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高照

　　興慶皇宮里頭，李元昊正在花園的魚池邊喂魚，將軍齊梁走了進來，給他行禮，“王爺，趙普已經到了大營。”

　　“嗯。”李元昊點點頭，“來得還挺快，聽說他跟八王感情深厚，果然不假。”

　　“王爺，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

　　李元昊想了想，點頭，“嗯，你去安排人手吧，還有……八王那兒情況如何？”

　　“王爺放心”齊梁回答，“萬無一失，就算他趙普將整個興慶府都翻個底朝天，他也找不到八王爺的影子。”

　　“很好。”李元昊點頭“這次，趙普要不然就歸順我打天下，要不然，就給我大夏國祭旗！”

　　齊梁想了想，問李元昊，“王爺，可是……趙普兵力雄厚……”

　　“這個不用擔心。”李元昊一笑，“我早就部署周詳了，若是輪單打獨斗行軍布戰，趙普的確天下無敵，那是個能千古難求的良將啊，只不過，稱王稱帝，趙普差點兒。”

　　“為何？”齊梁有些不解。

　　“太正值太講義氣，也太任性了。”李元昊笑了笑，“若是能為我所用就好了

　　“王爺，要收服趙普不容易，要打敗他，更不容易啊。”齊梁長年與趙普交手，深知這人狼性，不要命了跟個瘋子一樣，是在難以制約。

　　李元昊將手上的魚食拍了拍，看著荷塘里翻滾爭食的魚兒們，微微一笑，“趙普若是與我交手，最后贏的那個人，必然是我……知道為什么么？”

　　齊梁搖搖頭。

　　“因為我比他狠！”李元昊笑了笑，“也應為漢將從來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齊梁點了點頭。

　　“準備婚宴的事情吧，還是要嚴加提防。”李元昊囑咐。

　　“是。”

　　齊梁退下后，

　　……

　　趙普的軍營之中。

　　“爹爹，你在干什么啊？”

　　小四子見公孫趴在桌上，對著一張地圖點點畫畫，好像很忙的樣子，就好奇地問。

　　“爹爹在給李元昊準備賀禮啊。”公孫畫了幾筆，拿起桌上盤子里的一塊核桃酥，塞進小四子嘴里。

　　“小耗子不是壞人么？”小四子問，“干嘛給他準備禮物。”

　　“小耗子？”公孫笑，“嗯，這名兒貼切。”

　　“爹爹，九九去參加婚禮，會不會有危險呀？”小四子嚼著核桃酥爬上了凳子，趴在桌子上問，“小耗子抓走了小八子對么？”

　　“是啊。”公孫也有些無奈，“小八子就跟九九的親爹一樣，被人救走了，所以九九有些上火。”

　　“唔……”小四子眉間皺起了一個小疙瘩，“那我們要幫忙九九把小八子就出來才行呀。”

　　“可不是。”公孫又畫了幾個圈后，放下了筆。

　　小四子又看了一會兒，戳戳公孫，“爹爹……”

　　“怎么了？”公孫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

　　正這時候，趙普帶著龍喬廣和鄒良走了進來，“書呆，弄好了？”

　　“好了。”公孫點點頭，將圖紙交給趙普。

　　龍喬廣皺皺眉，“王爺，你怎么管人家叫書呆？太沒情趣了！”

　　趙普愣了愣，看他，“那該叫什么？”

　　“叫得親熱一點么！”龍喬廣笑嘻嘻問鄒良，“吶？”

　　鄒良面無表情看他，低頭看圖紙，龍喬廣嘴角抽了抽。

　　趙普看公孫，心里也開始琢磨，似乎是簡單了些啊……要顯得親熱一點也有好處，這樣走到哪兒，那些不相干的人聽了稱呼就能知道公孫跟他的關系，也好有個警示作用。

　　趙普如是想著，公孫在桌下踹了他一腳，讓他別胡思亂想，道，“按照這個去挖就成了，記的偽裝，別引起懷疑。”

　　“明白。”鄒良拿著圖紙出去了，龍喬廣左右看了看，就也跟了出去，“唉，悶蛋，等等，我也去！”

　　等人走了，公孫問趙普，“展昭和白玉堂進興慶了？“

　　“嗯，去了，說是之后就一直在里面探查，到時候跟我們聯系，先不回大營了。”趙普說著，坐下喝茶，“這樣也好，這兩人散著放出去抵得上幾萬人馬呢。”

　　公孫點點頭，將眉頭還皺著個小疙瘩的小四子抱起來放到腿上，揉他眉心，“小四子，剛剛想說什么沒說成？”

　　“嗯……”小四子看了看趙普，有些猶豫。

　　趙普就覺得自己的心碎成一片兒一片兒了，湊過來問，“小四子啊，什么不能讓我聽到的？”

　　小四子眨眨眼，道，“哦……九九以后不準叫爹爹書呆！”

　　趙普一聽正合我意，就問，“那叫什么？”

　　“唔，叫娘子……哎呀。”小四子話沒說完就讓公孫掐了一把，“小笨蛋！”

　　小四子揉揉腦袋，琢磨了一下，“對哦，那嫑叫娘子……叫爹子？”

　　公孫冷眼看他。

　　趙普笑道，“書呆叫慣了叫不出別的了，要不然……策？”

　　公孫一個哆嗦，“你就叫書呆吧，別的我寒的慌。”

　　趙普摸著下巴，認真琢磨著稱呼的問題。

　　“對了。”公孫問，“喜宴這幾天就要啟程了，你帶多少人去？”

　　“哦……我比較想自己去。”

　　“那怎么行！”公孫道，“我跟你一起去。”

　　趙普皺眉，搖頭，“書呆……”

　　“我知道我不會武功，但是我關鍵時刻可以給你出主意。”公孫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我不放心。”

　　趙普摸了摸鼻子，一想，也沒拒絕，點了點頭，“也好。”

　　“小四子也去！”小四子開口

　　“你不能去！”公孫賀趙普異口同聲。

　　小四子睜大了眼睛看兩人，就見兩人瞪大了眼睛一副完全不容商量的樣子，小四子扁扁嘴，“嗚……”

　　兩人也意識到太兇了，公孫趕緊哄，“小四子，你不能去啊！”

　　“為什么？”小四子不高興了。

　　趙普在一旁看到了，想起簫良每次哄小四子都是百試百靈，他都不勸，而是扯開話題，就道，“小四子，你是小王爺么，我們都走了軍營之中群龍無首，你要留著幫我壓陣啊。”

　　小四子一愣，“這樣啊……”

　　公孫見小四子不哭了，抬眼瞟了趙普一眼——你可以啊！

　　趙普瞇起眼睛笑了笑——跟小良子學得。

　　“壓陣啊？”小四子問。

　　“是啊，你之前跟爹爹學了那么久的醫術，要留在大營里幫忙啊，你可是小王爺，不能給九九丟人。”公孫順著趙普的意思說。

　　小四子聽后，臉上表情也嚴肅了起來，認真說，“唔！小四子不會給爹爹和九九丟人的！”

　　公孫和趙普對視了一眼——成啦！

　　安撫好了小四子，賀一航進了大帳，問趙普，“王爺，您帶多少人去喜宴？”

　　“影衛。”趙普道，“你們都給我留下，我有其他部署。”

　　“王爺，你怕李元昊借機……”

　　趙普點了點頭，“這小子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而且最近野驢那頭也有些動靜，另外，如果救不出八王遲早要出亂子，你們給我兵分幾路，實在不行就打吧，看我號令行事。”

　　“是。”賀一航說著，有些擔憂地問，“那……王爺你的安全？”

　　“我帶了那么多影衛去，李元昊就算弄他個千軍萬馬也未必堵得住我，再加上這書呆跟著，他想下毒害我都不成。”

　　公孫點頭，對啊，這個在理。

　　見賀一航似乎還有些擔心，就聽小四子說，“喵喵和白白也在呢。”

　　趙普和公孫一愣，都看小四子，心說——嗨呀，這小東西該明白的時候比誰都明白啊。

　　“對了。”賀一航問趙普，“魏將軍說想跟你一塊兒去興慶，他以前在興慶做過買賣，那里很熟悉。”

　　趙普皺眉，“他年紀那么大了……”

　　“我不管啊，你也知道他性子，你若不想帶他去，就自己跟他說咯。”賀一航無奈地道。

　　趙普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讓賀一航下去準備人手。

　　“魏將軍？”公孫疑惑。

　　趙普嘆氣，“軍中有幾個老將，年紀都在五十歲上下，跟著先皇打過仗，我比較喜歡用年輕人……他們差不多都是虛職了。”

　　“這樣好么？”公孫笑道，“黃忠魏延那可都是老將，子龍將軍胡子白了還以一當百呢。”

　　“呵。”趙普笑著搖頭，“那幾個老頭里要真能有個趙子龍，我把帥位讓給他。”

　　公孫聽后，摟著小四子問，“很不靠譜么？”

　　“倒也不是不靠譜。”趙普笑了笑，“概括一點說就是眼高手低，倚老賣老。”

　　“哦。”公孫點點頭，聽明白了。

　　“王爺。”這時候，一個校尉進來稟報，“人馬都集齊了，歐陽將軍請您去。”

　　“嗯。”趙普站起身，跟公孫說很快就回來，公孫知道他是要去部署西面防備遼軍的兵力，就點頭。

　　趙普走后，小四子坐在公孫腿上，端著下巴想心思

　　公孫見他腰帶送了，就將他抱起來放到桌子上面，給他系腰帶，邊道，“說吧。”

　　小四子睜大了眼睛看公孫。

　　公孫點點他鼻子，“剛剛沒說真話吧？什么不能讓九九聽到只能跟我說的？”

　　“嗯……”小四子對公孫說“我剛剛，在外面玩。”

　　“嗯。”公孫點頭。

　　“我看個人。”

　　“哎呀，讓你看到個人啊！”公孫笑著跟他鬧，“真了不起。”

　　“爹爹討厭！”小四子一擺小手，示意公孫認真聽，“我看錯了，以為是小肚子，因為那人也是白胡子大肚子。”

　　公孫系好了腰帶，問，“那白胡子大肚子怎么了？”

　　小四子撅了撅嘴，道，“我跟石頭追過去，想跟小肚子玩會兒，才發現不是，有兩個白胡子在那里說話。”

　　公孫板起臉，“你是不是偷聽人說話啦？”

　　“唔……不小心聽到的么。”小四子說，“我想走了，但是聽到他們說王妃，所以我就留下聽了。”

　　公孫微微一愣，問，“他們說我什么。”

　　小四子扒過去，用手捂住嘴巴和公孫的耳朵兩邊，小聲說，“他們說爹爹壞話。”

　　公孫愣了愣，隨后無奈笑了，其實他也有些心理準備，他和趙普的關系，也難免有人會不待見，就道，“算了，讓他們說去。”

　　“可是喏。”小四子接著說，“他們說，爹爹會耽誤九九，要想辦法趕走爹爹。”

　　公孫一愣，問，“想什么辦法？”

　　“嗯……”小四子抓抓頭，“什么……東東西西。”

　　“東東西西？”公孫琢磨，什么東東西西啊？小四子說話向來前言不搭后語，別是聽錯了。

　　“還有沒？”公孫問。

　　“他們說，王爺既然答應了，他們就要按計劃來。”

　　“什么？”公孫皺眉，“王爺答應了？”

　　小四子點點頭，“是呀。”

　　公孫就納悶起來，趙普答應了他們什么呢？還是說，看到小四子去偷聽，他們有意說的？

　　公孫想著，就叫外頭，“紫影？”

　　果然，紫影從門口探進頭來，“先生，叫我啊？”

　　公孫笑著問他，“剛剛聽到了沒？“

　　“嘿嘿。”紫影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聽到了一點兒。”

　　“你一直跟著小四子吧？”公孫問，“他剛剛看著誰了？”

　　紫影搖搖頭，道，“先生，不瞞你說，那幾個老頭子就是這毛病，仗著自己身份挺高，所以總攛掇是非，你別搭理他們。王爺對付他們想來是敷衍了事的。

　　“哦。”公孫也不好再問了，再問恐怕趙普難做，現在大敵當前的，內部出了問題就糟糕了。

　　紫影走后，公孫對小四子說，“小四子，這事情別說了，尤其是九九。還有啊，以后別出去走動了，你就找幾個熟人玩一玩，等到這次的事情了了，咱們去個安靜的地方住。”

　　“哦。”小四子只好答應了。

　　隨后，公孫獨自在帳中看書，小四子和石頭玩了一會兒，到了大帳門口，不遠處，就是龐吉龐太師的大帳。

　　小四子蹲在一旁用竹竿戳戳地面，看蹲在一旁舔毛的石頭……心里琢磨，爹爹會不會被欺負呢？

　　想罷，小四子趁公孫沒注意，偷偷溜去了龐吉的大帳。

　　龐吉這幾天正鬧心呢，這大漠白天熱死，晚上冷死，他養尊處優慣了，年紀大還胖，那個難受啊，靠在榻上喘氣。

　　“小肚子~”

　　甜膩膩一嗓子，龐吉就感覺呼啦一陣清風吹過，趕緊應了一聲，“唉，小四子啊。”

　　小四子跑過來，扒著龐吉的涼榻，拿著扇子給他扇風。

　　龐吉見他笑瞇瞇拍自己馬屁，就笑問，“怎么啦小四子，有什么事情要我幫忙啊？”

　　小四子嘿嘿笑了笑，湊過去，在龐吉耳邊嘰嘰咕咕說了一陣。

　　龐吉一愣，單手摸著下巴琢磨了片刻，問小四子，“真有這事？”

　　“唔！”小四子點頭，“爹爹說，不讓小四子說。”小四子坐在涼榻邊，晃著兩條腿，“小肚子你說，爹爹會不會被欺負啊？”

　　龐吉笑了，這兒子生到這份兒上，也只能說公孫好福氣了，就問，“小四子，你信不信我啊？”

　　“信啊。”小四子點頭。

　　龐吉一挑眉，“以前開封府的人，沒跟你說我是個大奸臣么？”

　　“有啊。”小四子笑呵呵點頭。

　　龐吉嘴角直抽，問，“誰說的啊？”

　　“小包子。”小四子道，“我臨走的時候他還說呢，小肚子是大奸臣，大奸臣對付大奸臣最有一套了，所以有什么不明白，就讓我跟你商量。”

　　龐吉眼皮子直跳，心說好你個包黑子啊，你又在背后說我壞話。

　　“小肚子？”小四子湊過去問，“會不會有人要害爹爹啊？”

　　龐吉一笑，道，“小四子，那人說，‘王爺答應了’，是么？”

　　“嗯。”小四子點點頭，“就是這個，對爹爹不好的，九九不會答應的！”

　　龐吉低聲到小四子耳邊，“小四子，你知道么，這邊關一帶，除了被綁走的八王爺之外，總共有兩個王爺！”

　　小四子一愣，問，“除了九九，還有王爺么？”

　　龐吉笑了笑拍拍他肉呼呼的小屁股，“這事兒啊，你連同我的話，一起告訴九九去。”

　　“要告訴九九么？”小四子有些為難，“可是爹爹不讓說。”

　　“唉，那么老實呢。”龐吉笑了笑，“九九多疼你啊，你怎么好瞞著他？你告訴他，讓他給你保守秘密不就好了么，別耽誤事兒啊！”

　　小四子想了想，點頭，“嗯，我知道了，那我去了。”

　　龐吉點頭，送他到門口。

　　出了龐吉的帳門，小四子就帶著石頭一溜小跑，到了趙普談事的軍帳旁邊，里頭有人正在說話，趙普坐在帥案后聽著。

　　小四子往里頭瞄了一眼，讓身后上來的紫影抱到了一旁。

　　小四子回頭看他，紫影對他“噓，元帥說正經事兒呢，不好打擾的……等會兒再說！”

　　于是，兩人就在大帳外面等著。

　　趙普早就發現門口小四子晃悠了，心中納悶，公孫應該不會讓他亂跑才是，別是有事情讓他來說。

　　想罷，趙普放下杯子，讓眾人稍等會兒，自己上趟茅廁……

　　眾將也沒轍，人有三急么，只好在原地等。

　　趙普出來后，從紫影手里接了小四子到了大帳后面，問，“怎么了小四子？”

　　小四子就扒在趙普肩膀上，嘰里咕嚕將他聽到的，還有龐吉跟他說的，都告訴了趙普。

　　趙普聽完之后，臉色瞬間就變了，雙眉緊鎖表情嚇人，小四子還還以為趙普生氣了，就有些害怕，告訴爹爹的話，要挨揍的。

　　趙普問小四子，“這話是哪個白胡子說的？”

　　小四子眨眨眼，“那個聲音我記得哦，剛剛跟你說話那人就是。”

　　趙普一愣，剛剛說話的是魏瑯，洋洋灑灑一大通，都是關于西北邊境部署的建議。

　　紫影湊過來低聲說，“王爺，我剛剛的確也看到小四子跟著魏瑯將軍去了，沒太靠近，所以不太清楚他們說的什么。”

　　趙普點了點頭。

　　小四子可憐巴巴問，“九九，你生氣啦？嫑告訴爹爹好不好？”

　　趙普臉色立馬溫和了起來，捏了捏小四子的腮幫子，“小四子，你可沒做錯，你這一句話，沒準還救了我大軍幾十萬人馬，甚至救了這大宋安危！”

　　“唔？”小四子自然不太明白。

　　趙普一笑，“你跟你爹，果然是我命中福星。”說完，將小四子交給了紫影，“帶回公孫哪兒去，這里我處理。”

　　“是！”紫影帶著小四子回去了。

　　正巧，公孫找不到小四子就追出來了，見小四子讓趙普交給紫影了，就有些納悶，過來接了小四子問，“小四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小四子美滋滋的，“九九說我是福星哦。”

　　公孫一愣，紫影將剛剛小四子說的話與公孫說了一遍，公孫也驚出了一身汗來，自己擔心卻差點耽誤了大事，趕緊抱著他找龐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