邊笑邊吃東西。
趙普看他樂得嘴都歪了,笑問,“小四子,什么事那么高興?”
小四子笑瞇瞇,看了趙普一眼,不說話。
蕭良給小四子盛粥,道,“瑾兒,吃完飯,莽絡差不多就回來了,我們正好問問唐門的情況怎么樣。”
“嗯。”小四子看了蕭良一眼,接著笑。
蕭良讓他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就摸摸他額頭,問,“怎么了瑾兒?”
小四子想了想,就道,“小良子呀,我娶你過門之后,會對你很好的,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咳咳……”正在喝粥的趙普一個沒提防,一口粥嗆住,咳嗽了起來。蕭良端著粥碗,邊喝,邊笑得尷尬。
正吃著呢,就聽外頭影衛們說,“莽絡,回來啦?吃飯沒?”
說話間,眾人抬頭,就看見莽絡陰沉著一張臉進來,那神情,茫然中帶著些不解,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莽絡?”小四子叫了他一聲。
莽絡才抬起頭,看到小四子,道,“小四子,你醒了啊,病好了么?”
“嗯。”小四子點點頭,看了看身旁的公孫。
趙普問,“莽絡,怎么了?”
莽絡到了桌邊坐下,想了良久,才說,“唐耀安死了……”
“什么?”眾人都吃驚地抬頭看他,問,“怎么可能?”
莽絡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上突然從唐門的牢里傳出來的消息,說是畏罪自殺了,我看到尸體都抬出來了。”
“畏罪自殺?”花飛飛一皺眉,似乎不怎么相信,問,“唐耀安是這種人么?他上午還咬著牙說自己是冤枉的呢,怎么晚上就自殺了,這不可信啊。”
“唐老夫人也說不信,好像已經在查了。”莽絡皺著眉頭,道,“我覺得,是不是唐耀山和唐耀奎弄的?”
眾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只有這一種可能性。
“死得好不值呀。”小四子托著下巴,道,“我們要是能再提防著那唐耀山和唐耀奎一些就好了,沒想到他們竟然下手那么狠,連兄弟都不放過。”
“至于如此么?”穆方也皺了眉頭,“為了門主之位?還是為了唐小妹?將自己的兄弟害死。”
“那下一個估計就應該輪到唐耀奎了吧?”公孫嘆了口氣,道,“這幾個兄弟,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才肯罷手么?”
“其實已經輪到唐耀奎了。”莽絡道,“唐老夫人好像很傷心,已經開始查唐耀奎,還有唐耀山了……”
“說來說去。”小四子突然托著下巴,道,“還是那個唐耀庭最走運呀,被教訓之后逃走了,躲過一劫。”
小四子的話剛說完,所有人都轉過臉來,盯著他看了起來。
“干什么?”小四子眨眨眼,看了看眾人,“我就隨便說說,其實他也是挺慘的……”
“這么說來。”莽絡突然道,“當得知唐耀安的死訊時,唐耀奎和唐耀山似乎都很震驚!”
“嗯。”花飛飛點點頭,道,“我也覺得,他倆就算再傻,也不該這個時候殺了唐耀安,這不等于是引人懷疑么?”
“現在殺了唐耀安,唐耀奎就會是那個直接被懷疑的人。”蕭良道,“而唐耀奎一定會以為是唐耀山害他,唐耀山也有可能懷疑唐耀奎心懷不軌,兩人必然會相互猜忌,從而起爭執。同時唐老夫人也會因為唐耀安的死而追查此事,如果查出了唐耀山和唐耀奎暗中使的手段,必然也會狠狠地責罰兩人……說來說去,到最后受益的,說不定是那個看起來最吃虧,最早退出爭奪的唐耀庭!”
小四子聽后眨眨眼,道,“對哦!”
“照這么說,唐耀庭說不定就在這附近,而不是如他所說,去了遠處避難養病?”花飛飛道,“去唐門的別院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人不在,那么他必然就在附近監視,從中作梗的人也是他,極有可能害死唐耀安的人也是他。”
“我跟你去。”穆方點點頭,說要跟花飛飛一起去南邊唐門的山莊,花飛飛挑挑眉,也不反對。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驗驗唐耀安的尸體。”蕭良道,“先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自殺的。”
“我們一會兒就去!”小四子點頭。
“嗯。”趙普微微皺眉,“如果一切都是有人從中作梗,我們就不能光明正大進去要求驗尸了,會引人懷疑,最好是悄悄進去。”
“這樣吧。”蕭良想了想,道,“我和小四子,帶著影衛從正面進去,引開唐家人的注意力,王爺和先生悄悄地潛入到唐門之中,檢查唐耀安的尸體。而莽絡則去監視唐耀山和唐耀奎的動向,不出意外的話,他倆應該會爭吵的。”
眾人都覺得可行,就點頭,分頭行動。
……
小四子換上了一身厚厚的衣裳,騎上剪子,和蕭良一起,帶著石頭還有青影和赤影,趕往唐門。
自從騎過剪子之后,小四子就比較喜歡騎剪子了,因為剪子比較高大,而且在小四子看來,石頭是個姑娘,不好總讓它馱著自己。
不過對此石頭相當的不滿,從事蹭在剪子身邊,咬他的耳朵或者尾巴,作為報復他搶了自己的小四子。
剪子被咬了還屁顛顛的,石頭咬它呢!
小四子趴在剪子背上,單手托著下巴嘆了口氣,道,“唐老夫人真可憐呀,唐小妹成了活死人躺在冰洞里,現在最小的兒子唐耀安又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其實大家都是一家人,干嘛總是打打殺殺的呢?”
蕭良也騎到了剪子背上,將小四子摟住,笑道,“瑾兒,這世上大多數事情都有個公平。有些人從小生在普通人家家里,雖然生活清貧,但是父母疼,兄弟睦,妻賢子孝,享不盡的天倫之樂。但有些人雖然生在富足之家,有用不盡的金銀,兄弟之間卻大多為了一份家產爭得你死我活,六親不認,所以說,人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還是好的。”
“嗯。”小四子點點頭,道,“九九是不是就不能回皇宮的?因為他的皇帝侄兒怕他跟自己搶皇位。”
蕭良無奈笑了笑,道,“對啊,要不是王爺自己沒有那個要做皇帝的心思,當年又有皇上的承諾,可能早就死了……所以說,生在帝王家,是最苦的,這也是當年公孫先生遲遲不肯答應王爺的理由吧。”
“九九不一樣。”小四子扭了扭,調了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對蕭良道,“他一點都不像王爺,爹爹說他是在大漠外族長大的。”
“嗯。”蕭良點點頭。
小四子轉臉看了他一眼,笑瞇瞇說,“小良子,我是小王爺,那你是不是小王妃?”
“咳咳……”蕭良轉臉看別處,心說小四子學會占人便宜了。
小四子自從知道公孫同意了他和小良子的親事之后,就一直心情舒暢,跟蕭良也是更親密了幾分。
一路笑鬧,兩人說了些案情后,就開始說些悄悄話,想著親事要怎么辦才有趣。說到好玩之處,逗得小四子咯咯直笑。很快,兩人就到了唐門之外,遠遠就看到里頭高搭靈棚,哀樂之聲讓人心亂。
小四子伸手拍了拍腮幫子,認真道,“人家正在辦喪事,臉上不可以有笑容!”
蕭良點點頭,跟他一起下了來,緩緩走到了唐門的大寨門前。
門口守門的家丁認得兩人,對兩人行了個禮,說,“二位,真是不巧,我唐門正在辦喪事,老夫人說了,暫時不見客。”
蕭良點了點頭,道,“我們聽說了,只是想來吊喪而已,還請進去同傳一聲。
兩個門衛面面相覷,有一個道,“那二位稍候片刻,我進去問問老夫人。”說完,就轉身進去了。
小四子和蕭良在門口等著,就見唐門里頭好些人都戴孝,進出忙碌,準備著喪事。
小四子微微皺眉,輕輕地拽了蕭良一把,小聲問,“小良子呀,你覺不覺得很奇怪啊?”
蕭良一愣,轉臉看小四子,問,“瑾兒,你是說,這喪禮太隆重了?”
“嗯。”小四子點點頭,道,“唐耀安的自殺有蹊蹺,既然有所懷疑,就應該好好查一查么,為什么那么快就開始準備喪事了呢?還有啊,怎么一晚上就準備得那么好了,你看那些白布喪服,還有鼓樂班子……好奇怪啊,看著就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似的。”
蕭良也點了點頭,道,“瑾兒,其實還有一點,我也覺得非常奇怪。”
“什么?”小四子睜大了眼睛看蕭良。
“唐耀安是畏罪自殺……而且他偷了海龍眼人贓并獲,他死得并不算光彩!”蕭良道,“唐老夫人如果真的處事公平,就該覺得他死的活該才對,并不應該如此大張旗鼓地操辦喪事,好像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唐耀安死了似的。另外,她還要查唐耀山和唐耀奎呢,如果最后查出來的確是兩人害死了老六,那傳出去多丟人,總覺得這喪事,辦得和唐老夫人的性格很不符合啊?”
小四子點點頭,皺了皺鼻子,小聲說,“小良子,我怎么覺得,前前后后,倒是唐老夫人最奇怪呢?”
蕭良聽后沉默了一會兒,“的確啊,這唐門各個古怪,究竟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