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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14 ...

　　H城位於東南沿海，擁有國內最好的沙灘海水，距離A城只有兩小時機程，是非常熱門的度假勝地，每逢節假日，遊人如織。像其他所有海濱度假區一樣，最純淨漂亮的那一截沙灘，被一溜五星級酒店沿岸瓜分了。

　　石磊站在酒店大堂門口，看著那輛豐田商務車停下來，及後兩條美腿橫空出世，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走下來，茶色太陽鏡遮去大半個臉，露出一角秀美的下巴，唇色嬌豔，呼應身上今夏最流行的碎花雪紡無袖長裙，十足的海濱熱帶風情。

　　她跨著白色系帶高跟涼鞋嫋嫋婷婷地走近，沖他笑道：“不好意思，飛機晚點了半小時。”

　　石磊回以一笑，接過她手裡的名單。“辛苦了，人都齊了麼？”

　　“齊了。”美女看著下屬周到地招呼著車上魚貫而下的客人去辦入住手續。

　　這美女叫鐘靈，麥基公關的南區經理。不久前還是石磊的客戶，兩人單獨約會過幾次【友情提示，就是上文出現過的鵪鶉姑娘】，雖然不來電，彼此倒成了朋友。前陣子鐘靈建議石磊搞一次客戶答謝活動，組織他目前酒坊的VIP會員來H城度週末，並主動承接了公關工作。

　　這年頭做生意除了講究商品硬體，更拼服務軟體。客戶的萌點如此飄忽。彼得大叔教育我們，沒有人可以左右變更，惟有走在變更之前。麥基公關收費不菲，選擇的酒店和配套也很高端，但正如鐘靈所說，你得先把人當大爺，才可以讓人知道你只伺候大爺。為什麼好一點的外企要求員工出差必須住最好的酒店，他們不想節省開支麼？NONONO，當然想，但是為了塑造員工的自我價值和精英感，這錢非花不可。

　　石磊清楚，若非鐘靈的面子，麥基公司根本不可能接手自己這樣的散裝小客戶，所以對她的熱心很是感激。“謝謝，齊了就好。”

　　鐘靈突然沖石磊神秘一笑，“不只齊了，還多了一個。”

　　“啊？”石磊一愣。

　　“臨時有個客戶加塞，酒店這兩天會多，沒空房了，我就把他安排在你屋裡了。”見石磊有些為難，鐘靈笑，“沒事，你別擔心，我問過了，人不介意。”

　　石磊心裡歎氣，你怎麼不問問我介不介意。不過週末的H城，沒有提前預定，沒房太正常了，作為一個甲方，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臨時哪裡跑出來這個客戶？”石磊有些奇怪，名單還不是自己給的。

　　鐘靈白他一眼。“潛在客戶不懂！我都沒管你要介紹費。”

　　石磊只好笑著舉手承認錯誤。

　　按照鐘靈的計畫，安排入住後先領人到酒店二層半開放的棕櫚餐廳享受welcome下午茶點心，大家彼此認識一下，之後可以各玩各的，快艇、衝浪、太空飛傘、沙灘排球等項目隨便挑。晚上是海灘邊上的自助BBQ。第二天則安排到附近島嶼浮潛打漁。節目很豐富，又不會太累。

　　吃下午茶點心的時候石磊開了事先準備的紅酒，跟眾人一一打過招呼，端了一杯走近正往嘴裡狂塞羊乳酪的鐘靈。“你又不減肥了？”

　　鐘靈不以為然地撇嘴。“你不懂，這東西只胖該胖的地方。”

　　石磊想著女人該胖的地方，大概就是胸吧，很自然地瞟了眼她傲然的前峰位置。

　　鐘靈整日浸淫應酬，早被人看慣了，可是石磊淡淡的眼光掃過，居然就下意識地含胸轉身，耳朵一下就燒起來，大口咀嚼著乳酪渣渣。想著明明很冷淡的人，很平靜的眼神，怎麼就能這麼——讓人招架不住。都是妖孽啊，跟那個男人也差不多。

　　“新來的客人還沒到？”石磊喝口酒，打量著四周。

　　“嗯，估計這會正飛呢，應該能趕上晚上的BBQ。”鐘靈咽下乳酪，想起那個人的吩咐，看著石磊若有所思。

　　下午茶結束後石磊先回房間歇了會。因為想著加塞的客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睡得也不踏實，後來索性起床，換了T恤沙灘褲下去看人打排球。

　　打排球的人分兩撥，一邊4個，另一邊5個。水準都是一般的差，就一個有些基礎，但是男女間雜，穿得又清涼，還是玩得很盡興。看了一會場上有人喊：“石磊，下來一起玩！”

　　喊石磊的這個叫趙可，人長得不錯，性子活躍，也是裡面唯一打得像樣的。雖然在人少的那組，仍然占著上風。

　　“來吧，石磊，我們少一個，幫著切丫的！”趙可繼續叫著。

　　石磊笑笑，走到他們組後面找個不顯眼的位置站了。

　　一個高球打來，趙可跳起扣殺，力用歪了，正彈在對方一人抬起的胳膊上，轉成一個低空球，直直撞向石磊的胸口。

　　這時候沒經驗的人，會發傻看著球砸在身上掉落，機靈點的大概能躲開球。而石磊突然一貓腰，雙手合拳一抬，就把球送到趙可面前，趙可不及多想，一記扣死。

　　石磊先鼓掌。“趙可厲害，是專業的吧。”

　　在眾人一致誇獎中，趙可收回了打量石磊的目光。

　　之後石磊又救了幾次球，即使再含蓄，傳得也隱晦，對方組還是不滿了。

　　“不玩了不玩了！不公平啊，你們一組兩個高手帥哥，我們怎麼打！”一個姑娘抗議道。

　　“哈哈，那你們說怎樣辦？”趙可抱著球，十分瀟灑地站在網前。

　　“分我們一個。”姑娘說。

　　“哦，你想拆散我和石磊的黃金組合？”趙可笑著擼頭髮。

　　“呸，你少得意，我們只要石磊。”那姑娘說著，沖石磊招手，“石磊過來。”

　　群眾的呼聲太響，而且趙可也有些想跟他一較上下的意思，石磊只好去了對面。

　　因為人數不對，那組就下了一男一女。“不打了，挺累的。”沙灘太軟，走或者跳其實都比平常費力。

　　比賽開始，這一次組裡沒有第二個主力，石磊也不好意思再藏拙。雖然動作不像趙可那麼誇張漂亮，身形也不活躍，但是每次攻擊都很有效。

　　慢慢地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總覺得這個沉默的男人，一舉一動都有種賞心悅目的流暢。趙可越打臉色越鄭重，直到鐘靈抱著水上去喊暫停：“休息休息，還真當中美對抗啊。”

　　石磊接過水，仰脖喝了幾口。有一道從嘴邊漏下，滴落在本就半汗濕的白色T恤上。

　　鐘靈看著那一上一下的喉結，搶過他手裡的水瓶。“衣服都這樣了，還不脫了。”

　　石磊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鐘靈想自己臉紅是因為曬的，嘴巴沖趙可一努。“誰打沙灘排球還穿成你這樣，你看人趙可！”

　　趙可的確一早就脫得只剩一條四角泳褲，結實的身段為他加分不少。看到兩人的視線，揮了揮手說：“再來再來！”

　　石磊看衣服的確濕了，兩手抓住下擺撐過頭頂，很利索地將T恤脫了下來，塞到鐘靈手裡。

　　“幫我拿著。”

　　他走回場上，沒看到鐘靈一瞬間失神的眼色，也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人都開始盯著他不說話。

　　這世界上每個女人都在減肥，每個男人都肖想肌肉，其實源自同一種執著，那就是對人體最佳形態的追求。大抵上，一個人穿著衣服的時候，可以掩飾身材上的種種缺陷。所以光著比穿著好看的人其實不多，即使再漂亮的模特也不例外。

　　沒脫衣服前，眾人可能會覺得石磊身材不錯，但僅僅是不錯而已。可是一脫衣服，每個人的眼都直了。即使男女要求不同，各人愛好有異，每個人卻都想著，這是他們見過最漂亮的男人身體。

　　很俗氣的寬肩窄臀倒三角，因為恰到好處的比例，顯現黃金分割式的協調。細膩勁韌的麥色肌理，在陽光下纖毫畢現。每一步走去，都帶出流暢的肌肉線條變化，充滿了力量，襯得其他人的身體蒼白肥贅，或是肌肉粗蠢。等他開始打球時，這具身體舒展開來，綻放蓄勢待發的美麗。

　　趙可彈球，石磊跳起，一記俐落扣殺。

　　身子躍起的時候，沙灘褲松松吊在腰上，髖關節的線條配合腹部漂亮的肌肉描畫出一種難言的性感意味，場上的女同胞都不由咽了口口水。

　　鐘靈鬼迷心竅一樣抓起石磊的T恤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那個新來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死死盯著石磊，冷冷哼了一聲。

　　打完球石磊回房沖了涼，擦著腦袋出來的時候發現屋裡多了個藍色的新秀麗旅行包。

　　客人到了吧？看看房間裡沒人，大概下去吃飯了。隨便套上衣服就去了沙灘。

　　熱帶天黑得晚。雖然已經六點，海面仍是一片燦藍，岸上霓光，盈盈閃爍。

　　海風拂面，帶著潮濕的腥氣，溫溫的。

　　靠近BBQ吧台的地方設了兩個大火爐子，分別烤著各種口味的碩大的牛羊肉排，其他各式蔬菜海鮮肉串早備好在一邊的料理臺上，有服務員幫著烤，也可以自己動手。

　　石磊拿了兩串魷魚、兩串蝦和牛肉，放在炭火上。看著不遠處群裡的女同志圍成一團，不時爆發笑聲，也不知道在興奮什麼。今天的寒暄配額用盡了，他實在懶得多說話，就自己找了個角落，拿了罐啤酒喝了起來。

　　燒烤的煙氣很大，綿綿不絕，但被海風一吹，就立刻散入海面，了無蹤跡。沙灘上始終是清潔美麗。也只有自然，可以包容遮蓋人類所有的欲望。

　　石磊站起來翻了一下串，看魷魚差不多了，刷上汁剛要吃，串就被人奪了。

　　回頭看，趙可惡狠狠地咬了一口說，“兄弟，你再烤一串。”

　　石磊笑。“怎麼不過去玩？”

　　這次旅團男女參半，趙可因為外形和性格的緣故，一直很受歡迎，實在很難想像這種場合，他居然會獨自一個站著喝酒。

　　“切，跟那些女人有什麼好玩。”趙可悶悶地又咬了一口肉。

　　石磊詫異地瞟他一眼，把另一串魷魚也遞了過去。

　　沒一會，又有幾個男同胞找了過來。“給我們留兩串啊石磊。”

　　石磊想著這可真蹊蹺了。一匹狼偶爾倦怠可以理解，一群狼集體轉性定有妖孽。

　　說起來這次的與團名單還是他和鐘靈專門研究過的，從性格、模樣到性別搭配都有考慮，絕對是曖昧的溫床，怎麼突然會分了男女壁壘。

　　正疑惑，不遠處鐘靈看到他，笑著招手：“石磊過來！”

　　圍成一圈的女人聽到鐘靈的呼喊，也紛紛回頭：“石帥哥快來快來！”

　　石磊還沒反應，身邊那幾個男人都開始冷笑。“女人——”

　　石磊問：“走，一起過去？”

　　趙可看看那邊，陰鬱地喝口酒，悻悻說：“算了，嫌她們煩。”

　　石磊不免有些好笑，也不再多說，就往那邊走去。

　　走著走著發現那群女人圍著的原來是個炭架，而中間有個瘦高的人影。

　　石磊心裡一動，腳步就有些放慢。鐘靈迎上幾步，遞給他一串蔥燒干貝。

　　“給你，好容易搶到的。”

　　石磊低頭對她一笑，咬了口干貝，然後身子微微頓住，回頭看向那個此刻盯著他似笑非笑的男人。

　　他手裡擺弄著幾個串，身邊是嗷嗷待哺的女人們，不時投以愛慕的眼神。

　　看他紮著的小辮垂搭在白皙脖頸，耳垂上一粒卡地亞鑽石，暗紫色T恤肩頭的銀質暗扣。

　　睫毛茸茸撥弄人心，眸光水灩顧盼多情。

　　笑起來薄薄的唇漾起那樣美麗的弧度，叫人望而沉溺。

　　看著烤個肉也顛倒眾生的付馬林，石磊立刻就明白了趙可他們挫敗的低落從何而來。

　　又好氣又好笑。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站在炭火的另一面。“給我來一串。”

　　付馬林依言拿起正烤著的那串肉送到他嘴邊，石磊一口咬住。

　　周圍的女人紛紛尖叫抗議，只有鐘靈默不作聲地站在邊上靜靜看著。

　　付馬林根本沒理會身邊的騷動，只是說：“你把我的肉吃了，我吃什麼？”

　　石磊於是又將咬過一口的肉串遞送到他嘴邊。

　　付馬林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咬住那肉慢慢順著籤子扯下來。

　　這一下周圍眾人似乎都察覺到這兩人中間的古怪曖昧氣場，漸漸都安靜下來。

　　石磊拿回串，咬掉最後一塊肉，又幫著把火上的肉串翻身，一面招呼大家取食。

　　女人都是善忘的動物，而且只計較細節，很快就又熱鬧起來。

　　石磊趁亂裡抓起付馬林的手。“走，我帶你去吃更好的。”

　　兩人就這麼繞著沙灘走了一圈，石磊沒有鬆手，付馬林也沒有放手，任他牽著，直到出了酒店大堂才鬆開。付馬林問去哪裡。石磊說如果不嫌髒，本地人的排擋其實味道更好。

　　在門口等了半天沒有車來，問門童才知道過了晚上8點外面車就不讓進酒店區了，如果要車得叫專門的出租公司，大概要等半小時。石磊就建議兩人先走出酒店區再打車。

　　於是又沿著海岸線的小沙石道走起來。

　　路上兩個隨意地扯些閒話，彼此都覺得幾分愉快。

　　石磊沒有問付馬林怎麼來了，付馬林也沒問他跟鐘靈到底什麼關係。

　　那些不安和猜疑在看到對方的時候突然就煙消雲散了。也許所有的不痛快只是因為沒看到人。

　　付馬林聽石磊說他小時候在H城騎土摩托亂竄的事，就問他是在這裡長大的麼？石磊點頭，說具體不在這裡，是在島的另一面。付馬林這人不愛與人聊天，更別提這樣婆媽瑣碎的對話。然而他聽石磊慢慢說這些的時候，卻覺得很有意思。這個時候付馬林就想，自己還真是挺喜歡這個人的，要不然怎麼居然會去想像十歲不到的石磊裸著身子赤著腳，撒歡跑在沙灘上的場景。

　　“怪不得你那麼黑。”付馬林斜眼瞥著並肩走著的人，沒想到他突然停下步子，上下仔細地打量自己，單眼皮沉著冷淡地掃過他每一寸身體，看的人心裡發癢，幾乎有揍人的衝動，才慢條斯理地說：“你倒是挺白的。”

　　“靠，真肉麻！”付馬林惱了，石磊哈哈笑起來。

　　兩人走了很一陣還是沒等到車，付馬林的肚子這時卻叫了起來。

　　石磊剛停了笑，這下子又忍不住。付馬林咬牙。“你說的好吃的究竟在哪裡？”

　　石磊看看周圍，很巧地發現離岸不遠的樹林邊上停著一輛摩托，跨上去轉了兩下，居然就著了機。這附近不是旅遊區，只有村民自己往來，懶得鎖車也正常。拍拍後座。“上來。”

　　付馬林撇開長腿坐上去，不由好笑。“這也行？”

　　石磊把車把上掛的頭盔給他一個。“一會給人騎回來。帶上。”

　　“抓穩了。”

　　“嗯。”付馬林的手臂剛環上他的腰，車子一個後坐，呼嘯前行。

　　付馬林身子撞上了石磊的背，想看不出來這麼穩當的一個人，騎起車來這麼瘋。

　　頭盔有些小，夾在耳朵上，迎面的海風刮得勁，眼也有些睜不開。

　　這時候天終於暗了，海呈現墨一樣的藍色，偏黃的路燈下樹木一排排沉默地後退，耳朵裡除了海潮聲就是嘀嘀噠噠的馬達叫，看前面的路仿佛沒有盡頭，一切都好像飛車遊戲裡的場景。

　　付馬林抱著石磊的腰，人有些恍惚。

　　摩托車速很快，人幾乎都要飛起來，兩耳嗡嗡作響，眼前是單調的暗路，而緊貼著自己的這個人其實很陌生，但是心裡只有安穩和滿足。

　　因為這異常不真實的場景感受，莫名就起了相依為命的念頭。想著這條路若是一直不到頭，一直就這麼走下去也挺好。付馬林想著想著手下意識探到石磊的T恤底下摸了兩把，立刻又回憶起下午在球場上看到他顯露的緊致腰肌，突然狠手一捏。

　　石磊哪料到他那麼亂來，一個不備，手上打滑，車差點就翻了，再度開穩後氣得回手在付馬林大腿上打了一記。“擦，不要命了你！”

　　付馬林其實自己也嚇了一跳，但難得聽到石磊罵人，只覺新鮮有趣，哈哈大笑起來。沒一會又故意把腦袋湊到他耳朵旁邊瞎蹭。海邊的小道滿布白沙，車一開快了輪子本就容易打滑，在某人持續的搗亂下，石磊只能稍微放慢些速度，但過不了一會兒，後面那人又會叫囂著“太慢太慢”，石磊忍不住又想駡街，但車子還是再度飄了起來。

　　“擦，別鬧！”石磊終於又罵了一句。人在前面，開口時鹹澀的風猛灌喉嚨，滋味很不舒服，而且那些話被風吹散了，也不曉得後面的傢伙聽沒聽到。但這一刻，跟著摩托車一路飄飛的，除了身體，還有沉悶已久的靈魂。

　　有另一個石磊鑽出了身體，往下看破舊的機車上抱著的兩人。看著身後那個大呼小叫的傢伙突然安靜地靠在他背上，耳朵貼在他心口的位置。

　　石磊立時覺得胸口發燙，有滾熱的東西流竄全身，手忍不住往下握住那人緊緊纏著他腰的手。

　　那人愣了片刻，怒吼：“擦！你丫兩個手抓車！”

　　終於看到路邊亮著燈的一片大棚子，趕緊刹車。下來後看著對方第一眼就忍不住笑。石磊頭髮短還好，付馬林的髮型徹底非主流了。這時候肚子餓得狠了，也顧不上收拾，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兩瓶啤酒，叫攤主隨便弄些新鮮海貨來吃。

　　接下來兩人連著幹掉了大煮黃骨魚湯一盆，半打蒸象拔蚌、一打蒸小鮑魚，一碟子辣醬炒芒果螺，一碟子椒鹽琵琶蝦，還有蛤蜊煎和涼拌海菜，最後壓軸的是黃橙橙的雞油飯。

　　東西做得粗糙，但勝在食材新鮮，兩人又都餓了，菜一上來就風捲殘雲，桌面一片狼藉。

　　吃抱喝足後血糖大概都跑去胃裡，兩人都有些懶得動，傻傻對看一會，付馬林提議說還是起來消消食再回去。石磊就叫了買單，跟他到海灘上走。

　　路邊的沙沒有酒店的細，但卻更原始。海水似乎也要野一些。

　　付馬林脫了鞋，卷起褲腿到膝蓋以上，站到海潮能拍到的線上。浪來的時候，白色泡沫濺到小腿肚，潮水退去時，會帶著流沙從趾縫裡溜走。

　　“癢癢的很舒服。”付馬林兩手摁住膝蓋，轉過頭沖石磊笑。

　　這時候月亮早出來了，但是天氣不算晴朗，所以被浮雲遮去了半個。即使是如此昏暗的光線，仍可見他精緻的輪廓，笑時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泛著幽幽銀光。石磊有些失神，想起小時候聽人講聊齋的故事，故事裡總有害人丟了心的狐狸精。如果真的有狐狸精，應該就是長這個樣子吧，若是長成這樣，讓人沒了理智做些糊塗事也很正常。

　　就是自己看著，也想做些糊塗事。

　　付馬林看石磊是背光的，離得不遠不近的人依稀可以聽見加重或者收斂的呼吸，而那對總是看不出情緒的黑眼睛，在昏暗裡更覺不可捉摸的深沉。

　　潮水的聲音很大，所以兩人對著呆看了很久也不覺得尷尬。有那麼一會，付馬林以為石磊要親上來了，結果石磊沒有動。

　　然後在付馬林盤算著這回是不是該先把他推倒的時候，一個大點的浪拍上岸，水位上得比之前高很多，兩人立刻站立不穩，潮水退去的時候，付馬林發現自己已經被石磊壓實在沙面上。

　　石磊的身上幾乎全濕了，但是半點沒有起來的意思。從出來那一刻在身體裡蠢蠢欲動難以言說又不上不下的焦躁，跟著剛才突來的浪潮一起退去，只剩下緊緊相貼的肌膚和溫度，如此真切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