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章 情到濃時情轉薄4

剛回到梁府的門口，香兒已經迎了出來，

「姑娘，哎呀，主子等你好久了，還以為貴妃娘娘難為你了，正準備要進宮去呢。」

被香兒拉著，一口氣跑回自己的住處，推開門，盧子言發現梁碩坐在那裡打量著她，在這裡住了快一年了，馬上要走，心裡不可能一點觸動都沒，從她離開無名島，這裡就是她的家，府裡的人也待她很親切，雖然長這麼大，自己的家總是在換，但盧子言還是很感謝老天爺，畢竟一直以來，她不愁吃穿，有人真心對她好，還求什麼呢？

目光觸到梁碩眼裡的溫柔，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生命中總是有人進進出出，緣分來的時候，她好好的把握了，與他相識，相知，每次心裡難過的時候，他溫柔的眼，溫暖的笑，能捂熱了她難過的心，讓她覺得自己在世上不是那麼孤單，想著想著，子言的眼圈就變得紅紅的。梁碩看她這個樣子，依舊溫暖地笑著，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慢慢出了門，向園子裡走去。天空中的月亮分外的圓，把天空韻得墨藍墨藍，兩個人靜靜地坐在亭子裡，梁碩伸出手去點了子言臉上的淚珠，放在嘴裡輕輕地嘗了，「雖然有點咸，但不苦澀。」

「我……」

子言開口說話的時候，淚珠就不停地滴著，

「言兒，再吹個曲子吧。」

梁碩將手裡的玉簫放在她懷裡，盧子言緊緊地握著，慢慢放在嘴邊，夜幕下微風裡飄蕩的依舊是那首碧海潮生曲，簫聲幽鳴著穿過柳梢，穿過月色，直入蒼穹，梁碩靜靜地聽著，看著對面的女子淚眼婆娑認真地吹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曲子終了，盧子言放下手裡的簫，

「我要走了」

默默地低著頭，不願去看梁碩，她怕自己會沉溺在那暖意中，永遠都不願出來，她最討厭這樣的情景，又不是生離死別再也不能見面了，可為什麼眼裡的淚會止不住，心裡會那麼難過。

「什麼時候走？」

梁碩雙手扶著她的肩，低頭問著她，

「明天」

「好」用手將她臉上的淚抹乾，「我讓齊宣送你」

「不用了，我悄悄地走就好，有空的時候，我還會回來看大家的。」

抬起袖子揉了揉鼻子，盧子言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還會回來的，要不誰給齊宣看病啊，再說，香兒做的菜我還沒吃夠呢。」

「如果將來遇到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想哭的時候，也可以來。」

盧子言覺得，這種寬容、寵溺、理解是最讓她感動的，在梁碩面前，你永遠都不用說很多，看一眼他的笑容，所有的傷心都消融在裡面了。

「好了，天晚了，明天天亮的時候我就走，趁著大家都還在夢裡呢，輕輕地來，悄悄地走，不帶走一點傷感，多好。」

朝著梁碩露出明媚的笑，盧子言轉身匆匆地走了，再呆下去，估計自己又止不住淚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能哭。

梁碩握著簫，靠在欄杆上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好像想通了什麼，輕笑一聲，拿起手裡的簫放在嘴邊，慢慢地吹著。齊宣站在亭外，看著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第一次覺得他的身影那麼孤單，慢慢踱進亭子，

「既然不願意放她走，為什麼不留住呢？」

坐在他身邊，齊宣望著湖裡閃閃發光的水面，月影在波紋裡起伏蕩漾，

「她想走的時候自有她的道理，我為什麼要留，只要她高興就好。」

「嘖嘖，這可太不像你了，別告訴我你對她一點都不感興趣，眼睛是裝不了假的。要放手你早就放了，還會把她騙出島？」

「哈哈哈，放手，我為什麼要放手，想都別想，她和其他女人不同，你不懂的。明天讓奎四跟著她，看看她在哪裡落腳。讓香兒收拾一下跟著她走。」

「你說她為什麼突然要走？自從離開那島，她不就一個認識的人都沒了嘛」

「一個相識的人都沒？未必啊，我看，安陵墨每次看她的眼神可都不陌生，別忘了，府裡還有個沛柔呢。」

說著梁碩站起身來朝書房走去，「還有，你今晚進宮一趟，幫我給太子帶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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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子言躺在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著，都三更天了，她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這可真是有生以來頭一次，自己竟然失眠了。坐起身來，盧子言抱著被子呆呆地看著窗戶上搖蕩的樹影，唉，也不知道那隻狐狸能不能把事情擺平，要是真的搞不定怎麼辦？逃婚？往哪裡逃？怎麼逃？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樣太冒險了，要是真能逃了還好，一旦被抓住後果不堪設想。實在睡不著，盧子言下了床，摸索著將桌上的燈點著了，披起衣服，藉著燈光翻著醫書，隨身的東西就那幾樣，根本就不用怎麼收拾，小小的一個包袱放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看了兩頁書，盧子言站起來，不停地在屋子裡走動著，

「姑娘，你睡了嗎？」

香兒站在窗邊低聲說著，

「香兒嗎？還沒睡，有事嗎？」

盧子言走到門邊，打開門閂，示意她進來，香兒跟在盧子言後面進了屋子，

「姑娘，我聽說，你要走？」

「嗯，可能要離開一陣子了。」

「姑娘要去哪裡呢？」

「上山落草為寇，到時候好搶你去山寨裡給我作壓寨夫人呢」

說著，盧子言伸出手在香兒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好了，都什麼時候了姑娘還鬧，來了也有一年了，大家相處這麼久，竟然連說都不說一聲，抬腿就想走，難道姑娘把我們對你的好都忘了？」

看香兒真的動氣了，盧子言也不敢嬉皮笑臉了，

「怎麼能呢，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的好香兒啊，沒辦法，遇到一些事情，我必須要走，不是不想告訴大家，實在是，分別的滋味不好受。」

「我不管，反正姑娘走，我也跟著走，主子那都允了，他說我現在是你的人了，怎麼決定他管不著了。」

「嗯？這，這不太好吧，我白吃白住一年，臨走還拐帶人家的丫鬟，那我也太不厚道了，不行不行。」

「好，姑娘不帶我也行，反正今晚我就守在門口，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跟著。」

盧子言看著香兒那堅定的樣子，好像不是開玩笑，

「可是香兒，你知道我要去哪裡就要跟著，不怕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把你賣了換銀子去。」

「哼，您啊，還是省省吧，主子說了，讓我跟著，一是可以照顧你的衣食起居，二是監督著你，別讓人把你給騙了去。」

這話說得盧子言眼睛瞪得老大，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連個小丫頭都不如了。「好了好了，你要跟著就跟著吧，那也要明天走啊，夜都這麼深了，先回去睡吧，休息好了明天才有力氣趕路不是？回去吧回去吧。」一路將香兒推出門去，盧子言拴好門，熄了燈，爬上床去睡了。

感覺躺下去還沒多久，盧子言就聽到遠處已經有雞鳴了，打了個哈欠，快速穿好衣服下了床，她拿起包袱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左右打量了一下，沒人，嘿嘿，這可不能怨別人了，誰讓香兒睡過了呢。正惦著腳往前走呢，背後傳來香兒的聲音，

「呀，姑娘走的這麼急啊，就知道你沒信譽，幸好我昨晚根本就沒睡，要不還不知道姑娘淨是騙我們丫頭玩呢。」

盧子言回過頭，看著同樣背著包袱的香兒，尷尬地笑了笑，

「嘿嘿，香兒起的也很早嘛，既然都準備好了，那一起吧，省得我叫你了不是，嘿嘿。」

盧子言討好地走過去，拉著她往大門走去。其實想想，有她在身邊也好，最起碼到了王府不用擔心一個認識人都沒，還有香兒的菜燒的那麼好，可以繼續享口福了。