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次日大清早，小四子就起來了，蕭良給他換上了厚厚的衣服，裹了個嚴實，摟著往外走。

　　小四子把死也要跟著出去玩的石頭按到了軟墊子上讓它睡覺，就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石頭不滿地抬頭看了看跟它大眼瞪小眼的黑影和白影，不滿地吱吱了兩聲——為什么不帶我去？！

　　黑影和白影哭笑不得，伸手摸摸它耳朵——石頭，等你生完小布布就好了。

　　石頭趴在墊子里生悶氣。

　　……

　　小四子他們匆匆趕到了黑風口，就見在黑風口前段有一個上坡，坡上立著一塊石碑，寫著——鬼坡。

　　小四子坐在剪子背上，和眾人一起走到了山坡的頂端，就見破下方是一片亂石陣一樣的大荒地，后頭建造著一座很大的城池，看起來也像是石頭陣，只是那里濃霧彌漫，天上烏云密布，看起來甚是古怪。

　　“怎么會這樣子呢？”小四子有些納悶，就道，“小良子呀，我們下去看一看。”

　　“等等。”青影他們趕緊攔住，道，“小王爺，我們先去吧，你在這兒等著。”

　　小四子皺皺鼻子，似乎想自己下去，被蕭良攔住了，道，“瑾兒，聽話，讓影衛們下去，你在這里等。“

　　花飛飛提醒，“最好只在外圍活動，千萬別進去！”

　　蕭良和穆方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長繩子，將兩個影衛的腰綁住，一人拽住一頭，小四子在后面道，“小心呀！”

　　兩個影衛點了點頭，手拿兵器，小心地滑下了山坡，走到了那個怪石陣的邊緣。

　　兩人在外面打量了一下，就走了進去。

　　小四子他們在上面看著，就見青影和赤影在里頭走了幾步之后，還想往里走，蕭良在上面喊，“喂！青影，赤影，別再走了！”

　　可是奇怪的是，兩個影衛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是沒聽到任何的聲音，接著往里走，而且漸漸的，兩人也似乎覺得不對了起來，想往回走……卻開始原地轉起了圈來，似乎是迷失了方向。

　　“有古怪！”花飛飛對蕭良和穆方道，“快拉他們回來！”

　　兩人一點頭，趕緊往回扯繩子。

　　感覺到腰間繩子的牽扯，青影和赤影也似乎覺察出了不對來，立刻就不動了，任憑繩子將自己往外拉……片刻之后，兩人離開了那個詭異的石頭陣。

　　到了石頭陣外之后，兩人對視了一眼，癱坐在了突破邊的空地上。

　　蕭良他們趕緊沖了下去。

　　“怎么樣？”小四子見兩個影衛臉色發白，就問。

　　青影搖了搖頭，問赤影，“你剛剛看見了么？”

　　“嗯。”赤影點頭，“看見了！”

　　“看見什么了？”小四子好奇地問，“說呀，急死人了！”

　　“我們進去了石頭陣之后，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也聽不到聲音，最糟糕的就是，還會產生一種幻想，覺得那些石頭是會動的。”青影道，“而且還看見……濃霧彌漫的感覺。”

　　“沒錯。”赤影點頭，道，“還有啊，我還看到鬼影閃來閃去的，看著像以前認識的那些故人……還有已經死掉的那弟。”

　　“我看見的是以前被我宰掉的那些遼兵。”青影道，“不過半真半假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這陣中，似乎是有什么門道。”花飛飛道，“別是有什么迷魂術啊，攝魂法之類的東西吧。”

　　“迷魂術攝魂法？”小四子摸摸頭，道，“嗯……可是，不是說這個石頭陣是以前就有的么……是誰弄的呢。”說著，抬眼看了看后方那個巨大的城池，道，“這片小石頭陣都那么難對付了，那后面那個大石頭城，要怎么辦啊……還有那二十萬失蹤的宋軍，不知道是生是死呀。”

　　“呼呼……”

　　小四子的話剛說完，就聽到身后的剪子突然對著遠處呼呼了兩聲，眾人轉臉望去，就見遠處的一個小樹林子里，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滾了進去。

　　“吱吱吱！”剪子叫了一聲就沖了過去。

　　“剪子，不要亂跑啊！”小四子他們趕緊就追。

　　就見剪子已經追上了那個黑色的球，然后一把撲上去。

　　眾人正在納悶這黑球是一個什么東西的時候，就聽到那個被剪子撲住的黑球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娘呀！怪物啊！”

　　眾人都一愣，是個人！

　　等小四子他們圍到了跟前，剪子稍微松了松腳，卻還是虎視眈眈地盯著黑球看。眾人也都湊過去一看，就見是一個被按住了的矮胖子，他駝背得很厲害，又非常胖，手腳一抱往前滾，感覺就像是一個黑球一樣。

　　小四子瞇著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你是誰呀？”

　　那人看起來年歲不小了，也有個三四十歲了吧，抬眼看了看小四子，睜大了眼睛，說，“哎呀……這是從觀音娘娘身邊跑出來的小童子吧，怎么就那么可愛呢？”

　　小四子瞪了他一眼，道，“不準說我可愛！”

　　那老頭撇了撇嘴，回頭看剪子，道，“我說，那是什么東西呀，你讓它把爪子挪開唄，我站不起來了！”

　　小四子拍了拍剪子，讓它放開那個駝背胖子。

　　剪子放開了他，退到一邊，它剛剛只是感覺到有人，然后就看到了這個不明物體滾來滾去的，所以就沖上來抓了，沒想到是個人。

　　“你是……滾球大盜于德陽？”穆方突然問。

　　那矮胖子爬起來拍了拍膝蓋，嘿嘿笑了兩聲，道，“年輕人有見識啊，竟然認得我，我可久未在江湖上走動了。”

　　穆方冷笑了一聲，道，“你殺妻殺官，逃到了漠北一帶來，沒想到今天抓住你了，乖乖跟我回官府吃官司去吧！”

　　“啊？”于德陽似乎有些吃驚，就聽小四子蹦了起來，道，“什么？你竟然殺了自己媳婦兒，你還是人么？抓你去見官！”

　　“哼！”于德陽不滿地撇了撇嘴，道，“你們不知道真相就別胡說八道，那個賤人跟那個知府勾三搭四，趁我外出做生意的時候，吞沒我家財，害死我親娘，還要陷害我，老子自然就宰了那對奸夫淫婦。”

　　小四子看了看穆方，穆方也不做聲，對于滾球大盜的事他也并不算太了解，只是好些捕快都說起過，他也不容易，特別是被他殺死的那個知府，為人非常的不檢點，剛剛于德陽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不然沒理由好好的生意人不做，跑來這冰天雪地的地方走盜賊的……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花飛飛問他，“你對這片石頭陣的了解有多少？”

　　于德陽聳聳肩，道，“我只是想阻止人們靠近而已……這塊地方太危險了。”

　　“你知道這片石頭陣是怎么回事？”蕭良追問。

　　于德陽點點頭，道，“這個石頭陣，是我大哥弄的。”

　　“什么？”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問，“你大哥弄的？”

　　“你大哥是誰？”穆方問。

　　“我大哥叫汪幻。”于德陽嘆了口氣，道，“是大將軍汪莫嵐的后人。”

　　“汪莫嵐？”蕭良深深皺眉，道，“你胡說什么，汪莫嵐是我大宋的名將，打遼人的時候戰死沙場，你說他的后人投奔了遼國來攻打大宋？”

　　于德陽聽完后，狠狠地一跺腳，道，“俺大哥他不知道從哪兒的來的消息……聽說他爹是被大宋朝內部的人害死的，所以他就受了遼人的挑撥……去那兒幫忙了。”

　　“他查出來汪莫嵐是被誰害死的？”蕭良不解地問。

　　“說是九王爺趙普。”

　　“放屁！”青影立刻就蹦起來了，道，“我家元帥和汪莫嵐將軍是忘年交，汪將軍死了之后，元帥親自率領大軍為他報仇，血洗了遼人的營盤，誰他娘的胡說八道的？老子剝了他的皮！”

　　“我大哥只說證據確鑿。”于德陽嘆了口氣，道，“我們都不相信，不過大哥堅持，本來這個亂石陣只是我們的藏身之地……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大哥特意搭建的。”

　　“不是說很久以前就有了么？”小四子問。

　　于德陽點了點頭，道，“大哥從小就精通陣法和攝魂術，我們當初在大漠一帶遇到的時候，大家都是亡命徒，都一直遭人追殺還蒙受了冤屈，就結拜成兄弟，一起在這大漠同生共死了。大哥從當地人那聽到這里有這么個亂石陣，就說……一定是以前的某一個高人，用陣法在這里擺了一個石陣，流傳到了今天。”

　　“然后你們就躲藏在這里了？”蕭良問。

　　于德陽點點頭，道，“大哥只看了一眼，就說這是什么什么陣，然后隨便弄了幾下，搬開了幾塊石頭，我們就進去了。”

　　“你們住在里面？”穆方問。

　　“嗯。”于德陽點點頭，“我們一大群兄弟都跟著大哥一起住在里頭，有了這亂石陣的保護，一直都沒有人找到我們，而且也不怕遼人來騷擾……那一段時間，我們每天喝酒吃肉，他娘的可高興了，還打算建一個石頭堡。”

　　小四子看著于德陽的表情，似乎相當的難過，就問，“那后來呢，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哥一直覺得他爹是被人出賣才會打仗輸給遼國的。”于德陽道，“后來他多方打探，終于得到了線索，說當年策劃這一切的，就是趙普。”

　　“這絕對是騙人的！”小四子認真地說，“九九是好人，他才不會做這種事情，而且汪幻如果他真的懷疑九九，為什么不去逍遙島找他，而是要投靠遼國，挑起戰爭，害死那么多無辜的人，他這么做，他爹爹真是死不瞑目的！”

　　于德陽嘆了口氣，道，“我們也說大哥是氣糊涂了……都想找到他，可是……大哥把石頭陣改了，我們根本進不去，他只跟我們說了一句‘他要讓趙普血債血償’然后就走了。”

　　小四子等聽完之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真沒想到，這一次的事端，竟然是沖著趙普來的。

　　“你說你們還有兄弟，那么人呢？”花飛飛問。

　　“在林子里。”于德陽道，“大哥把石頭陣改掉之后，這里就變得很危險，所以我們輪流守著，生怕有人誤闖進來送了命，另一方面，我們總希望大哥能夠回來，跟我們把事情說清楚。”

　　小四子點了點頭，道，“帶我們去見你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